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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姚霁珊

时间:2019-01-06 10:15:40  作者:姚霁珊
  她张开双眸,望向前方。
  女童身旁,王敏荑正仰面躺着,金钗散落,长发盖了满脸,殷红的血浸透地面。
  陈滢提步向前。
  先是慢走,然后疾行,再是小跑,最后狂奔。
  当她喘息着站在王敏荑身前时,她的面色,已是一片苍白。
  她方才听到的那一声机括声,并非臆想。
  是驽箭。
  王敏荑的胸前,正插着两支黑色驽箭,几乎整支没入,唯露出箭尾一角黑羽,在山风中轻轻颤动……
  …………………………
  “驾!驾!”
  盛京城外官道,十余骑铁盔黑甲的骑士,护着一乘四马驭的华丽马车疾驰而过,那马车后方竖着一面绛旗,旗上盘着一条赤龙,在冬日的朔风中翻卷不息。
  此乃禁军旗帜。
  众车马见之,尽皆走避,官道一路畅通,而待车队行过,便有那好事者聚在路旁,指指点点,悄声猜测着马车主人的身份。
  车中坐着的,并非皇亲贵胄,而是寻真。
  她要赶去医馆。
  王三姑娘身中毒箭,如今毒解了一半儿,箭却无人敢拔,怕造成失血过多,加重其作势,甚至箭去人亡。
  所幸今日随驾太医甚多,众人合力施救,总算将王敏荑的一口气吊住,元嘉帝连下数道口谕,封山、布防、加派禁军护卫,并派人去太医署请擅金伤科的大夫。
  因陈家受托照顾王敏荑,陈劭已先一步前往王家报信。
  疾驰的马车不时震动,寻真面色苍白,两手牢牢攀住车壁,以保持平衡,而她的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眼前似又现出王敏荑面若金纸的模样。
  事情的经过,她并不知悉,她只知道,王三姑娘受伤极重,而她们家姑娘要她速去医馆,请擅治外伤的郑如蕙郑女医带上所有可用之物,前来救人。
  “要快!”
  “告诉郑大夫,所有药品器材全都带上。”
  这是临行前陈滢的叮嘱。
  寻真擦了擦额角汗滴,既担忧、又焦急。
  郑大夫医术是不错,且又在那实验室里弄出了什么救命药,可是,万一王敏荑救不回来,甚或死在郑大夫手上,陈家的罪过就大了。
  念及此,寻真越发心急如焚。
  王家把三姑娘托付给陈家,可谁想竟出了这等大事,若有个好歹,两府之间往后又该如何处?王家会不会怪罪陈家?
  一时间,脑中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正自愁烦间,忽听车外有人问:“车中可是寻真?”
  很熟悉的语声,醇酒般清厚。
  寻真两眼一亮,立时掀帘。
  马车不知何时停下了,一袭玄衣的裴恕,正拢缰而立,身后是一队裴家军,郎廷玉亦在其中。
  “小侯爷!”只唤了一声,寻真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如见亲人般跌跌撞撞冲过去,“哐”地拉开车门。
  “小侯爷,您快帮帮我们姑娘!”她几乎哀嚎,抬手胡乱抹着眼泪,脸都哭花了,“我们姑娘现下还在小行山呢,小侯爷您可得帮着姑娘啊。”
  “我差不多都知道了。”裴恕声音低沉,神情镇定:“听说你们要去医馆?”
  寻真点头,吸了吸鼻子:“姑娘说了,要请郑大夫来,还要拿好些药和器材。”
  “好。”裴恕应道,一夹马腹,提缰向前:“我去找阿滢,老郎跟你一起去医馆。”
  语毕,向那侍卫首领颔首致意:“诸位辛苦。”
  那首领忙抱拳:“小侯爷客气。”
  若非拦车的是裴恕,他也不会停车。
  裴恕再一颔首,胯下骏马蓦地四蹄腾空,飞驰而去,那一队裴家军立时跟上,“隆隆”蹄声敲打路面,须臾不可闻。
  见裴恕去了,寻真心下稍安,仍旧坐回车中赶路,在此不提。
  却说裴恕,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小行山。
  小行山外围的关卡,如今已是重兵把守,严进严出。
  裴恕出示了元嘉帝亲颁的领牌,方得单人而入,而马匹与那队裴家军,只能留在山外。
  “将军可知陈大姑娘在何处?”甫一过关卡,裴恕便问引路的那个禁军把总。
  那把总先道“不敢”,复又道:“陈大姑娘应该在陛下帐中,三法司的人也在。”
  此乃大案,三司必得参与。
  元嘉帝所在的彩棚,位于山脚偏南处,锦绣盈眸、绸光耀眼,老远就能瞧见。
  那把总把裴恕领到地方,便自去了,那厢孙朝礼正守在外头,一见裴恕,立时向里通传。
  彩棚中,元嘉帝正与众人说话,闻言道了声“宣”,又向陈滢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来得倒快。”
  陈滢知他在玩笑,心头却也一暖。
  裴恕最了解她破案的手法,有他在,她多少轻松些。
  “陛下,凶器已然洗净了。”一个声音忽地道。
  陈滢循声看去,原来是徐元鲁在说话。
  他与赵无咎、曹子廉三人,皆被元嘉帝召来断案。
 
 
第462章 双向驽机
 
  说起来,自上回三司会审紫绮案后,每有此类大案,元嘉帝便很喜欢点他们三个的名,似是觉得,这三名臣子与神探陈大姑娘在起,能破奇案。
  “拿过来给朕瞧瞧。”元嘉帝淡声道,视线一瞥,见裴恕跨进棚中,遂将手一摆:“免礼。”
  陈滢忙回首,恰撞进一双关切的眼眸。
  不大的眼睛,瞳仁剔透,满满皆映着她。
  她微眄了眸子看他。
  他著一身玄袍,勒眉斜挑、漆发若裁,腰间环一根银纹革带,扣骏马腾云银搭袢,越显得蜂腰猿臂、修挺健拔。
  见她看过来,他向她一笑。
  很温柔、很妥切的笑,像在告诉她:我在这里。
  陈滢便弯了弯唇。
  他在这里,果然很好。
  “嗯哼”,曹子廉用力咳嗽一声,不冷不热的视线,如两枚小型探照灯,扫来扫去。
  陈滢望他一眼,神色不动,回身立好,裴恕却是满不在乎,朝他瞪瞪眼,单手虚按腰畔,如若扶剑,一脸地匪气。
  曹子廉沉着脸,甩了甩袖子,嘴角轻撇。
  未婚夫妻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可惜元嘉帝没当回事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摇了下头。
  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
  “这是改装过的驽,很少见,两头皆可发动。”前头再度传来徐元鲁的声音,他立在案前,向元嘉帝介绍凶器。
  那是一只精驽,头前尾后,置于大案。
  陈滢上前几步,细细打量。
  乌黑油亮的驽身,线条流畅、工艺精妙,带着匠人手制的美感,前后各有两个卡槽,前端卡槽阔长、后端卡槽则细小。
  徐元鲁以线香为例,逐一演示道:“陛下请看,这位于前端的卡槽,可驾设两支五寸半长的箭支,而后端的小卡槽,箭支长度则为两寸半。”
  他轻轻绞动机簧,驽机发出“咿哑”之声,铁簧缓缓缩回卡槽低部,“卡”一声绞死。
  他拿起四截线香,长的两根置于前端,短的则嵌入后端,严丝合缝,显是丈量精准。
  “请大家散开。”待装配好线香,徐元鲁便向众人示意,又转向元嘉帝:“陛下也请靠后些,以免伤及龙体。”
  元嘉帝温和的脸上,现出一丝极淡的笑:“不过线香罢了,朕还不至于要躲。”
  两军阵上,比这大上百倍的巨驽他都见过,眼前这具精巧小驽,不过童子玩物罢了。
  徐元鲁倒是忘了,这一位可是马上皇帝,忙躬称一句:“陛下勇武”。
  这等谀词,元嘉帝早听腻了,笑而不语。
  徐元鲁不再赘言,躬身道:“那臣现在就来演示,还要请陛下先恕臣御前动刀兵之罪。”
  这精驽乃杀人利器,御前现身,确实算是个罪名。
  元嘉帝浑不在意地一挥手:“恕卿无罪。”
  徐元鲁再施一礼,方才转身,见众人已然散去两旁,驽机前后再无人景,方按动机关。
  “卡”,机簧陡然弹起,四支线香应声飞出,两两相背,去势极惊人,触物方坠,落地时,已跌成数段。
  “好厉害!”赵无咎面色微变。
  这驽机最可怕之处,便在于杀人害己,防不胜防。
  “这驽机便缚在女童的手肘处。”陈滢此时道,干净如水的语声,缓缓散开:“那女童衣衫宽大,这驽机又精巧,藏在袖中并无人发现。而后她出手杀人,前端箭支射中王三姑娘,而后端箭支则射在她自己身上。依臣女看来,此乃杀人灭口,这女童本就为弃子,臣女以为查之无益,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失踪的那个三品内侍身上为好。”
  那个内侍失踪了,元嘉帝派去的人手一拨又一拨,却一无所获,很可能是藏在了什么隐蔽处,或者已经逃了。
  “朕已经叫贺大伴去查了。”元嘉帝道,面上无甚表情:“不过,朕不是要泼你们冷水,这人既敢全身而退,想必从朕这里是查不出什么的。”
  众皆默然。
  片刻后,曹子廉忽地一叹:“驽机之锐,倒在其次,最厉害是此计毒辣,不留活口。”
  他瞥一眼陈滢,似笑而非笑:“我听说陈大姑娘精于箭术,不知身在现场的陈大姑娘,有何见教?”
  既精于箭术,为何不曾施救?
  此为他话中第一重语意。
  而第二重意思则是:浪得虚名。
  号称箭法高超,而实则却连救个人都不行。
  陈滢转眸看着他,平静地道:“曹大人若问我何以不凭箭术施救,一则风太疾;二则距离太远。以我的箭术,在今天这样的天气条件下,五十步可达百发百中、百步则只有五成把握,再远,不过徒然耗费力气与时间罢了。”
  她望向帘幕,语气沉着:“从我发现女童有异、到奔去施救,这整个过程,我在事发后推演了无数遍,而得出的结论是,我当时做出的选择,是唯一、也是最优选项。曹大人如果质疑的是我的判断,那么我认为,您错了。如果您质疑的是我的箭术,则我无话可说。”
  干净的语声,落在耳中时,倒似闲指冰弦,字字皆清商。
  “此事须怪不得陈大姑娘。”徐元鲁帮陈滢说了句话。
  他皱着眉,神情肃杀:“陈大姑娘提早发现,还连声示警,已然尽了全力。刺客显是有备而来,就连衣帽亦皆是……”
  他忽然收声,敛目不语,只向元嘉帝躬了躬身。
  元嘉帝神情平淡,星辰般的眸子里,一派静谧:“徐卿但请直言,这丫头都知道。”
  徐元鲁微有些吃惊,看了陈滢一眼。
  “放心说便是,朕总不会诓你。”元嘉帝又道,像是笑了一下。
  只是,那笑容很淡,似是风吹即散。
  徐元鲁应了声是,便又续:“那些衣帽皆是旧物,臣虽不懂衣料,约略查看一回,初步推断,那女童穿着之物,至少也是十几年前的陈货。”
  他咳嗽了一声,声音放低:“据臣所知,康王当年兴兵时,曾叫人缝制了几件……逾制之衣物。”
  话说得隐晦,实则却是指明,这些衣物,是康王余孽拿出来的。
 
 
第463章 正涉国事
 
  当年康王作乱之时,一度兵临城下,几乎将盛京城也给打下来,彼时的他,正做着登基美梦,缝几件龙袍凤裙自是难免。
  巧的是,他膝下恰好有个小郡主,时年六、七岁,若说是拿了她十几年前的凤衣,给那死掉的女童穿,倒很说得通。
  而大楚立朝至今,皇族服饰几无太多变化,这些康王余孽便是钻了这个空子,至今日计成。
  一时间,棚中复归岑寂,唯朔风拍帘,掠进浓浓寒意。
  赵无咎年纪最大,经不得冷,不由发出几声咳嗽。
  “来人,再拿两个炭盆来。”元嘉帝立时提声,复又向赵无咎一笑:“是朕疏忽了,赵卿这般年岁,正该好生保重,朕还要你多为国效力几年呢。”
  所谓君无戏言,若换作旁人,得了元嘉帝这句话,得知头上官帽稳稳地,那还不得高兴死?
  然赵无咎也只躬身谢一声,面容刻板如初,并未显得特别欢喜。
  元嘉帝扫眼望他,淡笑不语。
  君知臣心、臣晓君意,所谓君臣相得,正是他二人情形。
  曹子廉在旁看着,铁板似的面皮毫无波澜,心下却颇不是滋味。
  这赵无咎就是块毛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懂变通、处事生硬,这也就罢了,最可恨他从不看人脸面,无论寥派宋派,他一律有错必咎,倒真不愧他叫了这么个叫人生厌的名字。
  不消多时,数名小监抬过两只大炭盆,置于帘旁两角。
  这炭盆威力不小,棚内顿若阳春,衬着满室龙诞香,暖意氤氲
  元嘉帝清嗽一声,打破了沉默:“那女童身上的毒,可有发现?”
  他一壁说话,一壁撩袍归坐,振了振宽大的衣袖。
  徐元鲁微微躬身:“启禀陛下,臣等方才请太医查过那女童的尸身,那女童事前已然服下鹤顶红,而箭上之毒则为雪上一枝蒿。她中箭后两毒并发,当即毙命。”
  “鹤顶红?”曹子廉讶然张目,旋即皱眉:“徐大人,这鹤顶红乃是剧毒,据我所知,那是中者立毙。这女童事前服此剧毒,竟没当场死掉,还能支撑着杀完了人再死,这可能么?”
  元嘉帝似亦有此疑惑,闻言便不吱声,只以手扶案,身体前倾,看着徐元鲁。
  徐元鲁便道:“太医有言,这毒可能是封存于特制的丸药之中,吞之入腹后,因表层无害的药物一时未化,故而中毒者可有一段时间行动自如,其后女童身中毒箭,血行加速,那表层药物化尽,于是毒发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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