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瑜道:“你们俩是好心,姐姐都知道,可是这屋里烧了炭盆,你抱来的雪人一放下来就会开始化成水的。”
“对哦!”团子小小的眉头突然皱起,露出一种后知后觉的困惑表情来,“可是团子想要小雪人陪着姐姐,该怎么办呢?”
杜晓瑜想了想:“这样吧,你把小雪人放到这扇窗的窗台上去,窗台离我近些,我转过头就能看到了。”
“好。”团子高兴起来,害怕小雪人化了,赶紧跑出屋子,先捧了一堆雪在窗台上,再把小雪人稳稳当当地放上去。
办妥之后,团子才又进来,对杜晓瑜道:“姐姐快好起来吧,等你病好了,咱们再去堆一个更大的雪人,那样就不会化了。”
“嗯。”杜晓瑜含笑点头,精神还是很虚弱。
团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跑过来一头扎进杜晓瑜怀里,委屈地说道:“姐姐,姐夫不理我了,团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为什么不理你?”杜晓瑜问。
团子如实道:“早上我去叫他吃早饭,他就一直呆愣愣地坐在窗前,看起来好像一个晚上都没睡觉,脸色很不好,后来我把早饭送过去,他也不吃,拿上弓箭就出门了,大哥哥问他去哪,他也没搭理,大哥哥想跟上去,但是姐夫走得很快,大哥哥没跟上。”
杜晓瑜听得皱起了眉头,“这么说,阿福一个人进山了?”
“好像是的。”团子道。
“那个傻子!”杜晓瑜心中越发焦急,“他一定是生我的气了,你快去把大哥哥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团子很少见姐姐急成这样,直接被吓到,也不敢耽搁,很快迈着小短腿去东厢房那边请丁文章。
到了才发现屋子里只有廉氏和丁安生母子。
廉氏见他跑得气喘吁吁,疑惑地问:“团子,你这是咋了?”
团子问:“大哥哥呢?”
廉氏道:“他去老宅帮忙杀猪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一样的。”
“姐姐找大哥哥有事。”团子说。
廉氏把丁安生放在小榻上,吩咐团子,“你帮我看着宝宝,我去去就来。”
廉氏很快来到杜晓瑜的屋子。
“嫂嫂,怎么是你,大哥呢?”因为着急,杜晓瑜连睡都不敢睡了,一直朝外面张望,没想到等来的却不是丁文章。
“你大哥去老宅帮忙了,妹子,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廉氏见她嘴皮干得厉害,急忙给她倒了杯温水。
杜晓瑜接过喝了一口润润唇,这才道:“团子告诉我,阿福哥哥出去了,我很是担心他,所以想请大哥去帮忙找找看。”
这事廉氏知道,“早上你大哥跟我提了一句,说阿福兄弟一个人拿着弓箭出的门,想来是去打猎了,本来你大哥要跟着去的,只是那阿福兄弟走得太快,再加上老宅今天事儿多,你大哥也走不开,索性就没追上去了。不过我觉着,应该没什么问题,阿福兄弟是猎户,要论山里的打猎经验,他可比你大哥还丰富呢,应该是妹子你心火烧的旺,太过急切了。”
杜晓瑜无法向廉氏解释昨晚自己哭闹的事情,只是默默的在心里祈祷阿福哥哥这次出去能平安归来。
廉氏看出来杜晓瑜比以往都要急躁,也不想让她失望,“这样吧,我去看看你大哥忙完没有,要是忙完了,让他马上进山去找。”
“谢谢嫂嫂。”杜晓瑜感激地说道。
“没事儿,你快躺下休息,我这就去老宅了。”廉氏嘱咐完,很快出了屋子。
找到丁文章的时候,他才刚刚洗完手。
听廉氏说完,丁文章无所谓地道:“嗨,妹子也太小心了,我跟阿福兄弟进山打猎那么多次,每次都能被他的身手惊到,人家可是正宗的猎户,山里的情况,谁能比他更熟悉,放心吧啊,没事儿,到了晚上一准回来。”
本来廉氏不担心的,被丁文章这一宽慰,反倒开始担心起来,“你说这要有个万一……”
丁文章不乐意了,“呸呸呸,乌鸦嘴,哪有那么多万一,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咱们一家人自然都会平平安安的。”
廉氏也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往地上吐了几口口水去晦气,“那我这就去给妹子回话了。”
“去吧!”丁文章道:“你让她啥也别想,安心养病,晚上要是有胃口了想吃杀猪饭,我亲自给她送去。”
廉氏回到新宅,把丁文章的话转告了杜晓瑜,杜晓瑜叹口气,“算了,阿福哥哥都已经出去这么久,就算大哥去找,他也不一定知道人在哪,少出去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免得后面再出了什么事,我操心不起。”
廉氏坐下来,头一抬看到窗台上的小雪人,小雪人已经开始化得变形,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廉氏道:“谁这么调皮往窗台上放了一堆雪?”
说着要去外面扔了。
杜晓瑜阻止道:“是铁蛋赶早捏的一个小雪人,让团子抱来逗我开心,我见屋子里太热,怕化得太快,就让团子放到了窗台上,没事的,影响不到我,就让它自己化好了。”
廉氏一听,乐了,“我说呢,铁蛋一大早在咱们家大门外瞎转悠,问他话他也不老实回答,原来是想给你捏个小雪人呢,我嫁到丁家这么多年,对于铁蛋自然是了解的,这孩子以前那叫一个皮,谁都管不住,她娘又是个泼辣性子,自己不管教,儿子惹了祸还不准别人多说一句,我那时候就觉得,铁蛋这小辈子八成也就那样儿了。
还是妹子你有法子,不仅让铁蛋娘埋头低调做人,还把铁蛋给掰正过来,能想得到捏个雪人逗你开心,摆明了这孩子心肠还是不赖的。”
杜晓瑜望着窗台上的雪人,幽幽道:“铁蛋本来能成为好孩子的,是他娘没用心教,所以学坏了,其实嫂嫂说得对,铁蛋本性不坏,否则我做得再多,也都是徒劳。”
廉氏打趣道:“只是可怜这小雪人了,送过来注定是要化成水的。”
有人陪着说说话,杜晓瑜的注意力也分散了些,没有再像先前那样担心阿福的安危,等她困得睡着了,廉氏才把窗户关得只剩两指宽的一条缝,然后悄声出去。
黄昏的时候,傅凉枭背着弓箭,扛了一只野狍子和两只野兔回来。
已经睡醒洗漱好准备上夜的静娘细心的发现,王爷出去一趟再回来,骨子里那种冷硬的气息淡去了不少,似乎眉目间也增添了几分柔和,这是她从前没见过的。
杜晓瑜才喝完药,听说阿福回来,迫不及待地让林嬷嬷去请。
傅凉枭身上都是寒气,快速换了一身衣服,又往汤婆子里装了热水,这才去杜晓瑜的正房。
进了里间,把汤婆子递给她,他安安静静地坐下来。
杜晓瑜不知道他是问了谁晓得自己来癸水的,脸热得厉害,越发觉得那汤婆子烫手,但还是小心地放到小腹上捂着。
“阿福哥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杜晓瑜望着他有些憔悴的神情,看来团子没撒谎,他一个晚上都没睡觉。
傅凉枭摇头。
“若是没生气,那你昨晚怎么不睡觉?”
傅凉枭想了想,打着手语说:担心你的病情。
杜晓瑜心下一暖,“我今天喝了药,烧退了,精神也很好,不用担心。另外,昨天晚上的事是我失态了,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一时气不过,其实今天想想也挺后悔的。”
傅凉枭: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你说的那个人,他不会再出现了。
杜晓瑜睁大眼睛,“你去找他了?”
傅凉枭颔首。
“你有没有事儿?”杜晓瑜急切地想要看看他有没有被那人伤到了哪里。
傅凉枭:他说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做那种事恐吓你,别怕,有我在,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别怕,有我在。
杜晓瑜觉得这是她见过最温暖人心的哑语,虽然不能听他亲口说出来,可那种暖意就是抵挡不住地往心田里流。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他做上门夫婿了,因为他除了安静,还很温暖,总会在必要的时候给她心灵上很大的慰藉。
她想要的相公,可不就是这样的么?说得少,做得多,一切都在行动上。
“阿福哥哥你去镇上帮我买一些纸钱回来吧!”杜晓瑜认真地看着他,“薛家兄妹已经走了,我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只能烧点纸钱聊表歉意,希望他们九泉之下能安息,早登极乐。”
傅凉枭没拒绝,欣然应下,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镇上把纸钱给买了回来。
杜晓瑜今天有精神下地了,找个竹篮把纸钱装在里面,又让阿福端了个炭盆,两人到了没人的竹林后才开始烧。
杜晓瑜一边烧一边小声道:“薛方明,我不知道你最后有没有怨过我,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都怪我疏忽大意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救你一命,若你泉下有知,还请安息吧,以后你们兄妹的爹娘,我替你们去尽孝。”
杜晓瑜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傅凉枭心上再次遭受重重一击。
他做的孽,她去还债。
他是恶鬼,她是良善的化身,所以最后才能母仪天下,恩泽苍生。
难怪慧远大师说执念是他的业障,执念太过,遭殃的是天下人,执念不够,遭殃的还是天下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所念所求的那个人,是他一辈子的执念,如果这份念想太深了,他的双眼里便只看得到她而罔顾苍生,若是念想不够深厚,那么他便得不到她的人,更得不到她的救赎,他会一再地坠入罪恶深渊,生灵涂炭,早晚的事。
慧远大师是想告诉他,执念须得有个度。
把控得好,自然得偿所愿普天同庆,把控不好,执念最终成为魔念,对他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傅凉枭以前从来没想过要把慧远那老神棍的话放在心上,可如今见到筱筱的言行,他才想通,下定决心从此后一定要改邪归正。
低下头,傅凉枭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三个字:我陪你。
杜晓瑜觉得很感动,却没说话,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
回到家的时候,杜晓瑜发现大门前停着两辆马车,看装饰有点熟悉,像是府城秦家的马车。
难道是秦宗成来了?
杜晓瑜大步走进去,果然老远就听到了秦宗成他们在堂屋里的说笑声。
“秦老伯。”杜晓瑜打开帘子走进去,满脸笑意,“您怎么来了?”
秦宗成道:“这不年底了吗?把这一年的账本拿来给你过过目,顺便想跟你商谈生意上的事儿。”
第137章 、大年初一,拜年,报恩
其实前几天杜晓瑜就念叨过了,只不过秦宗成一直没来,她还以为他今年不会来了。
坐下来以后,杜晓瑜问:“秦老伯是带了多少人来,怎么我瞧着外面有两辆马车,堂屋里却只有您一位客人?”
秦宗成笑呵呵道:“没带几个人,就我一个和两个赶车的伙计,其中一辆马车是载我来的,另外一辆是空车,我寻思着,送给姑娘。”
“送给我?”杜晓瑜满脸惊讶,在这里,马儿十分的珍贵,几十两银子才能买到一匹,所以每辆马车都是要去官府登记造册的,手续相当繁杂,这也就是杜晓瑜一直没买马车的原因,一是因为贵,二来,她不是本地人,户口不全,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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