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音的面上却毫不见喜色,只有焦急:“薛先生快给父皇号个脉!”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晚安~~~~~
第五十四章
嘉宁皇帝是在大昭的地位如同吉祥物,人尽皆知, 只有摄政王殷予才是真正的实权者。
在魏元音提出要薛行给殷承晖诊断之时, 大家都有点接受不能,谁会闲得没事干给他下毒, 还是这种发作缓慢的慢性毒, 就算是要谋权篡位也没有先对他下手的, 这不是给摄政王做嫁衣吗?
可是出于谨慎, 薛行还是让殷承晖坐下帮他诊了脉,也不过就是两息的功夫, 白胖富贵的面上瞬间沉地能阴出水来。
“陛下体内的毒已有两月有余。”
这句话放出来, 让在场的人都怔了怔, 殷承晖瞬间连手里的玉镯子都握不住了:“毒?什么毒。”
青年来得晚, 对情况一无所知,听到薛行的话还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久久, 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小音音是中毒了?”
开口问的第一个竟然不是自己, 而是魏元音的情况, 拳拳爱女之心可见一斑。这下让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想到他身上的毒,几人面上都有些愁云惨淡。
魏元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殷切地看着薛行:“父皇身上毒到底如何了?”
薛行从药箱里捏出一副银针:“还好,毒入的不深。这药原本至少一年才能积累出发作的药性, 等到那时候,才是真的难以祛除。”
听了这言语, 几人具是松了一口气,殷予的眉眼也温和了两分。
可实际上,他心中的盘算从未断过。
前世之时,殷承晖约是从嘉宁十年年末被诊断出风寒,断断续续就没有好过,然后熬了两三年便病故,莫非,那个时候也是因为这味毒?
思索到这里,他便沉了脸,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皇宫内外瞬间被封锁的严严实实,任何人不得进出,无论是皇宫内的主子还是外出采买的小卒,可谓是风声鹤唳。
殷予一条一条地安排下去,没有和任何人说关于殷承晖中毒的事情,可是能在皇宫里混下去的,又有哪一个不是人精。有些老人们上次见到这阵仗的时候还是先帝遇刺。
一时间,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殷予安慰了魏元音,又哄着殷承晖好好治病,便召薛行父子与自己一路去御书房。
三个人走走停停,却一句话都不说,安静的氛围,在被挑起到人心惶惶的皇宫中显得莫名诡异。
薛行第三次看到殷予随意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
“摄政王有什么话就尽管问吧。”
殷予顿下脚步,左手边的回廊外是一处荷花池,脸盆大的荷叶在风中飘摇,仿佛不堪一击,但又有几分不折不屈的意思。
缓缓的,他开口道:“你之前说阿音体质特殊,我也听阿音提起过,她小时候赵郡那边就对她的身体提心吊胆,才一面仔细照顾,又一遍摔打。”
薛行白胖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是。”
“为什么?”殷予猛地回头,“当时你还没有学医,却知道她的体质存在着问题,还是不容这慢毒的体质。”
他时刻注视着父子二人的表情,自然没有错过薛子期面上那一晃而过的痛心。比起薛行的老江湖,薛子期到底还是嫩了一点,殷予心中犹疑更重。
薛行也同样注视着殷予,几乎就在第一时间,他就发现自己的儿子让对方察觉出来了问题,顿时就是一声苦笑。
“不知道我能否信得过摄政王。”在这一刻,他不是草民,也不是商户,更不是殷承晖和魏元音的主治大夫,风采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叱诧风云的军师。
殷予眸光微暗,笃定道:“只要你信得过阿音,就该相信我。”
话里话外,便是道明自己会始终和魏元音站在同一战线上,无论有关她的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轻视。
话虽这样说,薛行对皇家人的信任却还是有限,不得不先谨慎道:“阿音她这体质,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电光火石间,殷予似乎抓住了点什么门道,面色一厉,近乎逼迫道:“说清楚!”
多的,薛行却不肯再多说,生怕给魏元音带来什么麻烦,只得推三阻四后含糊了一句:“三年前您曾调查过子期,并在路上使了些手段,应当知道,自己并不是我的亲儿,而是当年还在宋城之时,见他聪慧可承我衣钵,领养回来的。”
而薛子期的面上,听见这番言语也没有丝毫异样,可见是知晓这事情的。
也就这样的言论,肯定了殷予心中那个颇为不敢置信的猜测,他在原地怔忪了片刻,发现自己在开口这件事上有了从未有过的艰难感。
他缓缓闭了下眼睛:“先不要让阿音知道。”
见殷予通晓了其中一两分意思,薛行不禁感慨,天命,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物。
魏家人知道的太多了,所以魏元音就最好一点都不知道。
殷予知道的太少了,所以到最后就该一点一点的重新承担起来。
看明了殷予的真正态度,知道他确实是为了魏元音好,薛行终于松了口,道出一句:“关于这件事,还有一封信,原本在子期手中,他却丢在了这盛安。”
“我知道了。”殷予又抬起了步子,“我会去找。”
他大步离开了这里,不带一丝犹豫,背影挺直而厚重,薛行仿佛在他的肩膀上看见了千斤重担,莫名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父亲。”薛子期恭恭敬敬的向薛行行礼,“孩儿敬佩您。”
敬佩您忽然就选择了孤注一掷的勇气,更敬佩您事到于今依然选择了一个不让那个小姑娘知道的路。
薛行往前踱了两步:“临出门前,你娘告诉我,她是真的喜爱你。”
薛子期听了这话,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咱们全家,不,是全部魏家军的遗臣,都比不上一个祁安公主魏元音。”
“她先是姓魏,然后才是祁安公主。”薛行笑道,“可是倘若能保她一世平安,姓不姓魏又如何。”
父子二人全然换了一副姿态,约是爱上了宫中的景色,走走停停,每到一处都品味一番,好不在意,头顶是否乌云密布,周遭是否是狂风大作。
魏元音听到了外面呼呼的风声,登时皱起了眉头,立刻询问茭白:“可是要下雨了?”
茭白从窗子望了一眼:“天阴的好快,约莫是要下了。”
“那把油纸伞,去看看郡主到了哪里了,若是还没下马车,便叫人赶紧回去,免得淋了雨。”
魏元音口中的郡主自然是殷瑶,她亲自从殷予的手里要到了殷瑶进出宫的许可,约是殷瑶的确让人放心,于是便认可了下来。
殷予才开口同意,魏元音立刻便命人去请殷瑶,她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正想着这人如今到了哪里,便听门口忽然道:“这下雨了才想着让我回去,那我可不依,不能白跑这一趟。”
殷瑶进门便截了身上银色的斗篷递给身边的侍女,看魏元音前面摆了一盘棋,还是之前两个人下的残局,当时魏元音说不下了就没再继续,直接收了棋子的。
没想到竟然又被复了盘。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好友的对面,一眼就看出对方面色凝重,登时捏起一枚棋子,故作漫不经心地往棋盘上随意一放:“自打记事以来,皇宫只有一次被封的这么严实过。”
约莫还是七八年前的事情,据说皇宫里出了刺客,但是到底也没将人找到。
“有人给父皇的饮食里下了□□,慢性的。”魏元音紧接一子,丝毫不提自己的事情。
可是她不提不代表殷瑶不知道,联想到前前后后父王说的事情,不难猜测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联,她顿时愁了些许,又问道:“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我就怕你不说。”魏元音的唇角绷得死死的,“宫里人心惶惶,可是消息半个字都传不出去,我就偏要让外面风风雨雨的都知道。”
殷瑶心里一惊,明白对方这是心里有所怀疑了。
“要说给谁听?”
魏元音瞅着手中的棋子,缓慢捏紧,面上带着两分不甘,纠结许久还是没将具体的答案说出来,只是又慢慢地把手中那颗黑子松开,艰涩道:“谁第一个去找你,你就说给谁听。”
谁会去找殷瑶?
殷瑶本只是隐隐猜测,可回了家之后,心就已然凉了一半。
她同魏元音下完了一整盘棋,狂风卷来了大片的乌云,暴雨密密地敲打着每一寸能浸染的地方,等到雨势稍小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殷瑶足足在皇宫内待了一个时辰才回到肃王府,踏进府门的第一时间,便有个小厮恭恭敬敬迎了上来,低眉顺眼地同殷瑶汇报。
“郡主,徐家姑娘已经等您快一个时辰了。”
等见到徐茵茵的时候,殷瑶还带着三分难以置信。她向来知道这丫头没什么心思,只是爱惯了直来直去,也没什么规矩,赖在别人家府邸不走的事情也是常有。
可是她刚从皇宫回来,便要听见对方殷切地问:“阿瑶,到底是怎么了,皇宫里究竟出了何事?”
也不过是瞬间,殷瑶就捕捉到了对方面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忿。
怎么以前没注意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殷予/殷瑶/徐茵茵:我知道了一些大秘密!
阿音:?????我怎么神马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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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子月底搬家,这段时间三次元比较忙,基本八月上就能恢复更新,给大家一个么么哒~
第五十五章
殷瑶任徐茵茵握着自己的手,却再也捕捉不到其他的情绪。
在百感交集之下, 她还是没有忘记魏元音交代给她的事情, 平和了下心绪才压着声音缓缓开口:“回我房里说。”
既然要在徐茵茵面前做戏,便要做上全套, 不然可怎么让她轻易相信自己是会在这种场合说出来那般重要话的人。细细思来, 心凉透了也不过如此, 可却反而更加冷静, 心中也升不起别的什么念头。
面上惶惶,这思路愈加清明。
她早该知道, 以魏元音那样的过往和如今的境地, 就没有不会嫉妒的, 便是她自己, 如果不是从小被父王悉心教导,被母妃耳提命面,她也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嫉妒魏元音。
徐茵茵平时再怎么表现的大大咧咧, 心里也未必真的如同表面, 更何况, 近期魏元音愈发与自己亲近,大约也激起了她的不忿。
“阿瑶,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怎的就这么遮遮掩掩又小心翼翼的。”徐茵茵跟着殷瑶进了门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顿时觉得大约是出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她看到的那封信上的内容被摄政王他们知道了?那这果真就是一件大事了。
殷瑶屏退左右,仔细合上门, 这才看着徐茵茵叹道:“阿音唤我到宫里,我听了一件事,陛下中毒了。”
“什么?”徐茵茵立刻惊讶地睁大眼睛,对此全然无法理解,甚至还惶恐地拉住了殷瑶的袖子,“那陛下可有什么事情?”
殷瑶仔细观察这徐茵茵的神情,面上的震惊丝毫不似作假,心里不免思忖起来,莫非阿音想错了,这件事和徐茵茵没有关系,或者徐茵茵根本就是不知情的,只是因为太嫉妒她和阿音交好了才跑来询问的。
想着,她依旧是摇摇头:“现在尚且无事,只是短期内宫里怕是要不太平了。”
徐茵茵脑中装满了事情,听了殷瑶的话也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什么。
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中毒,更何况,谁有理由给陛下下毒,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如果陛下出了事情,第一个得利的就是摄政王,可若是真说摄政王有心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任谁听了去都是万万不敢相信的。或许,的确是皇宫里面东窗事发,他们为了扯谎才拿了这样一个借口出来封宫。
想着,徐茵茵又殷切地看着殷瑶:“阿瑶,你这趟进宫,阿音那里可还好?”
“除了看起来闷了些,倒是还好。”殷瑶故作不知徐茵茵指的是哪方面,只继续道,“刚去了就下了一场大雨,被她拉着下棋,就她那棋艺,别提多伤人了。”
“只是这样?”徐茵茵疑惑道。
这不对啊,若真是那件事被扯了出来,怎么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还在下棋。莫非……是故意给殷瑶看的,好让外面的人知道事情并没有出在魏元音身上。
殷瑶见状眯了眯眼睛,歪着头开口:“茵茵你怎么好似巴望着阿音那里会有什么事情似的。”
她一看就觉得不正常,好像那些小女孩的负面情绪都是冲着阿音去的,可是又确确实实不像知道中毒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徐茵茵其实还是知道些什么的?
徐茵茵险些被点破心事,胸腔里那颗心差点跃到喉头,只能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会,我也是关心她的情况,毕竟这可不是小事。”
“的确不是小事。”殷瑶意有所指道,“摄政王已经在查了,没有多久应该就能摸出头绪。”
徐茵茵勉强笑着点头,又随意和殷瑶左聊右扯了些其他的琐事,等到肃王府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才恍然发觉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般,匆匆离开。
殷瑶把人送到了门口,看着徐茵茵爬上马车,又探出头来向她告辞,她也捏着手帕挥了挥手。
待马车渐行渐远只剩下一个影子了,她才抬手捂住心口的位置,面上满是愁容。
“君主,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身边的侍女见了立刻仔细询问。
殷瑶缓缓摇头:“这心里总是觉得哪里不踏实。”
不要说殷瑶觉得不踏实。就连魏元音自己都有些预感不祥。晚膳时间殷予没有来,奇怪的是薛行和薛子期竟然跑到了回音宫。口中说着要复诊,诊完了却一直没有离开,魏元音无奈之下只能让茭白到御膳房多点了几道菜,好招待这两位客人。
没想到一顿饭过半,林太后竟然派了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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