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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天成——沈青鲤

时间:2019-01-01 09:22:44  作者:沈青鲤
  走不开便罢了。
  沐萦之原想着白家人才进京,或许要去安慰一下思子心切的白秀英,哪知白秀英在松鹤院里整出了一块地,天天忙着松土,压根没想着什么儿子,再看看认真进学的白玲白珍,新婚燕尔的白永旺田穗儿,似乎白泽在不在家,对他们毫无影响。
  说来说去,在乎白泽是否回府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时间一久,那一夜的相见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甚至有点怀疑,那个拥抱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姑娘,今儿天热,尝尝我新做的西瓜酿。”冬雪端着一盏红红的西瓜酿进来。
  这西瓜酿是冬雪想出来的做法。
  先削去西瓜皮,去了西瓜籽,然后剁碎,连汁水带瓜肉一起放进碗里,再与放凉的燕窝混在一起,最后洒上几点葡萄干。
  沐萦之拿着勺子,吃了一口,觉得格外爽滑沁凉。
  “姑娘,觉得如何?”冬雪眼巴巴地看着沐萦之。
  “你倒会想,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吃法,若是再取一小块冰放进来,只怕会更好。”
  冬雪急忙摇头,“姑娘今年比往年好些,千万不要贪凉。这西瓜我是放到井里凉了半个时辰才拿出来的,已经很凉了。”
  “我知道的,想想而已。回头你再做几盏,给老夫人和两位姑娘送去。”
  冬雪还没应声,门口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她们都有,我有没有?”
  低沉醇厚的声音,不是白泽又是谁?
  “将军?”沐萦之放下手中的勺子,讶然地望向门口。
  白泽穿着一副黑色铠甲,因为刚摘头盔,头上的发髻有一点乱。
  冬雪左右瞅了瞅,低着头迅速跑了出去,将房门带上。
  既是夫君回来了,沐萦之仍旧坐着也不像话,便站起来,走到门口,想接过他手中的头盔。
  “这个很重。”白泽说着,一抬手将头盔放到了桌上。
  “昨日霍将军回来时,说军中事务繁忙,将军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明明说不回来,居然又突然回来了。
  白泽走到桌前,看到了沐萦之方才用过的西瓜饮,伸手拿起勺子就吃了一大口。
  “好吃。”
  沐萦之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可是她吃过的!
  “将军若是渴了,我让丫鬟再端一盏上来。”
  “不必了,我就着这盏尝一下就好。”
  说是尝一下,他端起西瓜饮,拿着勺子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精光。
  那一盏西瓜饮,沐萦之自己才吃上一口呢!只是看白泽吃西瓜饮那模样,应当是渴坏了,因道:“将军这一路回来,正好赶上夕晒了吧?”
  “嗯,一路流了不少臭汗。”白泽这么一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走到床边,拧帕子擦了一把脸。
  待脸上清爽些了,才转回到沐萦之身边。
  “今日本是不回来的,但……”白泽的眸子一下就幽深了下来,“爹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
  爹?
  白泽的父亲白永兴早逝,他口中的爹当然是沐相。
  想到沐相上次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沐萦之心里有些不安:“爹说了什么?”
  话出口之后,沐萦之这才觉得自己说得太着急了些,看起来有些急迫。
  这样急,不知白泽会怎么想,便道:“若是朝政上的事,不告诉我也无妨。”
  “我没有什么事不能告诉你,”白泽看着沐萦之,缓缓笑了笑。
  那笑意极柔极软,让沐萦之有些愧疚。
  “爹说,北桀人派了使者进京,皇上让右相负责接待。”
  “北桀使者?”沐萦之沉思片刻,便有了猜测,“北桀如今已经被千牛卫大军打得退入沙漠,如今遣使者进京,莫非是要求和?”
  白泽看着沐萦之,目光微微闪动。
  “我和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如今使者一行是由右相接待,什么风声都没透出。”
  “将军进京,是打算觐见皇上吗?”
  白泽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渐渐沉凝,“皇上既然把这事交给右相办,完全把爹撇开,恐怕皇上并不想让我知道。”
  他的话不无道理,但以皇帝对白泽的态度,不应该对他防范如此。
  “将军不希望同北桀人议和?”沐萦之问。
  也只有这个答案,能解释皇帝对白泽的态度。
  “萦萦,事情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不是杀人狂,我也希望天下太平、九州清宴,但我跟北桀人打了这么久,我很了解他们,他们所祈求的,从来都不是和平。”
  对于军事,沐萦之从来没有关心过,现在猛然谈起,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知白泽的想法是对是错,但她觉得白泽的做法或许太过冒进。
  “将军有没有想过,若皇上不愿意将军插手此事,此时进京,岂不是会惹怒皇上?”
  “惹便惹了吧,有些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作不知道,”白泽抿唇一笑,“我听罗义说,明日正好是右相的五十大寿,我想去右相府碰碰运气。”
  “你想直接去问右相?”沐萦之想着,只觉得这个想法不切实际。
  右相跟沐相一样,凡是只计较自己的利益得失、阴谋算计,白泽即便对他说什么大义,他也只会置之不理。
  何况那个罗义,并不是什么好人,想来将右相五十大寿的事情透露出去,并不是无意为之。
  但她看白泽像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恐怕光凭三言两语无法改变主意,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萦萦,你放心,我不是莽撞之辈,我去右相府,只是想知道皇上究竟是什么态度。”
  沐萦之没想到白泽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时惊讶一时又欢喜。
  “十日前,右相府送了帖子过来,因将军不在家,我推说身子不适已经拒了。帖子还在,将军若要赴宴,明日直接去就是了。”
  “如此甚好。”白泽莞尔,目光一转,这才留意到他从前睡的那张美人榻,换成了一张更宽更长的贵妃榻,还在外面挂了一副帐子,跟床榻没什么分别了。
  “萦萦,这是你给我准备的?”
  沐萦之脸一红,不知该回答什么。
  白泽将身上的铁甲一卸,竟然直接就躺了上去。
  “这床真舒服。”
  贵妃榻下面加了几床锦被,躺在上面别样的松软,比军中的床铺强了不知多少倍。
  然而沐萦之听到他说出舒服两个字,不知怎么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站在桌子前,不知道该接一句什么话。
  只是还没想到说什么,贵妃榻上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睡着了?
  沐萦之一愣,悄悄上前迈了几步,见白泽的眼眸果真已经闭上了。
  累坏了吧?
  日夜练兵,还要操心朝中这些权臣的阴谋诡计。
  好好休息也罢,明日去了右相府,只怕又是一番不亚于战场的恶斗。
  只是,他没换寝衣,能睡得舒坦吗?
 
 
第58章 
  白泽是否睡得好,沐萦之不知道,但这一晚,她睡得踏实。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白泽又如从前一般比她先起。
  秋雨见沐萦之一直望着贵妃榻那边,忙上前道:“夫人,将军去老夫人院里请安了。还说等你起了,也去松鹤院用早膳。”
  “知道了,先洗漱吧。”
  沐萦之坐起身,让秋雨服侍着梳妆,帮白泽挑了一套衣裳,这才往松鹤院去。
  一进院子,就看见白家兄妹簇拥着白秀英坐在桌子旁边说话。
  白泽抿唇笑望着白玲和白珍,“这么说,这段时间,你们俩每天都在上课?”
  白玲道:“是啊,上午是跟着冯先生学《论语》,下午是跟着韩妈妈学女红。”
  “我不喜欢女红,下午我都去嫂子那里,她教我练字。”白珍说着,余光正好瞥到门口的沐萦之,急忙朝她挥手,“嫂子。”
  “母亲,我来晚了。”沐萦之上前,给白秀英请安。
  “哎,什么晚不晚的,哪有那么多规矩,快坐下。”白秀英招呼着沐萦之坐到自己身边,朝旁边的如意使了一个眼色,如意心领神会,悄悄退了下去。
  白泽扬眉,深邃的眼眸中突然就多了许多光芒,“正说着阿玲和阿珍的功课,这些日子,萦萦,你辛苦了。”
  “两位妹妹俱是聪慧,她们学得努力,我有什么辛苦的。”
  白秀英起身拉了沐萦之坐下,嗔怪道:“站着说话多累啊,你们不是还要出门赴宴吗?先摆饭,边吃边聊吧。”
  其他人当然没有异议。
  丫鬟们很快就布好了菜,因正值酷夏,吃的是荷叶莲子粥,另配了八道佐粥的凉菜,有荤有素,酥姜皮蛋、酥炸鲫鱼、三丝瓜卷、甜酱黄瓜,另有一盘胡萝卜肉馅儿包子。
  白家人进京已有一个多月了,如今看到这些吃食也只是寻常样子,白玲和白珍有人教导,吃起东西不疾不徐,隐隐约约已有了世家女的气度。白秀英虽没人说她什么,但天天山珍海味的吃着,哪有不腻的,见着这些吃食跟从前吃馒头咸菜也没什么区别。
  倒是白泽,一个人就吃了三个包子,像是饿坏了一般。
  “萦萦,你想尝尝?”
  正怔怔看着,白泽拿着手里的半个包子,往沐萦之眼前一送。
  原来他知道自己在看他。
  沐萦之脸一红,旋即又恼了。谁要吃他吃剩的包子了?
  正不知该说什么,白秀英“啪”地一声拍开了白泽的手,“你吃你的去!萦萦胃口小,这么大个包子下去,她还怎么吃好东西?”
  白泽被白秀英一吼,一口便把那剩下的半个包子吞了。
  沐萦之心里正在得意,如意端着一个汤盅放到她跟前。
  “母亲?”
  “我特意给你熬的好东西,你快吃了吧。”
  沐萦之打开汤盅,拿汤匙一舀,就看见白花花的肚条。
  “母亲……”沐萦之面露难色。
  她早上是不沾荤腥的,别说吃肉了,就是喝一口汤,胸口也会闷一天。
  “怎么了?”白秀英眼巴巴地看着沐萦之。
  秋雨站在旁边,见此情景,正想开口帮沐萦之解释一下,白泽伸手便将汤盅端到了自己跟前,拿起汤匙一舀,两下就吃下去大半盅。
  “你干什么!”白秀英恼怒地又拍了白泽一下。
  白泽笑道,“儿子已经好几年没吃过娘做的东西,一时馋了,娘别怪我。”
  “你馋我给你做啊!这是给萦萦吃的。”
  “给她吃给我吃,不是一样的吗?”
  “这哪能一样呢?这是给女人吃的,萦萦喝下去,保准今晚就坐胎!”
  白秀英这话一出,沐萦之差点就被呛到了。
  白泽伸手替她拍了拍背。
  白秀英也看得心疼,又狠狠瞪了白泽一眼,“萦萦身子这么弱,不多补补能行吗?到时候她这么瘦挺个大肚子,你就不心疼?”
  “母亲,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去右相府了。”沐萦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朝白秀英告辞。
  白泽见状亦站起了身,“娘,晚上我再来陪你用膳。”
  “行,你们先去忙正事。”白秀英自然不好阻拦,看着白泽夫妻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松鹤院,回头一看那空空如也的汤盅,失落地叹了口气。
  白珍瞅着她那神色,撇了撇嘴,“娘,你往后别老把什么坐胎不坐胎的挂在嘴边,嫂子不爱听这个。”
  “坐胎咋地了?”
  “就是,你还当着大哥的面说,让嫂子多没面子。”白玲也在旁边附和道。
  “咋没面子了?他们俩都成亲了有啥说不得的?”白秀英不以为然,“就得当着阿泽的面说,不然他老在卫所不回家,我哪来的孙子。”
  “娘,您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什么真的装的,你们两个臭丫头,刚念了几天书,说话就拐弯抹角的。”
  “上次你在宫里跟人吵架,为着什么你忘了?”
  “那几个臭婆娘说我抱不上孙子呗,该骂!”
  白珍不满地说:“她们是嘴贱不假,可嫂子那身子明眼人都看得见,在家里都得坐轿子,这……这摆明了不好生养,你老把这事在大哥跟前念叨,嫂子多没面子呀!”
  “就是,一个劲儿的坐胎坐胎,那嫂子要是喝了你的汤,今晚没坐胎怎么地,明儿你让她喝两碗吗?”
  白秀英听着两个女儿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的确明白了点什么,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味儿。
  “她身子弱,我又没怪她,我这就是想帮她养好啊!”
  “你养就不能悄悄的养?大哥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非当着大哥的面儿说,你这不是提醒大哥嫂子不好生养吗?”
  “我……”白秀英还真不是故意的。
  只是平日沐萦之没有过来陪她吃饭,她压根找不着机会给沐萦之补身子。
  “行了,我知道了,往后阿泽不在家的时候,我每天给萦萦熬一锅,我啥话都不说,让丫鬟悄悄送去给她喝。”
  “这还差不多。”白玲和白珍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们两个臭丫头,怎么胳膊肘一点都不朝老娘拐啊!训起亲娘一套一套的!”白秀英说着,伸手就去揍白玲和白珍,挠得两个丫头哇哇叫。
  ……
  松鹤院里这些热闹,坐在马车上的沐萦之和白泽毫不知情,他们俩分坐在马车的两边,彼此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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