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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我方男主——龚心文

时间:2018-11-25 09:28:17  作者:龚心文
  想通此节,周晓晓也就慢慢坐稳身体,将这六下大礼结结实实的受了,方才伸手虚托一下,口中不紧不慢地道:“将军何故行此大礼,奴家可生受不起。”
 
 
第12章 
  俞行毅拜完起身:“姑娘奋不顾身,救了舍弟的性命,便是我俞家合府的大恩人,当受此礼。先前因姑娘养病,不敢打扰,今日得见方遂我心愿。”
  随即吩咐下人摆上酒宴,请周晓晓坐了正位,夏清莲对坐,自己打横作陪。
  待酒水上桌,夫妻二人轮番把盏,欲再行礼敬。
  周晓晓这才拦住,却道:“我年纪尚幼,将军和姐姐不可恁得多礼,倒是折杀了我。”
  俞行毅道:“五弟在我兄弟中排行最末,我和长兄对他最是疼爱,家慈和祖母更是看做性命一般,今番若非姑娘大义,愚夫妇不堪想如何面见高堂。”
  到底是夫妻两双双再行一礼,各敬了一杯酒,方才落座。
  周晓晓还礼道:“我和子规相识于危难之时,相互护持,乃是朋友之义。将军和姐姐不必如此客气。”
  说话间夏清莲略微示意,便有数名丫鬟鱼贯而入,手中均托着朱漆大盘,上置金玉首饰,绫罗绸缎。林林总总,无一不华美异常,一时满室生辉。
  夏清莲起身,一一指给周晓晓过目:“这是母亲从东京捎来的一点心意,要愚姐代为向妹妹致谢,还望妹妹万勿推脱。”
  周晓晓看着摆在面前的第一个托盘,数支精巧的珠钗玉环上轻飘飘地放着一张银票,一张面值千两纹银的银票。周晓晓默默地看了半晌,突地笑了,她轻轻一抬手,客套了两句,便坦然地将这份厚礼收下了。
  席间俞行毅夫妻轮番举杯相敬,周晓晓倒是来者不拒,双方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及至宾主尽欢,周晓晓方才告辞回去。
  俞行毅送客回屋见夏清莲扶桌而坐,已是态生双靥,面泛桃花,不禁笑道:“夫人不过略陪了几杯,却是已不胜酒力。”
  “不曾想周妹妹酒量如此的好。”夏清莲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夫君,你看这今日之事……”
  俞行毅却不回话,大马金刀地在桌边一坐,伸出两指轻轻扣着桌面。
  心中想到,自己统兵多年,杀伐征战,一身煞气浓重,素日里便是寻常男子见了都不免畏畏缩缩,更莫说是女子。
  想这满府丫鬟女眷在自己面前无不是状若鹌鹑,战战兢兢。今日这个小女子倒是稳得很。
  “夫人无需多虑,依我看这位周姑娘通透得很。”
  “是了,周妹妹真乃玲珑心肠,一点就透,她改口不提行知的名讳,只称他的表字子规,这是表明二人只是朋友之交。母亲的厚赠,夫君的大礼她都坦坦然然地接了,只怕她心中什么都明白了。”
  “周姑娘性情通达,却倒好说。只是回想五弟临走之时的模样,这事恐还没那么容易了结。只能暂且先看着吧。”
  夏清莲心中也不免嗔怪,婆婆这回可是给丢了块烫手山芋,这棒打鸳鸯的事,处理得好没有功劳,处理不好难免惹五叔怨怼自家。
  却说清莲夫妇心中各有所虑,暂且按下不表。
  值此过了几日,周晓晓收拾行装前来同夏清莲请辞。夏清莲很是吃惊,直拉住周晓晓双手道:“莫不是仆妇顽劣,惹妹妹不开心,妹妹尽管说与我知,如何言去?”
  “这些时日承蒙姐姐照顾,对我事事尽心,体贴入微,我心中对姐姐是好生感激。”周晓晓诚挚地说,“然而聚散终有时,我虽为女子,但尚有一二手艺傍身,未尝不能自立。他日我依旧常来探望姐姐,还望姐姐莫要烦我。”
  “这,这如何使得。”夏清莲这下是真的有些愣住了,在她自小就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天然就是依附男子而生。她就没有过未婚的女子还能自立门户的观念。
  周晓晓经这些日子思虑和考察,发觉自己并没有多少可在古代谋生的手艺,唯独做吃食这块,是自己的老本行,尚有可为之处。
  虽然是重操旧业,但因在不熟悉的环境里,她并不打算搞得太复杂,只想专注做糕点一项,开个小小的铺子。
  是以早早准备好说辞,车轱辘话张嘴就来。
  “家祖父乃是糕点师傅,我自小学得一些皮毛,因而打算开个糕饼铺子,做些小本买卖。愚妹生于市井,不惯拘束,总觉得人活一世,唯有能自立自主方才快活。还望姐姐体谅则个。”
  她拉过一道前来的吴婶,“说来也是缘分,日前和吴家婶子提起此事,可巧她宅子的西侧便有两间沿街铺子空置着。我便同她商量,赁她家铺面并屋舍居住。有她二老从旁看顾,也免却我莽撞惹事。”
  吴婶便也道:“夫人不必担心,我家那宅子只有我和老头子两人居住,素日里空阔得紧。周姑娘生性活泼,我很是喜欢,她搬过来,倒是能给我家添不少生气。”
  夏清莲苦留不住,只得安排车马由她去了。
  周晓晓本无什么行李,自收拾了俞母馈赠的金玉首饰并几件衣物,打拴一个包裹和吴婶携手登车而去。
  待俞行毅回府,闻得此事,顿足道:“简直胡闹,她无父无母,孤女一个,如何自立门户。日后但凡有些失支脱节,不是耍处。”
  “周妹妹主意已定,我留她不住。”夏清莲答道,“况且母亲既不愿成全她二人,你我却留她长住府中,将来如何相处,倒叫奴家好生为难。”
  俞行毅摇首叹息:“罢了罢了,没奈何,权且如此。我自交代吴叔吴婶代为看顾。夫人需记得时常遣人前去看顾一二,日后她若有烦难之处,你我能力所及,尽力相助也就是了。”
  “这倒无需夫君嘱托,我自省得。只周妹妹走前有一事相托,眼下可就要劳将军大人相助啦。”
  “所谓何事?”
  “周妹妹乃是逃亡至此地,她父母双亡,并无亲眷。既她想在此安身立足,那户籍之事还需夫君帮着筹措一二。”
  俞行毅心中想:此事却是不难,只是她既已想到此节,可见她一心想在凤翔扎根了。此人确和寻常女子不同,五弟识人的眼光倒也不算俗气。
  话说周晓晓和吴婶行了一二里路,到得一青石条铺就的大街,此街南北走向一眼望不见尽头,名约青石街。
  二人下得车来,只见街上人烟辏集,果子行,油行,肉行,沽衣行,糖行,一百二十行商铺陈列道路两侧,齐齐整整好不热闹。
  街心更有各式文武买卖,打把式卖艺,算卦相面,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另有一小巷穿街而过,巷子口有一小药馆,左右各一块匾子,一书“金创”,一书“跌损”,很是有些年头。
  铺门开着里面却不见人影。挨着药铺便到了吴家门首,门前短短几步的石子路,两侧堆着些柴草,门槛处坐着一个五十几许的男子。
  那人佝偻着背,抽着一袋旱烟。此人显是经年辛劳之人。他肌肤黝黑,身材精瘦,脸上沟壑横生,显得很是苍老。见二人来了,便在鞋底上扣了扣烟灰,站起身来。这便是吴婶的丈夫吴道全。
  吴婶上前介绍:“当家的,这位便是周姑娘。”
  周晓晓道了个万福,口中称:“吴伯。”
  那吴道全只点了点头,并不答话,转身领头进去了。
  吴婶抱歉地对周晓晓笑道:“休要介意,他自来如此,不爱说话,实则听说你今日要来,一早便没去铺子里打点,专在门头这里守着你来呢。”
  说话间便引周晓晓入内。
  吴宅是一个两进的小宅子,大门左右各有一间小小的倒座房,住着一个退伍瘸腿的陈姓老兵,权做门房,除此之外并无多余仆役,一应生活事务均由吴伯吴婶亲自打理。
  进门后是一大院,角落一丛青竹,更无多余花木,整片场地用黄土找平,两侧摆放着十八般武器,晾晒草药的簸箕,工具等杂物。显然屋子的主人是位喜欢舞刀弄棒,不好风雅的人物,几乎将院落整成校场使用。
  穿过院子有一条几片石板铺就的小路,本应是有一个门头,年久失修崩坏了,仅留着两壁土墙,墙下各放置一口大水缸,左右两条短短的回廊并三四间堆满杂物的厢房。
  路尽头是一间大厅,木质的梁柱和墙壁都很有些年头,呈现一种厚重的深褐色,正中佛龛供着几路神佛,佛龛前一张供桌摆着香烛等物。
  厅堂左右各开一小门,穿过去见一方天井,右侧三间屋子是吴婶夫妇的住所。
  左侧有一供单人穿行的小拱门,穿过拱门是一道小弄,两侧夹着高墙。过了小弄又见现一小小天井,这便算是西跨院了,环绕着几间小厢房并一个二层的高脚小楼,小楼下开一临街侧门,出门便是热闹的青石街,门外左侧并列两间空置的门面。
  这西跨院并两间门面一并租下,厢房可改成生产作坊,小楼楼上两个套间做起居待客之用。日后采买几个丫鬟仆妇可安置在楼下,虽然不大也尽够了。出入都走侧门,既私密又便利。周晓晓心中大为满意,当下即同吴婶签了租赁契约。
  吴婶为人周到,早将屋子都里外打扫干净,不多时俞府还遣人送来一应被褥衣物,并一些周晓晓未曾带走的绫罗绸缎。由几个手脚麻利的仆妇送来,无须周晓晓动手,顷刻间收拾得整整齐齐。
 
 
第13章 
  待到众人散去,周晓晓坐整整齐齐的屋内,感到很是满意。
  家具虽陈旧,但胜在简洁质朴。周晓晓摩挲着木桌木椅上经年日久产生的裂缝和虫洞,并不嫌弃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阁楼临着大街,支开一扇合窗,鼎沸吵杂的人声透窗而来。
  周晓晓一点都不嫌吵,她坐在靠窗的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粗茶,就着这市井之声品一杯清茗。
  就是要这样烟火之气才好,她想,我才能好好的认真活在这里,省却整天悲春伤秋,恍恍惚惚还好似大梦未醒。
  是夜,吴婶和老伴在房内唠嗑。
  “这周姑娘小小年纪,却是个妙人儿,先时将军府那边富贵繁华,她不见丝毫怯弱畏缩,大大方方的和夫人相处得如同姐妹一般。”吴婶在灯下做着针线,“如今住着我们这破落宅子,我仔细瞧着,她也没有一点抱怨哀怜,反倒更坦然自得了。”
  她的丈夫吴道全埋头用一个铁药碾碾着三七末,并不回话。
  吴婶似习惯了如此,只自顾自的说话,“我想她既无父也无母,孤孤单单一人甚是可怜,又不愿给五爷做妾,住在将军府也是难受,既然她想赁房子住,不若就让她住咱们家。咱们也可以看顾她一二。”
  “既是她救了五爷,我们看顾着她,就当替老国公爷还这个人情是了。你又何必收她那几个租钱。”
  “当家的,休要着恼,你却不晓得,这周姑娘看着柔和,实着极有傲骨,不收她租钱,她是不愿来的。我当初见到她,伤得那么重,却些许泪珠儿也没有,还冲我笑呢。”吴婶停下针线,似回想起往事,“我们闺女若是那年兵祸没走,现今也和她一般大了。我想着她住进来也多一份热闹,省却这宅子就我们和老陈三个老货,空落落的让人难受。”
  吴道全收起药碾,咳了一声,“住便住了,又提这些成年旧事做甚。”
  至此周晓晓便住在吴宅。
  她并不心急开店,先时日日走访市场,品尝当地各类点心吃食。
  随后请来匠人装点店铺,打造用具。
  闲时把吴宅各类挑水劈柴的气力活一并承担了,试做出各类面点也每每先请吴婶夫妇品尝。
  吴婶收拾了一日三餐,顿顿来请周晓晓同食。
  一来二去两人相处得越发亲近,便是门房的老陈看见周晓晓也都是笑面相应。
  只是吴道全依旧对周晓晓不冷不热,周晓晓也不以为意。
  一日,周晓晓起了个大早,先将两个水缸挑满了。闲着无事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看着满院的兵器一时手痒,忍不住拿了根棍棒照着脑海中周父所教使将起来,一时间舞得院中沙尘滚滚,赫赫生风,自觉胸怀舒畅,豪气顿生。
  突闻一声,“乱七八糟,空有一身蛮力,上阵却是无用。”
  周晓晓收住势,倒不着恼,笑吟吟地说:“我幼时随家父学得三拳两脚,家父早亡,尚不得章法。既然吴伯善使枪棒,还请指教一二。”
  吴道全也不言语,去枪架上持一棒在手,站定摆了个起势。
  周晓晓道了声:“恕无礼。”
  直奔吴道全而去,一棒当空劈下。
  棒在空中,周晓晓心中想到,自己一身怪力,而这老头只是个退伍的军医,万一他装得高深内里是个草包,自己却一棒子将他打翻,吴婶面上须得不好看,于是临了收了七八分力道。
  却不知那吴道全如何动作,周晓晓只觉手肘处被轻轻擦到了一下,顿时整个右臂既酸又麻,持不住棒,撒手丢在地上。
  周晓晓楞在当场,心中惊疑不定。揉了好一会手臂,拾起棒子,这次打叠精神,使出周杜鹃父亲所授的一套五梅棒法。棒身一抖,影影倬倬五条棒影,好似一朵怒放的白梅,棒影五重消无声息,期中却暗藏巨大的力道,但凡擦着一点须不好受。
  但梅花尚未全开,周晓晓便觉脚后跟被大力撞了一下,顿时站立不稳,摔在地上,因手中使力过猛,稳不住身形,这一摔摔得连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爬起身来。
  周晓晓爬将起来,翻身便拜:“师傅在上,小的从前不知天高地厚,今后还请师傅点拨端正。”
  吴道全不接话,背着手回屋去了。周晓晓拍了拍身上的土,颠颠地跟在后面。到了大厅掇了张条凳请吴道全坐了,插烛似也的拜了三拜,又恭恭敬敬地端了一杯茶,“师傅,你就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吴道全且不接茶,沉吟片刻,“你一个女娃娃,做什么学舞刀弄棒。”
  周晓晓其人,但凡真心想要得到个什么东西的时候,那是能比平日更为百倍的纠缠耍赖。这会便是口若抹了蜜一般,好听的话张嘴就来。
  “师傅你看,咱家现在也没个男孩,您就权且将弟子当做男子教养。但凡能学得师傅的三两分本事,”周晓晓跪在地上,再三举茶,“日后弟子奉养师傅师娘的时候,若遇着些腌贼泼皮欺上门来,弟子也好撑撑门户,无需事事师傅躬亲不是?”
  “习武不是做耍,容不得半点偷奸耍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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