“皇后娘娘本赐了我们一套大宅子,又配了若干杂役,我却没有受下……”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只见她莞尔一笑,又道,“你说过,想过寻常的日子,而我也说,要带你走,那如今,我们一起过这最寻常的日子,可好?”
他拼命地点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知是悲还是喜,眼前不由得湿润起来,“这是…下辈子吗?”袁春望朝着她问。
“是吧。”得来一声柔柔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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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长春宫门外,富察傅恒是来探望姐姐及永琮的,想起方才永琮开口断断续续唤他舅舅的模样,心头百感交集,他的心中仍没有放弃向姐姐及明玉打探尔晴的去向,他还想……
行至宫门口,却恰巧遇见了乾隆仪仗,乾隆因纯妃的挑拨,这些时日一直对傅恒颇为冷遇。可今日不同往常,还亲自下輦,同他说了不少话,还特差了大太监李玉送送他。
富察傅恒向身旁李玉公公,问道,“今日一见,皇上的心情似乎很好。”
李玉面上露出一个喜俏的笑来,“富察大人有所不知,今日皇上在御花园遇见一个小宫女儿,恰瞧她伤了灵柏,被皇上碰见要杖责她三十,您猜她怎么着?”
富察傅恒疑惑地看向李玉,不解。
又听他道,“没想到那小宫女儿倒是伶牙俐齿,说是因灵柏昨夜给她托梦,让她来给挠痒痒呢,皇上当时可真就被她糊弄了,万岁爷反应过来让奴才去寻她,还真叫奴才给寻着了,”李玉抬了抬帽檐,意味深长地接道,“是绣坊当值的宫女,名叫魏璎伶,日后这位啊,怕是要福泽深厚了。”
富察傅恒听完,只点了点头,便与李玉作辞,出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中秋节快乐!!以后真的不写虐了,作者知罪了啊~~~~~~~
最后的那个魏璎伶才是原剧中的魏璎珞呀~~~~~~~~别说我黑“璎珞”了,怪只怪我的脑洞从一开始就太奇葩
这章尔晴春望HE了哈,支持尔晴傅恒BE的可以把这章看作结局嚯~~~~~能接受尔晴傅恒HE的,我们明天再见~~~~~www
☆、第四十七章
尔晴在宫外照顾病中的袁春望,富察皇后也不愿他们日子太过清苦,赐的这套带游廊的乡间宅子,垂花门内刺蔷薇的藤子攀了四处,显得既清静又温馨。
周边的乡民,只知这家的女主人应是个肌肤光洁的美人,偶尔猜想那素色头纱下会是怎样的音貌,也听闻宅中还有另一位主子,因病重素昧谋面。
这样自在的日子过了数月,尔晴却敏感地觉出了些变化,起初不在意,可每日推门洒扫,门前总会不显眼地摆些新鲜蔬果鱼虾,两尾身长扁圆的鳌花鱼,通体果青,用苇皮由喙处串连起,鲜得那尾巴似乎还在向外滴水。
一连持续数月,尔晴的心中隐隐不安,这天,门口却传来敲门声,教尔晴的心头无端地慌张起来。
门口敲得不疾不徐,尔晴一双素手搭在门闩上,内心天人交战,万一是他该怎么办……
秀眉蹙了一会儿,咬咬下唇,轻轻抽开了闩,映入一双黑色宫靴,尔晴登时心漏擂一拍。
却只听门外人道,“尔晴姑娘,好久未见了。”
缓抬眼,没想到竟然是他,海兰察。
尔晴的心跳这才逐渐放缓,展露出一个笑来,点头道,“嗯,您近来可好?皇后娘娘、明玉可好?”问了一圈儿,却独独没有问那位,可好……
海兰察瞧着,较之前沉稳了几分,向尔晴一一报安问好,说永琮小阿哥如今已是能走会跑,可爱模样逗得长春宫上下和乐融融,而皇后娘娘如今也不似之前清减,凤体康健,说起明玉,海兰察的耳根还不经意地稍稍羞红了几分。
见一切都好,尔晴成心高兴,却见海兰察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难以开口。
踌躇片刻,海兰察像突地想起什么来,转身提起脚边的菜篮,朝尔晴一扬,道,“……对了,从今日起,由我来送这些,尔晴你瞧,今儿这些都是娘娘钦赐的,金丝燕窝、小乳鸽、鲜鲈鱼…”海兰察越说越起劲,嘴也渐不带起把门的来,“您也知道的,我有公差在身,虽做不成傅恒那样,天天来送不说,还都是现从溪间捞捕来,可我……”海兰察瞧尔晴骤变的面色,才意识到自己是说错了话,立时噤声了。
原来一直都是他……尔晴心头揪起一块,顿尝苦涩,整理好情绪才得以不外露。
“我……”海兰察心生愧疚,一时不直该如何接下去。
尔晴先是愣怔,而后面上做出释然一笑,解围道,“嗯……他最近如何?”或许,不日也将娶妻生子,如此,甚好。
海兰察惴惴低头,开口道,“前月,边疆战事告急,傅恒昨日离京,如今怕是已出城关了,”挠了挠后脑,又道,“姑娘莫当是听我说的,傅恒早交待过我,不该多嘴……”
沉默片刻,尔晴敛目,点头应下,“多谢你,海兰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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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傅恒再次披挂,奔赴前线后,尔晴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每在深夜噩梦中惊醒,再加之为春望的久病忧心,人一时间憔悴不少。
而袁春望比之前状况好了不少,只是身子弱,落了病根。若想根除,难就难在,大夫开出的药方毒副太大,须得一味药引加入解毒才可。而这药引名为万丈须,多寄生于野外的参天树木之上,虽算不得什么名贵药材,可这药引的处理要求极严,需在种皮出现黄色,未开列前采收,立即洗净焖润入药,而种药草多为干法炮制保存,才显出这药引更为难得。
大夫说了,就算是宫中御药房,有得鹿茸、熊胆,也不见得能寻到合乎要求的万丈须来。
这天,尔晴正送大夫出宅门,脸色微凝,瞧着不大好。
却听大夫无意间提了一嘴,“姑娘可知,您这宅子附近有个乞儿,瞧着不过才十五六,倒也奇怪,每次我问诊完,总能遇他于路口候我,向我询问这家主人的病情,不知你们可是同他相识呢?”
尔晴蹙眉回想,她确是遇见过这样一个乞儿,一双大眼依稀辨出生得清俊,尔晴还曾施给他几顿饭食,却未听他开口说话,如今只回了大夫,“虽见过数面,却算不上相识。”
大夫颔首,“我也只是顺口提起,姑娘听过便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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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夜间忽起骤雨,狂风四处乱舞,尔晴忙着收拾院中散落的椅凳,却听门口响起了急急的敲门声。
忙得开门,见从那暴雨之中抬起一张小脸,浑身湿透,褴褛的衣裳如今看着更添不少破口,小乞儿颤巍巍捧起满是伤口的手心,血淋淋有些骇人,可那掌心间却是一颗颗的金黄莹润,竟是万丈须的种实!
尔晴大惊,瞧向眼前颤抖的小乞丐,只听他道,“大夫好心,将这果子的模样画与我看,我去山里寻了几日,竟真的教我寻到。”声音又小又怯,在这风雨间得极精心才能听到声响。
将小乞丐扶进垂花门,身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尔晴柔声问他,“你可是春望的故人?”
小乞丐愣怔,随即摇头。
“那……跟我进屋洗洗可好?”
小乞丐仍是摇头不答。
“……你不想见见他?”
小乞丐这会儿却愣住了,大眼内浮起晶莹,迟疑地朝着尔晴点了点头。
尔晴把他领进宅子,特意放了热水让他泡泡暖身,待他出来,才蓦然发觉,小乞丐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便拿了一套自己的衣裳给她换上,一见大了不少。
又问她叫什么,却也只是摇头,尔晴便领着她去见袁春望。
待袁春望看到那双湿漉漉的大眼,语凝片刻,震惊后,试探地开口问,“青儿?”
小姑娘的泪这才再也忍不住,跪下,伏身朝袁春望磕了一个头,道,“主子。”
青儿当初要被所谓的“叔父”卖进破落窑子,而被恰巧经过的袁春望买下,仅用了五两银子。小姑娘那会儿更小,不愿说话,从她那位“叔父”口中知她没什么名字,只唤做丫头。袁春望没办法才将她带回府中安置,并给她取名“青儿”。
袁春望失笑,“从前我就不是你的主子,如今更算不上什么主子,”打量着青儿,开口接道,“抄家前,我曾给过你一笔银子,教你去别处安家,可如今……为何会落得如此?”
“主…您当时被押入天牢,我四处托人,那人诓我,说是使了银子就能救您,我便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他……”青儿哽咽道。
那会儿,她还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尔晴心疼地想着。这些年月来她一直守在宅子外,倒像一只忠心护主的小犬,而如今又为春望寻来药引,方才更衣时她看见青儿身上满是从树上滑落的蹭伤,瞧着令人心惊。
“今后,你就在这里住下,可好?”尔晴话对着青儿说,眼神却是去询袁春望的意思。
而袁春望并未反对,只是抿唇,看着尔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HE就是要大家都Happy才可以的嘛~~所以也给袁哥哥安排一个以后照顾他的人呀~~
下章傅晴结局~~~~
☆、第四十八章
与春望和青儿在一起的日子,似乎过得极慢。有了青儿的帮扶,抄手似的游廊也收整得愈发别致起来,这会儿小院中的早梅绽得正娇艳,他们三人在屋内烤火温酒,谈天说地,好生自在。
眼见着屋外飘起小雪,有愈落愈大的兆头。
“不和你们瞎贫,晾在屋前的腌菜还待我去收呢。”尔晴笑着对青儿他们说道。
“尔晴姐姐,你在屋里,教我去就好。”青儿这些时日小脸红润不少,性子越发开朗,也越显出女儿家的娇俏来。
尔晴连摆手,指着一旁的春望,“青儿,你可要在屋里盯好他,待药炉上的药熬好,定得亲眼瞧他喝下去才行。”笑着朝他二人交代。
“你怎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管教起我来。”袁春望扁了扁嘴,自己不过是嫌新换的药方太苦,偷倒了几次,还每每都被她抓到现形,心里着实委屈。
尔晴拿指头对着他点了点,威胁道,“下次若是再教我见到你偷倒,我就同张大夫说,换一剂更苦的方子,许能药到病除也不定。”
袁春望听了只敢缩缩脖子,一旁的青儿见这番情形,一个没忍住憋笑出声来,被袁春望投来愤恨的一记眼刀制止。
尔晴推门而出,北风是打了旋子的,伴着雪片刮在脸上如同生了刺一般,行至垂花门朝外一推。
看到门口倏然立着的男人,二人皆是一惊,概是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再次相遇。
富察傅恒此刻面色不大好,干裂的嘴唇冻得发青,手里提着一条鲜活红鲤,与此刻他湿透的衣摆一同,显得更为窘迫狼狈。
他心头狠狠地颤栗,有些青紫的唇动了动,心中的话太满,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喉间像是被什么死死堵住,连带着呼吸也不能顺畅,富察傅恒深吸一口气,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从那哀绝的心底远远传来,“……你们,还好吧?”细听之下,语气中似还藏匿着不甘与痛苦。
沉默半晌,雪落一时无声,银粟玉尘欺上他紧锁的眉头,与她微颤的睫毛。
尔晴从愣怔中缓过神来,抬脸,漾起浅浅的笑来,只是这笑的背后显出疲惫,“都好,都好。”同样的句子复述了两次,因为除此,她似乎再想不到别的话好说。
“这,给你……”傅恒为掩饰心痛,慌忙递与她手中的红鲤,他想说边疆归来最想见的人便是她,想说经此一战他身受太重太重的伤,可他的命是只属她的,别的任何人也不能取走,他还想说,他曾听明玉讲起她平素好似是属猫的,爱极了吃鱼……只是心里想说该说的一切仿佛一时间都抛诸脑后,烟消云散了。
寒风擦过傅恒的脸侧,也拂动她披着的风帽,半露出尔晴以荆钗松松挽就的一头青丝。
尔晴注意到,他望着她那渐渐苦涩的眼神,心湖突地静下。下一刻,颇不在意地抬手褪去了风帽,仰起一张小脸,无惧与他直视。是啊,你该好好看看,看仔细些,我这般断发的女子,与你富察傅恒今生定将再无可能。
他们一个在天涯之南,一个在海角之北,宛若春秋两季,永生不能同时出现,又该如何相配?
她是在警醒他,同时也是警醒自己,那些不该有的痴念思绪就应同风雪一般散去才好,不是么?
尔晴此刻的内心变得无比通透,曾经的她也是青儿那般的小女孩,因为年少的际遇去倾慕一个人,愿为他攀缘数十尺只为采撷树上那枚最贵重的果子,可这份感情……只不过一段保存很美的记忆罢了,有时过于执拗反而有损,她终究说服自己。
她渐渐舒展开表情,面上释然又极度素丽,缓缓上前一步,笑着对他说,“我受下了。”伸手接过他手上的红鲤,却独独没有道谢,她满眼的坦荡,分明在说:我不再爱你,你亦不再欠我,你我二人从此,便两清罢。
富察傅恒的眼眶倏地红了,看她毫无留恋地转身,只能怆然开口,一字一顿道,“我懂。”
她却终究没有回头,哪怕一眼,身影缓步走远,掩于朱门之后。
尔晴搭上门闩,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背靠在门上缓缓滑落,她无意识伸手摸向脸颊,却见满手浸染的泪痕。
此刻,门外的富察傅恒,想起方才尔晴平静淡然的眼神,宛如一双无形的大手扼在他的脖颈,喘不过气来,身上的伤口比不得心头刀割似的疼,他抚着胸口凄然转身,在漫天飞絮间挪动脚步,瘦削落寞的背影教人如何相信,他就是号称大清第一巴图鲁,身份尊贵的富察傅恒呢?
脚步愈轻愈浮,大雪迷蒙了双眼,终于,傅恒再也支持不住,訇然倒在了雪地中。
而此刻的富察府,早已乱作一团,身受重伤的傅恒少爷居然就这么不见了,傅恒之父李荣保爱子心切,立时向宫里递了消息,吩咐全府上下四处寻找。
最终,还是海兰察在雪堆中及时发现了快要冻僵的傅恒,将他背回富察府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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