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差慰人意,惜泰喜叹:“要说胜利这孩子也算忠孝双全了,心胸宽广又有担当,这点还真像阿喜,看来冥冥中注定他与我们家有缘,阿喜没白疼他。秀明你带话回去,就说姑妈下的令,家里一定要拿胜利当同胞兄弟照看,不许亏待他,更不许跟外人提他的身世,谁走漏风声谁就是存心跟姑妈过不去,姑妈绕不了他。”
秀明从令入流,贵和却失惊打怪,受盘问后老实坦白:“怎么办,我已经把这事儿说出去了。”
他被大哥姑妈联手抽打,急忙辩白:“对方是我正在追求的女人,我是铁了心要跟她结婚的,婚后她就是自家人,知道家里的秘密也不要紧,您说是不是?”
惜泰得知他爱上年长十岁的女上司,不由得胸口挂爪篱,多担几分心,一怕侄子太嫩被人耍;二怕女方太老不能生;三怕年差太大成不了;四怕代沟太深会离婚。数落一通,吩咐秀明领回去好生管教。
秀明也是初知此事,火大得不行,返程途中不停劝说贵和慎重行事,怎耐他主意已定,长虫吃扁担直杠一条,宁挨千句骂,不肯低下头。
秀明气急败坏,回家召集众人开□□大会,当众大骂:“你们说这小子是不是昏头了,居然找了个比我还老的女人,大三四岁还行,十岁是什么概念?你想到了四十岁就手拉手陪她去装假牙?”
贵和怨责:“大哥别贬低人啊,现在我还在单相思阶段,我想找人家,人家还不肯要我呢。”
“这么说你就更不像话了,找个四十岁的老女人,人家还爱答不理,你是剩饭吗?这么掉价!”
秀明说话又不经大脑,惹恼的何止贵和,千金嚷道:“大哥你嘴巴干净点,四十岁就是老女人?你把大嫂放在什么地方?”
她不点明还好,这么一说全家发窘,秀明慌张地瞅瞅妻子,见她面色冷凝,自己的舌头都捋不直了,狡辩:“我是相对于贵和的年纪才说她老,找比自己小太多的那良心也过不去啊,换成我是光棍也不好意思找比我小十岁的老婆。”
千金更冒火:“你的意思是我老公没良心了?差十岁怎么了?只要双方有爱,差二十岁也能结婚,又不是你找对象要你指手画脚!”
秀明被妹妹隔空打脸,黑面不语,美帆趁机劝说:“大哥,差十岁确实不是问题,杜拉斯六七十岁还和小男朋友打得火热呢,如今生活条件好,四十岁的女人只要保养得担,看着跟三十岁差不多。”
千金接话:“他们那郝所长我见过,干干净净,清清秀秀,一般人还比不上呢。对吧,大嫂。”
佳音先不跟丈夫算账,微笑道:“那位郝所长端庄稳重,人也显年轻,贵和眼光很不错,你就相信他吧。”
贵和忙说:“是啊大哥,我的眼光和你如出一辙,我们郝所和大嫂一样优秀,她要是答应嫁给我,也是我们家祖上积德。”
秀明觉得三弟脑子进水,怎奈家人们都站在他那边,他寡不敌众,很难扳回局面,便问妻子:“那郝所长什么样儿?”
佳音嗔怪:“你不是见过吗?还送人家回家来着,这才几个月就忘了。”
“那天天黑,我又没怎么注意看她,这会儿全忘光了。”
他若聪明些,说到这份上就够了,偏要画蛇添足补充:“要真是个大美人,我不会这么没印象,说明相貌只能算一般水准。”
这么说等于向贵和宣战,他态度陡转,气愤地冲大哥瞪眼:“大哥你太过分了,自己眼瞎还挑剔别人,我们郝所长得别提有多美,大嫂珍珠千金景怡哥都可以作证!”
景怡也觉秀明欠抽,极力向着贵和:“客观评价,郝所的姿色绝对在七分以上,个子高高瘦瘦,白净清秀,我很少见到留短发还那么有气质的女人,而且完全看不出有四十岁。”
胜利闻言想起一件事,举手说:“宋引弟说,徐德润动手术前有位女士匿名捐助他们五万块,听她说那女士的长相好像就跟郝所长差不多。”
贵和拍腿:“那肯定是我们郝所,上次她看到饺子黑子在街边要钱就想帮他们。”
千金惊喜:“郝所这么大方?她人太好了吧。”
“她向来这么好,见义勇为,乐善好施,除了大嫂我没见过比她更善良的女人。”
贵和只顾陶醉,数秒后方察觉疏漏,觍着脸讨好美帆:“我说漏了,二嫂也是与她们不相上下的善良的女人。”
美帆已放弃跟佳音争夺拥护,假笑一下,决定不再帮他说话。
她的丈夫像存心同她对着干似的,规劝秀明:“大哥,你就别插手贵和的感情生活了,既然盼他早点结婚,他有了对象你该高兴才对,干嘛还反对?”
贵和立刻挺胸抬头:“大哥,你看二哥都支持我了,你反对我和郝所,是想让我打一辈子光棍?”
秀明呲一呲牙,忍怒道:“那也要你能追到手啊,人家会答应跟你结婚吗?剃头挑子一头热,别瞎忙一场还被人甩了!”
“不会的,我有信心,最近她对我的态度好多了,再努把力准行。”
千金等人忙问详情,听他们叽叽喳喳议论,秀明像坐在罐子上放屁想不开,当晚躺下后仍在叹气,沮丧地对佳音说:“看来在胜利结婚前我们别想再有侄子侄女了。”
佳音疑惑地望着他,听他自以为是地放厥词:“那郝所都四十岁了,估计没什么生育能力了,贵和要是跟她结婚,还能有孩子吗?我们家已经有一个不能生的弟妹了,没想到还要再来一个,胜利又不是爸亲生的,这么一来小勇不就成了香火独苗?那小子瞧着没什么出息,我们老赛家难道要就此没落下去?”
他一句话黑遍全家,一般的蠢材还没这水准。佳音宰相肚里能撑船,却过不了他这艘航空母舰,双眼像擦亮的弹壳放出精光。
“你不是说不在意血缘吗?怎么背地里又说胜利坏话?”
“我哪儿说他坏话了,就事论事提一下,你少来挑拨离间。”
“哼,我挑拨离间,话是你说的,我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加。还有,美帆不能生孩子关你什么事?爸生前都没意见,你凭什么拿来说嘴?还有那郝所长,你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知道人家没有生育能力了?还有……”
见妻子咄咄发问,秀明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急忙捂她的嘴,佳音憋了许久的怨气,想趁此刻新旧一并算,甩开他怒问:“我们小勇怎么就没出息了?动不动贬低他,伤他自尊,爸以前这么伤害过你吗?一个做父亲做大哥的,不想着怎么令家庭和睦,只会东打一棒,西敲一棍,你是生怕爸在下面过得太、安生,非要搅事害他着急才甘心是吧?我真是受够你了!”
她一发怒就是百年不遇的大地震,震得秀明懵然无措,起初压低嗓门求劝,见她没有消停的意思,情急下使劲握住她的头,用嘴堵住她的怒叱,再仗着力量优势压倒,想用原始的办法替她泻火。
佳音用力踹开他,下床打开橱柜抱出一条被子,上床后又用枕头在二人之间筑起圩埂。
秀明诧异:“你这是干什么?”
佳音瞪视他,眼瞳是黑色的枪口,眼白是雪亮的匕首。
“我是四十岁的老女人,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不能再为赛家传宗接代,以后别把你宝贵的力气花在我身上,我受不起。”
说完背对他躺下。
秀明像米团被扔进石臼里,然后不停接受棒槌打砸,脑门上青筋乱爬,捶着被褥嗔嚷:“你越来越能耐了啊!快起来洗把脸清醒清醒,看看自己在跟谁讲话!”
佳音利索爬起,更凛冽地鄙视他,淡淡一抹冷笑就唬得他肝颤。
“对谁讲话?上帝,伟人,还是山大王?我嫁给你十八年了,从没在饮食上怠慢过你,补心补脑的东西没少做给你吃,为什么你的头脑还是一成不变的简单?”
说着含恨捶打胸口,委屈憋怒在其中搅成旋涡,苦叹:“世界上没有比我更能忍的人了吧,忍字头上一把刀,我就像个刀架,都被你插得没有缝隙了。明知道你做的事该挨骂,还绞尽脑汁掩护你,事后又要忍受你的责怪怨恨,我这是何苦啊。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话真是太对了,我真想给说这句话的人颁奖章,他真是我的知己,太了解我的心情了。”
秀明从没听她发过这么多牢骚,一句句夹枪带棒全对准他招呼,如同遭遇盟友背弃般瞠目结舌,觉得妻子是一面撒谎的镜子,往常对他极尽美化,这会儿突然如实反映出他的真面目,竟是如此粗劣丑陋。
“你闭嘴!想气死我吗?!”
他震怒辞穷,又很心慌,只能以恐吓为武器。佳音对他的习性了若指掌,不怕他虚张声势,冷沉道:“别发狠了,不然我就到客厅去睡。”
她关了灯,再次背向他躺好,心情好似乱草丛生的荒原与他的相接壤。一直怕被丈夫嫌弃,忍辱负屈地隐忍着,不堪重负地心终于产生逆反,推翻他施加给她的压力。
秀明闷坐良久才徐徐躺下,扭头看看妻子的后脑勺,非常陌生和茫然。妻子不是温顺的兔子,倒像蛰伏的蝎子,突然狠狠刺中他,叫他半晌回不过神。
是什么力量改变了她?还是什么后盾让她有勇气现出本性?
他百思不解,只感觉自己的婚姻并不如他以为的那样美满,这一夜先经历了同床异梦的摧折。
第91章 密谋
宋引弟的到来搅乱了赛家人的生活, 灾害过去,秩序得以重建, 一些被耽误的活动提上日程, 主要是为美帆、珍珠、秀明、贵和、千金这五位寿星补办生日庆祝会。
千金已升到了烘焙学校的高级班,承包了做生日蛋糕的差事, 庆祝会当晚,一个直径60厘米的大蛋糕光彩亮相,蛋糕上坐落一座用翻糖和巧克力、奶酪、饼干搭建的中式园林, 青瓦白墙的亭台楼阁穿插小桥流水,假山旁还立着一名紫衫粉红裙的古装美女,五官逼真,身上的服饰和云鬓上的钗笄都很精巧华丽。
家人们围着这件“艺术品”啧啧称奇,都对千金刮目相看。
贵和仔细观察, 发现建筑的尺寸比例都接近完美, 惊喜地问她:“这蛋糕真漂亮, 千金,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啊。”
千金觉得这还不是她最满意的作品,笑道:“我本来想做个更有难度的, 没把握成功,后来就改做这个了。”
景怡不许她谦虚, 停止拍摄夸奖:“这个已经很有难度了, 就是一座精美的微缩景观嘛,你怎么想到做这样的蛋糕啊?”
“因为大哥和贵和都是搞建筑的,二嫂是唱越剧的, 我就想做个中式园林造型,再放个古装仕女进去,预祝大哥美术馆的工程圆满竣工,贵和今年能考上一级建造师证,二嫂七月的公演取得成功。”
美帆分外感动:“你真是太有心了,我见过那么多生日蛋糕,这是最精美也是最有意义的一个。”
珍珠看到蛋糕上的美人就想起美帆的新戏,问她:“二婶,您的定妆照拍好了吗?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美帆已拍过定妆照,宣传部门还在处理,她手机里存了几张原始样片,拿出来向众人展示。
照片上的她锦衣云鬓,国色天香,好似翩翩仙子下凡尘。
大家交口称赞,珍珠欣赏过二婶的美貌,目光又投向那美轮美奂的服饰,眼羡道:“这戏服好华丽啊,一定很贵重。”
美帆透露一套戏服做下来得六位数,她在戏里一共换了七套行头,单是她的服装费就两百多万。
贵和纳闷:“听说如今越剧不景气,剧团还舍得花这么多钱做服装?”
“不止服装,布景道具和特效也很贵,我以前也没遇到过这么烧钱的戏。”
佳音问他们是不是拉到了大赞助,美帆笑言:“有个IT界的大老板独家投资了这部戏,服化道方面就耗资上千万呢。”
贵和更费解了:“他能回本吗?一个剧院1200个座位,平均门票300块,一共演出十场,也才3600万,再把场地、特效、演职酬劳、宣发成本算进去,基本赚不了什么钱啊。”
这年头大老板热衷投资影视剧,那是因为剧集发行渠道多,利润丰厚。舞台剧都是小成本运作,搞这么大的手笔不亏本才怪,谁会甘愿将大把钞票往水里扔?
不过美帆一说,他就了然了。
“那位雷老板十几年前是我的戏迷,听说这是我的复出戏目,主动找到剧团说要投资,其实没想过赚钱,主要是为了捧我的场。”
脑残粉追星不计代价,烧钱很正常。
珍珠更羡慕了:“二婶真厉害,有这么阔气的铁杆粉丝。”
美帆就喜欢听人吹捧,摸摸她的头欢笑:“等你成了角儿,保证比我更受欢迎。”
全家和乐融融,只有赛亮像百花园里的一截枯木,脸色死沉死沉的。
那雷老板他也认识,当年还是他的情敌,公开高调地追求过美帆,十多年过去卷土重来,肯定为圆当年的蛤、蟆梦。为此他很忌惮,却不能在妻子跟前表露嫉意,以防惹笑话。
千金嫌他有碍观瞻,奚落:“二哥干嘛臭着个脸,二嫂马上要荣归舞台了,你不为她高兴吗?”
赛亮反讽:“你眼花了吧,我这是不高兴的样子吗?”
“你这种表情难道代表高兴?那你真适合去参加仇人的追悼会,就算高兴得不得了也会被人当成默哀。”
景怡小声埋怨妻子:“大喜的日子提什么追悼会啊,真不吉利。”
美帆也代表丈夫让步:“你二哥历来面瘫,喜怒哀乐都是一种表情,一起住了这么久,你该习惯了。”
千金气不顺,还嘴倒很顺溜:“哼,颈窝里夹着一块冰,谁习惯得了啊。”
景怡只好再批评:“你怎么能这样说你二哥呢。”
“我说错了吗?他不止是冰,还是千年的玄冰,丢进岩浆里也化不开。”
妻子冥顽不灵,他赶紧岔话对佳音说:“大嫂,我们家明晚要去参加一个聚会,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珍珠问是什么聚会,听说是他的大堂兄金永继过生日,惊呼:“就是金氏集团的董事长吗?那一定是特大型的豪华派对,会邀请很多社会名流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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