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一怔,苏锦瑟挣脱他,匆匆去往隔壁。
“陈姐姐,你在家吗?”苏锦瑟进屋,四处搜寻陈梅花的身影。
陈梅花听到苏锦瑟的声音,连忙从厨房走出来,孩子被捆在背上。
“苏小姐,有啥事要我帮忙吗?”陈梅花解开用布扯做的背带,放下孩子,给陈老头照看。“你尽管吩咐,我没啥事。”
苏锦瑟失望控诉地看着陈梅花,“陈姐姐,你太让失望了!我给你十两银子送给商枝,你全都昧下来一两银子都不给她!”
陈梅花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十两银子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我最讨厌欺骗!枉费我这般信任你,你竟然敢阳奉阴违!”苏锦瑟痛心疾首道:“我念在你家贫,女儿年幼,便想要帮扶你一把,故此对你考验一番,你若是个守本分的,我就器重你,让你做我的婢女,挣银子改善生计。可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梅花心里慌了,她没想到苏锦瑟打算雇她做奴才,如果早知道,她就不会扣下六两银子!不但爆发出来,反而还给商枝给坑害!分明给了她四两银子,竟然说一两银子都不曾给她!
“苏小姐,我是冤枉的,我亲自把银子送到商枝手里……”
苏锦瑟看着不知悔改的陈梅花,沉着脸,十分生气,“行了,你不用再解释。我相信商枝不会骗我,她住青砖瓦房,哪里缺这几两银子?我就当做把这些银子打赏给下人。”
陈梅花到嘴边的解释,吞咽下去。如果她交代出来给了商枝四两,而她手里有六两,一定要把到手的银子给吐出来。而苏锦瑟已经对她失望,不会再信任她,差遣她做事,往后一定捞不到银子。既然苏锦瑟已经不计较,不提叫她给银子的事情,她承不承认也没关系,留住这六两银子再说。
吴氏躺在床上问,“你给苏小姐办事给搞砸了?”
“我被商枝陷害了!”陈梅花阴着脸,暗恨商枝断了她挣钱的财路!
屋子里只剩下吴氏的咒骂声。
苏锦瑟转过身,松一口气。陈梅花贪财,她本来有机会在自己身边做奴才,拿丰厚的月例与赏钱,就因为商枝污蔑她,害得她失去挣大钱的机会,一定会痛恨商枝。
如果再有个契机,陈梅花不用她穿针引线,也会爆发出来,狠狠报复商枝。
她忍不住唇边露出笑意,忽而,笑意刹那间凝固在嘴边。
苏易探究地目光,令她有些心慌意乱。
“哥哥……”苏锦瑟脸色微微发白,不知道苏易到底听去多少。
苏易目光沉沉地望着苏锦瑟,看着她柔弱委屈地模样,没有立即心软,只是问出他赶来在门口听见的话。
“你为何要隐瞒商姑娘把银子还回来的事情?”苏易很不赞同,记忆中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地妹妹,不知什么时候起,生出了心机,学会撒谎,算计人心。
苏锦瑟心中一慌,面上十分的镇定,她稳住自己,不许乱了方寸。
“哥哥……”
“阿锦,你不该是这样的女孩。”苏易面色严肃,这一次铁了心,她不说出实话,不会心软放过她。
苏锦瑟眼睛里落下两行泪水,她倔强的咬紧唇瓣,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解释。
苏易有些失望,语气严厉地说道:“你若不说出一个理由,我明日将你送回清河镇。”
苏锦瑟红着眼睛,泪水扑籁籁往下掉,“为什么要说谎?那哥哥为什么变了?自从来到清河镇,你的眼睛里只有商枝,对我不管不问。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来到陌生的地方,心里不知道有多害怕!在家里等哥哥回来,见到你不知道有多高兴,可是你不问我一个人在家好不好,张口闭口都是商枝,欣赏她独立自强,能力卓绝。我一无是处,离开你们就活不下去。她那样好,你干脆认她做妹妹算了!”
她一边哭,一边抹眼泪,朝他大喊一声,“我讨厌你!我不要再喜欢你!”说着,跑进屋子。
苏易没有料到是她在与商枝争风吃醋,十分无奈地跟在她身后进屋,抵住她要关上的房门。大力握着她的手腕,将苏锦瑟拽出来。
“你认为自己受委屈?所以就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我看是爹娘太过宠溺你,纵容得不知大是大非。无论你有多大的委屈,都不能因为嫉妒对方,而生出害人的心思!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有商枝的对比在,苏易方才知道苏锦瑟有多不懂事!
虽然是自己的亲妹妹,从小捧在手心里疼宠长大。但是该严厉的时候,不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而是要去教导她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不能但凭性子行事,日后铸成大错!
苏锦瑟眼泪垂在眼睫,难以置信地望着苏易,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用如此严苛的语气来谴责她!
她难以接受地往后退,用极其陌生地眼神看向苏易,“哥哥,我做错了什么?只是一念之差,在你心中却是这般的不堪?我给她银子的初衷,是怜悯她,只是陈梅花的贪婪,你对商枝的维护,才让我做了糊涂的事情。什么叫害人?这么大的罪名,你扣在我的头上,是想逼死我!”
苏易面色冷沉,“苏锦瑟,错了就是错了,没有那么多的借口与理由!今日你因为我对她的欣赏,便生出挑拨的心思。下一次,你的手里使的不是银子,拿的就是刀了!”
苏锦瑟紧紧地攥着拳头,泪珠崩塌,怎么也止不住,无声的落泪,楚楚可怜。
苏易却是硬下心肠,“去给她道歉。”
苏锦瑟拼命的摇头。
“别惹我生气。”苏易声音冷冽下来。
苏锦瑟无助的抱着自己的双臂,蹲在墙角啜泣。
苏易额头青筋突突跳动,静静看着她半晌,转身就走。
“哥哥!你不要走!我错了!我去给她道歉,你不要生我的气!”苏锦瑟慌了,她倏然站起来,扑过去抱住苏易的手臂,“我给她道歉,哥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你别生气……我错了……”
苏易看着她目光哀求的望着他,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沉声说道:“阿锦,你的人生观是错的。不能因为他人的优秀,你心生嫉妒,就想去破坏。你应该态度端正,欣赏对方,向对方学习。”
苏锦瑟拽着苏易衣袖的手指泛白,闷在他怀里的脸一阵扭曲。
“你向来明是非,谦卑好学,只是来这里之后,变得不像你自己。”苏易探究的看着苏锦瑟,总觉得她的变化太古怪,或许是以前表现的太完美,突然发现似乎并非如此,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
“我改!我再也不任性!”苏锦瑟承认自己的错误。
“以后不许再这么做。”苏易神色稍霁,轻轻抚着她的脑袋,“去洗脸,随我去给商姑娘道歉。”
苏锦瑟立即让弄墨伺候洗脸,换一身衣裳出来。
两人一同去商枝的新房,出门碰见拉开院门的陈梅花,苏易与苏锦瑟淡淡看她一眼,两个人不再停留。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苏易叮嘱她道:“陈氏贪婪莫要与她深交,此次的事情就算了,当做给你的一个教训。你若一个人无趣,空闲地时候去找商姑娘。”
尖利的指甲掐进肉里,苏锦瑟仿佛麻木,根本不觉得疼,心里只有对商枝浓烈地怨憎。
若非是她,哥哥为何会如此责备她?
苏易敲开院门,看着开门的商枝,歉疚地说道:“银子是舍妹给你,她听陈氏煽动,认为你生活很困苦,又怕伤及你自尊,方才借陈氏的名义送给你。”
苏锦瑟压下心底万般情绪,她朝商枝福身行一礼,“商姑娘,对不起,我不该擅作主张施舍你。”她苦笑一声,“哥哥说你很有能力,不像我学的都是花架子,如果不是有一个好的家世,连你一根手指头也比不得,我这样拿什么同情你?”
商枝一头雾水。
“商姑娘,你能原谅我的冒犯吗?”苏锦瑟泫然欲泣,仿佛商枝不答应,她就哭出来。
商枝看向苏易,他神色无奈,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马车还有一段距离,都没有停下来,尘土飞扬中,就见林掌柜掀开帘子,激动地大喊道:“大侄女儿!成了!成了!”马车一停下来,他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一个趔趄,朝前头的大树栽去,袖中的金算盘甩在商枝的脚下。
商枝捡起来金算盘,巴掌大,搁在手心沉甸甸的,份量十足。
她看向扶住树木才稳住的林掌柜,径自朝他走过去,“什么成了?”
林掌柜脸颊撞在树干上撞得通红,他龇着牙,揉搓着脸颊,激动万分道:“你是不知道,伤寒药我拉到县城,吩咐镖局押镖给各地惠民堂送去,正巧来了一个伤寒病患,郎中并不信任你的药有奇效,开药方子连吃几贴不见有效,反而病症愈发严重,迫不得已,郎中给病患服用你的伤寒药。你猜怎么着?当日夜里发出一身汗,在凌晨反复高热,又服用几粒,第二日整个白天不再反复,只有在晚上又高热一次。直至第三日再不曾病发,精神日渐好转。消息传出去之后,百姓得知药价公正,不过几日,药被售卖一空。”
商枝皱紧眉心,疑惑地说道:“这个节气这么多人感染伤寒?”
林掌柜嘿嘿笑道:“大侄女儿,你就不知道了。伤寒人人闻之色变,如今有奇效地药丸能治好,价钱也公正,许多人便买回去预备着,生怕感染伤寒买不到药丸。”
商枝抿紧唇瓣,神色凝重。
林掌柜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大侄女,有何不妥之处吗?”
“有。”商枝叹息道:“药丸并未大量投入生产,目前只有这一百瓶,你不限制他们购买,被他们积压在府中以备不时之需。那么如果遇见急诊病患,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药!可你已经卖完了,库存空虚,该怎么办?”
林掌柜语塞。
“稀缺的药,需要用在刀刃上。如此能够确保,每一瓶,都是用在真正需要的病患身上。”商枝语重心长,希望林掌柜能够明白。
“是我着相了。”林掌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懊恼道:“幸而得你提醒。”
商枝摇头,“不是多要紧的事情,下回注意便是。既然已经销出去,我便加大力度的生产。”
“对对对!一千……两千瓶!”林掌柜竖着两根手指头。
商枝笑道:“我先尽快赶出五百瓶给你,其他的陆续给你制出来。”
“最好不过了!”林掌柜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牌给商枝。“就是因为伤寒药的缘故,你已经小有名气,制出的阿胶与黄明胶也脱销,一共卖了三十两银子。至于剩下的二十两,与你该给我的三两,就当做接下来的货款。”
商枝笑吟吟地说道:“行,我给你记账。”
一旁的苏锦瑟,看着商枝手里五十两的银票,只觉得份外难堪。
她可怜商枝给十两,转眼商枝进账五十两。
这时,又驶来一辆马车,比林掌柜稍显稳重,停下来,佟掌柜才从马车上下来。
“商姑娘,卖疯了!还剩下二十组,我来补货!”佟掌柜根本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前几日各位夫人小姐问不到药膏,在他终于摆上货架的时候,全都几组一起买,生怕之后买不到。
商枝挑了挑眉,今日看来是喜事盈门。
“恭喜佟掌柜了。”佟掌柜生意好,商枝也高兴,毕竟她得靠药膏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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