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扬毫不客气道:“我爱去哪去哪,关你什么事情!”
杜婉莹气得脸都红了,却还是挡在顾清宁几人前面:“祖母说这是府上的贵客,要好好招待,你不要在这里胡闹!”
“你少拿祖母来压我!”杜凌扬一把就将杜婉莹推开,他力气大,杜婉莹直接撞到了桌子上,顿时痛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因为亭子不大,所以萧衍之等人的丫鬟都在亭子不远处等着,亭子旁边种了不少花木,这边被挡住了,那边孩子们的吵闹声又太大,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里。
杜凌扬压根没管姐姐被自己推倒的事情,径自走到了顾泽慕和顾清宁面前,他虽然跋扈,却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萧衍之的身份惹不起,便捡软柿子捏。
顾清宁看着被他推到一旁的杜婉莹,表情也有些不好看了。
萧衍之原本想要挡在朋友前面,却被顾清宁给拦住了,顾清宁上次就想教训这熊孩子了,只是之前被柳子骥横插一竿子给阻止了,如今他又惹上来,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杜凌扬看着自己面前的顾清宁,不屑地笑了一声:“小矮子……”
还没等他说完,已经被顾清宁一脚给踹倒了,就在他气急败坏想要爬起来的时候,顾泽慕默默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然后杜凌扬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被顾清宁打得哭爹喊娘。
杜婉莹原本担心弟弟惹祸,正要忍痛过来拉开他,谁知情形一下子反转,她顿时就呆住了,眼泪都挂在眼眶里忘了掉下去。
这一下动静可就大了,丫鬟们跑了过来,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了一跳,连忙将他们分开,原本在花园的一些贵妇也凑了过来,很快,庆阳候夫人也得了消息,和元嘉与陶氏一同赶了过来。
此时杜凌扬已经被丫鬟扶到了旁边,嚎啕大哭。
而顾清宁与顾泽慕却十分淡定,反倒是一旁的萧衍之看起来很兴奋。
庆阳候夫人问明了事情经过,便是她一向八面玲珑,碰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过程十分简单,就是杜凌扬挑衅,没想到被人打了,还是被两个比自己小的孩子打的,怎么看都是他自找的。且大夫也赶了过来,一番检查之后说杜凌扬并没有受什么伤,也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能有多大劲?
庆阳候夫人虽然心疼孙子挨打,但她还真不好意思颠倒黑白,将过错都推给两个更小的孩子。更别说当时在场的还有萧衍之,这可是元嘉长公主的心尖尖,真要伤了他,那事情才麻烦了。
所幸有人及时出来打圆场:“只是孩子们玩闹罢了。”
庆阳候夫人得了这个台阶,也连忙下了,让人将杜凌扬扶回自己院子。
这事就算翻篇了,不过在场众人看向顾清宁的眼光也有了些变化,虽说她们没有看到顾清宁是怎么揍人的,但杜凌扬凄惨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比顾清宁还大三岁,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见这丫头的凶悍。
顾清宁却不在意,她上辈子就是太在意旁人的眼光了,结果把自己活得那么憋屈,这辈子她就想要随心而活。
陶氏见她没有受伤,也松了口气,倒是元嘉长公主一时半会还没能回过神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记忆中母后那温婉端庄的形象。
不过顾清芷等人的反应就单纯多了,顾清芷与杜婉莹关系很好,知道她在家里一直被弟弟欺负,很是为她抱不平,如今看到顾清宁与顾泽慕狠狠地教训了熊孩子,也觉得十分解气。
虽说有了这一桩插曲,但还是没有影响寿宴的气氛,庆阳候夫人慢慢地放下心来,谁知这颗心还没完全落下,又出大事了。
乐平长公主竟然被人推到了水里,好在被及时救了上来,但她大发雷霆,一定要找出凶手。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庆阳候夫人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第35章
罗氏自从在千佛寺因为陶氏那句毫不留情的“不是”再次成为了京城的笑柄之后, 很长时间都没有出过门,原本她一点都不想来庆阳候府,但拗不过婆婆,只能委委屈屈地过来了。
永寿候夫人对这个儿媳似乎已经绝望了,也不搭理她,只是带着其余几个儿媳妇与人言笑晏晏。罗氏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低调地躲在角落,免得被人看见当面嘲笑。
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陶氏和元嘉长公主一同走进来的情形,看到元嘉长公主对陶氏态度温和,陶氏更是如众星捧月一般, 她简直恨得牙痒痒的。当时元嘉长公主待她分明也是温和的, 若不是陶氏当众打脸,说不定她也能跟在元嘉长公主身边,光明正大走在人群里。
罗氏根本就没有想过,元嘉对她温和只是以为她是陶氏的朋友而已, 而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陶氏,她们也根本不是什么朋友,陶氏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罗氏根本就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陶氏身上。
但不管她怎么怨恨,也依旧只能接受现实, 小心翼翼地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避着旁人的视线, 煎熬地等待着宴会结束。但即便如此, 她还是被人给堵住了,好死不死还是冤家路窄。
“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当初胡乱造谣,被乐平长公主抽了巴掌的永寿侯府五少奶奶吗?”
罗氏听到这句话,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但如今她身处劣势只能忍气吞声。
然而对方不依不饶:“怎么?装这可怜样是要做什么呢?真当旁人看不出你的真面目,被人当面打脸的滋味还没尝够呢?”
旁边的人听了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罗氏忍着怒气,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终于有了些许长进,知道在这种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什么都不要说,果然,对方又嘲讽了几句,但看见她逆来顺受的样子,也没了兴趣,撇撇嘴让她离开了。
罗氏匆匆离开了宴会现场,心中的羞愤让她几乎承受不住,连日来的压力几乎要将她压垮了。
自从她们从千佛寺回去之后,婆婆便看她不顺眼,动辄冷嘲热讽,她若是有一两句辩解,便会被打成不孝。而丈夫更是借此天天辱骂他,还趁机抬了两房小妾,她去找婆婆理论,婆婆反倒怪她拴不住丈夫的心。
罗氏本是在家中被父母宠溺长大的,不然也不会养成这种张横跋扈的性格,她忍无可忍写了信回去哭诉,满以为父母会替她撑腰,谁知得来的却是父母的训斥。父母责怪她不孝婆母,怪她犯口舌惹怒了贵人,且她的名声如今传扬到了江平,让他们出门也跟着遭人嘲笑。
而之前的那番嘲笑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罗氏只觉得万念俱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她本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可当她的脚碰到了湖水之时,她又后悔了,只觉得满心的不甘心。
她当初嫁过来姐时妹们羡慕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多少人欣羡她有这样一桩好婚事,而之后的种种打击,婆母的冷待,妯娌之间勾心斗角,丈夫花心滥情,完全击碎了她之前的志得意满。她若死了,岂不是叫这些人如愿?!岂不是让那些嘲笑她的人看了笑话?
这样一想,罗氏便缩回了脚,只是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沿着湖边往回走。
走着走着,她便看到了被丫鬟领着去方便的陶氏。罗氏心念一动,她的确怨恨陶氏,但想一想,能够解决她目前的困境也只有陶氏,如果陶氏愿意承认她是自己的朋友,她所面临的这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罗氏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对待陶氏的态度,的确过于高高在上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惹怒了她。不过她也知道陶氏这个人十分心软,如果自己放低身份,又将自己的悲惨说给陶氏听,说不定她同情自己,会帮她也不一定。
罗氏只觉得自己忍辱负重,正想要一鼓作气去找陶氏,却没想到对面迎面走来几个女子,打头的正是乐平长公主。
罗氏吓了一跳,连忙躲了起来。
乐平之前被元嘉气走,如今好不容易被人劝得回心转意往宴会去,没想到竟然在半途碰到了陶氏。乐平对陶氏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前若不是因为陶氏,她也不会对元嘉赶出公主府,丢尽了面子。
陶氏见到乐平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顿时慌张起来,那丫鬟倒是机灵,一见情况不好,便转身跑开去找人了。
陶氏硬着头皮给乐平行了个福礼。
乐平冷声道:“想要受顾三少奶奶这一礼可真是不容易,要不是这会儿元嘉不在,没人给你撑腰了,想来你这膝盖还弯不下去吧?”
陶氏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乐平见她这模样十分生气,将自己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出去。
从罗氏的角度,只能看到陶氏一开始只是低着头任由乐平骂,后来也不知道乐平说了什么,陶氏忽然抬起头回了一句嘴,乐平看起来很生气,扬手打了她一巴掌,陶氏的脸被打的别了过去。
罗氏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回再缩了缩。
好在没多久,那丫鬟就已经带着庆阳候府大少奶奶和元嘉长公主赶来了,乐平这才收手。
庆阳候府大少奶奶连忙带着陶氏去擦药,而乐平似乎是与元嘉发生了争吵,最后元嘉离开后,乐平将身边的人骂了一通,这才独自一人离开了。
等到她们都离开了,罗氏这才从躲着的地方走出来,她看到一个丫鬟引着大夫往一处院子去,过了一会,庆阳候府大少奶奶又和大夫一起离开,而陶氏似乎就留在那里休息。
罗氏又看了一眼乐平离开的背影,脚步顿了顿,然后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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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平轰走了所有劝说她的贵女还有丫鬟,本想直接离开庆阳候府,但经过之前公主府的事情,她又怕旁人说她是被元嘉赶走的,所以硬生生地转了脚步,随意找了一处水榭,坐在里头生闷气。
罗氏一路跟着她过来,躲在一丛灌木之后。乐平脾气差,丫鬟们也不敢凑太近免得被她迁怒,于是这水榭便只有乐平一个人。
罗氏看着她的背影,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经历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乐平。若非她当初不依不饶让人打了自己巴掌,她怎么会在全京城的贵女眼中丢尽了面子,以至于如今不得不忍气吞声,吃遍了冷嘲热讽。
她心里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仇恨完全攫住了她的心神,让她几乎没有理智去思考后果,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把她推下去!
她就这么慢慢地踏上了水榭,与乐平越来越近,最后心一狠,将毫无防备的乐平一把推了下去。
做完这些之后,罗氏仿佛才回过神,慌忙地逃离了水榭,只是就在她走出水榭之时,忽然停住了脚步,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那正是她之前在千佛寺的时候拿到的陶氏的手帕,她随手将手帕扔在了地上,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乐平被推下去之后,立刻大叫,所幸这儿安静,丫鬟很快就听到她呼救,立刻跳下水去救她上来,且因为是夏季,所以她除了喝了两口水,并无大碍。但对于乐平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丫鬟们护着她进了房间,又连忙烧水,伺候她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
庆阳候夫人听到此事,已经匆忙叫住大夫赶了过去。她去的时候,乐平正在大发雷霆,绝不肯善罢甘休。
而此时,她的丫鬟也已经在水榭附近找到了那张帕子,乐平顿时就有了依仗,认定是陶氏所害。
这件事闹得太大了,原本在宴席上的夫人小姐都纷纷赶了过来,罗氏罗氏躲在人群里,表面上看似和别人一样好奇担忧,但心里却是幸灾乐祸,十分快意。
这一次让乐平吃了个大亏,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定没有陶氏的好果子吃。她算盘打得很好,等这两人闹了起来,将别人的视线转移开,过不了多久,旁人就会忘记她之前的那些事情的。
就在庆阳候夫人好声安抚乐平的时候,元嘉也带着陶氏匆匆赶来了,陶氏虽然重新梳妆,但还是能看到她脸颊微微泛红。
乐平一看到她,顿时新仇旧恨上来,指使身旁的仆妇将陶氏给拿下,却被元嘉给止住了。
乐平红着眼睛瞪向元嘉:“这种时候你还要帮着外人对付你亲姐姐吗!”
元嘉沉声道:“我并非偏袒,只是如今真相不明,你就这般开口定罪,未免太过草率。”
“谁说真相不明!”乐平将那张沾了泥的手帕拿出来,“这就是铁证!就是她把我推下去的!”
众人的目光看向那张帕子,上面只绣了一丛兰草,旁边有一个娟秀的小字——“玉”。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脸惊讶的陶氏。
乐平仇恨地看着她:“谋害皇室是什么罪名?需要我这好妹妹来告诉你吗?”
这句话犹如一粒水珠掉进了油锅里,周围的人顿时沸腾起来,看向陶氏的眼光也变了,罗氏满心快意,迫不及待地要看到陶氏受罚的样子了。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略带一丝稚嫩的声音突然出声。
“害你的不是我娘。”
第36章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发声处, 只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走了出来,正是刚刚因为揍人而闻名的顾清宁。
乐平原本想要反唇相讥,谁知看到对方的眼神,却莫名换了口气:“你……你凭什么说不是?”
顾清宁不慌不忙道:“你看一看那帕子,根本就是我娘还未绣好的,谁会拿这样一块帕子出门呢?”
乐平一愣,元嘉去已经从她手里抢过了帕子, 果然发现那兰草旁边还有未绣完的石头,甚至那“玉”字也没有绣完,最底下一横短了半截,看起来十分怪异。
元嘉脸色沉凝:“你好好看看,这分明就是陷害!”
而此时, 陶氏也拿出了自己的帕子, 与这一块相比,那兰草旁边错落着几块嶙峋的怪石,玉字的笔画也是正常的。
乐平其实也有些动摇了,但听到元嘉这么说, 又反射性地反驳道:“那人怎么不陷害别人,偏偏陷害她?况且,你怎么就知道是陷害,说不定这手帕就是她随身带着的,好防备这种情况呢?”
顾清宁接过了话:“我娘若有这般心计, 怎么可能会将手帕落在现场?再说, 长公主殿下为何一定会认为是我娘推了你, 除了这帕子,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乐平自然是没有其他证据的,她也只是因为之前才和陶氏发生了冲突,所以一看到这张帕子,就自然而然认为这是陶氏做的。
顾清宁看到她的表情,又接着说道:“看来是没有了,如今这帕子的来源存疑,恐怕这凶手也另有其人吧。”
乐平兀自不服气:“就算这帕子是旁人陷害她,那也不能说她就没有嫌疑了,她说自己一直在房间里休息,也没有人给她证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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