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自被送回洪庄主处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春心荡漾戏码去了,齐庭宣思量半晌,提笔写了一封书信。
这日傍晚,宁王刚由珠州走了开山道连日赶路方才赶到澜州境内十里处,下令休整不过片刻,便有玄门女卫传了信来。
“主子,可是城中有了什么好消息?”甲六见宁王一扫连日阴霾,心中猜测道。
“你自己看吧!”纱梓舒了口气,展眉一笑。
甲六几眼扫完了那信,信上只道衍云凤凰顶密道一事已有眉目,剩下的几行便是今日小桃在云追寝殿外室和齐庭宣说的那几句话了。
“恭喜主子,桃姑娘即已如此名言挂心主子,担心主子安危,桃姑娘心里必定是有主子的!主子还是多休整一夜再赶路吧!这几日操劳,莫要累坏了身子,主子面色不好,桃姑娘见了也是要心疼的!”甲六趁机劝道。
“我脸色很不好?”纱梓下意识的一手抚上了脸颊,“那就休整一夜吧,明日再启程!”
“是!”甲六领命传了旨,二芳等人得信也松了口气,宁王这几日分明就是不要命的赶路,就连她们习武多年的女子也甚感疲乏,更何况是范令疏和江淮这样的男眷呢?
与此同时,萧家一行四辆马车刚刚赶到徽州与澜州之间的关卡。
此地守将是萧原多年部下,此人名唤文虎,年方四十。
文虎跟随萧原多年,对萧原身边的人眼熟的很,见驾马车的人是萧家的人,便亲自过去盘问。
“原来是四小姐!”文虎笑看着下了马车的萧柯。
“原来是文姐姐!”萧柯抱拳嬉笑一声。
“人人是躲兵灾怕战乱,四小姐怎么这个时候带着家眷们往澜州去?”文虎见马车里影影绰绰,又闻到了男子的脂粉香,故而有此一问。
“世间万般事哪里是咱们做得了准的?小妹这也是无奈为之!”萧柯苦笑一声,拉了文虎去了背风处,虽似背着人,可说话的声儿可不见小,“圣上下旨让京中男眷来此观咱纱灵女将的风采,我家夫郎这几日生产,已耽误了子侄们去战前,再不赶去,恐怕就要迟了!”
“原来如此,只不知四小姐可还知道此中种种?”文虎试探道,军中虽震慑于宁王,可也对男子带兵稍有非议。
“小妹虽愚钝,可也略猜到一二……”以下就是附耳密谈的内容了。
“原来如此,卑职就不耽误四小姐赶路了!对了,刚才我见东北方山麓有一队人马一刻前刚过,挂的是杜将军的令旗,四小姐可以随她军后赶路,还能安全稳妥些!”文虎提点到。
“多谢文姐姐了!小妹就不多留了!待日后战事了了,小妹做东!”萧柯抬手道。
“好!来日再见!”文虎一挥手,自有手下放了路。
一列众人各怀心思的看着萧家一行走了,倒也有好奇心重的去探听文虎刚才和萧柯的密语,可惜得到的只是文虎高深莫测的一笑。
待马车走的远了,范如均才低声问道——
“你刚才和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说这次来关外的都有机会进京面圣罢了!”萧柯一脸坏笑。
“你如此说,她岂不会想偏?”范如均知道他家妻主又在起坏心了。
“战事胜了,陛下必定金銮殿召见,我说错了哪里?”萧柯答道。
“好好好!你没错!小心别人听了这消息占了你家侄儿的名头去面圣!”范如均低头去看孩子,不再理她。
“哼!你当晨儿稀罕进宫!唉!姐姐不在了,我自然要顾着咱家晨儿的终身大事!万不能进宫耽误了青春!”萧柯道。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主意!刚才那人说前边的人马打的是杜将军的令旗?”范如均抬头看了一眼半躺着的萧柯。
“恐怕是宁王一行吧!也好,正好再探探宁王。”萧柯点了点头。
“唉!”范如均幽幽地叹了口气。
“叹得什么气?”萧柯明知故问。
“我可不想要个王爷做女婿……”范如均哀怨的看着萧柯,“如今我做将军府的女婿都要满脑袋浆糊了,再来个王爷女婿,我可吃不消了!”
“均儿莫怕!一切都有为妻我担着!”萧柯低眉顺眼的劝着,咱家夫郎难得使了小性子,可要好好伺候好了!
晚饭的点儿还没过,萧家一行便到了宁王人马跟前儿。按礼,范如均带着萧家的男眷去觐见。
“他是叫小竹吧?”宁王眼光瞟向铁蓝身边儿的小胖子。
“是!”范如均拉过小竹,往前推了推。
小竹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忽视了他爹在他后面推他的小动作,好半晌才小鼻子嗅了几下。
“可是这帐内气味儿不对?”宁王注意到了小竹的动作。
“……”小竹回身抱着铁蓝大腿深吸了口气,范如均刚想说话,就见小竹三步两蹦的跑到了宁王跟前儿。
“和小桃姐的一样!”小竹拽着宁王一只袖子深深地闻了闻。
“什么一样?”宁王一愣,看着小竹肉呼呼的小脸蛋儿脸上的表情也柔了几分。
“味道!和小桃姐身上的味道一样!”
第135章 味道
“放肆!”甲六怒斥一声。
“下臣该死!宁王殿下恕罪!”范如均听小竹话一出口便知不妙,再往小了说此言也是冲撞了天家,所以甲六还未出言怒斥的时候他便带头跪了下去。
“不过一句童言罢了,你作甚如此大惊小怪?倒叫萧郎君紧张了!”宁王和颜悦色的牵着小竹扶起了范如均。
“下奴该死!”甲六领罪跪在了一边。
“殿下!……”范如均还待开口,宁王却一挥手拦了。
“萧郎君不必多说,小竹说这话我心中却是欢喜的,孩童天真烂漫,他有此言本王倒觉与出云有些缘分了!”宁王笑靥如花的看着愈发惊惧的萧家一干男眷。
“下臣不敢!”范如均脸色变了又变,脚下虚软又要跪倒。虽说范家未曾没落的时候他也是见过些场面的,可如今宁王的所为倒让范如均不知如何是好了。
“萧郎君一家女子皆是忠勇之辈,为我纱灵立下汗马功劳,本王倾慕已久。”纱梓说到这里,转身含笑看着铁蓝。
铁蓝心中一颤,听了宁王最后一句,再与宁王对视,脸上的表情已无法保持沉静。
“殿下谬赞了!为人臣者爱国尽忠是本分!”范如均拉回了宁王的注意。
“萧郎君身怀六甲还为家业操劳,各位郎君也是奔波多日,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闺中男子,本王备了些补品,纾解下郎君们的劳累也是好的。”纱梓看着范如均了然一笑,两个侍人捧着补品到了众人跟前儿。
“谢殿下赏赐!”萧家一干男眷按例行了礼。
“呵!这小家伙儿是乏了吧!”纱梓低头就见小竹靠着自己,眼睛已经闭上了。
“下臣管教不严,殿下见笑了!”范如均见宁王脸上还是喜色,上前拉过小竹。
“不妨事的,各位郎君应当也乏了,早些下去歇息吧!”纱梓道。
众人跪安退下,纱梓站在原地看着小竹睡眼惺忪的被范如均拉着走了,摇了摇头,脸上这才现了赧意。
“殿下,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歇了吧。”甲六见宁王神色,挥退了帐内的侍人。
“那小子鼻子倒还灵巧!”纱梓见帐内只剩甲六,径自去翻角落里的箱子。
“他家中做的是胭脂行当,鼻子灵些倒也是有缘由的。”甲六见宁王拿出个包袱来便想退下。
“我身上的味儿真的变了么?”纱梓手里解着包袱,低声问甲六。
“奴一直与主子在一处,倒没发觉。”甲六此时又不好走了,只能坐立难安的站在那里,他虽知那包袱里是什么,可往日里宁王都是自己收着,他也只是管着,可从未打开过,也没见宁王打开过,只不过每日整理东西的时候都看得出来那包袱被人动过而已。
“也是,像我也没觉着味道变了……”纱梓拿出包袱里包着的几件衣衫,正是当日玄门女卫一路追踪寻找小桃时发现的,当日还是甲六呈上来的。
“……”甲六没敢接话,若不是宁王日日拿着那几件衣衫睹物思人,几乎夜夜抱着桃姑娘的大氅入睡,也不会让小竹闻出和他姐姐一样的味儿来。
“铁蓝的男工针线倒也是不错的,比我好了不知多少。”纱梓拿着小桃那件火红的大氅,就算再近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主子是做大事的人,不必……”甲六劝慰着。
“做大事又如何,她中意的还不是那份温柔体贴。”纱梓幽幽地叹了口气。
“主子多心了,桃姑娘挂心您可是有铁证的,刚才那信,丙七是没胆子作假的!”甲六知道,他这主子千般好万般好,可是对这男工、中馈之类确实是不行的。
“你说,我现学起,可还来得及?”纱梓期期地问。
“自然来得及,主子的才智岂是一般人可比的!可再急也得先把桃姑娘救出来。”甲六劝道。
“也对……你把这些还给铁蓝吧。”纱梓收了衣衫,把包袱递给了甲六。
“是。”甲六虽想说些什么,可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甲六拿着包袱,站在萧家男眷的帐子前踌躇了半晌,这一步是怎么也不忍迈进去。
“公子是有事么?”一直在一旁马车里暗中盯着帐子的大芳终是忍不住走到了甲六跟前儿。
“能帮奴家请下铁相公吗?”甲六问道。
“……好。”大芳见甲六脸上已是乞求的神色的,没说什么便进帐子去请人了。
甲六在外面听不大清里面说了什么,不过片刻工夫铁蓝便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个小厮,大芳走在了后面,也不离开,只是侧身站在一边儿。
“不知大人有何事吩咐?”铁蓝深蹲道了个万福,身边秋哥儿警惕的看着甲六。
“这……是殿下让奴家交给相公的,铁相公不要多想,我家主子和您对桃姑娘的心是一样的。”甲六把包袱塞进了铁蓝怀里便转身疾步走了。
“哼!”秋哥儿在一边冷哼,且不说那包袱里是什么,就那最后一句话哪家的郎官听了别人对自家妻主是与自己一样的心思会不多想?!
“姑爷……”大芳自觉做了错事,脸上有几分不自然。
“不妨的……”铁蓝摇了摇头,转身进帐,背影里带着几分狼狈。
“哼!”秋哥儿鄙夷地瞪了大芳一眼,追着去安慰自家姑爷了。
大芳低低地叹了口气,有些僵硬的回了马车上。
“哟!姐姐……”二芳挑着眉就要开始。
“闭嘴!”深知二芳脾性的大芳很干脆地命令道。
“且不说他是不是宫行雁,就算是,你也不能欺负姑爷……”慑于大芳平日里的“淫威”,二芳很识时务的蹲在一边儿碎碎念,“惹秋哥儿生气,我又惨了……”
“……”大芳举起拳头,在二芳眼前握得啪啪作响。
“我闭嘴!”二芳自动缩到了角落面壁。
“唉!”大芳叹了一声,转身跳下了马车。
“嘿嘿!哦耶!”二芳学她家小姐竖起了两个手指。
大芳阴沉着脸去了宁王的大帐,使了银子让侍卫通传。
甲六捏着一锭银子,心里好不情愿的去见大芳。
二人站在背人处,相对无言。
“宁王是何意?”大芳出口问道。
“……”甲六惊讶的看着大芳,见过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
“我家姑爷是善心的人,不能由人随意欺侮!”大芳说完便转了身。
“我家主子也是可怜之人……”甲六不知下去的话该如何说,只能顿在那里看着大芳走远。
第136章 家法
“哎哟!”凤喜、言儿两个本贴在帐子边儿听外面的动静,没想到铁蓝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二人顿时跌做一团,还是秋哥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铁蓝的身子。
“蓝儿回来了?”范如均讪讪地说,帐内一干男眷脸上也都是不好意思皆是侧脸坐着。一目了然的一个帐子,凤喜、言儿偷听自然是老爷们默许的了。
“爹爹!”铁蓝做了个礼,捧着包袱坐到了一边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铁蓝手上的包袱,但看铁蓝落寞的神色,倒无人敢上去问了。
范如均戳戳身边的小竹,指了指发呆中的铁蓝。
一心只在玩他妹妹的小竹不耐烦地看了他爹一眼,然后举起了五根儿手指头。
范如均咬牙切齿地还了一根儿出来。
小竹摇了摇头,比了四指。
“小兔崽子!”范如均掐了小竹脸蛋儿上最肥的那块肉,“就两颗!再多没得商量!”
“小气鬼!”小竹嘟着脸,转身去找他姐夫去了。
范如均咬牙,这破孩子最近真是少教育了!
“姐夫!~”小竹五个加号的甜腻嗓音贴到了铁蓝身边。
“小竹,怎么了?”铁蓝看着扒着自己大腿的小竹,这才回了神儿。
“这里面是什么?”小竹伸出根指头一下一下地戳着铁蓝腿上的包袱。
“啊!……姐夫也不知道呢!咱们一起打开看看可好?”铁蓝温柔笑着,可眼里是已掩饰不住汹涌而来的一阵悲伤。
“好!”小竹乖巧的点头站到边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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