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第32章
将军府的马车一到相府门前,鞭炮就热热闹闹的放起来了。
府门前的大街上,早已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只要上前说一声吉祥话,都有喜糖喜果吃。
沐家几位哥哥早已候在相府门口,白泽将沐萦之抱下马车,众人看了,都是拍手叫好。
眼见得白泽一直牵着沐萦之进了相府,众人纷纷感慨,这一看就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哪。
沐相和孙氏都在正堂等着。
白泽和沐萦之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双亲面前,行大礼。
孙氏看到沐萦之,又抹起了泪。
沐相自然又是一番叮咛嘱咐,互相说过之后,沐萦之便随着孙氏去后院见女宾。
沐萦之一去,自然是众星捧月。
“方才进府的时候,白将军一直拉着萦萦的手,一看就是个疼人的。”
“是啊,原来我还想着萦萦这么娇弱的姑娘,怕在将军府受委屈,没想到这么个高大威猛的将军,竟然这么细心周到。”
“咱们萦萦就是个有福的,谁见了不疼啊。”
夫人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都夸这是一段好姻缘。
沐萦之在旁陪着,左右都是那些话,很快便觉得无趣。
万幸的是她病弱的声名在外,坐了一会儿离席,客人也不觉得意外,反而嘱咐她千万别累着。
沐萦之回到自己从前的小院,在美人榻上坐了一会儿,夏岚就进来通传,说沈明月到了。
“萦姐姐。”沈明月今儿穿的很应景,红衫粉裙,像一朵娇艳的春花,“姐姐的气色看着好,想来这日子是过得很舒坦了?”
“这几日都忙得不成样子,哪像从前做姑娘那么自在?”
以前在相府,想做什么说什么都没人管,反是有孙氏,有沐相,哪像现在,将军府里哪一件事不得她操心?
沈明月见她眼睛下面有些黑,想着是太过劳累也没休息好,便将话转了过去,“姐姐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泽有两个妹妹,年纪与你差不多,往后她们少不得要在京中走动,姑娘们在一处玩的时候,你多照顾她们些。”
“今儿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听爹说白将军的家人来京城的,这样倒好了,往后玩着就热闹了。”
“她们俩看着性子都不错,只是她们从小在乡间长大,对京中的礼仪规矩一概不知,说话办事怕是不及你我身边的丫鬟。”沐萦之坦诚道,“我是怕她们出去遭人奚落,所以特意让你过来,想让你多跟她们亲近些。”
沐萦之身子不好,平时也懒得赴宴赴会,她是相府嫡女,不必刻意去结交谁,也有大把的人捧着她。
白玲、白珍就不一样,她们出身不好,如今随着白泽的升迁水涨船高,但要在京里说亲事,出门结交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白泽说挑选妹婿不拘门第,但沐萦之私心以为,婚事还是门当户对的好。
白玲白珍如今都是实打实的将军府姑娘,若真嫁给什么贩夫走卒,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端。
“这是哪里话,既是姐姐的妹妹,同我的姊妹一样,便是姐姐不说,自然也会亲近。”
“白家从前家境贫寒,别说琴棋书画了,连字都不识几个,我琢磨着,给她们请个先生。”
“这倒是巧了,我的庶妹去年请了一位女先生,人长得好,教得也极好,后来家中有事回去了,因着归期未定,家里便另请了一位。结果那女先生前几日回了京城,因着之前有些交情,便托我娘在京里给她寻份差事。若姐姐真有此意,那我回去跟娘说一声。”
白玲和白珍没有任何基础,如今年纪不小了,延请先生无非就是开蒙,识一些字,实在无需请什么名师大儒。
这女先生是沈明月家用过的,应当是家世清白的了。
“既是你家用过的先生,那是再好不过。到时候你帮她写个拜帖,让她直接到将军府来。”
“就照姐姐的意思办。”沈明月看着沐萦之,笑容别有深意。
沐萦之自然看出了她的揶揄,“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惹得你这么开心?”
“我说了,你别生气。”
“得看你说的是什么事。”
沈明月急忙讨饶,“姐姐放心,自是好事。你成亲之前,我有时候就想,白将军是个粗人,姐姐这样玲珑的人物嫁过去,怕白将军不懂得怜香惜玉。如今看着,你们俩倒是和睦得很。你这才回门,都开始着急小姑子的事了。”
“左右也是闲着。”
“我可真羡慕她们,有你这样的嫂子操持婚事。”沈明月说着,又撅起了嘴。
“你的婚事怎么样了?”
问起这事,沈明月的情绪一下就低落起来。
“有好几家来问过,可我爹都不太满意。”
“沈大人是怎么打算的?”
“我爹看中了一个人。”
“那人你不满意?”
“人家根本没有向我提亲,何况,我娘去看过,说他相貌不堪。”沈明月垂着头,似乎就快哭了。
“你爹看中的是谁?”
沈明月咬着唇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怎么帮你想法子?”
“萦姐姐,你真的能想法子?”沈明月眼睛一亮。
“你若是说了,或许能想点法子,你不说,那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说,我说,我爹看中的那个人,叫荀瀚卿,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
荀瀚卿?
沐萦之扬唇一笑。
“姐姐,你知道他?”
“知道。从前在家的时候,我爹经常提到他。”
“啊?他这种芝麻官,相爷会记得?”沈明月有些不相信。
“我骗你做什么?我经常听我爹说,如今朝中的年轻人里,他欣赏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荀瀚卿。”
“那另一个是不是就是白将军?”
“当然不是,那会儿他还不知道白泽这个人呢!”沐萦之伸手戳了她一下,“在说你的事,你倒打趣起我了。”
“那姐姐也觉得他好吗?”
沐萦之道:“我没见过他,不好评判。但我在家里读过他的文章,他这人心思缜密,行文立意高瞻远瞩,提出来的条条框框也不是空中楼阁,如今的科举文里,这样立足实务的文章很少见了。”
沈明月听着沐萦之的话,一脸的崇敬:“萦姐姐,你怎么什么都懂?”
“我从前病着,家里的书看完了,便只好捡到什么就看什么了。”
沈明月歪着头,忽而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爹在我跟前夸他,我一句都听不进去,如今你说了两句,我便真觉得他是个厉害的人了。”
“那你想好要嫁他了?”
沈明月脸颊绯红:“人家根本没来提亲,指不定我爹去问了,人家回绝了也未必。”
沐萦之正待要调侃她几句,夏岚从外面匆匆走进来,“姑娘,相爷请你去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
第33章
“姐姐出嫁,相爷一定很舍不得,今儿我就不耽搁姐姐的时间,改日再下帖子请姐姐喝茶。”沈明月机灵极了,听到沐相要找沐萦之,便抢着站了起来。
沐萦之点了点头,“女先生的事你别忘了。”
“忘不了。”沈明月站起身,从桌子上拿了一颗葡萄,吃了之后,朝沐萦之淘气地笑了笑,这才走出去。
“馋猫。”沐萦之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也站了起来,坐着步撵去沐相的书房。
还没走近,就看到沐忠守在书房外面。
沐萦之缓步走过去,沐忠上前行礼,伸手请沐萦之进去。
想来是沐相吩咐他们不必通传,沐萦之微微颔首,朝书房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沐相如沐春风的声音。
“顺利就好,我还担心虎贲卫所的那些人对你不敬呢!”
“军令如山,若敢不从,自有军法处置。”
“说得好!”沐相大笑,正要说点什么,抬眼便看见沐萦之走了进来,“萦萦来了,快坐。”
沐萦之没想到白泽也在,惊讶之下,坐到了白泽旁边的一张太师椅上。
沐相笑眯眯地给沐萦之倒了一杯茶:“我本来想找女婿闲聊几句,他怕你在后院应酬累着,让我把你也叫过来。”
居然是白泽让她过来的?
沐萦之强压下心里的惊讶,朝沐相微微一笑,“谢谢爹,本来该女儿向您敬茶的。”
“谢什么,爹就愿意给你斟茶。”沐相放下茶壶。望向白泽,“听说你的家人都已经到京城了?”
“是,昨夜到的。”
“改日休沐的时候,我到将军府拜访一下亲家。”
“论理,该是小婿带家人先上门的。”
“诶,你和萦萦都已经成亲了,不须讲这些虚礼,亲家才刚到京城,一路舟车劳顿,合该好好休息。”沐相摆了摆手,“再说了,我和你娘都想去将军府看看。”
沐萦之道,“我原想着等过些日子清闲些了,在将军府里办个花宴,请相熟的夫人小姐们过去坐坐,把母亲和妹妹介绍给大家。”
沐相颔首:“这倒是妥当。”
说着,沐相又叮嘱了沐萦之一些话,无非是孝敬公婆,友善小姑之类,沐萦之都一一应下。
“对了,我听说你还有个二叔。”
“是,我二叔比我大五岁,从小同我一块儿长大。”
“你看,要不要我在京城给他找份差事?”
沐相心细如发,这些方面,沐萦之亦对他心服口服。
白泽道:“多谢岳父关心,只是我二叔是个庄稼汉,除了种地,别的都不太会。他说话乡音也重,等他多熟悉多熟悉京城,再做计较。”
“这样也好。”沐相点了点头,“对了,虎贲卫那边,你什么时候正式接手?”
“昨日皇上虽赐下将军印,但只传了口谕,我昨日在虎贲卫那边与他们说好,等兵部的文书正式下来的时候,就会全权接管虎贲卫。”
“虎贲卫中的将领,许多都是由右相一手提拔上来的,右相与我时常政见不合,你是我女婿,这些奸佞小人难保不会对你阳奉阴违。”
白泽沉吟片刻,“多谢岳父提醒。”
沐相颔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不过我为官日子也不短了,虎贲卫中也是有我的人,有他们的暗中支持,你接手起来会更顺畅。”
白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沐相继续道:“虎贲卫是我朝最锋利的一把刀,如今这刀柄交到了你手上,一定要握紧这把刀。”
这话说得别有深意。
沐萦之自是听懂了,但她不清楚白泽有没有明白。
她望向白泽,白泽亦正好看向她,他坚毅的脸庞忽然柔软起来,笑了一下,口中的话却没有半分犹豫:“既然领了将军印,小婿自当竭尽全力,不负皇恩。”
沐相闻言,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微闪了一下,眼中轮过一抹精光。
但他是何许人,听到这话当然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反而伸手拍了拍白泽的肩膀:“有你做虎贲将军,真乃社稷之福。”
“外头还有许多想结识你的朝臣,你也不用陪我说话,多出去交几个朋友。”
“是。”白泽恭敬点头,站起身便伸手来扶沐萦之。
沐萦之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正要搭上去,沐相笑道:“萦萦留下来,爹还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将军,我一会儿出去了去找你。”
“好。”白泽的目光始终落在沐萦之身上,朝沐相拱手一揖,往书房外走去。
等他跨出书房,守在外面的沐忠将书房的门紧紧关上。
“爹。”
“萦萦,嫁为人妇,感受如何?”
“将军待我很好。”
沐相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他对你是上心的。他的家人你见过了吗?”
“嗯,虽说话粗鄙些,但看着都是好人。”
“婆婆出身低些也好,省得闹什么拿捏媳妇的过场。”
“爹说的是。”
沐萦之看着沐相在屋中来回踱步,知道这些话不过是他的客套,“爹若要嘱咐女儿什么事,不妨开门见山。我今日起得早,这会儿就有些想睡了。”
沐相闻言,终是止住了脚步,坐到方才白泽坐的位置上,“萦萦,刚才爹跟白泽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请爹明示。”
沐相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
“爹让他握好手中的剑,他却说要不负皇恩。”
沐萦之自然明白。
沐相一心想要白泽成为手中的棋子,但显然,白泽并不这么想。
至少现在,他委婉地回绝了沐相。
但沐萦之并不生气。
或者说,她一直隐隐地期盼着白泽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垂眸,没有说话。
“萦萦,你是爹的女儿,无论怎么样,你我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爹好,你在将军府自然不倒。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爹说的有理。可白泽是个意志坚定之人,女儿不过嫁给他三日,何德何能左右他的想法?”
“好,这句话说得好。爹只是希望你能懂爹、帮爹!”沐相终于重新笑了起来,抓住沐萦之的手,“来日方长,你只要有心,爹相信你一定能办到。更何况,你身边还有谷雨和立夏,你可不要小瞧她们,对付男人,她们可是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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