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脸实在明显,改之兄弟终于不敢再摸老虎屁股,而是悄悄调转枪头对准白泽。
“你该不会也是翁主的爱慕者吧?告诉你啊,凡事讲究先来后到,等翁主将我们收房,你得排在后面。”
白泽冷笑不已:“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翁主跟大司马情深意笃,凭什么将你们收房?”
勉之不忿,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就凭她以后的身份,她可是将来的大单……”
改之连忙拉他的袖子,止住了话题。
大单什么?总不会是大单于吧?怎么可能是大单于?
想到芳洲与刘蝉衣的关系,白泽心中一动,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才不信呢。”
改之兄弟不屑冷哼,爱信不信,酒醉的刘康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他们比魏无恙年轻,有的是时间,等他年老色衰失宠,就是他们上位的好机会。
白泽沉默不语,面上若有所思。
饭毕,改之又道:“翁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王说你琴曲弹得好,不如给我们露一手吧。”
萆荔、勉之也也跟着起哄。魏无恙定定看着芳洲,没有吱声,他知道她幼承庭训,多才多艺,却是一回也没见识过,能让她在人前□□、被人认可,他求之不得。
“各位请稍坐片刻,芳洲去去就来。”芳洲也不扭捏,命人大厅焚香,自己稍作净身,不多久就抱着一把犀玉金彩为饰的瑶琴走了进来。
青葱玉指下,一曲《高山流水》缓缓流淌。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曲终,萆荔陶醉道:“腓腓,你可真厉害,上得厅堂,下得火房,智勇双全,临危不惧,你要是个男儿该有多好。”
改之兄弟也跟着附和:“萆荔公主真是说到我们心坎了,翁主为女儿身尚且如此出色,若为男儿,哪里还有别人的活路。”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白泽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勉之方才未尽之话了。
原来真是大单于呀!哈哈,女单于!居然是女单于!
他看芳洲的目光重新热切起来,心中暗自决定,如果真是那样,多久他都愿意等。
郝贤因为萆荔的话被魏无恙笑个半死,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反扑,哪里肯放过。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魏无恙,别提多幸灾乐祸。
“无恙还是你厉害,以一敌三,兄弟佩服。”
“别说兄弟没提醒你,一定得把妻子看好了,听说现在有些年轻人十分无耻,乐意给豪门大户的女眷当外室,还美其名曰“小奶犬”,床上解闷,床下逗趣。”
“床上?床下?我的人谁敢碰?”魏无恙浅浅笑着,好像在听笑话,郝贤却被他周身的寒气冻得起了鸡皮疙瘩。
消完食,众人各自回客房午歇,魏无恙沉着脸拽着芳洲的手,一路无话。
“无恙,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谁惹了你?无恙,你要带我去哪里?无恙,你怎么不说话?”
“小没良心的,自己看。”
院子的白皮松树下挂着一副崭新的秋千架,大红色的架面油光水滑,长长的架绳又粗又结实。这个秋千跟她在南郡家中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架面更长更宽,能同时容下两个人,芳洲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欢快地坐了上去。
“无恙,这是你为我做的?”女郎眉梢眼角俱是柔情蜜意。
魏无恙在身后轻轻推她:“当然,除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还能做给谁?”
芳洲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叽叽喳喳不停:“无恙,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御风的感觉,坐在秋千上荡得高高的,手可触星辰,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这有何难,你站到架面上,我来推你,想荡多高就多高。”
“不要,我害怕。”
“小傻子,有郎君我在,怕什么。来,抓紧绳子,我会保护你的。”
芳洲依言站起来,魏无恙在后面轻轻推她,秋千缓缓荡起来,一点点加速,透过高高的院墙,她看到自家前厅的屋顶,看到远远的街市,看到天边的雁门山,还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魏无恙一个跃起,跳到秋千上,站在她身后,也看见了仓皇逃离的背影。
好像是白泽。
哼,想跟他斗,还嫩了些。也不看看他为腓腓织了多少张网,天上地下,情网欲网,哪一张能逃得掉?
芳洲荡了半天,有些昏昏欲睡了,魏无恙减慢速度,把她抱下来面朝前方,叠坐在自己身前。
他现在真是佩服自己当初把架面做得这么长这么宽了。
“好女郎,该你履约了。”他在她的玉颈轻轻舔舐。
“不要,不要在这里。”
芳洲被他舔得浑身发软,像一团棉花,使不上力气。
“别担心,我看过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院门也上锁了。”他的手已经灵巧地钻进她的衣衫里。
“从圆房到现在,我一共才碰过你两回,天
天晚上回来只能抱着你干瞪眼,你觉得自己厚道吗?”
明明不是她的错,被他用委屈十足的嗓音说出来,芳洲都觉得自己有些“十恶不赦”了。渔阳回来那晚,他和阿翁喝多了,拉着她闹了整整一宿,第二天起床她的经血蹭了他一身,把他吓个半死。
“腓腓,相信我,我会很轻很轻很轻的……”
芳洲听得面红耳赤,上回他说不疼,就真的不疼。这回……
话语渐渐低沉下去,几不可闻,行动取代了一切,芳洲被狂潮挟裹着往前,身不由己,只能紧紧咬着唇颤抖。
表面上看,他们衣冠整整,私底下……,身体的火热与滚烫无不在提醒着芳洲,他们此时正在做的事。
果如他所说,他真的是很轻很轻很轻了,以他的强悍,秋千非常难得地以极小的幅度前后晃动,他托着她的腰,一遍遍动情地喊她大甜桃。
她的心都被他喊酥了。
这场情.事花费了整整半个时辰,魏无恙咬着筋疲力尽的芳洲耳朵问:“腓腓,你说说到底是小奶犬好还是大狼狗好?”
可恶,这厮就是为了这个才可劲儿折腾她的吧?粉唇轻启,嗤道:“小奶犬软萌可人,憨态可掬,比不要脸的大狼狗强多了。”
“软?”魏无恙看着怀中瘫成一滩泥的俏人儿,得意地笑了,“没断奶的小崽子当然软了,哪有大狼狗这么有爆发力,这么持久!”
芳洲被他说得俏脸通红,索性闭上眼不看他欠揍的样子,魏无恙把她打横抱起,回望了一眼秋千架,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的大甜桃,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尤物啊。”
架面上,一汪亮晶晶的水渍在阳光下格外打眼,芳洲瞬间明白了大甜桃的含义,呜咽一声,一口咬上了笑得张狂的男人脖子。
第76章
刘炽爱热闹,往年的夏至节都会在宫里大摆筵席与臣同乐,今年却一反常态,偌大的麟趾宫鸦雀无声,安静得令人窒息。
任旁人如何打听,知道内情的人皆三缄其口,阖宫宫婢、侍从也都提心吊胆,就怕一不小心犯了忌讳。
后来,全国各地的医工流水似的往宫里去,有人慢慢看出门道,估摸着是不是宫里哪位美人有恙了。再后来,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小道消息,说是从边关回来后,陛下最宠爱的云夫人就生了病,而且病得还不轻。虽然遍请名医,也毫无起色,云夫人像脱了水的花儿一天天憔悴下去,不出半个月已经卧床不起了。
对此有人在底下议论纷纷,说云梦八字太轻,压不住福气,陪天子巡牧这样的大事不是她一个小小美人受用得起的,所以才会遭到报应,招来顽疾。
刘炽听后勃然大怒,一天内将云梦位份连晋三级,从美人到傛华,再到娙娥,最后到仅次于皇后的婕妤。一时间,云婕妤位同丞相,爵比诸侯,风光无两,贵不可言。
索性流言蜚语终于平息,但新的暗流却在不为人知处悄然涌动。
“阿梦,求求你快点好起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刘炽每次来探望云梦都会痛苦地重复这一句,而云梦只是摇头轻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言也不语。到后来,她的容颜越来越枯槁,便只准他三天来瞧上一回,其余时间一律闭门谢客。
“婕妤,婢子看得出陛下是真的关心您,为什么您不让他进来看您呢?”心腹宫婢对云梦的行为大惑不解,按说这个时候正是博取天子同情的大好时机,她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反而要往外推呢?
云梦苦笑,牵动嘴角带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半晌才幽幽道:“以前,我当陛下是真心爱我,才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如今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哪里还敢用这副容颜貌招他厌烦。”
宫婢垂泪,哭着劝云梦:“婕妤,您这又是何苦呢?连婢子都知道情情爱爱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说散就散的玩意儿。陛下九五至尊,美人不计其数,你为什么就非要他的一颗真心呢?咱们只恋荣华不好么?”
“只、恋、荣、华?”云梦喃喃自语,苦意从脸上蔓延到心里,比每日她喝下的汤药可苦多了。
“是啊,我为什么就非要万花丛中的男子真心呢?”
“若是我的一颗心没有遗失在他身上……,若是我不这么一根筋……该有多好。”
她心灰意冷的样子惨淡又颓丧,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与行将就木的老妪无异,不复半分往日妍丽鲜活的张扬,婢子心中抽痛,忍不住放声大哭。
“婕妤,您不要这样,婢子心里害怕,咱们好好治病,好好服药,总有一天会好起来,到时候您再去争去抢,让陛下满心满眼只有您一个。”
“傻婢,你不要再说好话哄我了,我知道自己好不了了,皇后想要对付的人,什么时候失手过。”
万般皆是命,半分不由人。
曾经,她大着胆子找刘炽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令她一度暗自得意,以为自己征服了天子,哪怕尊贵如他,也是有真心实意的。
直到去了边郡,她才知道,刘炽的确是有真心真意的,只不过对象不是她,是那个在他心底住了十多年,只有在睡梦中才会喊出的名字。
在渔阳停留的几日,他一次次在梦中呼喊那个名字,最后一晚她甚至听见他说——
阿嫮我爱你。
身为燕国旧民,“阿嫮”二字似曾相识得令她胆战心惊,因为她知道,曾经芳华绝代的燕国翁主名字中就有个独一无二的“嫮”字。
在她心慌意乱,煎熬重重的当儿,一向对她爱答不理的刘炽同母兄长陆吾,居然破天荒地求见于她。
真相揭露的那一刻,她都不知道是该为刘炽的情深喝彩,还是为自己可笑的爱恋伤悲。原来,由始至终,刘嫮才是刘炽爱了十多年的人,自己和明月奴不过是穿得上她旧履的替代品。
呵,多么好笑!
她质问陆吾为什么要将真相告诉她,他笑得残忍又冷酷,说他为情所困十多年,凭什么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他还说她是天底下最可悲的人,被人家夫妻玩弄股掌间而不自知,说完他就狷狂大笑,头也不回地走了,到最后竟离奇失踪了。
她默默调查皇后,这才发现对她有提携之恩的人居然从她第一次侍寝开始,就给她下了烈性绝育药,后来每次进补的汤药也都下了□□,病魔正在一点点蚕食她的身体。
她终于相信陆吾的话,也明白了他的感受。痛到极致,就不想让别人好过,就只想与仇敌同归于尽。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但他至少离开了、解脱了,而她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身体的疼可以忍,但心里的伤要怎么办?付出的爱怎么收得回?
云梦的眸子从灰白变得血红,宛若嗜血的兽,闪着幽冷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婕妤,您就算要报仇,也
不能拿自己的身子涉险啊。”宫婢红着眼劝道。
“张星阑入宫十四载,贤良淑德的形象早已在陛下心中扎根,想要扳倒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以前不知道她的七寸,如今知道了,不好好利用一番又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她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如果不是张星阑将她弄进宫,让她穿上粉头履引起刘炽注意,让她沉迷在刘炽编织的梦境中不可自拔,她怎么会有现在的痛不可抑?
披着人皮的黑心皇后,必定爱刘炽爱得发狂,也必定嫉妒刘炽对自己的看重,所以她能放过同为赝品的明月奴,却不肯放过被刘炽“爱”上的自己。尤其是从边地回来以后,她对自己的恨就更深了,因为自己占了她伴驾巡牧的位置。
“一会儿皇后来看我,你还是照老规矩将她挡在门外。”
宫婢小心询问:“婕妤,您都已经挡了她三回了,要是被陛下撞见,会不会不太好?”
“没关系,你照我说的做就是,我自有分寸。”
听见宫人禀报,宫婢无奈地叹了口气,替云梦掖好被角,起身去拦张星阑。蓇蓉忿恨地盯着宫婢,伸手甩过去一巴掌。
“放肆,你都拦了三回了,皇后贵为天下之母,来看望生病的妾室,还要经过你这个小小宫婢同意?”
60/78 首页 上一页 58 59 60 61 62 6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