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来不是骗子,佳音有些惭愧,忙衷心送祝福:“没关系,您这么优秀,一定会很快如愿的,我提前祝贺您。”
“谢谢。您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女人,我也祝福您阖家幸福。”
离奇的邂逅画上休止符,隔天猫咪脱离危险,佳音的外婆也康复出院,她的任务圆满完成,次日返回长乐镇,美帆也参加完伯父的葬礼,在同一天随父母归国,赛家请亲家夫妇吃了顿饭,老两口自回嵊州。
晚上佳音耐不住疑惑,悄悄向美帆道出这件奇闻,二人探讨得出结论:那朱百乐可能患有不孕症,所以与前妻和平分手,不愿连累未婚女性,想找个有孩子的离异女人直接升级做爹。
“就算是这样也不该找我这种又土又老的啊,他的眼光也太差了。”
“你干嘛这么贬低自己,你是不爱打扮,收拾一下不比别人差。”
“这事千万别对其他人说,被珍珠她爸知道可不好。”
“怕什么,就该让他知道,这样他才有危机意识。”
“你别多嘴,不然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开玩笑的,你也太拿大哥当回事了,什么都围着老公转,真没出息。”
“你不也一样?”
妯娌俩嬉闹打趣,用这桩艳遇调剂平淡的生活,娱乐之后便当成作废的笑料束之高阁。
第72章 告白
忙碌的工作告一段落, 贵和腾出空档清理备案,星期天约江思媛到公司附近一家老字号餐厅吃午饭, 伺机回绝她。
江思媛到场后说他约得正是时候, 再迟一天她就去出差了,至少一周才能回来。贵和含笑应酬, 被她看出端倪。
“有话对我说吗?”
“想请你吃顿饭,前两顿都是你请我,我应该回请一次。”
江思媛可能猜到他的用意, 依然沉着应变,听他介绍说这家店的厨师很不错,莱顿的人都爱上这儿来,尤其是招牌菜糖醋排骨最受青睐。
她挂出外交官式的微笑:“好啊,看来今天可以大饱口福了。”
等菜时不断有新顾客到来, 贵和东张西望回避与她接触, 目光掠过大门, 惊见郝质华和一对老夫妇进来,肯定是和父母来用餐的。
凳子霎时变成火盆,烫得他坐不稳当, 心想若被对方发现该如何处置。对面的江思媛忽然道声失陪,起身离席, 径直走向郝质华一家, 意想不到的情形把他彻底击懵了。
江思媛来到桌前,先向郝辛问好:“郝伯伯,好久不见了。”
郝辛抬头辨识, 有几分眼熟,但暂时找不到与之对应的记忆。
江思媛笑着提醒:“我是江俊威的女儿,江思媛,您还记得我吗?”
她父亲曾在申州水务局工作,是郝辛的下属,后来辞职下海,已与老领导失联多年。
林惠眼力比丈夫好,先认出来,喜道:“这不是媛媛吗?都长这么大了。”
郝辛也对上号了,和蔼问候:“你爸爸现在怎么样?在做什么?”
“还在经营公司,挺好的。”
江思媛礼仪备至地寒暄完毕,热情地向郝质华打招呼:“这位是郝姐姐吗?我们上次在莱顿建设见过面。”
她一出现郝质华就持续惊奇,她的交际能力远不如江思媛,想到这姑娘是贵和的相亲对象便不自觉的别扭,讪笑着应了一声。
林惠知道女儿认生,介绍:“这是你爸他们水务局那个江工的女儿,以前来我们家玩过,当时你不在。”
郝辛问江思媛何时与她见过面。
江思媛说:“我现在在国税局上班,前段时间去莱顿查账,正好遇上郝姐姐。”
郝质华这才想起还没通报名姓,连忙补上。
林惠客气地问江思媛:“媛媛,你和谁一起来的?要是亲戚朋友就带过来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吧。”
江思媛随机应变:“那位朋友郝姐姐也认识,我去问问他。”
贵和见她返回,心已被慌张猜疑胀满,活像雨打的虾蟆失张失志。
江思媛从容道:“赛工,我遇到三位熟人,其中一位你也认识,过去见个面好吗?”
他失去自主力,被动地跟随前往。江思媛向长辈介绍:“叔叔,阿姨,他叫赛贵和,是郝姐姐的同事。”
郝辛和林惠都知道贵和,上次他醉如僵尸,他们没能看清面目,但对他的荒唐行径印象深刻,想到此人曾轻薄过女儿,面上的友善便掺入杂质。
江思媛直接道出猜测:“你们也认识他?”
林惠礼节性微笑:“算是吧。”
“那我们能坐下吗?”
“可以可以,坐这儿吧。”
她拿出长辈的仪态和气度招呼两位年轻人到身边落座。江思媛故意忽略桌上的尴尬氛围,意兴盎然道:“这世界真小啊,到处都能碰上熟人。郝姐姐,赛工和您是一个部门的?”
“是,他和我都是建筑一所的。”
郝质华控制不好脸上的肌肉,知道自己笑得很失败,不由得低下头去。
一起吃饭总得找话题,林惠先对晚辈表示关心:“媛媛,你们正在谈朋友?”
贵和本就如坐针毡,听到这一问,针毡换成刀丛,背心渗出了汗水。
江思媛应付自如:“不算吧,我俩刚认识,还在相互了解。”
“是吗?那进展顺利吗?”
“这就得问他了。”
贵和断定江思媛故意引火烧他,假笑时两边嘴角已无法保持平衡,生硬地搪塞几句,眼神似惊鸟四处流窜,多次从郝质华脸上掠过。
郝质华被他的视线刮疼了,烦乱像外套罩不住的毛衣,露出长长的衣摆,郝辛夫妇洞若观火,默默靠眼神交换疑虑。
熬过这顿受刑般的午饭,郝家三口做别离去,贵和忍住胃痛和江思媛转到临近的咖啡店,摊牌的时刻到了,江思媛比之前更气定神闲,一副进退如山的官场做派。
“那家店的菜味道真不错,谢谢款待。”
“不客气。”
“现在可以进入正题了吧?你好像很紧张,不用担心,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看她的态度,贵和明白今天真正的考验已经过去了,放心地说出:“对不起。”
江思媛轻轻一叹,垂眼搅拌咖啡,掩饰消化不了的失落。
“果然还是因为我的条件太苛刻了吧,为丈夫放弃事业的女人很普遍,可反过来就很少,好像事业对女人不重要,而男人都不愿意把家庭当做生活的重心。”
她和以往的相亲对象比大有过人之处,贵和心存敬意,拒绝也须有礼有节。
“说真的,以前我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看这现象的确很不公平。不管男女都有追求事业的权利,不能说女人就该顾家,该为了男人牺牲前途,两个地位平等的人才能建立稳定的家庭,如果差距太大婚姻也不能稳固。”
江思媛想做做调研,让失败发挥价值,问他:“你觉得守在家里的人很没地位?所以那些家庭主妇才会被歧视?”
贵和认真配合:“不,我很尊重家庭主妇,可是很人都看不到她们的付出,觉得她们没有能力。我大嫂就是位了不起的全职太太,但如果我是她绝不会把自己的才能全部贡献给家庭,这样太不保险了。”
“为什么不保险?”
“说个具体的假设吧,假如你真找到一位理想中的伴侣,他甘愿为你放弃事业,全心全意照顾家庭。等到十几二十年后你功成名就,地位显赫,而他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到时你再遇上心仪的对象,移情别恋,他会怎么样?”
“你这个假设好像是广大家庭主妇普遍担心的问题。”
“不管男女情况都一样,单方面的付出是不公平的,夫妻应该相互扶持,共同成长进步,这样才能保持对彼此的欣赏,感情才不会变质。”
“你的想法太理想化了,真的落实到婚姻中,事业和家庭必然起冲突,人的精力都有限度,总有顾此失彼的时候。”
“那就需要双方都做出牺牲让步了,当然这些得建立在包容和理解的基础上,说到底就是看自身能不能尊重对方的理想,正视对方的价值。”
江思媛感觉这话似乎在讥讽她只重皮相和性格,无视他的能力和内涵,也绵里藏针笑问:“这么说你不介意未来的妻子是工作狂了?”
“我不会妨碍她发展事业,也希望她支持我的事业。”
“两个人都去奔事业,那你们的家庭很可能会变成不毛之地,家需要人打理,还得耗费不少精力。”
“这得靠双方一起出力,不能把负担压在一个人身上,否则太自私了。”
“很多家庭都是这样的,包括你大嫂家,你觉得你大哥很自私吗?”
“是,我一直觉得他这方面挺自私的,看不到我大嫂的价值,将来我一定不会像他那样。”
贵和每句话都很真诚,化解了对方的敌意。
江思媛像在看待一件已被别人预定的绝版商品,惋惜溢于言表:“可是大部分人都认为那样很正常,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们男人,拥有的先天便利太多了,就拿择偶这点来说吧,假如我是男人,可能早就找到中意的对象了。同样的要求反过来选择面就窄了无数倍,真不公平。”
贵和理解她的心理,像她这样的女强人就像攀援瀑布的鰕虎鱼,很难在社会中找到舒适的位置。他很欣赏这种可贵的精神,力所能及地提供支持:“那是因为世俗观念里男女的地位还不平等吧,很多女人自己都有弱势心理,以为能找个长期饭票就很幸福,没发现自己也有能力奋发图强。就这点来看你真的很了不起,一个男人就算达到你现在的位置,能力和付出也肯定远远比不上你,相信你一定能实现理想,今后等你出现在新闻联播里,我还想跟周围人炫耀呢。”
江思媛听得失笑,迅速整理好心情,没露出半点失误。
“谢谢,那么我们的问题算解决了。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对婚姻的构想很具体,是不是因为已经有了理想的目标呢?”
贵和措手不及,慌张中她已自行揭晓答案。
“是郝质华姐姐吗?刚才在饭桌上我就有这种感觉了,你一直在偷看她,表现还很像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贵和像配图说明似的重现刚才的局促神情,又惹来调侃:“你还没表白过吧?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呢?”
否认心迹未免太没男子气概,他索性默认。
“我还没有把握。”
“为什么?”
“她大概不会同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凡事只停留在构想阶段就是空谈,冒险也是成功的必须要素。”
江思媛的鼓励只是在为这场交道做一个友善的收尾,她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无利可图的人事上,跟着就打道回府,道别的辞令也恰如其分。
“今天就到这儿吧,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再见。”
郝质华没贵和好运,逃离饭桌尴尬如影随形,都是爱女心切的父母造成的。林惠等不及到家,开着车还一心两用地试探女儿,丈夫也默契地与她唱起双簧。
“那个赛贵和运气还挺好,被江家的女儿看上了,我看江思媛很喜欢他,估计能成。”
“可能吧,那丫头挺有出息的,今后估计比她爸还能耐。”
“质华,那赛贵和人品怎么样?靠得住吗?”
郝质华明白母亲的用意,尽量保持轻松,答话时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挺好的。”
“不会是三心二意,脚踏两条船的人吧?”
“应该不是吧,您怎么这么想人家?”
“我看江思媛那孩子很优秀,怕她遇到渣男,上当受骗。”
郝辛踩着妻子的节拍伴奏:“那小丫头精着呢,一般人骗不了她。”
“我看也是,质华,你真该跟她学学,比人家大那么多,还不如人家精明圆滑。”
郝质华心虚调头,继续假装观景,路边的梧桐长出了嫩芽,仿佛挂了一层葱绿的雪,使人眼球发痒,她的心也很痒,可是挠不着。
林惠不容她回避,追问:“质华,妈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知道。”
“光知道不行,你得照着做,认不清品种的蘑菇别随便吃,当心有毒。”
郝辛又来唱和:“走过的弯路也不能重走,那样又会回到死胡同里去。”
郝质华烦躁起来:“你们真有意思,我就那么笨吗?”
父亲不许她偷换概念:“笨不可怕,怕的是糊涂。”
“我不会再走弯路了,除非遇上鬼打墙。”
母亲让她拔本塞源:“所以你就得离鬼远点,免得被迷住心窍。”
她腹背受敌,被迫采取龟缩战术,搬出交通守则让母亲专心开车。
车驶入公园区,春意更浓了,阳光像刚出炉的面包有了香气,桃李含苞待放,撩动行人的心扉。她忽然感到一丝慌乱,在这疾病容易复发的初春,早已习惯的孤独也如同潜伏的病毒陡然爆发了。
夜里贵和睡不着,去厨房拿了罐啤酒治失眠,晒着月光为感情谋划出路。喝到一半佳音来了,提着手电筒的光束,像拄着一根雪亮的拐杖。
他以为吵醒了她,连忙致歉,佳音推说她也是来找水喝的,倒了一杯开水坐到他身边,趁机调查他的情绪。
“贵和,你最近有心事啊。”
“没什么。”
“别瞒我,大家都看出来了,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她早盼着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不给他回避的余地,先断了他的后路。
“是谁啊?你们郝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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