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没猜错,是真甜到发齁,不是情浓的加成,而是真有这么齁,而且邰山雨就爱吃这么齁的。邰夫人接过匣子时就看了一眼,不用尝,闻一闻味就知道人家的蒸糕放一份糖,这匣起码放了三份。
“哎哟,他果然好爱我。”这么久过去,还记得她爱甜,爱什么程度的甜都知道。邰山雨爱甜,却很克制,因为她在现代也爱甜,家人和医生都要她克制,她就克制成了习惯。
“但也果然好坏,明明我也说过,糖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话是这样说,却还是忍不住多吃了一块,剩下的捧去让爹妈和她邰哥一起品尝,不过大家都狠心拒绝她一腔共享美味的心。没法儿,她只得叫使女收起来,好在天气冷,可以放着多吃几天。
及至次日,中书令王甫先登门,邰爹现在是半分也不想看到从前天天登门都欢迎的知交:“别是昨天才转了念头,陛下今天又来求亲。”
中书令:“看来是真叫陛下得手了。”
是的,中书令只是来看看,他这好友家的闺女是不是真的如谢籍所说,已经点头答应,且“心甚悦”。现在看来,是真的没错,连好友都道“昨天转了念头”。
“你就为这?”
“倘以人臣而言,我想劝令嫒早登重门母仪天下,倘以知交而言,这么抻着挺好,从来易得不珍重,唯得来不易求取艰辛,方能长久珍爱。”中书令今天当然是作为知交来登门的。
“我这闺女心思九转,今日答应得好好的,明日又会自疑为何答应,我从不担心会叫陛下轻易得手,我只希望陛下能经得起她折腾。”自家闺女自家知,邰爹可是很了解邰山雨的。
邰爹是不知道,不用“明日”,邰山雨当天答应的,当天就问了自己“为什么”。
邰山雨这会儿正啃着腊梅蒸糕,准备出门呢,她家竹马忙着处理因大雪倒塌房屋之事,还有其他因为雪太大而衍生的事故。邰山雨则应约,去阿阮家吃酒,今天是阮女郎生辰,定好在阮府小聚为阮女郎贺生辰。
她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七八人,邰山雨才打完招呼坐下来,就见今天过生辰的阮女郎盯着她笑:“听说今日陛下在朝堂上笑得脸都绷不住,我看阿邰也一样是笑意绷都绷不住,啧啧啧,嘴上说不要的人,动起来果然比谁都快。”
“停停停,别调侃我了,我自罚三杯还不成。”
“行吧,那就饶过你。”
“不但饶过你,我们还一块给你想法子,把那些小妖精全挡在宫门外。”
“对对对,这事我们要合力联手,一个小妖精也别想凑到陛下面前。”
“忽然间觉得,陛下要是对阿邰不好,以后的日子会挺艰难的。”
邰山雨不解:“这话怎么来的?”
“你以后就知道了。”女郎才不想道破呢,道破以后,就会缺少很多乐趣的。
邰山雨:……
“我现在就想知道。”
#女郎们:我们现在就不想告诉你#
#九叔,她们欺负我#
#陛下:这……谁不知道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心上人的闺中好友#
第二十九章 被美色迷惑
因大雪倒了许多屋,邰老爷也忙得脚不沾地,成天早早出门,半夜才回,且看着一天一天消瘦,可把邰夫人给担心坏了。邰夫人这一担心,便不再琢磨新妆面新衣裳新首饰,而是把心神都放在厨房,成天炖这煮那,妙手烹调得满园都是香喷喷勾人食欲的香气。
待年关悄近时,邰老爷还是瘦得没补回来,邰山雨却捏着自己脸蛋上的肉对她这具容易长肉的身体深表遗憾:“明明世上有那么多好吃的,你却不能多吃,亏不亏得慌哟。”
不仅是脸上,腰上屁|股上也一样长了,这也是冬天衣裳厚看不怎么出来,要是夏天……
一想到明年夏天,所有的衣衫都已经挤不进的画面,邰山雨便只能乖乖管住自己的嘴:“我真是没有当吃货的命啊!”
在现代是具易长肉,常年在美食和减肥之间奋斗的可怜人,穿越到古代还是这样,简直让人感动到泪流满面,悲伤不已。
谢籍来的时候,邰山雨正在书房里写她的减肥计划,谢籍老远便示意使女不要出声,一路悄悄走到邰山雨身畔。见她没回头,便去看她在写什么,一看尽是些“每餐少吃一碗饭,不许吃甜点,多吃蔬菜水果,每天步行二十里”之类的。
“只少吃一碗饭不成,自我认识山山,山山就是一餐吃三碗饭长到现在这么大的。”谢籍说着,还指出一个无比残酷的事实——你本来就比别的女郎都胖那么一点。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邰山雨觉得谢籍此刻一定会在她的注视下躺成地上的尸体:“要弄清楚份量好吧,我们家的碗,吃三碗饭很正常好不好。”
把桌上的梅花笺抽走,谢籍才道:“既然觉得吃三碗饭很正常,便不能再减一碗,再者,倘每天步行二十里,更不能减。”
这话的理论大概就是“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减肥”的委婉版。
“我要是变成个大胖子你还会一样喜爱我吗?”邰山雨忍不住想就想起这个经典的问题来。
但见谢籍立马把抽走的梅花笺放回案头:“你还是每顿少吃一碗饭吧。”
邰山雨:真爱个鬼!
小青梅一脸愕然的小模样让谢籍恨不能抱进怀里揉脸:“待天气和暖一些,我们天天去郊外骑马,骑马登山赏风光,比你干在家里不吃饭,还绕园子走几十圈更妥当。”
“你居然不喜爱我所有的样子,你的喜爱肯定是假的。”
谢籍快要被小青梅这句话气死好嘛,伸手捏她脸蛋:“倘我是个大胖子,你爱我不爱?”
小青梅:我就是被你的美色迷惑了好不好,你要没美色,当初就迷惑不了我呀。
“山山可知道你这叫什么?”
“五十步笑百步?”
“是吧,你自己也知道。”
邰山雨忍不住递白眼给谢籍:“知道是一回事,感情上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反正我今天不想理会你,你居然不喜爱我所有的样子,你的喜爱肯定是假的。”
“小混蛋,还有没有良心!”
“没有没有,都喂狗了。”
自觉这里的“狗”指的是他的谢籍轻敲一下邰山雨脑门,道:“倘山山愿把心全喂我,怎么骂我我也心甘。”
一下子画风就变得撩撩的,邰山雨本来有点嗔怪的小心肝立时扑通乱跳起来,脸发烫,身体发软,背上涌起阵阵酥麻的痒意,竟一时间让她有种想投进眼前人怀中,被他揉进骨血里的冲动:“你……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怎么样?”谢籍摆明是明知故问。
邰山雨羞红着脸退开一些,又恼又羞地瞅他:“你这个大坏蛋,你欺负我!”
“这算什么欺负。”真叫欺负的,还没机会使出来,或许也不是没机会,就是怕使出来,会被准岳父打死。他准岳父年少任侠,很有一身好功夫,虽多年不使,但刀剑依然生风。
谢籍如今的一身武功,有一多半来自于邰老爷的传授,是得了邰老爷传授对武艺心生喜爱,才另去觅了位专职的武师日常加以指点,但那位武师功夫还不如邰老爷。据说,当年邰老爷在外浪荡时,闯下不小的名头,后来肯收心回家,出仕为官,还是因为遇上邰夫人,为求娶邰夫人,不得不放下快意江湖,回归到仕途上来——邰山雨外婆家断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江湖浪荡子。
“你能不能天天一见我就……就……”就撩我,可撩这个字,一时之间,邰山雨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词。
哪怕找不到,谢籍还是能听出来,倒不接着问“就什么”,而是意味深长地扫她一圈道:“山山早些许我,答应嫁我,我便不会如此了。”
这个人是真没问题,邰山雨能确定自己很喜欢他,可是一想到宫禁之深,对他的喜爱再多,都会有点缩回来。邰山雨也想过可能是喜爱还不够多,但事实上,经过这么久的明确心意,她能明确自己的喜爱其实已经很多。只是“侯门一入深似海”,以及众多影视作品和网络小说里,那都是个chī rén的地方。
邰山雨更明确的一点是——我爱他,但我爱自己比爱他还是要多一些,所以我才没法答应。
“瞧瞧这张脸,都皱得跟揉过的纸一样了,别寻思那么多,从心而行,该怎么便怎么。”谢籍现在掐邰山雨的点已经掐得很准,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一点。
果然,他这一退,邰山雨小脸立马舒展开整张脸亮闪闪地说:“我现在想去滑雪。”
滑雪是邰山雨费好大工夫琢磨出来的,在现代她唯一爱好的运动就是滑雪,虽然是南方人,可她在北方求学,自从见识到北方的雪后,滑雪就成了她的真爱。对于真爱,当然要时时宠幸,今年的雪多,邰山雨每逢下雪都会琢磨滑雪的事。
要不是谈恋爱绊住了她,她一场雪也不会错过的。
“正在化雪,外边冷,听话,待下回下雪再去北郊猎场滑雪,那里寺方开阔,山势有平缓也有险峻,必能叫山山畅快地玩耍。”
邰山雨:……
好吧,男朋友的关心也是很美好的,就暂时先不去宠幸滑雪这个小妖精啦。
第三十章 我心上人说什么也对
眨眼年关便近,一场雪铺天盖地,忙得晕头转向的谢籍,总算是找着空与小青梅一道去北郊猎场。却不想,没等到北郊猎场,先遇上一拦御驾告状的乡民,要不是元成安手快,那乡民是告完状就要一头撞死。
谢籍可谓怒意滔天,要是只有他出行,遇上这样的事就算了,好容易和小青梅出来玩碰上这样的事。别说出事的官员,就连那乡民谢籍看着都没好脸色,还是邰山雨长叹一声加一句“乡民何辜”,把谢籍的怒意消去许多,他才没当场发飚。
“山山说得是,乡民何辜。”既然乡民无辜,那有罪的就是当地官吏,谢籍一边继续命车驾往北郊猎场去,一边命人去把乡民所告的官吏提来,另着人去知会考功司。
北郊说是洛阳北郊,但并不在洛阳所辖,乡民状告的也不是哪个衙署的官长,而是当地一名在地方官吏庇佑下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乡绅。乡民倒不是不想告,而是根本不知道该告谁,大雪天来拦御驾,也是委实生存不下去了,不然可能还会继续忍着。
邰山雨听完前因后果,不禁心生感慨:“九叔,这天下的百姓大抵都是这样的罢,只要还能活下去,不把人逼上绝路,都能苦捱着,有衣穿有屋住再能有点盼头,日子便苦捱着也常觉得一丝甜。”
谢籍听完小青梅的话,便知这事当怎么处理,当然是从严处理。问明事由,当真如乡民状告的那样,便将那乡绅与一干官吏拿下,严加问罪:“山山放心,必将此事处置妥当。”
经这一番,谢籍觉着日后得叫邰山雨多长个心眼,天下百姓不只有甘愿甘捱着日子去盼那一丝甜的,也有穷山恶水刁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只信一面之辞,也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只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不然哪来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你要对他们好一点,因为我也是百姓。”邰山雨还是很质朴地期盼着,她的九叔是个英明君主,她大概永远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思维从民转变为“统治阶级”,所以会盼望一个恩泽广被的天子。
听着这句话,谢籍的心肠顿时间柔软下来,看着他家小青梅的眉眼,觉得小青梅是天底下最好看,心地也最好的女郎:“好。”
因为小青梅的心上人是个大英雄,所以,他必将继续为英雄所为之事。
“那我就不等你啦,先去滑雪,你把事情处理好再来同我一道。”邰山雨也怕自己影响谢籍,因为大部分人心中都有对弱者的同情,想要公平公正,就不能让这份同情妨碍到判断,尤其是她九叔好像有一颗恋爱脑——我心上人说什么也对。
“且去,注意安全。”
邰山雨解下裘衣,冲谢籍扬扬手,便踩上滑雪板从平缓开阔的山坡上滑下去,北郊猎场的营地就在山坡下,她多玩几趟乡民告御状的事说不定就已经审理分明。才滑出去三五米,邰山雨便发现使女没跟上,遂停下来看向在身后的使女,竟还在原地站不起来:“去年不是来滑过,怎么又不会啦?”
使女:“xiao jie,去年同你来的不是我,去年是阿惠来的,今年阿惠嫁了。”
“没事,别急,我教你。”邰山雨说着又返回出发点,教使女横板站立以及滑雪的一些小窍门小技巧,“这里山势平缓,很适合刚学会的,你试试,我就在下边,要是害怕,我拉住你停下。”
使女倒是不怕,而且学得很快,不多时就能和邰山雨一前一后滑得欢快。
滑好几个来回,使女体力不支地拒绝再上去滑下来:“xiao jie,我实在动弹不得了。”
“好吧,我再来两圈,你在这里歇着,我这边有宫中侍卫看着没碍的。”邰山雨说着便再次坐雪橇从旁边山势更平坦的地方上山,然后再滑下来,如此两趟,邰山雨才心满意足地拉着使女一起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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