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是七月底。
许氏用下作手段,如愿与周家订下亲事,只是周家一直拖着,借口说等乡试过去再说。
许氏和薛宁安虽然心急,可又不敢乱来,毕竟周家同意亲事,若是闹得撕破脸,那就得不偿失了。
薛慎之临近要乡试,多数时间留在书院里,而栓子便顾不上来,便委托商枝帮他照顾。
对栓子来说,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若说薛慎之身边是水深火热,商枝这里他直接步入隆冬严寒。
商枝忙着种药,栓子带在身边,小土狗自然也跟着商枝转悠,有这么个祖宗在,栓子不敢皮,只能老老实实帮着翻土。
他想逃回去,可是许氏为着薛宁安的亲事急得嘴上长燎泡,顾不上他,反而怨他没有用,被人治得死死的,一点好处没捞着,只把自个吃得白白胖胖,长高个儿。
栓子也想翻天,可他有克星!
商枝忙活一上午,累得坐下来歇一口气,揭开竹筒盖子喝水。
李大婶急匆匆地走过来,对商枝道:“商丫头,再过七八天就得乡试。贺里正家的秀才老爷回家,闹着要赶考的盘缠呢!”
商枝挑眉,“贺良广不是有积蓄?”
李大婶短促的笑几声,“全都填补到贺平文身上,每个月吃药得不少钱,哪有多余的银子?本来那头猪养着等贺平章赶考再出栏,卖个好价钱,然后给贺平章做赶考盘缠。结果那头猪被吴氏打死,她赔不出银钱,邓氏又不能对她咋样,银子打水漂了,两个人结下死仇!”
商枝笑了笑,邓氏能将贺平章送进县学,这赶考的盘缠怎会凑不齐?
这一回,她是真的想差了。
贺家算是山穷水尽。
贺平文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少一个壮劳力不说,还得花费药钱。
邓氏做起贺平文挑货郎的生意,抹不开脸,脾气又爆,被人多挑上几句,她便将人赶走不卖,到头来也挣不了几文钱。
眼见马上要乡试,贺良广和邓氏心急,她上娘家去借银子,因着她与贺大昌的事情传回娘家,哥嫂闭门不见,只让人拿几十个铜板打发。
这一日,贺平章归家。
邓氏把家里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只有一两多银子。这一两银子,是那一头二百来斤的死猪卖掉的价钱,大打折扣。这还是因为胡氏堂哥收走,卖给其他屠夫,只值几百文钱。
贺平章拿着银子,脸色陡然一沉:“就这么点儿?”
邓氏苦着脸,“猪卖掉,只有这么点。”
贺平章自然不信,他立刻问,“银子呢?你们不是叫我安心念书,不用为银钱发愁?”
贺良广冷声呵斥,“这两个月,你从家里拿走多少银钱?”
贺平章语塞。
可这点银钱都不够他在花楼喝几壶酒,抬着下巴道:“你们不是指着我中举?这点银子,就连赶路的盘缠都不够,我怎得给你们考个举人老爷?没钱?家里不是有地?你们把地卖了,给我凑齐盘缠!”
胡氏一听,不干了,“地卖了,咋种粮食?全家为你科考喝西北风?”
“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再敢乱嚼舌根,我叫大哥休了你!”贺平章眼尾一挑,瞪着胡氏。
胡氏心有不甘,一口气咽不下去,堵在嗓子眼憋闷地慌。她正要开口申辩,贺良广冷冷瞥她一眼,胡氏只得住口。
“平章赶考是大事,不能叫他为银钱而分心考试。这样,匀出两亩地卖掉,等他中举子之后,再赎回来。”这一日,贺良广等太久,全指着贺平章翻身,只是卖地,他没有犹豫。
立即联系乡邻,问谁家要地。
贺良广拿出来的是一亩上等水田,一亩中等水田,价钱抬得高。若说放在平时,乡邻早就掏银子买了。能够买到水田,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坏就坏在商枝号召大伙去种药材,家里有积蓄,又信任商枝的,为表诚意,全都是掏银子出来买药苗,所剩不多,远远不够买良田的银子。
贺良广坐在门槛上抽闷烟。
邓氏坐在院子里小板凳上,地上是箩筐,还有砧板,以往她坐在这里剁猪食,现在怔怔地盯着发呆。
良久,邓氏问,“村里没人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价钱是比着往年来,并未高得太离谱!
“全都去种药材,身边没有余钱。”贺良广愁的仿佛老了十岁,眉心都添了几道深褶子。
胡氏喂贺平文吃完药出来,她被贺平文开导,稍稍相通一点,虽然心里还是不痛快,若是贺平章考上举子,她也能跟着沾光。听见贺良广和邓氏的对话,她忍不住说了一句。
“商枝有银钱,她是村里的头一份,她肯定买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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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打脸,乡试!
七月底,最炎热的酷暑。
商枝戴着斗笠,怕脸给晒伤,她用一块白色粗布,用针线围着斗笠缝一圈,遮挡住两边照过来的太阳。
她挥汗如雨,正在给药山锄草松土。收集下来的鸡粪,埋在一边地里施肥。
乡邻种的药材,全都不及商枝的长势好。
满山药材生机勃勃,葱葱郁郁,开出各色小花,一阵微风吹拂,药香阵阵。
刘大婶的药山在商枝隔壁,她羡慕地说道:“商丫头,你真是有一双巧手,不管做啥,都是有模有样,就连种地药苗都比我们长得好。”
“这地都是乡邻们种的,我只是搭把手而已。”商枝脸蛋热得绯红,像是涂抹胭脂一样,清丽中透着一丝娇媚。这等好颜色,刘大婶都看得心口怦怦跳。
刘大婶忍不住多看几眼,那脸蛋和剥壳地鸡蛋似的,白白嫩嫩,不似他们村里人,皮肤黑。
“商丫头,你好好捯饬捯饬,和城里娇小姐似的,长得真好看。”刘大婶诚心夸赞一句。
商枝笑道:“师傅养得好,没给我下地干活,才没晒黑。”
说到这件事,刘大婶提起贺良广,“贺里正卖地的消息你知道吗?村里人都没有余钱,买不起田地,我倒觉得你可以买下来,种一点粮食。”她又担心说多了,商枝心里反感,解释道:“你赚钱来得快,架不住你啥都要去镇上买,身边存点积蓄,可以应应急。”
商枝目光微微闪动,“买地的事情以后再说。”
刘大婶点头,看商枝头上戴的斗笠,心说回去后给茶花也做一个布帘。
商枝锄两行地,累得直不起腰,她随地坐在山坡上,取下斗笠扇风。
栓子立即把竹筒递给商枝。
商枝自然而然地接过喝一口,显然栓子不是第一回做。
栓子蹲回去,小心翼翼继续锄地。第一次锄地,他气不顺,故意把药材锄坏,饿他一天。他知道商枝是个母夜叉,不会惯着他,多的是手段等着对付他。
嘶——
栓子手指一痛,走神割破一道口子,鲜血流出来。他心里发慌,害怕的想要告诉商枝,他受伤流血了。可想到那个女人冷嘲的嘴脸,狠狠一咬牙,他按住伤口,不再流血,继续锄草。
商枝放下竹筒,准备继续干活,就见胡氏气喘吁吁爬上来,喘匀一口气,“商枝,你种药材少地吗?我家卖两亩地,十两银子,你要吗?”
商枝很意外,脸皮都撕破了,贺良广一家子还能腆着脸上门求助!
她婉拒道:“我种几片药山,打点不过来,腾不出闲工夫种地。”
胡氏脸上的笑容一僵,对上商枝似笑非笑的神色,心里臊得慌。
两亩良田卖给别人是六两五百文钱,上等水田四两银子一亩,中等地势偏的二两五百文一亩。
她提出商枝有银钱,能买得起田地,邓氏说不能便宜商枝,两亩一起十两!
胡氏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邓氏太过分。
如今有求于人,还敢坐地起价。
“商枝,你是嫌地太贵了?看在你帮过我一回的份上,做主给你六两银子。都是上等的良田,如果不是为了凑银子急用,可没有这等好事情。”胡氏劝说商枝。
商枝一双眸子洞若观火,勾唇道:“你也看见了,我就是一个穷郎中,挣的银钱都给造房子,买牛车。剩下的一些余钱,都用来买药材,哪里掏的出六两银子?”
胡氏不死心,提起商枝买山地的事儿,“你之前打算花十两银子买山地……”
“这得多亏贺里正插手,不然我得从买药苗的银钱扣克。你也知道,我若是不买,他们肯定怀疑我没有能力收购药材,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商枝无奈地摊手,“能帮上忙,我一定帮。”
胡氏哪能不明白这是商枝的托词?
再急得上火也无用,谁让贺良广和邓氏将商枝得罪透了?
她如果是个要脸面的,听到商枝这句话,就该打退堂鼓。可想起邓氏的话,她一咬牙,豁出去道:“商枝,我求求你行行好,再帮帮我一次,买下田地!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只是六两银子而已!爹说了,只要你肯出手,以后绝不与你为难,替你号召乡邻种药苗。都是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商枝你好好想一想,日后可有用得着里正的地方。”
反过来,若是不肯答应,她在杏花村日子便难过。
听着胡氏恩威并施的一番话,商枝脸色陡然冷沉,“处处和我作对的时候,可有想过做人留一线?如今走投无路,记起我来,求到我头上。行!贺良广是里正,我在杏花村生活得仰仗他鼻息。他大发慈悲,给我一次讨好他的机会,我哪里能拒绝?”
胡氏逼于无奈,才会说出邓氏教她那番威胁人的话。商枝虽然答应,却是惹怒她。
商枝从袖袋里掏出一两银子,“两亩水田,一两银子。答应,签契书。不答应,别妨碍我干活。”
胡氏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两银子只够买一亩沙地,她居然开得了这个口,用一两银子买两亩水田!
“商枝,你这是欺负人!”
欺负人?
究竟是谁狗仗人势欺负人?
商枝冷笑道:“胡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卖地给贺平章凑盘缠?你是想指着他考中举子,日后高进一步做官老爷,你一家子好沾他的光?我劝你还是醒一醒,他还只是秀才,可有把你放进眼底?全家都紧着他,你男人的药费凑不齐,都未想着卖地给他治!你做牛做马,供他出人头地,第一个就是把你们一脚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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