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听到傅九机说这话后,流音有些紧张地猛抬起了头来。
他看着傅九机目光灼灼道:“娘娘,我、我没有,我还是清白——”
看着流音一副涨红了脸的模样,傅九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怪有趣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从烟花之地出来的人,倒像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
流音似是没有想到傅九机会发笑。
女子眉目含情、红唇微翘,飒然一笑百媚生的模样突然撞进了他的眼里,整个人霎时呆愣在了原地。
傅九机今日心情难得的不错,鼻中哼出一声笑意,便道:“行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什、什么?”流音目光呆滞地喃喃道。
傅九机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等她走出去了许多步,流音这才从刚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
傅九机从太央宫出来并没有惊动太多人。
只莺月和香莲各给傅九机各打了一盏鎏金琉璃盏的吊灯走在前面引路,流音则有些手足无措地跟在了后面。
在宫墙间的回廊中走了一段路,香莲才问道:“小姐,我们这是要上哪?”
见傅九机迟迟未答,她又道:“听说百花园里新种下了一种只在夜间开放的花,十分美丽,宫里这几天好多人都在去看,要不我们也去瞧瞧。”
“夜间开放的花,那不是昙花吗?”傅九机一愣道。
“对的对的,就是昙花。”香莲连连点头道。
这时,跟在后面的流音突然开口了:“关于昙花,奴才倒是知道民间有个小传说。”
傅九机脚步一顿,眉毛微微一挑,说道:“路上无聊,你说来听听。”
吩咐完,傅九机又继续往前走着。
流音脚步不停,略沉吟了一会,低沉的声音才响起:“关于这昙花。传说中,昙花神和一名男子相爱了,但可惜佛祖却要拆散他们。”
“于是佛祖便将男子送去修佛,赐名韦陀让他忘却前尘。而昙花神则被贬谪,被罚一年只能开一次的花。”
“很多年后,男子忘记了昙花神,而昙花神却始终不曾忘记这名男子。她知道男子每逢暮春都要下山采茶,便积聚了全身精气,只在那一刹那绽放。”
“可惜一年接一年地过去了,韦陀始终都没有回头看过昙花神哪怕一眼。于是昙花神始终坚持着每年都在那一瞬间绽放,只期望能得到短暂的回眸。”
说完后,气氛沉默下来。
“这昙花神好可怜。”香莲在一旁道。
“希望她最终能得到韦陀的垂怜。”莺月也有些憧憬地道。
傅九机摇了摇头,笑着道:“昙花一现,只为韦陀。这个故事我也听过,不过若我是昙花神,必早早地将这薄情的男子忘记了。”
听到傅九机这话,香莲和莺月对视一眼,没有吭声,但彼此都露出了些相互了解的神情。
流音嘴上抿起了一个笑容,恭敬地对傅九机回道:“昙花神此举确实有些不值得。”
傅九机沉默一瞬,道:“这昙花无甚意思,不看也罢。我们……”
她微微抬头往天机台方向看一眼,迈出步子走了出去。
香莲和流音等人连忙跟上。
穿过天机台和太央宫之间的回廊后又爬了八十一道台阶,傅九机带着香莲等人又再次一次站在了天机台上。
天机台上本就清冷。句忱走了多日,却是比之前越发没有人气了,甚至连先前守在入口处的一名小童都不见了踪影。
天机阁的大殿内倒是长年燃着灯火,不过其他房间俱是一片漆黑,只隐隐可以看见偏房偏室的下人房内传出些暗淡的灯光。
在天机台下时,有红墙的遮挡,所以并不曾感觉到夜里的凉风。
一上得天机台来,便直觉夜风吹得衣袍长袖呼呼作响。
不一会儿,爬台阶时渗出的一层薄薄的热汗就被夜风带走了。
热度被带走后,凉风又带来一丝丝的冷意。
正在傅九机觉得有些微冷,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到身后披上来了一件薄薄的披风。披风瞬间挡住了大半直吹到皮肤上的夜风。
傅九机心里一疑,回过头去,便看见了靠得极近的流音。
清冷的月光下,俊俏的脸庞近在咫尺,一双修长的手正将披风搭在她的肩上。
见她转过身来,流音耳尖发红,略有些窘迫地微微低下头去。
随后他又强作镇定地走到了傅九机的前面来,仔细帮傅九机将刚才披风的系带在脖颈处系好。
傅九机略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披风哪里来了?先前并未见你带着。”
流音抿了抿嘴,回道:“刚才娘娘说要出来,我想着夜里怕凉,就临时回去找殿里的宫女要了。”
傅九机眉毛微微一扬,心道这南风馆里□□出来的人果然是不同寻常,惯懂得如何温柔体贴,而且还会抓住各种机会撩拨人。
这样细致的人,若是个小宫女或者小太监,她定是要要来放在身边的。然而她可丝毫并没有要养个男的在身边这样的想法。
披风披在身上后,傅九机感到身体里开始起了几分暖度,便不那么着急回去了。
这时,正好瞧见天机阁旁边的走廊上出现了两名小童。小童侧对着他们,手中都分别端着一个金色的托盘,正有说有笑地准备往天机阁的后院走去。
傅九机用绣帕捂着嘴微咳两声,咳嗽声打断了正说着话的那两名小童。
小童脸上微惊,回过头来。
看到傅九机后,他们手上动作不由一顿,随后便连忙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跪下来给她行了礼。
“参见太后娘娘。”
傅九机眸子一瞟,瞧见了此时被放在地上托盘中。
里面装着的是几个拳头般大小的果子。
这果子生得规整,圆圆的一个浑身透红,色泽晶莹剔透,十分小巧可爱,只瞧着便觉得可口。傅九机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果子。
“这是什么果子,你们端去哪里?”傅九机有些疑惑地问道。
其中一名小童连忙道:“回禀娘娘,这是国师大人每年冬天从极北之地摘回来的果子,每逢晴朗的天里,就要拿出来放在月光晒晒。”
傅九机觉得十分神奇,继续问道:“哦?这有什么功效?”
小童摇了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国师大人偶尔会用这果子制茶。”
“制茶?”
傅九机一使眼色,香莲便从托盘中轻轻拿起一枚,交到了她的手里。
果子到手后,傅九机仔细打量了几番。
接着又用灵力试探,这才发现这果子中蕴含着淡淡的灵气。这轻微的灵气对修炼并无太大的帮助,但也算得上是灵果了。
将果子递给香莲又放回托盘中后,傅九机问道:“这果子制成的茶还有没有?”
小童点头道:“国师大人走时,应该是还剩一些的。”
傅九机点了点头,继续道:“给我泡一杯吧。”
听到这话,小童脸上露出些着急来,连忙叩了一个头,忐忑地解释道:“这茶都是由专门的侍茶童子管的,我们没有取用的权利。”
傅九机微愣,随即便道:“那这样,那你去把这名侍茶的童子叫过来。”
“是。”
说完,小童便连忙起身,端着果子走了下去。
小童离开后,傅九机转身走进了天机阁大殿,殿内和句忱还在时一模一样,傅九机毫不客气地走到了大殿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第52章
天机阁大殿宽敞无比, 昼夜俱是灯火通明。殿内两旁各有六根金色的巨柱支撑着整个大殿,柱上雕龙画凤, 华丽无比。脚下则是石青色的玉石砖铺成,在灯火的照耀下泛着浅浅的青光。
傅九机在天机阁主位上坐了一小会儿,便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响动, 随后就看见一个十六岁左右作童子装打扮的少年走了进来。
他手上稳稳地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四个青瓷的茶杯。
想来此人应该就是天机阁的侍茶了。
进来后,他便将手上托盘中的一杯茶水给傅九机放到手边的案几上,禀道:“底下侍奉小童不懂事, 望太后娘娘不要见怪。”
接着, 又对着候在傅九机身旁的三个人道:“夜里更深露重,天机台上风又比较大, 小人多沏了三杯茶水,两位姐姐和这位公公也可以喝一杯暖暖身子。”
说完,又将托盘剩余的三杯茶水端了出来, 给莺月几人递了过去。
莺月几人脸上俱是一惊, 随即见傅九机点了点头后, 都露出了笑容,接过茶水朝这位侍茶道了谢。
傅九机看着他恭敬奉茶的动作,挑了挑眉道:“你这么糟蹋你们国师大人辛苦采回来的东西, 就不怕你们国师大人回来数落你?”
这侍茶一怔,随即便向傅九机说道:“昨日传来消息,说国师大人失踪多日。明日普明寺的言争师傅就要入主天机阁接任国师一职,想来言争师傅是不怎么稀罕这茶的。”
“什么, 你刚才说国师怎么了?”傅九机手上动作一顿,惊讶道。
“据说国师大人到达延庆城的第二日就不见了踪影,至今未归。”侍茶回道。
傅九机坐在天机阁的椅子上,愣住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心情欠佳,便刻意没让人去打听战报消息,竟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过了良久,她朝侍茶继续问道:“那你可知战况如何?”
“听说似乎成国这几日都没有动静,和我们僵持在了延庆城,陛下应该会再派统兵的将领过去吧。”侍茶回道。
傅九机有些愣愣地回味着侍茶刚才所说的话,心底一时五味杂陈,十分不是滋味。
过了良久她才将眼底的复杂的情绪掩盖的下去。
香莲听到这消息,也是微微一愣,抬头一看傅九机心知她此刻心绪变动,眨了眨眼打断了傅九机的思绪道:“娘娘,这茶闻着还挺香的。”
说完,她轻轻拂了拂茶水,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随即眉头一皱:“闻着挺香的,怎么喝起来这么淡,没什么滋味呢?”
莺月也抬起茶杯来,偷偷抿了一小口,道:“有一点点果香。”
傅九机微微抬眼,她记得自己之前似乎在句忱这里喝过这茶,应是带些清甜,回味无穷。
这时,一旁的流音也抿了一口,却皱着眉头道:“这茶闻着挺香的,就是比普通茶水似乎要苦些。”
这泡上来的茶还有这么种类?傅九机抬头疑惑地看向了侍茶。
侍茶赶紧回道:“禀太后娘娘,小的听国师大人说过,这茶是用极北之地寒冰层中出产的情果制成,名叫相思茶。”
“此茶泡出来的茶水与普通茶水大是不同,茶水饮入口中,滋味会根据当下品茶之人的情绪有所改变。”
“若是孤身一人,心底无所挂念之人,饮此茶便只觉淡淡果香。若是心有所属,彼此相互爱恋,则清甜美味,情义越浓则甜味越甚。若是单恋苦恋,则思恋之意越甚,此茶越苦。”
傅九机脸上浮现出些惊讶:“还有这种说法。”
随即她抬起手边的青瓷茶杯,打开茶盖,便瞧得茶杯中浮浮沉沉的飘着些淡红色的小叶,正一点点地将这茶水渲染成了浅红的颜色。
她轻轻吹拂了一番,细细嘬了一小口清透的茶水。
茶水带着淡淡的暖意入口入喉,在口中缠绕,一股浓烈苦涩之感也随着茶水蔓延开来,刺激着傅九机此刻的味蕾。
傅九机微微垂眸,将这口苦涩的茶水咽下,脸上表情并未露出太大的改变。
“此茶有趣。”傅九机笑道。
原先她便在这茶中发现了淡淡的灵气,却着实没有料到这其中蕴含的灵气有这般特别的功效。
此前她在天机阁的侧殿时,晋无陵便说此茶苦,当时她还觉得奇怪,现下一想,原来是这个原因。那时句忱是如何说来着。
傅九机一时有些记不起来了。
“这茶还有没有?不如匀我一些。”傅九机朝侍茶说道。
“回太后娘娘,先前制出来的都用得差不多了,倒是果子还有一些,只不过若是要制出下一批,可能还需要些时日。”侍茶回禀道。
傅九机点点头:“到时候我找人来取。”
“是。”侍茶回道。
“行了,你下去吧。我也要回宫了。”傅九机吩咐道。
侍茶连忙行礼,缓缓从大殿中退了出去。
侍茶走后,傅九机也没再多坐,领着莺月三人从天机台上走了下来。
她心底存了事情,步子便快了几分。
刚下完八十一道白玉石阶,就朝香莲吩咐道:“你去钦安殿找寿禄打听打听这几日的战报,问问具体的情况。”
香莲连忙应下,匆匆朝着钦安殿方向去了。
而傅九机则带着莺月的流音回了太央宫。
太央宫里,傅九机一到殿里,就将莺月吩咐到了殿门口,让她见着香莲回来便到殿里来朝她禀报。
而流音,则让他先回房去歇着。应该到明天傅承期就会想办法把他们带出宫去了。
指派完一系列的事情后,傅九机一个人坐在榻上修炼起了养气决。
从天机阁侍茶口中听到的消息让她心里有些不安,心底不由自主地有些担心句忱安危,虽然傅九机觉得他轻易不会有生命危险,但眼下也必是陷入了什么困境中。
而一面她直觉接下来可能还有不少的事情发生。
最近一段日子,她修炼养气决每日都有些进展,但进展速度缓慢。如今她可以使出些小法术,但总觉得体内储藏灵力不足,稍微用上几个,就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
要解决目前的问题,最好的办法是进入养气决第五层,如此体内灵气暴涨十倍,就算是需要更多灵力的法术也可以使得出来。
但她才刚入第四层不久,要尽快再突破到第五层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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