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向荣初生牛犊不怕虎,家里也有点背景根基,不信这恶少能把他怎么样,效仿那民警凛然冷笑:“我也拭目以待。”
十分钟后律师先来了,金永盛不等民警回来,吩咐律师留下善后,大模大样往外走。将出大门时刚才的办案民警和两名同事追上来拦住他。
“对不起金先生,您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金永盛见其中一人拿着手铐,惊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刻怪:“怎么,你们还敢拘留我?”,回头见律师也跟出来了,跋扈下令:“给他们马局长打电话,立刻撤了这小警察的职。”
不料遭那民警笑谑:“您就算给厅长打电话也没用,我们刚接到通知,对您实施拘捕,还请您配合。”
“什么?你们凭什么拘捕我?”
金永盛像恶狗吃了一记打狗棍,骨头立时酥软,他是常走夜路的人,心中有鬼,风吹即慌,情知是往常犯的那些罪行事发了,忙按手机联系金永继。
大哥是靠山,他不倒,自己就还有救。
金永继手机关机,那“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女性机器提示音好似催命符帖在他脑门,遑急吩咐踧踖的律师:“知道我大哥在哪儿吗?快联系他啊!”
民警说:“如果您想找金永继先生,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他了,警方下午在杭州萧山机场对他实施了抓捕,你们兄弟或许能在看守所碰面。”
警方的行动事先没有一点征兆,对主要嫌疑人采取了闪电缉捕。巢倾卵覆,土豪魂慑色沮,被左右架住带走时还仓惶高喊:“等等,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你们没资格抓我!”
辛向荣目睹他被警察押上警车带走,吃惊地汗湿了手心,那民警送走同事回来知会他:“小同学你的口供录完了,可以回去了,我们后续会联系你过来处理这件事的。”
他试着打听:“叔叔,这人为什么被抓啊?”
民警正色道:“这是机密,不能外泄,你出去以后也别对人说,否则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不良影响。”
这迹象显示金氏集团犯了大事,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见报。他又喜又忧地去与珍珠回合,珍珠等得心焦火燎,不能吃冰淇淋就用三杯奶茶代替,远远地见他来了,连忙飞也似跑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成功了吗?”
“事半功倍。”
“真的?快说说。!”
她接到事成的消息就很欢喜,听说金永盛兄弟被捕更是兴高采烈,巴掌拍得极响亮。
“他和他大哥都被抓起来了,肯定犯了大案子,否则警方不会随便动他们。”
辛向荣推测:“可能是经济犯罪,也有可能和贪污腐败案有关。”
珍珠觉得只要能除害,刀砍枪打都无所谓。
“总之这伙人要倒大霉了,我一直很讨厌金家人,除了我姑父没一个好东西,希望法院判他们重刑,看他们还怎么嚣张,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辛向荣提醒:“你姑父会受牵连吗?他也是金氏集团的一份子啊,金永盛他们犯的事会不会跟他有关?”
她自信满满摆手:“不会不会,我姑父从不管金氏集团的事,他父母出家以后他更是和金家的生意不沾边了,不会有事的。”
听她这么说,少年忧思顿去,笑着打趣:“那就好,我今天帮你出了这么大一口气,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珍珠也正想犒劳他,豪爽道:“请你吃饭,去伊势丹吃你最喜欢的厚切三文鱼。”
说话就催他动身,辛向荣让她别急。
“我先卸妆换衣服。”
她瞧了瞧他的脸,妆面还很坚、挺,调侃:“不用了,就这样挺好。”
“被人看出我是男的该多丢脸啊。”
“没事,有人问起我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什么?赛珍珠,你的性取向不会有问题吧?”
“暂时还没有。”
她搭住他的肩膀带路,两个人身高相仿,她剪了短发,穿着机车服牛仔裤,他戴着长发,穿着女式大衣和长裙,走在夜幕下,乍看真是雌雄颠倒,男女易位。这种荒唐又刺激的快乐也只在青春期才能享有了。
珍珠嘴快,回家就把金永盛被捕的情报当做大新闻宣布,家人们都很担心景怡,催灿灿打电话问候,灿灿打了几次老占线,后来还是秀明先打通了,听到老同学的声音,他称幸道:“你没事啊,我们还以为你被抓起来了呢。”
景怡接到大堂嫂打来的求救电话,得知大堂兄突然被捕,正忙着逐个接听亲戚的电话,听他这么说又吃一惊:“你知道了?”
“刚才珍珠说,她同学今天在派出所亲眼看到你那二堂兄金永盛被警察拘留了,还说你大堂兄也在杭州机场被抓起来了。”
“……是有这么回事。”
秀明原想八卦几句,见妹妹在一旁焦急瞪视,忙说正话:“不会连累你吧?灿灿怕你去坐牢,都快吓哭了。”
快吓哭的其实是千金,他答应她不告诉景怡,才来了出张冠李戴。
景怡忙说:“这事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你们放心,告诉灿灿,等我处理好手边的事,明天晚上就去看他。”
他匆匆挂线,秀明替他安慰千金:“老金说他没事,他现在还是自由身,估计这笔账算不到他头上。”
千金但愿自己是杞人忧天,领着儿子上楼睡觉。灿灿见她愁眉不展,摇摇她的胳膊说:“妈妈您别自己吓自己了,警察办案讲究实事求是,爸爸又没犯法,不会有事的。”
她瘪嘴:“你爸爸是没参与过金家的生意,但你爷爷奶奶有啊,要是被人算旧账,没准也会跟着进去。”
“不会的,爷爷的智商比我差不了多少,做事又严谨,老说他现在无事一身轻,那就肯定没事。倒是大伯二伯,估计要完蛋。”
听他口气笃定,千金疑惑:“你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你爸爸告诉过你什么?”
她再想不到当初是儿子亲自窃听了金永继等人的犯罪机密,灿灿不想让母亲担惊受怕,拿假话糊弄过去。
千金失眠到半夜,老感觉不踏实,下楼摇醒沉睡的大哥。
秀明正做噩梦,梦见佳音和朱百乐结了婚,还发喜帖请他去吃喜酒。婚礼上妻子打扮得如花似玉,怀里还抱着一个大胖小子,说是她和朱百乐生的,教孩子叫他叔叔。他气炸心肺,嘶吼着打砸礼堂……
千金刚好进来,见他双手抓空乱舞,以为发了梦颠,惊叫着将他摇醒。秀明诈尸般直挺挺坐起,双眼圆瞪,热汗狂流,魂魄不知飞哪儿去了。
千金喊了好几声,急得音量全开,惊雷似的一吼将他震醒。
“大哥,你怎么了?是晚饭吃多了,还是白天在外面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秀明抹着汗摇头:“我做了个怪梦……”
“什么怪梦?”
“……梦见穿越到了1939年,背着机关枪在南京城下杀鬼子。”
“你神经病啊。”
千金狠推他一下,觉得大哥傻得没治了。
秀明遮过丑,问她来干嘛。
妹妹扭捏地摆弄衣角,腼腆道:“大哥,你明天能不能帮我去看看灿灿他爸?”
他随口反问:“你自己怎么不去?”
被她变脸狠瞪,他立马妥协:“行行,我去我去。”
千金又火速变脸,笑嘻嘻抱他一下:“谢谢大哥。”
他不耐烦地数落:“你到底什么时候跟老金复合啊?听贵和说你都原谅他了,现在又这么关心他,还分着算什么意思?是不是等他先来求你?”
她忙否认:“贵和只跟你说了半截话吗?我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学习、创业,等有了经济基础再说别的。”
他对前景不太看好:“靠做糕点真能发大财?那满大街的糕饼店也没见哪家大发特发啊。”
落后观念立刻被嘲笑:“你不懂,每个行业要做到上游都得有创新意识,多研制受消费者欢迎的新产品,再申请配方制作专利,久而久之就能累积出自己的品牌,到时再大面积推广营销,创出知名度,接着设法打入高端市场,那样就成功了。”
她近来不止钻研业务,还抽空自学了一些网络远程市场营销课,已慢慢规划出创业方案的雏形。在“点金蛋糕坊”上班以来研发出的“南瓜蛋挞”、“椰奶西米雪媚娘”、“巧克力火腿蛋卷”销路都很不错,为自己赢得了充分的信心。
秀明听她说得煞有介事,乐于提供鼓励,祝她“早日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兄妹俩欢快击掌,后半夜都睡得很甜。
千金的担心不无道理,景怡没和金永继等人同流合污,也受到了波及,次日一早市检察院的人就上门了,一共来了两个办事员,年纪稍长的名叫朱百乐。
他觉得这文雅的检察官有些眼熟,没能想起就是那位和佳音一块儿吃饭,后来被秀明骂成“男小三”的青年,当此情形也顾不上思索旁的,友好接待了他们。
朱百乐坐下便说:“金先生,很冒昧地打扰您,近日我们查证金氏集团涉嫌多起财税、投标方面的严重违规操作,另外还涉嫌几桩重大贪腐案,已对您的两位堂兄金永盛和金永继先生实施拘捕,目前二人正在秘密地点接受调查。不知您是否已经得到消息。”
景怡实言道:“昨晚我大堂嫂打电话通知我,后来我再想联系她就联系不上了。”
听说大堂嫂已被检察院的人请去配合调查,他暗自心惊,预感金氏集团会被连锅端,拽住镇定说:“你们不会连我也想抓起来吧,我从没插手过金氏集团的经营管理,根本不知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朱百乐言行很规范,有礼有据说明:“您别紧张,没证据我们不会随意侵犯他人的公民权。是这样的,我们对金氏集团的秘密调查已开展一年多了,今年四月中旬,金氏集团在清泉市东区一座刚开售的楼盘,一天之内同时售出了93套住房,当时房屋市值8100万,首先登记的购买人是您。”
景怡被人照后背捅了一刀,失惊:“我没在清泉市买房啊。”
“这个我们已经核实了,这些住房后来确实未登入您的名下,只是金氏集团的这个操作让我们觉得很可疑,想向您求证,您是否同意他们以您的名义囤积房产?”
“绝对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你们直接去问我大堂兄吧,这事应该是他授意的。”
“那么金永继是否跟您做过这方面的交涉?”
景怡正在思索,年初他在劝阻金永继参与清泉市土地围标时,对方曾鼓动他抢先收购房屋,以待获取暴利,莫不是大堂兄以为他铁定会动心,先自作主张预留了房子,造成这莫须有的嫌疑?
他谨慎试探朱百乐:“您能不能先告诉我,他们都犯了什么事?”
朱百乐笑道:“很抱歉,在案情查清前我们不能泄露有关信息。如果您知道他们有哪些触犯法律的行为,还请尽早告诉我们,千万别隐瞒,否则等将来案件查明就属于知情不报了。虽然和犯罪分子的犯罪行为无关的知情不报并不构成犯罪,但假如嫌犯对您进行栽赃,情况将对您很不利。”
景怡比他更了解堂兄一家的人品,只要能脱罪,他们会六亲不认。
“你让我好好想想。”
听了这请求,朱百乐断定能在他这儿取得收获,和气点头:“好的,您慢慢想,我们先不打扰了,过会儿再来。”
送走客人,景怡赶忙打电话向母亲求助,母亲处变不惊:“你爸早就料到会有这天,所以让你和永继他们断绝关系,幸亏他有先见之明,不然你或许也会受连累。”
“妈妈,检察院的人让我提供线索,我该不该交代清泉市投标那件事啊?”
母亲让他稍等,去同父亲商量,几分钟后父亲亲自回话:“景怡啊,永继这坏小子用你的名义去囤楼,兴许真会乱咬你一口,让你帮他背黑锅,你没参与他们的计划就配合警方的要求吧,尽力和他们撇清关系。”
老人的声音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但沉稳有力,宛如岗上老松,风雨莫摧,将一股力量注入景怡心田,帮助他恢复镇静。
“爸爸,金氏集团会不会真毁在那两个混蛋手里?”
他不稀罕巨额财产仍然深感惋惜,父辈们殚精竭虑创下的基业就要被不肖儿孙们断送了。
父亲比他坦然:“要真那样也是天意,你做好准备吧,也许真正的考验马上就会来了。”
“什么考验?”
“你别急,过阵子就知道了。”
父母学佛后说话都喜欢打禅机,景怡知道问不出什么,想去金氏集团的办公地点查看,董事长和副董双双遭刑拘,公司怕不是已经乱套?
他开车出发,在小区门口被朱百乐和同事拦下,这两人一直守在这儿,定是怕他逃跑。
“金先生,您要去哪儿啊?”
“哦,我想去金氏集团,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集团还在正常办公,毕竟是这么大的企业,又是我市的纳税大户,谁都不希望出现混乱。”
朱百乐言辞依然谦和,没让他瞧巡捕的警戒样儿。景怡猜目前是集团的股东在主持大局,这样话能暂时避免倒闭的风险。
他不想再做让办案人员起疑的事,将他们请回家中谈话。
“关于金氏集团的案子,您想到什么线索了吗?”
“……有一件事,我只是知道,但现在拿不出证据指认。”
“您只要告诉我们详细情况就够了。”
景怡心一横,对着录音笔说出当初劝阻金永继,反遭他胁迫的经过,朱百乐听罢点头:“您反应的情况和我们掌握的证据差不多,很感谢您的配合。”
景怡小心探问:“嘉恒和开元也会被追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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