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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我方男主——龚心文

时间:2018-11-25 09:28:17  作者:龚心文
  只见那帅旗之后,有一白袍小将。
  点钢枪,挂宝弓,腰悬雁翎刀。
  玉马雕鞍,眉目俊朗。
  途经窗下之时,他昂起头,目光粘连于周晓晓之身,久久不断。
  周晓晓做出欢喜的样子,极力向他挥手。
  待那玉面还转,朱颜不见,她又忍不住的想掉金豆子。
  小梅劝道:“娘子,你既如此不舍,为何不劝着五爷休去。”
  周晓晓抹了一把脸,叹息一声:“虽然他与我相知,但我们彼此敬重,相互扶持,方是相处之道。我又岂能肆意欺夺他人之志。”
  ……
  过得一二日,柳昕怡来访。
  周晓晓将她请入花厅共饮香茗。
  她再三看周晓晓几眼,欲言又止。
  于是周晓晓先开了话头:“行知和国公爷出征在外,太太想必十分挂念。”
  柳昕怡抬眼瞧了她片刻,“可不是么,五爷弃文从武,执意去那南蛮湿瘴之地,太太连哭了好些日子,近日更是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周晓晓叹了一口气:“这却是我和行知之过。”
  “太太放出话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进国公府的大门。”柳昕怡捻了一下帕子,“难道你就真的……愿意这样没名没份的等着?”
  “行知因我弃文从武。他既能为我至此,我当也能以此心相报。”
  周晓晓低眉浅笑,抬手添茶。
  她今日着皂衣,素白交领,挽个简洁的锥髻,做男子打扮。
  这爽朗一笑,潇洒俊逸,神采不凡。
  看得柳昕怡晃了眼,她觉得心中没来由的跳了两拍。
  她摸摸胸口,想道,相处久了,看这位周娘子却是别具风采,莫道五叔那样的人都要被她折服。
  ……
  时光如水,白驹过隙。
  繁华京都的百姓很快淡忘了边境的战火硝烟。
  周晓晓的日子有条不紊的度过,偶尔在街头巷子尾听些许关于战事吃紧,或者捷报传来的小道消息。
  有时九殿下程时琪微服驾临,会给她带来一封半封行知的鸿信。
  她总是泡上一壶好茶,就着小点,喜滋滋的反复翻看。
  ……
  转眼暑气消,秋风至。
  一日周晓晓闲坐在店内小院,随手品阅一本《随园食单》。
  突见一人身着铠甲,满身煞气,踏风而来。
  周晓晓抬眼一看,却是许久不曾见到的燕王程时照。
  “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程时照一撩下摆,在周晓晓身边的交椅上坐下,神色桀戾,身上隐隐残留着血腥气。
  他沉默的看着周晓晓,双眼赤红,半晌不语。
 
 
第28章 
  程时照沉默的看着周晓晓,双眼赤红,半晌不语。
  许久方道:“子规他身中剧毒,性命……只在旦夕之间。”
  周晓晓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此次我军大破敌军,得胜班师。行知屡立奇功,斩南蛮王,虏王族十余人,随军一并押解还朝,只等君前献俘,论功行赏。本来人人心中一片欣喜。岂料木秀于林,被奸人所嫉。”
  程时照咬牙切齿,满脸戾气,宛如一只随时暴起的凶兽。
  “前日我等眼见临近都城,心中甚喜。子规至我帐中,见着几案上一碟新进的点心,他自言看到点心,便想起你,于是尝了一口……就那一口,人便不行了。”
  他掌中发力,生生掰断了木椅的扶手,那断口尖利,扎进了手心尤不自知。
  “我们快马加鞭,把他送回京都,可是御医们也束手无策,只能延缓毒性,都道他已无生望。那本是我劫数,他又替了我!”
  红色的血液很快从指缝间渗出,大点大点地落在地上,汇聚成滩。
  “行知如今所在何处?”一个声音响起。
  程时照愣愣看着那滩红色的液体,似乎从狂躁的边缘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看见对面那个女人依旧稳稳地坐着。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是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慌过。
  世间所谓男女之情,也不过如此。
  “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周晓晓说,她站起来,突然腿下发软,向前倾去。
  程时照一把托住她的手肘。
  感到她的身躯微微颤抖。
  程时照的心柔软了起来。
  原来她也是会慌的,子规在她心中并非一点分量都无。
  他有生以来,第一开口安慰别人。
  “汝且莫要慌张,孤王答应过子规。若是子规无事,我举王府之力,为你二人完婚。若是他……你我从此兄妹相称,汝之余生皆由我来照料。我必不对你做半点无礼之事。我程时照在此对天起誓!”
  “可是我现在只想见他一面。你能不能带我去国公府?”周晓晓昂起脸看着他。
  她脸上落下两行热泪,正滴在程时照手背上,程时照感到手背上的肌肤像被灼烧了一般。
  他别开脸,“你不能去,姨母激愤之下,扬言若是子规有事,必要让你殉葬。你若再有失,我有何面目面对子规。你且随我回王府暂避风头。”
  正说着,院门忽然大开,娟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面色铁青的国公夫人。
  郭夫人大步流星地来到周晓晓面前,眼中喷薄着愤怒,脸部肌肉控制不住的颤抖。
  程时照伸手拦道:“姨母!”
  郭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哑声说:“照儿,你尚不知错么?”
  程时照羞愧地低下头去:“姨母,是我对不起表弟。可是……”
  郭夫人一甩袖打断了他,伸出一根枯木一般的手指,直指着周晓晓,嘴角嗡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她收回手指,死死拽住拳,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艰难的开口:“行知他……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如今他昏迷不醒,命在旦夕之间。可是口中只含糊地喊你的名字。”
  她双目垂泪,声音嘶哑,用手捶着胸口,“他心中只想着你一个。我是他母亲,为了儿子,如今我这老脸也不要了!我特来请你前去,见他最后一面,陪他这最后一段时光,以全他临终心愿。”
  “你且说愿不愿意!”她的手紧紧绞着帕子,就要给周晓晓行礼。
  周晓晓一把托住她,“夫人不可多礼,我们这就走!”
  来到国公府大门。
  一下马车,郭夫人拽紧周晓晓手快步急行。
  然而周晓晓还嫌她太慢,她喊程时照带路,二人展开轻功身法,几个纵跃之间甩下一众仆妇从人,不见身影。
  ……
  此刻俞行知的卧房。
  青烟缭绕,药气浓郁。
  在那雕花大床上,青纱帐幔内,
  俞行知仰面直卧,双目紧闭,面色青白,昏迷不醒。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医,聚在床沿,捻着胡须,皱着眉头,不住叹息。
  数名丫鬟,愁眉不展,手捧药碗,正小心翼翼的给他灌药。
  药入口中,不见吞咽,褐色的药汁沿着嘴角蜿蜒流出,竟是些许也不曾入腹。
  此时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程时照和周晓晓踏入房中。
  周晓晓快步抢到床边。
  看着俞行知那苍白的面孔,她眸光颤动,一时只觉有千把利刃,齐齐在心肺间一通乱搅。
  周晓晓伸出手摸了一下那张泉仙月神一般的脸,触手一片冰凉,几乎没有一丝活人的气味。
  “几位老供奉。”周晓晓转过身来,对着几位御医深深施礼,语带哀求,“行知他这……真的就无计可施了吗?”
  当中一御医摇头开口道:“非是我等不愿尽力,只是此药甚是歹毒,令俞将军脖颈肌肉僵直,无法吞咽药物。如此药石不进,便是华佗再世也束手无策。”
  周晓晓一时只觉全身寒凉,如坠冰库。
  她看着俞行那张昏迷不醒的英俊面孔,心里突然涌上无限委屈。
  跌呛了几步,缓缓摇头。
  “俞行知,俞行知!你个骗子!我自穿到这里,几乎什么事都没干,就顾着追着你到处跑了。是你自己说的,要和我结婚,我又没有逼你!你为什么这样一次两次把我撂下!”
  她将那手一指,几乎点在俞行知眼前。
  “你这狠心的家伙,你要想好!你此刻死了,我自嫁给他人,你却是莫要后悔!”
  那一瞬间,周晓晓觉得自己眼睛似乎花了,她感觉指尖所向处,那如扇的睫毛,似乎抖动了一下。
  周晓晓愣了一下。
  边上一个丫鬟疑道:“五爷的眼睛是不是动了一下?”
  周晓晓俯下身体,仔细凝视俞行知的脸。
  一面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一面在他耳朵边轻唤:“行知?行知?”
  俞行知的面孔如同那凝固的冰川,许久没有丝毫变化。
  周晓晓回首道:“给我药。”
  端着药碗的丫鬟惊疑不定:“姑娘,您……你是?”
  程时照低声呵斥:“药给她!”
  燕王积威甚重,丫鬟一哆嗦,不敢不从。
  周晓晓扳着俞行知下颚,指端微一用力,捏开口腔。自己含了一口药物,以唇相就,哺渡而入。
  同时左手一按他额头,右手骈两指抬起他下巴。
  又回手连连轻点将台,水泉,天突,璇玑数穴。
  口中不住轻语:“行知你坚强点,吞下去,为了我。”
  众目睽睽之下。
  俞行知的喉结艰难的上下滑动了一下。
  室内顿起一片吸气惊呼之声。
  周晓晓依法炮制,再渡一口。
  她眼光灼灼的看着。
  “行知,听话啊,再喝一口。”
  众人屏息凝神,终于看到那喉结再度一动,咽下药去。
  室内一片欢呼。
  丫鬟们相互交握双手,喜极而泣。
  程时照猛一击掌:“干得好!”
  几位御医抚掌笑道:“甚幸,甚幸,这只要能进药物,那还有一线可救之机,娘子这里继续哺药,待我等再去商榷一张新方子。给将军服用。”
  郭夫人带着几位少奶奶匆匆而来。
  一踏进门,正撞上周晓晓俯在俞行知身上,唇齿相就。
  唬得几位年轻女子忙乱的刹住脚步,羞红了面孔,举袖遮目。
  郭镜妍哎呀了一声,拿帕子挡住眼,又忍不住偷偷从指缝间撇着偷看。
  郭夫人爱子心切,且管不得那许多,只是连声诘问。
  房中的丫鬟急忙上前行礼:“夫人大喜,五爷他能进药物了。”
  程时照:“姨母大喜,御医说子规他有救了。”
  郭夫人只觉耳边轰鸣,眼前发晕。
  她本已万念俱灰,此刻心中一阵狂喜,一把握住刚起身的周晓晓的手道:“好姑娘,多亏了有你。”
  周晓晓返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只觉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之后心中充满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郭夫人眼眶发红,双手颤颤:“你是个好姑娘,先前是我想叉了,此番若你能救回行知,我一定好好谢你。”
  “太太,我如今心中所求唯有一件。”周晓晓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之人,“只望他能安好。”
  郭夫人热泪盈眶:“好,好,只要能好,能好。只要他能好起来。我什么都依他。”
  跟在后头的黄婷玉心中一动,这位妹妹可不是简单人物,这分寸掐得恰到好处。
  只是依母亲的性情,此刻一时激动,没口子的承若,事后指不定还要后悔。
  因上前扶住郭夫人:“母亲,您这一日夜的折腾,怕是吃不消,且先回去将息一会。这里留周姑娘和儿媳照看,也好让行知安心静养。”
  郭夫人此刻只觉得头重脚轻,双腿棉软,实是有些支持不住。对着周晓晓细细嘱托一番,带着众人离去。
  周晓晓毫不推脱,衣不解带地照料起俞行知。
  至第二日午间,俞行知面色好转,病情大有起色。
  只是依旧尚未清醒。
  周晓晓一个人趴在床沿。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投在俞行知那张皓月一般的面容上。
  周晓晓抬手轻轻抚摸他柔顺的青丝,心里想着:他太帅了,真是叫人百看不厌。
  他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一般在眼睑处投下一道好看的阴影,饱满光洁的额头,两道俊逸的眉毛微微颦起。
  我就亲一下。周晓晓想。
  她探过头去。
  在那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又在那眉梢轻轻一吻。
  又在那眼窝轻轻一吻……
  止不住的温柔,止不住的吻。
  只见那蝶翼似的睫毛轻轻抖动,形状撩人的眼睛缓缓睁开,里面盛满一汪秋水,秋水中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俞行知看着她,冲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用叹息般的气音唤出她的名字。
  “晓晓。”
  ……
  晋元十六年秋,王师南越大捷。班师还朝,君前献俘。
  天子大喜,封赏众军士,升授皇六子程时照亲王衔。
  卫国公之五子俞行知,熟兵法,善骑射,初从皇六子击南蛮,为显忠校尉。后率轻骑勇六百,弃大军百里奇袭敌后,斩南蛮王,虏王室子弟十余众。
  敌溃,两路大军乘胜夹击,大破南蛮,斩首虏敌万余人。
  帝心悦之,欲加封卫国公从一品驻国,国公力辞不受。是以天子封其子,曰:“显忠校尉俞行知,斩南蛮王,虏敌千余人,比再冠军,封行知为冠军侯。”(俞行知立下的功劳很大,是全军的冠军,皇帝封他为冠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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