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我说的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单独庆祝(爱心)。
秀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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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女人拿着这些记录就可以翻脸了,佳音觉得还不够,家庭是她长久以来的心灵支柱,毁掉婚姻就等于推翻过去十九年的生活,如此重大的决定需要更充分的理由,她每天都在与情绪做斗争,纷繁复杂的念头在方寸间展开百团大战,夜里失眠,白日浮躁,澄清的心境全然浑浊了。周六上午切菜时走神,一菜刀下去差点剁掉食指,侥幸收手,砧板也沾了人肉味。
她又痛又恼,找急救药品时打翻了一堆物品,珍珠听到响动跑过来,见状大惊,忙拉她坐下为她上药包扎。
“妈妈这种老厨娘也会切到手,看来鸭子也会淹死在水池里啊。”
她见母亲伤势无大碍,又犯了嘴碎的毛病。
佳音刚才没留意她在家里,随口问:“你今天不出去玩?”
“我在打游戏,不想出去。”
“你除了玩还会干什么?”
“玩也是获取知识的途径之一。妈妈就是太没情趣了,现在任劳任怨的女人不吃香了,会被当成老古板,被人嫌弃的。”
女儿无意碰到她心里的刺,她胸膛一窒,脱口问道:“你觉得你爸爸嫌弃我吗?”
珍珠伶俐道:“爸爸是有责任心的男人,不会嫌弃您的。”
“哼,其实就是不喜欢,对吗?”
她自嘲冷笑,珍珠惊讶地瞪着她,不由自主跟她掏心窝子:“妈妈,原来您能意识到这点啊?我觉得爸爸不是不喜欢您,是您身上没有吸引力男人的魅力点。你看您结婚这么多年,又不爱打扮又没什么兴趣爱好,整天就是干活儿节约,节约干活儿,跟老妈子似的,我是男人也不喜欢这样的老婆。”
佳音心里万马奔腾,女儿句句说在点子上,男人只爱寻欢作乐,她为他鞠躬尽瘁十几年,不过是看家护院的老妈子。
挫败感令她默然消沉,珍珠仔细观察,小心道:“妈妈,您今天有点奇怪啊。”
收到母亲疑问的眼神,她厚颜嬉笑:“往常我说这种话,您早该抽我掐我了,今天脾气好像格外好啊。”
佳音也凄凉微笑:“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正在自我反省。”
珍珠以为母亲只是单纯地觉醒,还很欢喜,兴冲冲进谏:“妈妈,您做了太久的贤妻良母,是时候转型了,换种风格让爸爸有新鲜感,保准他会对您热情起来。”
佳音像吞了十枚蛇胆,喉咙深处都是苦的:“我为你爸爸付出那么多,还要变着方儿的取悦才能获得他的感情?”
“您太死板了,看那些宫斗宅斗的古装剧,女人都得花心思才能固宠的,您不求上进怎么能获得老公宠爱?”
“那是古装剧,演得全是封建糟粕。你不是一向主张男女平等?怎么推崇这些贬低女人人格的理论?”
“我是主张男女平等啊,可男人和女人本身就是两种不同的生物,要驾驭他们就得了解他们的习性。男人就是感官胜过一切,又不像女人有那么多丰富的情感,说白了就是下半身动物,要用训练野兽的方式才能让他们为我所用。”
“你才十七岁,在哪儿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书上网就知道了,您别看我考试成绩不怎么样,我也是博览群书呢,在成年以前先了解成人世界,今后才会有备无患。”
佳音找不到商议对象,听她卖弄学识,索性试问:“你懂得这么多,那我问你,如果一个男人出轨了,要怎么做才能抓到证据?”
珍珠眨眨眼,心跳加快,惊奇地问:“谁出轨了?”
佳音还不能跟她摊牌,谎称是一个同学的丈夫。
小丫头放松心情笑道:“最容易搞到的证据就是聊天记录,查查手机和社交账户准能找出蛛丝马迹。”
“聊天记录是有,但不直接。”
“那就只能跟踪了,趁他们约会时抓现行。”
“没那么多精力啊,又不知道他们哪一天约会,在哪儿约会。”
“可以入侵他的手机啊。”
“怎么入侵?”
“那男的很精明吗?”
“脑子不太好使。”
“那就好办了,最近有个新款的手、机、监、控、软、件,操作很简便。我教您,您回头再去教那位阿姨。”
科技改变生活,偷情也得跟上时代,否则败露渠道防不胜防。老土的秀明做梦都想不到会被心爱的女儿釜底抽薪,得珍珠教授,佳音在他的手机里植入木马程序,可随时监控他的手机内容,通话、通讯工具都能全方位无死角扫描。
做了几天姜太公,鱼儿上钩了。
这天下午她看到了赵敏发给丈夫的信息。
赵敏:今晚天气不错,我们出去看星星吧。
秀明:去哪儿看?
赵敏:他们说玉山清江公园不错,9点半见可以吗?
秀明:好。
晚上秀明回家,见千金一人在厨房忙活,说佳音生病了,没人做晚饭,她刚下班,准备煮面给大家伙儿凑合一顿。
他忙进屋看望,佳音缩在被子里,听到他的呼唤也不动弹。
“你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哪儿不舒服啊?”
“头疼,不想动。”
“赶紧去医院瞧瞧吧。”
她扭头避开他探向额头的手掌,虚弱道:“不用,你去吃饭吧,别管我。”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什么都不想吃,你出去吧。”
她实在不愿看到这个两面派,撵走他又悬心不下,恐惧像野猪在心田横冲直撞,要是丈夫今晚去赴那女人的约会,他们之间就无可挽回了。
秀明不知自己正蒙着眼睛在悬崖边奔跑,雄性、欲望令他不能安分,8点就坐不住了。回房见妻子仍躺着,好像没什么大毛病,没必要取消与赵敏的约会。
“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佳音看他捏着车钥匙,体内涌起寒潮,隐忍着问:“不用。你要出去吗?”
“我想去城里的大超市给家里买点吃的,省得你明天再起来做饭。”
明显的借口狠狠揉搓着她的心,真想跳起来揪住他痛骂。
“别去了,明天我就好了。”
这是她给他的最后机会,蠢人却端着傻乎乎的笑脸找死:“还是买点吧,你别尽顾着家里的事,多休息两天。想吃什么?我记下来,都给你买回来。”
“……你看着办吧。”
她翻身蒙头,遮住心碎的声响,待他走后十分钟迅速起身穿好衣服,去四楼找贵和借车,按计划进行追踪。
那监控软件能定位手机方位,她看着丈夫的坐标一点点向清江公园靠近,希望也一点点磨灭,身体害疟疾似的阵阵颤抖,在方向盘上留下数个深深的甲印。
秀明与赵敏会合,手拉手漫步林间,地上的景物幽静清朗,天公却不作美,蒙了一块黢黑的厚布,星星都被挡住了。
赵敏仰头惋惜:“天气预报不准啊,说了今晚少云适合观星的。”
说完脑袋一歪,俏皮地靠在他肩头,他顺手搂住她,闻了闻她头发上的馨香:“老天爷变脸多快,人哪儿预测得到啊,白跑一趟,让你失望了吧?”
她转头含笑凝视:“没有,我已经看到星星了。”
“在哪儿?”
“在你的眼睛里。”
良辰美景,珠玉在侧,谁能抵得住诱惑?心猿意马间,女人柔软的双唇已擒住他的嘴唇,气氛太好,他舍不得躲,放任彼此违反禁制。
醉人的一吻结束,二人都意犹未尽,赵敏正想借机冒进,一个人影缓缓逼近,她以为是过路的游人,那瘦影却径直停在他们对面,仿佛一个凄寂的幽灵。
看到妻子,秀明震愕地跳起来,也成了照妖镜下的鬼。
“你、你怎么来了?”
佳音心头的血都被奸夫淫夫的不堪苟行榨干了,神态比霜雪更冷。
“你说去买吃的,买了吗?”
“买、买了,在车上。”
“戏演得真足啊,难为你了。”
秀明只恨不能凭空消失,呆如木鸡,噤若寒蝉。
赵敏定力够用,试图掩护他,进前一步对佳音说:“闻太太,您别急,我们……”
这个曾带给佳音压迫感的女人已成了她的死敌,比起抢走丈夫,她更恨她一手摧毁了她的信念。
千金、珍珠等烈性女子发起脾气怒火是红色的,声势浩大,温度并不制霸。佳音不同,她的怒火是蓝色的,看似平静的状态下藏着25000摄氏度铄石流金的高温,而且一经燃烧就不会熄灭。
“我一点都不急,你们继续吧。”
她冷淡地转身离去,秀明慌忙追赶,几次拉拽都被她狠命挣脱,她回到车上不顾他的阻挡发动油门,他躲闪不及险被撞倒,车辆半点没减速,载着绝情的女人疾驰而去。
独处时伤痛产生核爆,佳音泪如奔泉,不停拼命克制,泪腺的决口却在不断扩大。这场打击是毁灭式的,不管事前做了多少准备都承受不住那万劫不复的疼痛。回到家她彻底崩溃,躲进浴室拧开淋浴器阀门,在水声掩盖下放声啼哭,哭号声比洪水更难控制,她接连拧开浴室内所有水龙头加以封锁,哭倒在冰冷的水泊里。
秀明与赵敏仓促分别,赶回家见妻子不在卧室,匆匆找过几个常驻地点,来到女儿房里询问。珍珠不知母亲外出过,见父亲神色慌乱也跟着紧张。父女俩在走廊高声对话,英勇被吵醒了,起床开门说:“爸爸,妈妈在我房里,她说今晚想跟我睡。”
秀明喘了半口气,上前问:“她睡着了吗?”
小勇点点头,和他一道看向床铺。佳音背对门口静静躺卧,那份沉寂似刑场上刽子手手起刀落的一瞬,让秀明脚底生寒,不仅不敢开口,还生怕弄出声响,向儿子女儿做个嘘声,翼翼地退开。
候审犯人似的熬了一夜,天不亮他就爬起来,想代替妻子干家务,争取一点立功表现。谁知佳音起得比他还早,正穿着围裙在炉灶前忙活。
他忐忑惊疑,洞洞属属上去问好:“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她像座带核辐射的冰山,一靠近就溢出死光。
“别跟我说话。”
他汗毛又竖起来,嗫嚅:“昨天我……”
“别跟我说话,我觉得恶心。”
从没听过她这么阴冷的腔调,他不寒而栗,手脚都放不自然。这时千金来了,惊讶地问佳音:“大嫂,你不是不舒服吗?干嘛起这么早啊?”
佳音换频道似的变了态度,笑逐颜开道:“已经没事了。”
姑嫂合作做早餐,不时亲热聊天。目睹妻子人格分裂,秀明平添惶骇,心里恍如乱世,没记住早饭吃了什么。饭后家人各自外出,他很不踏实,车开到半道上又折回去。到家后忙着寻找佳音,走进卧室,浓重的酒气攒头攒脑,佳音正坐在地板上,一手握着白酒瓶,一手举杯痛饮。
她平时滴酒不沾,偶尔喝一杯也只喝低度的果酒啤酒,此时想必难受欲死才借烈酒撒气。
他愧疚怯怕,谄媚着过去搭讪:“珍珠妈,你在喝酒啊?”
声音落空,又怂头求劝:“你喝得太多了吧,少喝点。”
她甩开他,好似一块不能碰的融铁,又伸颈灌下一大杯。他急了,直接去抢:“别喝了,再多就伤身了!”
“别碰我!”
暴戾的吼声强似高空轰炸,他朝后跌坐,傻愣着听她喝问:“你跟那女人勾搭多久了?”
审讯开始,他急忙全神贯注应对。
“你先听我解释行吗?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明明已经知道真相,你还撒谎,太无耻了!”
“我没撒谎,我没想过要跟她怎么样。”
“你明知我已经知道真相了,还在狡辩,不止无耻,你还无赖!”
“我真的真的不是存心的,我就没想过要出轨!”
“呵呵,你明知道谎言已经不起作用了,还坚持说谎,不止无耻无赖,你还没有良心!”
妻子怒如山崩,他筹措一夜的辩词全部作废,呆笨地接受碾压。而经过这些日子的长痛短痛,佳音心已死透,觉得跟他争吵都像是笑话,蓦地惨然发笑:“不说实话也不要紧,反正我也没兴趣听了,就当是花了十九年认清一个人,我认栽。”
她直接举着瓶子灌酒,像要醉死自己,秀明情急抢夺,耳朵再受剧震。
“滚开!”
她砸碎酒瓶,向他展示不为人知的恶相:“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对我发号施令?还有资格充一家之主?曾经我把你当成香饽饽,谁知咬过了才发现里面的夹心全是狗屎!”
他被她陌生的嘴脸搞懵了,呆怔道:“你骂我狗屎?”
“是!没错!你就是狗屎,一塌糊涂,臭不可闻!”
“你、你敢这样骂我!”
不等他衬起身,她已抢先跳起,狠厉地俯视他,姿势表情都是标准的悍妇。
“怎么,想动手吗?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不信试试!”
他以为妻子精神失常,不敢再刺激她,摊开手苦恼叫嚷:“我说你喝点酒也别乱发酒疯啊,这样还能好好说话吗?”
“你还想说什么?闭上你那个连舌头都转不利索的粪窟窿吧,再听你说话,我就像在吃满满一勺苍蝇,恶心得要命!你赶紧出去,出去!”
“这儿是我家,我凭什么出去?”
“你不出去是吧?那好,我赶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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