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恂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窗边,果然发现顾清宁和一个姑娘站在一起,两人对面还站着一个人,表情看着气势汹汹的,感觉就是来找事情的。
萧恒与萧恂对视一眼。
“我们赶紧过去救人。”
说着两人便下楼往那边赶去。
第102章
张明萱被孙兰沁的一番话说动了,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那贱人!我那么相信她!她居然!”
孙兰沁心中松了口气, 却还是警惕地护着顾清宁, 免得张明萱脑筋转不过来,又将火发到了顾清宁身上。
顾清宁站在她身后, 又是无奈又是温暖。
凭她这一手功夫,这满京城的贵女还真没谁能动她的,而孙兰沁是文官之女, 她才是应该被保护的那个, 但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孙兰沁便总是下意识地将自己放在了保护者的位置, 这不禁让顾清宁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
张明萱想通了罪魁祸首, 便也不再同她们耽误时间, 放了句狠话便离开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松懈下来。
顾清宁本想和孙兰沁说些什么, 却远远见着萧恒和萧恂朝这边赶来。
两人一来, 才发现张明萱已经离开了, 这就很尴尬了。
顾清宁与孙兰沁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就要告退。
萧恒一急,连忙把萧恂给推出来:“清宁,四弟有话和你说。”
萧恂:“……”
顾清宁疑惑地看着萧恂,她对萧恂是有些印象的,这位四皇子脾气软和, 说几句话就会脸红, 比起太过于跳脱的太子萧恒, 很明显,还是乖巧的老四更符合清宁奶奶的喜好。
萧恂抓了抓后脑勺,看着顾清宁清澈的双眼,脸又红了,他面带求助地看向萧恒。
萧恒却装作没看见一般,对孙兰沁道:“这位小姐,我弟弟同清宁有些话要说,咱们先去一旁等着吧。”
虽说他是太子,但孙兰沁却并没有诚惶诚恐地应下,而是看着顾清宁,用眼神询问她。
顾清宁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孙兰沁见他们之间关系熟络,这才放下心来,同萧恒颔首示意,这才走到了另一边。
萧恒习惯了被人追捧,虽说他也明白,很多人只是看在他太子的这个身份上,所以平日里他对这些事情烦不胜烦。可是当他真碰上了个不上赶着的,而且看孙兰沁的表现,她还不是欲擒故纵,她是真的不感兴趣,萧恒反倒又有些不甘心了。
他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了孙兰沁旁边,轻咳一声,说道:“我与四弟是看到有人在为难你们,所以才下来帮忙的。”
孙兰沁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意:“多谢两位殿下。”
萧恒:“……不客气。”
萧恒:“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为何那位小姐的脸色那般难看?不然也不至于让我们误会了。”
孙兰沁:“这是女孩家之间的秘密,恐怕不便告诉殿下。”
萧恒:“……”
萧恒:“你与清宁是好朋友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孙兰沁:“是机缘巧合认识的。”
萧恒彻底无语了,孙兰沁每句话都是奔着结束话题去的,偏偏又挑不出她话里的差错,让萧恒憋得够呛。
他忍不住问:“小姐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这话孙兰沁没法糊弄过去了,只得道:“家父是工部尚书孙为德。”
萧恒想了想,倒是想起了孙大人那汲汲营营的样子,脱口而出:“你可不像是你爹!”
孙兰沁轻描淡写地回道:“若说是容貌的话,臣女肖母。”
萧恒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太过冒犯人家,本以为孙兰沁会生气,没想到被孙兰沁机智地化解了。
孙兰沁只想着不失礼,没想到萧恒竟仿佛来了兴致,就这么和她聊起天来,哪怕孙兰沁态度冷淡一心想要结束话题也没用。
孙兰沁也是知道这次宴会的目的是什么,她对成为太子的姬妾没有半点兴趣,也不想惹上麻烦,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所幸,没过一会顾清宁就和萧恂说完了话走了过来。
孙兰沁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饶是她,也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萧恒看着脸蛋通红的萧恂以及面色如常的顾清宁,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弟弟。
-
宴会结束后,陈皇后将萧恒叫到了坤宁宫,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你今日也见到那两位小姐了,你更喜爱哪一位?若是都喜欢,倒也可以一人为正妃,一人为侧妃。”
萧恒若有所思:“母后之前说,希望我挑个自己喜欢的,没有错吧?”
陈皇后点点头:“自然,不然我也不必费那么多心血办这场宴会了。”
萧恒笑起来:“那儿子便说了,这两位小姐我一个都不娶。”
陈皇后一愣,随即沉下脸色:“胡闹!”
“母后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萧恒又慢悠悠补充道,“我只是对这两位小姐没有什么感觉,我今日见着了一位十分有趣的姑娘,若一定要娶太子妃,我想娶她。”
萧恒语出惊人,让陈皇后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陈皇后才问:“是谁?”
“是工部尚书孙大人之女。”
陈皇后显然没有想起对方是谁,还是魏紫在她耳边说了一通,她才想起来,脸色顿时就变了:“那怎么行!她这样的名声如何能嫁入皇室,更别说是当太子妃了!”
萧恒便开始耍无赖:“不是母后说,希望儿子找个喜欢的,如今儿子找着了,您怎么又不肯同意了?”
陈皇后怒道:“就算要找你喜欢的,也该找个人品好的!她分明就是刻意引诱你,若真让这等心机深沉的女子嫁入了东宫,以后岂不是会祸乱宫廷?!”
萧恒有些无奈,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如何认识孙兰沁的过程都说了一遍。别说引诱了,孙兰沁连话都不想和他说的。
陈皇后听到孙兰沁与顾清宁关系好,脸色不由得缓了缓,大约是因为元嘉长公主的关系,她对顾家的这对双胞胎的印象一直很好,孙兰沁与顾清宁关系好,至少人品不是卑劣的。
只是她终究没法下定决心,只能让萧恒先回去。
不到一日,孙兰沁的资料便被摆上了陈皇后的案台,排除掉外界那些名声,孙兰沁这个人是真不错,大方端庄不卑不亢,又有一手好绣艺,是个沉得住气的。而当初之所以得了那个名声,也是其父造的孽,她一个小姑娘实在是无辜的很。
陈皇后心中的天平其实已经有些偏了,只是终究有些意难平,恰好这日萧湛又歇在坤宁宫,见她愁眉不展,便问道:“你在担忧什么?”
陈皇后无奈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萧湛笑道:“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说是皇家是最要名声,却又是最不重视名声的。话糙了点,理却是那个理,名声对于士林来说是安身立命的东西,于我们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你若碍于名声,委屈了自家孩子,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陈皇后听萧湛这么一说,顿时便有些不好意思:“还是陛下看得明白,是臣妾钻了牛角尖了。”
萧湛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怪你,你也是太过担心恒儿了。”
陈皇后叹了口气:“这便是为娘的苦恼了,总是希望把最好的给儿子,总也忍不住挑剔,生怕哪里不好,最后害了孩子。”
萧湛便道:“既如此,你便找元嘉进宫来问问,她在宫外,想必见到那孩子的机会多些。”
陈皇后点点头:“臣妾也是这么想的。”
-
第二天,陈皇后便派人将元嘉请进了宫,一番寒暄过后,便试探地问道:“元嘉,你可认识工部尚书孙大人家的长女?”
元嘉一愣,第一反应却是,难道陈皇后也知道自己最近在替萧衍之相看孙兰沁吗?
陈皇后又催促了一句,元嘉便也没有多想,将孙兰沁的情况和盘托出。
陈皇后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了解孙兰沁,原本只是想让元嘉出宫以后多帮她留意的,这下却算是找对了人,连连问起她有关孙兰沁的事情。
元嘉越听越不对劲了,这怎么越问越细了?这可不像是随便问问的样子啊!
陈皇后也越问月不对劲了,元嘉与孙家无亲无故的,她怎么会对这么个小姑娘了解的这么清楚?
最终还是元嘉忍不住了:“皇嫂,您问这孙兰沁,究竟是何意啊?”
陈皇后这才将宴会那天的事情说出来,元嘉听完目瞪口呆。
陈皇后这才反应过来:“莫非你……”
元嘉哭笑不得:“臣妹正是想为衍之聘这位孙家小姐呢。”
姑嫂二人面面相觑,若说陈皇后原本对孙兰沁还有些不满意,但知道元嘉也看上了对方之后,顿时就下定了主意:“恒儿这孩子向来固执,我为了他的婚事可以说是操碎了心,难得他主动说想要娶,我这做娘的,自然得如了孩子的意才是。”
陈皇后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元嘉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仪的媳妇人选飞到了旁人的碗里。
她却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陈皇后也莫名有了紧迫感,同萧湛商量确定之后,便立刻让钦天监合二人的八字,又让礼部开始准备太子大婚的一应物品。
明眼人一见就知道这是太子妃人选已经定了,只是宫中消息太严了,所以至今不知道到底是花落哪位小姐家。
倒是有些投机取巧的,已经开始拍庆阳候府与王家的马屁了。
第103章
自从谢长风引荐顾泽慕认识了霍云藏之后, 出乎他意料的是, 霍云藏这个人与他在外狂傲孤高的名声完全不同, 是个态度很温和的人,只是他也有自己强硬的地方,连谢长风都不敢撄其锋芒。
前几日见面的时候,谢长风都在场,聊的也都是他们之前治水的事情,以及霍云藏对黄河治理的一些看法,但两方实际上还是在相互试探, 很多问题也只是浅尝辄止。
顾泽慕一直想找个机会单独见霍云藏,当年詹世杰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恐怕也只有同样精通此道的霍云藏才好评价了。
谁知还没等他去找霍云藏,霍云藏竟亲自上门了, 用的理由还是感谢他们照拂霍云舟。他先是拜见了闵夫人和朱氏等人, 做足了礼仪才找到顾泽慕。
顾泽慕是知道霍家人护短的, 他平日里刁难霍云舟,百般阻挠他接近顾清宁,本以为人家哥哥来了是给自己弟弟找回场子的。没想到霍云藏一个字都没提, 非常正经地同顾泽慕谈起了正事。
两人说着,顾泽慕便顺势提到了詹世杰。
霍云藏不疑有他, 毕竟想要治水,詹世杰是不可能绕过的话题。
霍云藏道:“其实‘宽河滞沙’的法子自古有之, ‘宽河滞沙’即扩宽河道, 使其容纳洪水和泥沙, ‘左右游波,宽缓而不迫’。,当年大禹治水便采用了这样的法子,后来西汉贾让更是在其上又提出了更明晰的见解。千百年来,中原地区都是依照此法治理黄河,在明安先生的笔记中,更是有着详细的治理办法。”
顾泽慕听他对这种法子似乎很推崇,便疑惑地问道:“既如此,为何当年詹世杰治理黄河三年,黄河泛滥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了?”
霍云藏摆了摆手:“因为当年黄河泛滥不仅是天灾还是人祸。”
顾泽慕神色一凝:“此话何意?”
霍云藏道:“我朝自立朝以来,社稷平稳,以至于人口逐年增多,黄河两岸土地肥沃,不少百姓在此繁衍生息。顾舍人既然对黄河之事如此清楚,就该知道,黄河上游两岸已经尽数成为了良田,居住的百姓不下万人,若要‘宽河滞沙’,势必要退田还河,这些百姓又该怎么办?詹大人要退田,是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如何肯乖乖听话?”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何至于称得上人祸?”顾泽慕淡淡道,“于百姓来说,他们所求的无非是三餐温饱,若是为官者做不到,那也是官员的问题,又怎能将这一切都推到百姓身上?”
霍云藏看着顾泽慕,目光中似有深意:“我见朝中官员大多只在意升官发财,少见顾舍人这般忧国忧民的。”
顾泽慕没有丝毫心虚,直视回去:“霍公子不在庙堂,许是对我朝官员多有误解。”
霍云藏淡淡一笑:“或许是吧。”
顾泽慕却并不打算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那依霍公子,应该如何治理?”
霍云藏道:“明安先生的笔记中不仅仅只是提到了‘宽河滞沙’,还有另一个所谓‘束水攻沙’之法。上面所写‘分则势缓,势缓则沙停,沙停则河饱,饱则夺河’,若是缩窄河床,以水流的冲击力,将泥沙冲刷下去,也照样能够将泥沙冲入海中。”
顾泽慕心中一沉:“所以霍公子的意思是,这种方法更合适治河?”
“不,恰恰相反,这种法子治标不治本,只能让黄河得到短暂安宁,而且一个不注意,很有可能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顾泽慕蹙起眉头:“既然这法子不够好,霍公子又何必将其提出来呢?”
霍云藏轻笑道:“我只是想要告诉顾舍人,这两种法子都能治理黄河,只是利弊都很明显。但如果只看当时当地,谁又说得出对错呢?”
“那依霍公子之见,当年的詹世杰,究竟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
顾泽慕问完后,便紧紧地盯着霍云藏,便是他也难得有些紧张。
霍云藏似乎沉思了一会,才道:“我这些年走遍了黄河两岸,当年詹大人强行扩宽河道,以至于不少百姓失去田地,甚至当年有人不肯搬迁,他派人强制迁走,最后落得一家子家破人亡的事也不是没有。但若没有他当年的所为,这些年洪水泛滥,死的人会更多。当年那一场洪水只能说是天不逢时,若是再晚几年,让他的法子成了,或许便是不世之功。——只能说天意如此,至于功过,还是交由后世来评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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