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之神色淡漠,无动于衷。
小许氏只有栓子这唯一的依靠,栓子如果有个好歹,她还咋活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心里才恐慌起来,拼命的摇头,“都是我的错!是我劝告栓子给你们下毒!只为了留在薛家,栓子心疼我这个做娘的,才狠心给你们下药!娘哄骗他是巴豆,他才答应的……如果真的是毒,他……他……”
小许氏再也说不下去,跪趴在地上,脸埋在手里痛哭失声。
因为即便知道是毒,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叫栓子下。
他们对栓子,不设防备。
薛慎之竭力抑制住愤怒,冷冽地说道:“你想我把他送去衙门吗?”
一句话,彻底让小许氏闭嘴。
而屋子里,商枝给许氏吃的马钱子,份量控制的好,只是让她轻微中毒,等几刻钟就会缓过去。但是那种将要临死的滋味,足够让许氏铭记一辈子!
许氏躺在地上,身上的肥肉不停的颤抖着,又绝望又害怕,只能用力憋着一口气挤出一句话,声音嘶哑,几乎溃不成声,“我……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教训,不敢害人性命,就是逼迫薛慎之随我差遣拿捏!杀人要偿命,我没有那个胆子!你就是想要吓唬吓唬你们,没想要你们的命。你放过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许氏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不停往下掉,气息噎住,只能睁大眼睛,挥舞着手求救。
商枝闻言一笑,蹲在她的身边,“你喜欢给人下毒,我就给你试一试。下一次,你再敢找茬,我就毒死你!”
许氏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迫不及待的重重地点头,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身上的症状似乎在减轻,她浑身不抽搐,全身却已经虚脱无力。
她激动地抬手蹬腿,扭动脖子,真的好了!
之前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从鬼门关走一趟,许氏捂着自己还会跳的胸口,突然嚎啕痛哭。
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许氏看着商枝还在,吓得几乎面无人色,她跪在地上求饶,“我……我真的不敢了!下……下次再敢找你们麻烦,你……你就……”她张了张嘴,牙齿打颤道,“你就毒死我!”
许氏对商枝又恐惧又怨恨,可看着她手里的药瓶,浑身抖成一堆烂泥,什么下作腌臜心思,半点都不敢有!
商枝见许氏吃到教训,真的不敢再惹是生非,冷声说道:“你和薛慎之早已断绝关系,今后还要他养吗?”
“不不不!我不要……不要他养!”许氏脸色青白,恨不得举手赌咒,就怕商枝不愿意相信她,还要下手磋磨她!
商枝从一旁桌子上,拿着笔墨,写一张许氏与薛慎之断绝母子关系的契书,不需要他奉养送终等等,事无巨细的写下来,给许氏按手印签名。
许氏不敢有半点犹豫,商枝说什么就是什么。
商枝拿到签名按手印的契书,这才满意地离开。
许氏站起来,看着商枝离开薛家,腿一软,跪下来,瘫倒在地上。
刚刚吃下毒药的那一段经历,仍旧心有余悸,差一点,差一点就没命了!
而商枝和薛慎之回家,一路无言,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栓子笔直的跪在门前。
------题外话------
许氏持续倒霉中,自己算计求来的媳妇,磋磨死她!哈哈哈哈~
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 有孕,噩耗!
栓子眼睛哭得红肿,被商枝扔出门外的时候,一直跪到现在。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道跪在这里,求得薛慎之和商枝的原谅。
那一包药粉下下去,他知道会生气发怒,把他当做彻头彻尾的坏孩子。
奶和娘的逼压,他拒绝不了,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清楚的知道即使他做下错事,薛慎之和商枝依旧会原谅他,如同以前一般想要将他改造。所以在几个人之间,他选择给他们下药。
可是他不知道是毒药,事情也超出他的想象。薛慎之与商枝的怒火和失望,他无法承受。
他们对他失望透顶,再也不会原谅他!
栓子惊惶无措,一边哭,一边想着和他们几个月的相处。
薛慎之对他虽然严厉,却是期望着他能够变好,日后出人头地。细细回想,他若是守规矩,讲卫生,不再用脏话骂人,认真一笔一画地练大字,不会处罚他,相反还会奖励他一直想要的物件。
商枝嘴上不饶人,对他很不客气,他若是听话,她会变着法给他做好吃的零嘴,每天吃的饭菜少不了肉食。会给他磨果汁,磨豆浆,买新衣。他不喜欢吃的食物,不会第二次出现在桌子上。
他怕黑,陌生的环境不敢一个人睡觉,她会嫌弃他是胆小鬼,转身用袜子给他做一个又丑又别扭的娃娃。
自己嫌弃她做的很丑,这样的娃娃不能消除他的恐惧,反而更让他害怕。
她嫌烦,在屋子里亮一盏油灯,坐在床边做活陪他睡,等他熟睡后,她方才离开,一直持续到他适应。
他开始依赖她,故意嘴上唱反调惹她关注,虽然会挨一顿骂,但是他却觉得很高兴。这种心思让他不安,他告诉自己他们别有用心,不能被他们表现的好给骗了,继续很讨厌他们,却又心安理得的受用他们对他的好。
现在他明白过来,自己早已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他们。只是拉不下脸,和他们闹别扭,希望他们能够主动对他好,管束着他。
栓子心里慌乱,六神无主,不知道奶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他也清楚的知道,奶所做所为,都是不对的。
商枝和薛慎之对他严苛,才是真正的好。
而奶所谓的娇宠,只会害了他。
栓子脸色苍白,知道自己错得太离谱,可是今后商枝不会再原谅他。是他不知好歹,糟践她的真心。
他跪伏在地上,小小的身子颤抖着,无声的痛哭。
商枝站在院门口,看着栓子跪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哭,紧了紧手心。
半晌,她面色清冷,仿若未见,径自越过他进屋。
薛慎之静静地注视着栓子一会,并未对他说一个字。
十二岁,并不小,需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承担后果,方能够成长。
薛慎之走进屋子里,商枝坐在临窗摆放的竹榻上,环抱住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怔怔地出神。
他站在她的身侧,从这个方向能清楚的看见窗外的栓子,他闭了闭双目,沉声打破满室的寂静。
“我决定把他送去军营。”
商枝眨了眨眼睫,幽幽地问道:“慎之,你难受吗?”
薛慎之薄唇紧抿,缄默无语。
“很难受吧。许氏撇去不说,栓子是你用心栽培的人,他用最尖利的刀对着你胸口扎进去,怎么会不难受?”商枝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她抬着头,望进薛慎之晦暗深幽的眼睛里,“我心里很难过。”
栓子是除去薛慎之,她第二个倾尽心血去教养的人。
到头来不过是一头白眼狼,她心里一时难以释怀。
薛慎之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克制着心里汹涌冲击的情绪。栓子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用心教导,他却是未能体会到他的用心良苦。如何不齿冷心寒?
可若是任由他留在许氏身边,定会变成无恶不作的人。
将他送去军营,是他最后唯一能挽救的。
只希望他吃苦头,见多识广,增开眼界,明白是非曲直。
栓子对他们心存恶意,纵然明白他们教他的道理是正确的,他的逆反心理,使他抗拒去接纳、改变。
“我也不知是对是错,只是有愧于他的爹,若是从一开始好生教导,也不至于他误入歧途。他虽然走错路,到底是还小,终究要给他拣一条正确的路走下去。”薛慎之侧首望着笔挺跪在地上忏悔的栓子,眸光变幻不定,最后化为一片沉静,“先尽万般人事,余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我也想知道,他是一条道走到黑,还是终有所悟,不枉我一番煞费苦心。”
商枝似乎也想通了,她长吐一口气,“我给秦景凌去一封信。”
她下榻,准备去写信,忽而,记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封契书给他。“我擅作主张,逼迫许氏写的。”
薛慎之看清楚契书里面的内容,愣了片刻,嗓音干涩道:“你做得很好。”
商枝笑了一下,“你不怪我就好。”
薛慎之摇头。
怎么会怪她?
她一心为他着想,他岂能辜负她的心意?
夜色深重,栓子跪在外面,商枝索性留他睡一晚。
次日一早,商枝起身,梳洗干净,锅子里烧水等下煮挂面,再去后院子里放鸡、喂鸡,鸡窝里有六个鸡蛋,她拿出四个,留两个鸡蛋放在里面作引,这样母鸡就会继续在窝里下蛋,不会下在别的地方。
商枝撒几把碎玉米粒喂鸡,自从母鸡下蛋后,她就给鸡改善伙食。
摘一小把青葱,商枝折身进屋,把新捡来的鸡蛋,放在另一个篮子里,免得新的陈的鸡蛋搞混了。鸡蛋放久容易坏,得先把之前的鸡蛋给吃了。
切好葱花和肉片,磕两鸡蛋,在另一口锅煮佐料。
挂面煮好,端去堂屋的桌子上,她看见薛慎之走向栓子。
栓子撅着屁股,跪伏在地上睡觉。
薛慎之站在栓子的面前,看着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睡梦中十分不安,偶尔抽噎两下,仿佛受尽委屈。
栓子跪一夜,膝盖早就又酸又痛又软,两条腿不是长在他的身上,难受的动了动,一骨碌滚倒在地上。惊吓得睁开眼睛,就看见薛慎之注视着他。
栓子手忙脚乱的重新跪好,被薛慎之盯得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决定。
狠狠打他一顿,骂他一顿都好,别不要他。
栓子紧紧咬着嘴唇,脸色发白。
薛慎之看他一眼,小脸上全是慌乱与害怕,良久开口道:“你已经十二,这个年龄一些家庭早已需要挑起重任学会担当,而你的所作所为,却像几岁的孩子。无所是,无所非,无黑白之分,无善恶之别,但凭喜好行事。人生在世,万般皆可迁移,唯有一点不可更改,那是秉性。我只望你,秉性未坏透,还有明悟的时候。”
栓子泪水籁籁滚落,捏着衣角的手指泛白,带着哭腔说道:“二叔,我错了,我做错了!你别不要我!我知道你们才是一心为我好,奶只是毫无见识的村妇,她只会纵着我学坏……我改,我日后只听你们的话,我会好好念书……”
薛慎之冷冷道:“念书不止为出人头地,是让你更好的明理,显然你不是读书的料子。”
栓子泪水横流,他抽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的摇头。
许氏大字不识,是地地道道蛮不讲理的妇人,不懂大是大非,为一些蝇头小利钻营,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便会不择手段,心肠恶毒,哪里能够教的好孩子?
“你回去,过几日我送你去军营。”薛慎之并不打算多说,将他要说的交代清楚,便不再看栓子,折身进屋。
“二叔!”栓子大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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