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魏无恙又特意取道匈奴右贤王部,以武力压境,强势索回乐阳公主,萆荔公主对他一见倾心,哭着喊着着要跟他们一起走,在乐阳公主一再坚持下,他们才顺势捎上她。
“你去找众利侯,就说我请他帮忙,他保证有办法让萆荔公主乖乖听话。”
魏无恙想起一路上这两人的“勾心斗角”,不由嘴唇微微翘起。
听到人名,副将一拍脑门,豁然开朗,匆忙告辞去搬救兵。
芳洲看着笑得贼眉鼠眼的男人,幽幽道:“你该不会是想将刁蛮公主与贤表兄凑作对吧?”
“怎么,腓腓心疼险些要成为你夫婿的表兄了?”
魏无恙凉凉开口,轻掐着她小巧的下颌,逼她对视,目光深沉,仿若寒潭,又似黑夜草原上的幽幽绿光。
真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别扭男人。
“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可惜。”芳洲笑盈盈地勾着他的手指把玩。
男人不依不饶:“可惜什么?”
“当然是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芳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哈哈哈……”魏无恙笑得胸膛也跟着震动起来,“说得没错,萆荔公主是草原野花,非牛粪不能供养,就让郝大肥料去滋润她吧。”
“哪像我的腓腓,南国水乡的娇莲儿一朵,需懂情识爱的男子用心呵护才行。”
芳洲听得羞涩又无语,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的,也是人材了,两句话框进去四个人不说,还能不带脏字地又褒又贬。
“知不知羞?”她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面皮。
“我早就说过,在你面前不需要脸。细君,你能否告诉为夫“羞”字该如何写吗?”
魏无恙一口咬住她白嫩的手指,放到嘴里吮吸起来,边吸还边盯着她的娇颜不放,肆意欣赏她茫然无助的模样。
芳洲“嘤咛”一声轻哼,引来阵阵低低笑,她羞恼不过,恨恨地用小手盖住他的眼睛。
“不许盯着我看!”
自重逢后,他的眼神就像变了一个人,赤.裸、火热、直接,尤其是情热时,那样子恨不能把她给一口吞了,教她心慌又迷乱。
“刚才是谁那么大胆,要与我“划船”的?”
魏无恙凑近她的脖颈低语,温热的男子气息引得白皙的肌肤上泛起片片细小颗粒,芳洲忍不住瑟缩。
男人贴着她的脖颈不动:“我又不吃人,你躲什么?”
“我、我没躲!”
“没躲就好,我们把刚才你答应我的事做了吧?”
他的话令芳洲的俏脸烧得通红,美眸几番明灭,最终狠狠心决定豁出去算了。她大仰八叉地往床上一倒,破釜沉舟道——
“来吧。”
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真是个小傻子,魏无恙有些心疼又有些心酸,明明怕得要命,为了不让他失望,硬着头皮也要上。
他俯身吸住她的脖子,狠狠嘬了起来。
“你在我脸上留了记号,我也要在你脖子上留一个,这样咱们就扯平了。”
摩挲着女郎颈间红痕,男人低低喘.息。芳洲大眼含情,面泛桃花,一转身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快起来,换上女衫,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魏无恙隔着被子拍打她的翘臀。
被子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我没带女衫……”
魏无恙愣怔,“哦”了一声,随即说道:“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他的动作很是麻利,小半个时辰就拎着一个包袱回来了,里面装的
全是女子衣物,有罗裙,中衣中裤,亵衣亵裤,甚至还有贴身小衣。
“定襄偏僻,只能买到这样的,你将就着穿,等回京以后我给你买最好的。”魏无恙隔着屏风对芳洲许诺。
芳洲正将小衣往身上套,听到他的话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这些衣裳都是你去买的?”
“是啊,是不是大小刚刚合适?你放心,你的身子我虽没有亲眼见过,但早在脑海里想象过无数回了,一准错不了。”
这哪里是堂堂冠军侯该说的话!
芳洲羞不可抑,强忍着颤抖将衣物一件件穿上,待从屏风后出来,已经羞得抬不起头了。
“真美,天生丽质难自弃,纵使粗布钗裙也难掩腓腓的风姿。”
魏无恙痴痴看着恢复原貌的女郎。
“走吧。”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走出卧房,走出堂屋,走到大街上,一路走到目的地也没有松开。芳洲被无数目光好奇注视,头垂得更低了,直到带着明显嘲讽口吻的话语传来,她才如梦初醒。
原来魏无恙带她见的人是乐阳公主。
“我还以冠军侯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乐阳公主看着座下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又讥道:“这就是冠军侯所谓的自重?那我可真是开眼界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什么时候我汉家儿郎连匈奴人都不如了?”
芳洲不喜心上人被她如此批判,想挣脱魏无恙的手站出来发声,奈何被他死死握住动不了分毫,只好从他身后走出,与他牵手并肩而立。
“公主,您才和无恙相处短短数日就下此结论,是否太过草率?无恙他,绝不是您说的那种人,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完全值得任何女子倾心。”
“你一个小小……”乐阳公主本十分不悦被人打断话语,却在看清芳洲容貌后失声叫道,“黎姬?!”
魏无恙适时接过话茬:“公主,这位是黎姬唯一的嫡孙女,临江翁主。”
乐阳公主忽然失语了。
萆荔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说魏无恙趴在无盐丑男身上发情,她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魏无恙虽待人以诚,但他自视甚高,骨子里透出来的自负决定了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入他的眼。他若真看不上青春貌美的女儿,又怎会看上无盐丑男?
在她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手腕,目的就是为了摆脱萆荔,他不想履约,但又不便说出来,便自导自演了这出戏。
她叫他来就是为了敲打他,不管他愿不愿意,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也得问她答不答应。
只是,万万没想到,魏无恙竟真有这么一个相好,而且这个人竟还是黎姬后人。
她跟黎姬做过五年姑嫂,太知道她的魅力了。
她的美,阖宫无人能及;她的性情,阖宫亦无人能及。她就像一轮朝阳,直率、炽热、坦荡,日光下的任何人都逃不过她的照射,不管愿不愿意,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她折服。
萆荔败在她的后人手上不足为奇。
“如此算来,萆荔就是翁主姑母了,这世上断没有从女抢姑父的道理吧?”
乐阳公主笑眯眯地注视芳洲。
“的确没有,但芳洲与无恙有婚约在先,天子业已许嫁,要抢也是姑母抢从女婿才对。”芳洲不慌不忙回答。
“冠军侯,可有此事?”乐阳公主不善地瞪向魏无恙。
“回公主,确有此事,无恙的确与翁主有婚约,还是太皇太后亲自下的懿旨。”
“居然是母后……”乐阳公主怔仲,随即气愤难当,“你既已有婚约,为何还要答应我的要求?难道就是为了诓我还朝?”
“不是!”魏无恙没有丝毫迟疑地否认,引得两个女子俱是疑惑不解。
“腓腓,我有话跟公主说,你先去偏室等我好不好?”
魏无恙替芳洲拂开额前碎发,好脾气地跟她商量。
“不好,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更不喜欢你背着我做交易。”芳洲闷闷不乐。
“好好好,”魏无恙宠溺地刮她鼻子,“我保证不会背着你做任何交易,到目前为止我也只有一件事没告诉你,等时机成熟我一定说给你听,这下满意了吧?”
“你该不会早就娶妻生子了吧?”芳洲气得都快要哭了。
“我要是早就娶妻生子就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魏无恙的唇被一只小手堵住,手的主人大眼圆睁,跺脚道:“早跟你说过,不要动不动就发这么重的誓,只要不是娶妻生子,万事好说。”
“好,听腓腓的,下次不发这么重的誓了。”魏无恙抓住她的手轻啄,丝毫不把乐阳公主的围观当回事。
芳洲却是羞得不行,又跺了一脚,提起裙子跑开了。
“冠军侯果然手段了得,这么伶俐的小翁主都被你驯得服服帖帖的。”
“公主过奖了,论起手段,还是临江翁主技高一筹,无
恙可是心甘情愿等了她五年。”说起心上人,魏无恙一脸骄傲与自豪。
乐阳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朝他泼冷水:“我没心情听你的情情爱爱,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若无恙没有猜错的话,萆荔公主不是公主您亲生的吧?”
第49章
乐阳公主的眉心重重一跳,星眸惊疑不定地睇向谈笑自若的青年。
在匈奴,萆荔的身世是个秘密,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整个匈奴都以为这个孩子是她与右贤王所生。
她的和亲之路走得并不顺当,她嫁过去的时候,老单于乌朱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加上年纪大到足可以当她阿翁,对她这种青涩小果子根本提不起兴趣,拜完天地连洞房都没进,就将她抛到脑后,任她自生自灭。
乌朱虽对她不感兴趣,但他有二十多个儿子,个个对她虎视眈眈,若不是右贤王狐鹿姑,她早就沦为他们的玩物。
狐鹿姑是乌朱最小的兄弟,在匈奴的地位仅次于单于。他被上一代和亲公主,她的亲姑母抚养长大,对汉人颇有好感,在她被木铎非礼的那个晚上,挺身而出救了她。
从此后,他们秘密相爱了,并有了爱的结晶。
有了他的保护,再也没人敢来骚扰她,然而好景不长,没想到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燕王刘全居然不顾伦理,无耻地用冶铁术与乌朱做交易,将她带回燕地,幽禁三年。
那三年,是她人生最痛苦最漫长最黑暗的三年,若不是她和狐鹿姑的孩子陪着,她早就寻死了。
那是一个漂亮可爱又聪慧的孩子,会在难过时抱紧她,哭泣时替她拭去泪水,无助时给她希望,她美好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
可是,这么好的孩子,她不仅没能带回匈奴,还彻底失去了她!
孩子身亡的消息传来时,她险些疯掉。
狐鹿姑为了让她活下去,不知从哪里抱了一个孩子到她帐篷里,他还趁着乌朱新死,对外宣布这个孩子是早前她为他生下的,以此让众人相信她是狐鹿姑部名正言顺的大王后。
这个男人愣是用一个充满孺慕之情的小生命和他的霸道从阎罗手里抢回了她。
这个孩子就是萆荔,寄托了她全部思念与哀愁的孩子。
乐阳公主强压下忐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冠军侯何出此言?”
“有个叫祝余的嬷嬷,公主可还有印象?”魏无恙淡淡发问。
乐阳公主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绷不住了,顿时红了眼眶,面上惨白一片。
祝余,是她当年从宫里带出来的人,行事沉稳妥帖,她从燕王府出来时,特意留给女儿的。
“据《山海奇闻录》记载,祝余乃饱腹仙草,而萆荔则有止心痛之功效,公主对燕国翁主的一番心意着实令无恙动容。”
“咣当——”
案上香炉被人失手推倒在地。
“你说什么?!”乐阳公主泪水簌簌而下,隔着朦胧泪帘想要一探究竟。
“无恙当日为燕国翁主所救,并得她点拨与帮助才得以从军,她是无恙的大恩人。”
乐阳公主再也镇定不了,起身走到魏无恙跟前,拉着他的衣袖,急切问道:“你见过阿嫮?你还记得她?”
“当然,十年来无恙一刻都不曾忘记她,”魏无恙嘴角上扬,说出的话石破天惊,“因为,她就在无恙身边。”
乐阳公主双唇啰嗦,握着他衣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你的意思是——阿嫮没死?”
“不,燕国翁主当年是无恙亲手埋葬的,只不过在她临去前,无恙曾在她右手中放置了一枚玉钩。多年后无恙在另一个人手上发现了一个印记,跟无恙当年的玉钩样貌丝毫不差,更重要的是,她的右手蜷曲了十年,家人用尽办法也不能将其打开,后来遇上无恙,交握之后就自然打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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