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其琛不管哪一句都没说出口,他抱着珈以,手上用劲,就这么把她凌空抱了起来,然后再低哑地笑了一声,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抱稳。
他再一次把她送出了这条路。
这次那个司机已经站在了车门外,似乎等得有些焦急了。
江其琛把珈以放下,仗着身高优势,趁机摸了下她的头,赶在她有所反驳之前,将她轻轻地往车边一推,“走吧。这次换我看你走。”
他们这十八相送已经演了一个回合,家里的爹估计快要掀屋顶了,珈以点头,顺着他的意上了车,降下车窗,和江其琛告别,“别忘了你输了的赌注啊。”
江其琛的脸又一次黑了下来。
而他转身走回去,走到他刚刚嚎啕大哭的地方,他突然就笑了。
到底是谁保护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互相保护,互相取暖,一条路就能走得更远更安稳,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江傲傲真的很了不起。
就像他一开始对他爹说的那样,他都是靠自己长大的,可这并不代表他不需要理解或爱。
我记得小时候(大概五六岁)有段路,我看见过蛇,然后就再也不敢走了,但那条路是必经的,所以每次都要我爸抱着我走。后来有次我爸就把我放下来,然后告诉我,他会在后面看着,我喊一声他就能把我抱起来,但是我必须自己走。
我是不太记得这事了,但我妈告诉我,我一边哇哇大哭一边走,好像还因此发过烧,但后来就真的再也不怕那条路了。
感觉江傲傲真的比我勇敢,他哭,只是因为需要这么一个情绪宣泄点。
让我们一起来为江傲傲的长大鼓掌。
第57章 你同桌是我的(13)
高一三班的人发现,他们的学神变了。
在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他们就听过很多关于江其琛的言论,大概总结起来就是,他虽然学习很好,但其实根本不是个好学生,脾气差得堪比伏地魔,打人凶狠不要命,据说在派出所都走过好几个来回,惹了他的都没有好下场。
据说这明明是中考状元的人,进来没直接去一班,就是因为一班有家长怕他带坏自家孩子,联名去学校那抵制,差点害得江其琛没班读。
而他们亲眼观察了快一年,也发现这位……的确有些不近人情。
原本班上能和他说话的,只有死皮赖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薛清斯,后来珈以一来就对上了他,班上私底下也不是没冷嘲热讽等着看戏的,但碍于珈以气势太强,没什么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而已。
再后来王云峰那一闹,三班的人突然就发现,珈姐贼牛。
尤其是后来一中一霸上台道歉,教导主任赵老师的双眼里都饱含热泪。
比起这个来,好像江学神的转变还是可接受且合理的。
但问题是,听说王霸霸该欺负人的时候还是那鬼脾气啊,可江学神这舒缓下来的脾气,那就像是恐龙变猫一样的物种变异啊!
薛清斯今天已经从他江哥那里抢来第三个煎饺了。
而他江哥对此的表示就是——给了一巴掌,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薛清斯受宠若惊,他觉得四舍五入一下,江哥对他产生战友之情是没跑了。所以最后这一个煎饺他吃得泪眼汪汪,直到他同桌提醒他,“珈姐给江哥带了快五十个煎饺,江哥吃了二十三个就吃不动了,剩下的都是我们分掉的。”
潜台词是,你吃的这三个,是我们分剩的。
今天再一次迟到了错过真相的薛清斯,“……”
他僵硬地转过头,问出了个终极问题,“你们敢抢江哥的口粮啊?”
同桌挠挠头,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成就值得个里程碑,“这不是有珈姐在嘛。”他压低了声音,朝那边使眼色,珈以正凑到江其琛边上说什么,江其琛皱了眉头,却还是答应下来,“珈姐在,江哥就是发火也是个空包弹啊。”
他也是这时才知道,江学神居然记着班上大部分同学的名字,拿不懂的题目去问,他会皱眉头也会给出答案,打篮球他能把控全局,把球传给最合适的人,偶尔能让他们开两句玩笑,不跟着笑但也不会发火。
江其琛不是伏地魔,只是个有些孤僻不合群的同学。
无形之中,他们的关系就这么亲近起来了。
薛清斯也感慨,他不是没把江哥往班里拉,可最大的成就,大概也就是拉着江哥一起打篮球了,还要赶在他心情好的情况下。
不像现在,他抬头看一眼,正好看见江其琛在帮化学老师拿仪器和作业本。
他左手稳稳地端着一篮子的用具,右手捞着一摞作业本,人高马大地跟在略显佝偻瘦削的化学老师身后,欣慰得那小老头的脸都笑成朵菊花了。
江其琛化学基本都是满分的,惯来是这小老头的掌中宝,上学期他还把江其琛叫去办公室,想要给他开个小灶补课来着,被江其琛给拒绝了。那会儿小老头还伤心了很久,上课时都感慨过,说是就这么浪费了天分,实在是可惜了。
那时江其琛转着笔,低头看着书,好像被可惜的根本不是他。
可分明这会儿,他松手把作业本放下来,看着太高要倒还伸手扶了下,脸上的神情平静无波,看着也不是在生气或是被强迫的模样。
然后薛清斯恍然大悟,江哥他应该是很喜欢化学的。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有了种儿子长大了的惆怅之感,感慨了句,“江哥前面混得那么惨,肯定是把好运都攒起来遇见珈姐了。”
路过的江其琛正好听见了这话,他坐下,翻开桌板去掏书,忽然又笑了。
心情就这么好起来,所以当霍采彩怯生生地凑过来问他能不能参加他们为校庆筹办的那个话剧时,江其琛偏头去看珈以,没有立即拒绝。
“因为是一百周年校庆,所以活动弄得有些盛大,除了高三外,每个班都出三个节目去筛选,校庆时间放在七月初,所以也不会影响到我们期末考的。我们班出了个我和珈姐的拉丁舞,还有肖露的古筝独奏,于老师说得有个群体的节目,所以我们打算拍个以《梁祝》为底稿的话剧,想请江同学也参与进来。”
“原话是,”珈以把凳子拖了过来,“我强烈建议你去演马文才。”
她又欣赏了下江其琛那张漂亮的脸蛋,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的美男脸不拿去穿古装演斯文败类绝对是可惜了。
她目光灼灼似贼也,江其琛有些受不住地别开脸去,耳根后有点红,问的却是,“你要去跳拉丁?”
满大街都有什么少年拉丁的广告,不妨碍江其琛知道跳拉丁的人穿着的衣服的布料不比她之前那套泳装多多少,他直觉有些排斥和不满。
不对事,单对人。
“采彩说一个人跳有点害羞,我正好会男步,就去和她搭档下。”珈以简单回来了,又把歪掉的话题捡回来,“你到底答不答应?”
原来她最近经常和霍采彩凑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事。
江其琛摩挲了下手里握着的笔,好看的眼睛终于看向了珈以,完完全全地将她笼罩住,“如果我答应,你必须要和我打一个赌,就赌你这学期期末考能不能考进前二十名,如果能,你提条件,我照做,如果不能,我提条件。”
他眼眸深邃,说这话时还在摩挲着那支笔。
珈以觉得这赌不会这么简单,江其琛肯定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目的,可他难得松了口,珈以自然也不会放过,干脆就应了下来。
于是下午的自习课,霍采彩就只能独自去选舞曲,而珈以被留下来,学习。
是的,没错,江其琛打这个赌,除了为了那个赢了的条件之外,当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珈以扣下来,用“打赌必须全力以赴,所以我要盯着你认真学习”的借口,把珈以绑在他身边安静学习。
反正他从来都比搜题软件靠谱。
珈以是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刻苦学习。
小时候她身体还没缓过来,看书看半个小时,江大海就觉得她要虚弱地倒下了,赶紧过来拿开书,不是“宝贝闺女陪爹来看会儿电视”,就是“珈珈呀,赶紧来吃一口阿姨给你做的小零嘴”,并否认所有“悬梁刺股”之类的故事,用他那初中没毕业的历史知识告诉珈以,人家出名的都是故事,不是人,苦读没用。
珈以差点就被他说服了。
江大海的态度摆得太明显,珈以又不是真多有上进心的人,长这么大还真没好好念过书,这会儿书翻开看了好一会儿,困得都要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节课是能自由活动的,班上留着的人不多。
江其琛偏头看她,手指戳了下她的脸,“你才看了十几分钟的书。”
他强烈反对在人多的场合叫珈以“姐”,珈以也没强迫他,偏着头让他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书完全没你好看啊,十几分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她突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其琛,“要不琛琛你念给我听吧?”她飞快找到了最合适的借口,“我基本都不会念啊。”
带着困意的音调本就绵软,她那个“啊”说得江其琛脸都红了。
但脸红没用,珈以还是盯着他,看那神情,他要不答应,她又要撒泼打滚了。
江其琛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过书放好,还真就给她读课文去了。
珈以单手托腮看他,许是从小长大的环境不同,没受江爹那苦读无用的言论的干扰,江其琛读书的时候真的很认真,一个个单词念出来,发言不是什么最标准,可声音低沉,态度诚恳,脸蛋又漂亮,比什么广播都要好听。
要能看见他现在的模样,江爹应该会欣慰得老泪纵横吧?
珈以转回头捞书包摸手机,点开录音软件转回头来,发现江其琛已经停下来在看她,赶紧笑了下承认自己的错误,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去,“你赌得这么好,让我录下来当催眠曲啊,听这个入睡,我一定会做美梦的。”
还是那个令人脸红的语调。
江其琛放弃了和她对抗,低下头去继续读课文。
他读完两遍,考了下珈以,发现她还真会了一点,有点惊讶又有点庆幸,想着还好刚才的“前二十名”没说定到底是全班的还是全校的,总是有个保障。
下课铃已经响了,不用再读书又拿到了录音,珈以不自觉在哼歌。
江爹这几天难得出差去了不在家,珈以干脆把录音发给他,标注了这是她弟读的,花了一百字夸赞了下江少年的好学、勤学精神,并再次提醒江爹,别忘了买好她列的清单上的东西,尤其是那些钙片。
江其琛上次在水里抽筋,她还是心有余悸。
江爹可能才听完录音,看到她的话,回了一堆“我儿砸聪明,有像我的脑袋瓜,读书肯定不费劲”之类的垃圾话,又开始叮嘱珈以早点回家吃饭。
珈以笑着回了他的信息,一转头,看见江少年正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可能稍微长点,感觉还有个三章以上的样子……
另外,我感觉江傲傲是迄今为止最受宠爱珈姐宠爱的了,还是要感谢江爹~~~
第58章 你同桌是我的(14)
做了亏心事被发现,第一反应绝对是掩盖证据。
珈以用了一个星期猜测,江其琛到底有没有发现她是在和谁聊天的事,以及,他那天的那个神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最难猜的就是人心,珈以没得出任何结果。
江其琛除了那个表情之外再没任何表示,吃她带来的早饭,该拉着她学习时就拉她学习,她和霍采彩练舞,他还会偶尔跟来看,依旧最爱化学,和薛清斯他们去打球,从所有蛛丝马迹上,看不到一点点的不对劲。
珈以总不好自己凑上去那种“你那天是不是看见我的聊天记录了”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问题。
江其琛要反问一句“你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她就又得撒谎了。
谎言不停叠加,解释起来就会更加麻烦。
所以观察完这一星期后,确定江其琛没什么异常反应,珈以也就放下心来,空下来和霍采彩研究舞蹈动作,自习课坐在江其琛旁边,和他挤一张桌子学习。
后来有次,班长坐到了她的位置上和霍采彩聊剧本,江其琛看了眼,站起身来喊班长让一下,然后就在整个班人懵逼的神情里,把珈以的座位移到了自己旁边,把他自己怼到了靠墙的角落里,头顶就是电风扇和点灯的开关。
他和珈以一锤定音,“你以后就坐这里。”
选择性遗忘了是谁在两个月前残酷地拒绝了珈以的“同桌”神情。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了啪啪啪的打脸声。
“不是,”珈以有点懵,“那采彩就没同桌了。”
“她会习惯的,”江其琛单方面为霍采彩发表了声明,“而且你现在学习的时间太少了,基础有差,更需要人来督促你学习。”
一个字都没提过自己,好像说一句“我想你当我同桌”会死似的。
他这脾气也算是收敛了许多,珈以犹豫着,要不要娇惯一下。
她沉着脸思索,看着像是不满这一单方面决定,江其琛露出凶横的表情把前面回头的同学都瞪了回去,转回头眨了下眼,压低了声音,红着脸。
他喊了一声,“姐姐。”
珈以这要点不点的头立即就点了下来。
于是霍采彩的同桌变成了江其琛的,不,应该说,变成了江其琛的女朋友。
桌子代表着高中生的在校的全部家当,江其琛那抢了桌子硬搬到自己旁边的动作,在围观群众的口述版本里,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江哥与珈姐同居了。
这样劲爆的消息从某些特殊渠道传到了老班耳中。
老班有点慌,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班主任,不知道为什么就老处于担忧学校的未来——到底哪天会被人炸了,的困境中,日子过得万分艰难,实在是很有必要去向校长申请一下涨工资。
但最后,她鼓起的所有勇气,用来打了个电话。
江姓家长得知自家宝贝闺女在学校与同姓男同学相处亲密时,并没有表露出要炸学校的意向,他沉默了一瞬,告诉于老师,“他们俩,就请你都照顾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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