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招蹙眉:“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们腓兽一旦有孕就会自动进入休眠状态,三年不吃不喝,这个时候就需要雄兽来供养母兽和孩子。”
“怎么供养?”
“双修!”
英招眉头皱得老高,一看就不信她说的话。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我娘。”腓腓笑眯眯地补了一句。
英招眉头皱得更高了,小东西这是吃准他不敢去问才这么将他的吧?若是别的也就算了,事关他们的孩儿,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你等着,我马上去问。”英招大步走出去,把腓腓看傻了眼。
这个呆子,他还真去问啊?那岂不是丢人丢到天际?她没脸活了,赶紧睡觉休眠吧。
英招边走边思忖,西王母又不是食人兽,不就是问个话嘛,大概就是这样的——
“娘娘,您女儿说腓兽怀孕后要靠双修供养,请问您以前是不是这样?”
他正一个人神神叨叨地嘀咕,冷不防一道威严冷峻的女声响起:“堂也拜了,孩子也有了,为什么还不改称呼?”
英招怔愣,他跟腓腓只是在人间成过亲,没指望归位后能得到西王母认可,他都做足了好事多磨的准备,这位大神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西王母对傻呆呆的英招有些不满,真不知月老的红线怎么牵的,这么怂又不经撩拨,脑子还不灵光的神仙会是她的女婿。
“怎么,我当不起你的新称呼?”
英招回神,连忙拜倒:“岳母大人请见谅,小神刚才实在过于震惊,才一时忘了反应。能成为娘娘您的东床,是小神生生世世修来的福分,岳母大人请放心,腓腓交给我,保证不让您失望,若是我对腓腓不好,您就用打神鞭狠狠抽我。”
打神鞭是上古宝物,是已经归于混沌的盘古大神的法器,上打天神,下打妖魔鬼怪。但凡被它打中的,轻者万年修为毁于一旦,重者丢掉性命,再不能入轮回。
西王母望着这个“傻呆呆”的女婿陷入沉默,若是当年那个人在她娘面前也这么能说会道,是不是他们就不会经历那么多波折呢?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腓兽有孕的确容易动情,
适当双修对母体和胎儿有益无害,至于我的事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65章
这一天,魏无恙和芳洲在外面待到掌灯时分才回去,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们干了甚么,只不过从两个人含情脉脉的神态和缝衣针也插不进去的黏糊劲来看,瞎子也能感觉出来他们比以前更好了。
同为女子,刘蝉衣自然敏锐地感受到女儿的变化,用完晚饭她将芳洲留下来咬耳朵。
她说的都是些夫妻相处之道,字字肺腑,句句真心,听得芳洲眼泪汪汪,情难自已。
若非亲生,谁会对她这样推心置腹,谁会为了救她,不惜以性命威胁爱侣?
她从案后走过来,挨着刘蝉衣坐下,将头偎依在她膝上,浅浅呢喃。
“这些年,您受苦了,以后有我陪着您。”
刘蝉衣先是呆愣愣看着她,及至听到她的话,眼泪顿时决堤。
“好孩子,我不苦,一点都苦,上苍见怜,兜兜转转,我爱的人终还是回到身边了。”
她的确恨过怨过痛不欲生过,但几次没死成,她就决定顽强地活下去。谁的一生会真正十全十美,一帆风顺呢,死都不怕的人难道还怕活着?
病树前头万木春,只要咬着牙走下去,总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眼下不就被她等到了吗?
芳洲对她的坚强既佩服又心疼,替她轻轻拭泪,故作轻松道:“小心哭花了妆,单于就不喜欢了。”
“他敢!”刘蝉衣杏眼圆睁,娇俏蛮横的模样不输陷于情爱中的二八女郎。
芳洲微微一笑,放下心来。
阿母是不幸的,但她同时又是幸运的,纵使千疮百孔,满身伤痕,依然有个人在岁月尽头,无怨无悔地等着她爱着她。
就像她的魏无恙。
许是心有灵犀,一想到他,他就来了。芳洲呆呆看着迈着大长腿稳稳朝她走来,嘴角含着笑意的俊颜,一颗心砰砰跳得飞快。
她不愿意承认对他的爱比昨日更甚。
女郎眼里毫不掩饰的痴迷令男人舒服得直想喟叹,他对她何尝不是如此,真金不怕火炼,敞开心扉的两个人不仅没有疏远,反而靠得更近了。
魏无恙满眼宠溺:“我有点事想跟大长公主说,腓腓能先回去等我吗?”
“好。”芳洲问都不问是什么事就乖乖走了。
“无恙啊无恙,真是看不出来,你的段位居然这么高,我的腓腓都被你吃得死死的。”刘蝉衣半真半假地抱怨。
“大长公主误会了,事关重大,无恙是故意将腓腓支开的。”
刘蝉衣不由坐直身子:“什么事?”
“腓腓已经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了。”
“当真?那她什么反应?”
刘蝉衣激动又忐忑,她既盼着这一天,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就怕女儿不能接受过去,不愿意接受自己。
“大长公主难道对腓腓这点信心都没有?”
瞥见魏无恙唇边笑意,她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芳洲刚才那么对她……
只不过刘蝉衣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一向持重的女婿且忧且虑的声音切切在她耳边响起。
“我从腓腓嘴里意外得知一些事情,加上我以前查到的,推断她当年自戕与陛下和陆吾脱不了干系。”
“什么?!”刘蝉衣彻底呆滞,“阿嫮不是因为刘全谋反被牵连的吗?怎么跟陛下和陆吾还有关系?”
“以前怕您伤心,无恙不敢多说,事到如今,不说不行了。”
“陆吾是陛下派到燕国的谍者,翁主上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至于陛下……”魏无恙咬咬牙,一字一句像在凌迟自己的心,“他将翁主给强幸了,翁主不甘受辱……”
刘蝉衣眼里云翻雾涌,痛苦,震惊,迷茫,寒心兼而有之,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刘炽从小就喜欢黏她,除了姬嬿寝宫,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她宫里,他曾说长大以后要娶姑母这样的美人为妻。她离开丰京那天,小小的他哭得撕心裂肺,追在她的马车后面跑了好久。
及长,他将她迎回故土,给她至高无上的荣耀,对她异常亲热和恭敬,这样的从子,怎么会逼死她的爱女?
“你是不是弄错了?阿嫮是阿炽从妹,他怎么会做出此等罔顾人伦之事?”
“那是因为他早就知道翁主是您和狐鹿姑单于的女儿。”
是了,因为知道是她的女儿,才会没有人伦顾虑,才会毫不犹豫地强占她的身子。
她可怜的女儿啊!
刘蝉衣闭了闭眼,又听魏无恙问道:“大长公主,如果有一天不得不跟陛下撕破脸,您会站在哪一边?”
“当然是腓腓这边,我失去她一次,绝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盛着水雾的美眸坚定又狠厉,幽幽看向对面的人,一瞬不瞬,“无恙你呢?你又站在哪一边?”
魏无恙笑了,那一笑风光霁月,颜色无双,足以令任何女子为之痴狂:“巧了,无恙与大长公主一样。”
“你可知自己选的是
一条什么路?”
“当然清楚,腓腓是无恙挚爱,谁都不能把她抢走,谁也不能伤她分毫,哪怕豁出性命,无恙也要护她到底!”
刘蝉衣定定看了他许久,忽然重重抹了把泪:“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放心,若真到了那一日,我一定不会让你去送死的,你是腓腓的命,没有你她会活不下去的。我明天就去单于营帐,跟他商量以后的事。”
翌日。
刘炽离开定襄,来到云中,第一件事就是去拜会刘蝉衣。
“阿炽,姑母一直都没跟你说过以前的事,这几天见到故人,心里无端感慨,你想不想听姑母的故事?”
刚落座,刘蝉衣就主动挑开话题。
这样的姑母陌生冷艳,神色凛然,刘炽眉心一跳,有些不敢接她的话。
刘蝉衣自顾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被刘全带回燕国之前,我就怀了身孕,后来在燕王宫生下一个女婴,取名为嫮。”
“可惜啊,我只陪了她短短三年。回匈奴那年,刘全把她藏起来不让我们母女相见,十五岁那年又把她偷偷送上丰京,再后来她因为刘全谋反受牵连丢了性命。你知道吗,她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
刘蝉衣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刘炽却听得抽痛不已。
他想告诉她,事情不完全是那样,可面对一个欲哭无泪的母亲,他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爱刘嫮,见到她的一眼就爱上了。
因她是自己从妹,只能百般克制。但从陆吾传回的情报里,他看出了刘全夫妇对待她的怪异之处,于是专门派人到燕国去查她底细,结果竟让他查出刘嫮真正的身世。
没人知道他当时的心情,只有时光知道他的欣喜若狂、夜不成眠。
他想将她迎进麟趾宫,给她无上宠爱,让她成为仅次于皇后的婕妤。
可是,她爱上了别人。
他嫉妒得发狂,不管不顾地强要了她,发现她竟连初夜也给了她爱的人。那一刻,他是真的疯了,若那个人不是与他一母同胞,早就身首异处了。
为了惩罚她,他打算先冷落她一段时日,于是扔下刚刚承欢的她,扬长而去。
谁能想到,那一别竟成为永诀……
刘炽感觉脸上有些凉,伸手一抹,自己倒怔住了。
刘蝉衣没有看他,继续说道:“姑母已经彻底放下过去了,今天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姑母现在跟腓腓投缘,单于也很喜欢她,前些日子还认了她当义女,你能不能不要再为难她跟无恙?阿贤跟他们同时成的亲,人家都要当父亲了,因为你,他们到现在都没圆房……”
她一脸恳切地看着他,刘炽嘴唇微动,正要开口,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陛下,太后没了。”
是陆吾。
刘炽怔愣,眼眶迅速红了,哑着嗓子问:“什么时候的事?”
“陛下离开渔阳的第三天夜里刮了好大的风,行宫走水,太后惊惧过度……。”
当着刘蝉衣的面,他的话说得很隐晦,刘炽还是一听就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也算死得其所了,她这一生总与男人脱不了关系,因为男人登上权势巅峰,又因为男人落得这般凄凉。”
陆吾将他的话听得分明,黑眸微沉,不置一词。
他跟刘炽不一样,刘炽只遭遇过那女人一次背叛,他却遭遇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他亲眼所见。
所以,她死了才是皆大欢喜。
刘炽再也待不下去,与刘蝉衣告辞后匆匆往外走,陆吾追上他,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阿炽,如果她还活着,你会怎么做?”
刘炽没有听清楚,问了一遍:“你说哪个她?”
“陛下。”
顺着声音,二人同时回头去看,只见云梦莲步轻移,摇曳多姿地朝他们走过来,刘炽马上抛下他迎了上去。
陆吾微不可察地笑了,自言自语:“还有哪个她,当然是你心心念念的她了,呵呵。”
“陛下,你怎么了?”云梦觉察到刘炽的低落,忧心忡忡。
“是不是因为阿梦隐瞒太后薨逝的消息?阿梦这么做的确出于一片私心,她枉为人母,不为陛下考虑半分,阿梦不想让陛下为她伤心。”
刘炽突然抓住她,迅速堵上了她的唇。
“阿梦,阿梦,我就是个混账,你为什么要这么好?”
“阿梦,阿梦,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云梦何曾见过这样的刘炽,虽然他的话云山雾罩的,她还是软着心肠耐心劝哄:“阿梦不许陛下这般中伤自己,在阿梦心里,陛下是明君,是天上的神仙,不管陛下怎么对阿梦,阿梦都不会离开陛下的。”
“阿梦,你真好,你真好。”
刘炽打横抱起云梦,上了御辇,回了驿馆。
陆吾从暗处转出来,遥遥望着他们的背影,站了半响,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66章
“逸侯,该回神了,人都走远了。”陆吾站着发呆的当儿,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真是稀奇,还有人敢调侃他和天子爱姬,陆吾漫不经心地回头,看见来人,顿时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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