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辛逸接受不了商枝赶牛车,他主动赶牛车去清河街。正好房东在,商枝看了屋子,里面有三间里屋并一间杂屋,带一个院子,十分干净整洁。
商枝很满意,直接给东家半年租金,拿到钥匙。
屋子是作小作坊,存放炮制好的药材或者成药,商枝重新买一把锁片换上,两人一起去樟树村。
林德武已经把药山、药田全都分开,村民们已经开始挖采药材,满满当当装三牛车。
过称、记账的不再是林铁锤,换成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的姑娘,她头发束成马尾,清爽利落。面容清秀,只是下巴一颗黑痦子,影响她的容貌。
商枝盯着她下巴的,那颗痦子上面并无毛发,她下意识伸手去触碰。
林玉儿吓一跳,避开商枝的手。
商枝歉疚的说道:“抱歉,我是郎中,看见你这痦子想辨认是良性,还是恶性病灶。”
听她解释,林玉儿抿着嘴角,许久,她抬头看向商枝,“是病灶。”
商枝惊讶的看着她。
林玉儿摸着痦子道:“它会疼痛,流血,不是痣。”
商枝道:“你不介意,给我看一下。”
林玉儿踌躇一会,她抬着下巴给商枝检查。
商枝摸着她的痦子,并没有高于皮肤,而是在表皮和真皮之间,这种叫交界痣,无毛发,比较黑。如果周围出现破损,就像林玉儿说的疼痛和流血,那就是已经开始恶变,需要切除。
如果痦子高于皮肤,有毛发,那就是普通的痣。
林玉儿见商枝神情凝重,她捂着痦子,扯着嘴角淡淡的笑,“我爷奶说治不好,你不用记挂在心上。”
商枝点了点头,这个痦子得切除,她来这里给不少病患治病,却没有动过刀子。
这里没有抗生素,如果动刀,容易发生感染,引起并发症。
商枝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上,不会轻易下结论。
林玉儿把药材全都登记好,跟着商枝一起拉药材送到清河镇。
商枝看着在卸药材的林玉儿,问林辛逸道:“你堂姐通医理?”
林辛逸一拍后脑勺,“瞧我这记性!堂姐她小时候跟我爷奶学过医,比之前的我医术好上一点。我爹之前向我举荐她,你如果觉得可以,就雇她给你炮制药材。”
商枝一路上观察,林玉儿沉稳细腻,做事循规蹈矩,又知根知底,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林姑娘,我准备为军营炮制药材,短缺人手,你精通药理,愿意过来搭把手吗?”商枝温和的询问。
林玉儿没有立刻答应,沉默半晌,记起她爹的话,“我每个月需要三天时间回村子。”
商枝很高兴林玉儿答应,爽快道:“没有问题。”
她雇请到精通医理的林玉儿,又有林辛逸的帮忙,商枝买日常用具回到村子里。她找上刘大婶、李大婶、刘氏、林三娘,请她们帮忙挑选村里品行正直的女人去镇上帮忙,每天给算十文钱。
商枝得在秦景凌派人拉药材的时候把药给制好,免得让他们再多跑一趟。
工钱给得高,村里的人都很乐意。
除了吴氏与许氏几人没有雇用,村里的人大多请到镇上干活。
商枝把她们分为三组,一组晾晒,一组净洗药材,一组切药材。林玉儿负责炮制,林辛逸提取粉末,商枝则炼制药膏,配药。
分工明确,也便于管理。一人负责一部分,重要环节是她着手,药方并不会泄露。
商枝有帮手,制药事半功倍。
不过三四天,三车药材便已经清理三分之二。
她查看林辛逸提取的粉末,手指捻起一小撮在指腹间摩挲。皱眉道:“太粗,还需要碾细。”
林辛逸愁苦着脸接过磨药的石舂,提起香凝膏的事情,“你把剩下的都给高氏,医馆都没有售卖,有人上门来问,一口气要买一百瓶,我留了退路,没有当即拒绝,你说要不要接?”
一百瓶,四两一瓶,四百两!
他从未见过四百两银子,当时恨不得答应,可记起商枝的话,忍痛回拒。
“四百两,你现在不是缺银子?可以接下这一笔单子!”林辛逸忍不住劝说商枝。
商枝皱眉道:“香凝膏除了高氏和她的好友,我不曾卖给别人,突然有人上门下一笔大订单,太过反常。不卖!”
林辛逸心里失望,可商枝的话在理,“他明天再来,我就回绝。”
“嗯。”商枝拿出十瓶香凝膏和十瓶美肤膏给他,“六月份的。”
“哦。”林辛逸收起药膏,继续碾磨药粉。
收工之后,林辛逸转动着酸胀的胳膊,林玉儿帮他按压穴位,紧绷的肌肉轻松下来。
他背着药膏回医馆,里面坐着一个富绅,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留着八字胡,正是下一大笔订单的人。
“林小郎中,你问过东家,那些膏儿卖不卖?”贾富贵上前询问,贾家开的是药铺,比回春医馆做得大,已经开到儋州府。
林辛逸笑道:“贾老爷,东家近来事忙,腾不出空闲制药膏,这桩买卖谈不成。”
贾富贵沉下脸色,“林小郎中,你当真过问了?买卖就是有来有往,何必和银子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说了不卖就是不卖!”林辛逸不耐烦,捡着贾富贵的话呛声,“东家制这些个药膏,又不是差银子,她只是制着玩儿。说不定哪天缺银子,想挣钱了,就和你做买卖!”
贾富贵气得够呛,冷着脸,离开医馆,回府。
贾夫人见他脸色不好,关切道:“老爷,生意上的事情不顺心?”
“不知所谓的狂小子!”贾富贵怒斥一句林辛逸,问道:“你说的那药膏儿,果真有奇效?”
贾夫人笑道:“这还有错?绸缎铺子的老板娘,她见高氏用那药膏儿效果极好,便也买两瓶回来试一试,她那块黄皮,用了五六日,不但白了不少,而且还变得光滑。可惜我去买的时候,已经卖光了。不过我留了口信,如果来货便遣人上门通知我。”想起贾富贵心气儿不顺的回来,眼眸一转,“老爷,你是去买了那药膏儿?”
贾富贵摸着胡须,沉吟道:“你买来了,把药膏儿给我。”
贾夫人正要问他要药膏作甚,门房那边遣人传话,回春医馆来了药膏。
贾夫人欢欢喜喜的去买了回来,把药膏递给贾富贵。“老爷,就是这两瓶膏儿。”
贾富贵揭开盖子,里面是绿色的药膏,他蘸一点放鼻端闻一闻,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药香味儿。虽然闻不出是什么东西,可这色与香太过纯粹,一看便知是好东西!
他眯着眼睛道:“这一瓶药膏儿四两银子一瓶,如果我们制出来,那就发财了!”
“老爷,你……”
“药膏儿我拿去请许老先生看看。”贾富贵不答贾夫人的话,收起药膏去西苑里找许老先生。这是他养的一个郎中,专门为他研制药散、药丸。他把香凝膏和美肤膏放在许老先生面前,“先生,这是回春医馆新出的药膏,你看看,能不能辨认出是哪几味药材?”
------题外话------
枝枝:薛哥,你是要在我牛车上笑,还是在马车里哭?
哈哈哈哈~写到枝枝驾牛车,我脑海里代入的是一个女汉纸开拖拉机的画面_(:з」∠)_
早安,亲亲们~^_^~
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 默默付出,蠢狗发威!
许郎中五六十的年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
他拿着美肤膏,闻一闻,搁在一旁,又拿着香凝膏,揭开盖子淡淡的药草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许郎中眉目顿时舒展,他用手指抠挖一点涂抹在手背上,通过气味去辨认其中有哪些药。
贾富贵不敢打扰许郎中,屏息静气,心里却认为许郎中不会让他失望。
许郎中受他尊敬,是他嗅觉敏锐,但凡给他闻过的成药,或者尝过的汤药,都能分辨出里面有哪些药材。
这一次,也不会有例外!
良久之后,许郎中手边的宣纸写满药材。
贾富贵只隐隐看清楚上面写着丹参、白芨、当归、人参……这几味药。
“许老先生,如何了?”贾富贵见许郎中擦拭掉手上的药膏,拿着香凝膏与宣纸皱眉沉吟。急切的问道:“这里面有哪些药材,您都闻出来了吗?”
许郎中道:“制药膏的人是医者大能,许多药材的气息都被她炼化形成另外一种香味,虽然破坏了属性,可药效却发挥到极致。老夫只从中找出十五种,还有几味药暂时辨认不出来。”
贾富贵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许老先生不急,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制出这两瓶药膏。”
许郎中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够了,只不过……
“你找一位妇人来试药,我先给她试一试这药膏,看看有何效果。之后炼制药膏,让人试用,也能得知可有成功。”许郎中难得遇见挑战,跃跃欲试。
贾富贵得到准确的消息,心里的一颗大石落下来。
许郎中道:“若无大事,莫要来打扰我!”
除了张释隐的配方药他辨认不出其中的成分,还是第一次再遇上医术精妙的人。
若非这都是些女人用的东西,他都怀疑是张释隐所制。
张释隐离京十五年,此后再无音信,他阴差阳错得知他在清河县,可几年过去,仍旧未能找到他的踪迹。
许郎中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刀伤药,这是张释隐所制,药效奇佳,只是无论他如何钻研,制出来的效果都不尽人意。
贾富贵很快把试药的妇人请过来,是在灶房里做饭的厨娘,一张脸蜡黄,耳侧有褐斑。
许郎中先给她抹上美肤膏,然后等两刻钟,洗干净,抹上香凝膏,初次用并没有多明显的效果。接连用了四五日之后,效果慢慢开始呈现出来,褐斑淡化,蜡黄的皮肤开始变白有光泽。
许郎中在试用的过程中,记录转变的过程,越来越兴奋。一头扎进研制香凝膏的上面,经过几天时间,他研制出第一瓶,试用在妇人的脸上,不见起色。
许郎中将剂量增减,最后做出和商枝的香凝膏,相差无几的药膏。
——
商枝忙碌着把调配出来的刀伤药分装,并不知道自己的药膏被惦记着。
村里的乡邻虽然不懂药理,但都是能干的,不过半个上午,就将刀伤药给分装好。
接下来,商枝就该调配止血散。
“商丫头,歇一会再忙活,待会吃饭了。”刘氏喊住从院子里药架上端着簸箕往里屋走的商枝,从包袱里拿出盖着的竹筒,递给她,“这是你嫂子在山里打的杨梅,她熬制的杨梅汤,酸甜酸甜,在井里湃一晚上冰镇,清凉解渴。”
商枝眼睛一亮,杨梅汤呀!
她最爱喝了,每年到出杨梅的季节,她都要买十来斤杨梅,加上紫苏熬一锅杨梅汤,装在透明玻璃坛子里,放在冰箱冰镇,深红色的汤汁,不但好看而且美味爽口。剩下的一半杨梅,酿蜂蜜杨梅做零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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