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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大唐生活——锦屏韶光

时间:2019-01-16 10:57:41  作者:锦屏韶光
  她迎进十七娘,让坐,上两杯竹叶饮——蜜水喝多了怕蛀牙——喝过几口,才笑容可掬道,“四郎说我什么了?”
  十七娘眉毛往上微微一抬,转瞬即逝。
  “惊讶,”崔清条件反射般在直播间给出肯定的答案。
  十七娘视线从上往下一打量,抿唇笑道,“说姐姐聪敏文雅。”四郎回家直夸了好一堆,母亲与她俱是半信半疑,昨日收到伯父书信,今儿正好过来见识一番。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放在榻中间的小几上,“可算不负所托。”
  崔清与林妈妈对视一眼,伸手拿起几案上的信,拆开,纸张暖而粗糙,这几周她每天练字,面对信中繁体,勉强能猜出个大概。
  [你爹的信,说叫大郎也就是你哥哥过来看你,让你听婆母的话,]弹幕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番,[看来暂时还没想过把你接回家。]
  崔清把信递给林妈妈,拈起一块葛粉糕点咬了一口,在脑海中回答,“还好,至少他还记得我这个‘女儿’”。
  要是他真放任十三娘不管,没有娘家支撑,崔清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奶奶那边到底还是隔得远。
  十七娘不善言辞,捧个杯子坐着,十三娘口语还没练熟,不好贸然搭话,一时间,屋中气氛有些尴尬。
  再这么无言对坐下去,她没准就要告辞了,崔清这么想着,决定大胆开口试探,和语言小组研究一番,开口道,“妹妹这么早过来,可是还有其它事?”
  十七娘眼睛一亮,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来,“正是,可否请姐姐屏退左右?”她也递个眼神示意自己的丫头退下。
  崔清正好奇着,朝林妈妈道,“林妈妈,劳烦你盯着点院子里的丫头小厮们,马上就要换院子了,正得约束下人才是。”
  林妈妈意会,领着香墨胡儿退下。
  见屋子已无闲人,十七娘坐近了些,道,“十三娘姐姐,四哥有话想问你。”
  原来,后山那具女尸,乃是长安一位富商的女儿,唤作周五娘,前些日子去大兴善寺上香,当天晚上没有回来,连带着丫头一并失踪,周家就这一个嫡女,当即求爷爷告奶奶,也不知攀上哪门亲戚,绕来绕去,竟跟同为五姓七家的王氏扯上些许关系,五姓七望联姻多年,向来同气连枝,加上崔四郎与卢氏子弟正好碰上此事,便知晓得多一些。
  “既是在大兴善寺失踪,怎不在后山搜寻?”如果他们搜过那片,也轮不到崔清发现那具尸体了。
  十七娘眼睛愈发明亮,她低声说,“却是周家所说,当日午后,周五娘在自家胭脂铺买过胭脂,记在账上,那胭脂铺却是在他们的住宅宣平坊内,有账本为证,是以他们便只顾着搜寻宣平坊附近。”
  [唐代除了东西市,坊内也可以做生意,]研究小组解释道,[从长安志的记载和地图来看,宣平坊离靖善坊相当远,大概五公里,走路要一小时。]
  “可曾寻得凶谋?”听到这里,崔清也好奇地问道。
  十七娘摇摇头,“据说,周五娘乃一刀毙命,官府只道贼人作祟……”
  崔清嗤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若是贼人,”顿了一下,慢慢道,“为何不将腕上镯子拿走?那玉钏水头十足,定能当个好价钱,且一刀毙命,寻常人……。”这几日她闲来无事,思考这案子,拿来练口语,能说个七七八八,不过到这里,她已不知后面的话用中古汉语该怎么说了。
  十七娘连连点头,“卢家表兄也是这么说的。”
  “那他后面怎么说?”崔清问。
  十七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只说,寻着周五娘的丫头,便真相大白,可偌大一个长安城,岂是如此简单便能寻着的,不良人寻了数十日,皆不见那丫头的身影,许是四郎急了,竟让我来问你,看有何办法能将那丫头抓到。”
  “他最爱掺合这些事了,”十七娘抿着笑道,“阿娘不知说了他多少遍,只不见改,见他不曾为非作歹,只好随他去了。”
  崔清又是笑又是叹,道,“四兄未免太看得起我。”
  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迟,明天一定要早一点写
 
 
第13章 竹林
  一名女子死于大兴善寺后山之中,此事限于大兴善寺住持的请求,没能彻底流传开来,不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数十日,寺里骤然少了许多进香的女眷,或许只有抓住凶手才能慢慢回归平常的水平。
  为了尽快抓住凶手,大兴善寺不惜给官府施加压力,可惜,在大唐这缺乏侦查手段的时代,出现几个善于破案的人都值得在史书上记一笔,破这一起无头无尾的案子又谈何容易。
  “七郎可在家中?”不良人刘华问向卢府小厮,自从一次谋杀案件受卢绚指点迷津,他便时不时过来拜访,反正卢七郎素有才名,请教他并不可耻。
  小厮指点方向,“郎君正在亭中弹琴,循着琴声过去即可。”
  刘华洗耳倾听,果从竹林中传来铮铮的乐声,竹叶飒飒,鸟雀喳喳,那琴声弹的是孔仲尼所创《幽兰》曲,原该清丽悠扬,哀而不伤,然他耳边的曲音却透着股阴郁和消沉,听得人心头烦乱,恨不得将琴抢来。
  卢绚乃卢氏长房嫡子,他十五岁时下考场,博学宏词科、贤良方正科、直言极谏科皆第一,又中案首,堪称惊才绝艳,只是,虽然他外表风华清萃,内里却是性情古怪,兴起时击鼓作歌,放浪形骸,兴尽后哪怕亲近之人有违于他,不必多说,当即翻脸。
  即便如此,仍有名士大儒赞他性真情纯,率真洒脱,有“魏晋风流”,刘华每每听见此种言论,总忍不住在心底嗤笑。
  他急匆匆穿行翠绿竹林,绕过一汪碧幽青潭,只见叠石之上,白石亭子耸立,上覆青苔藤蔓,延伸到石亭柱子上,亭内三面悬挂竹帘,简单粗陋,别有风味,依稀可见两个人影。
  他三步并作两步,沿石头上砌出来的台阶快步走入亭中,迎面而来一股淡而冷冽的木香,里面除了卢七郎还有一人,此人他也熟悉,正是崔家四郎。
  虽已进亭,刘华却不敢出言打扰,上次王氏五娘前来做客,没眼力见地扰了琴声,卢绚直接让下人把这个娇滴滴的娘子轰走,往后也不许再上门,卢绚的古怪性情由此可见一斑。
  及至卢绚拨弹最后一根琴弦,长舒口气,侧身靠着一长方形窄长凭几上,才道,“可还有事?”
  “七郎,”刘华不客气地坐上古琴前的象牙簟,率先开口道,“那丫头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你说,她是不是已经……”他当空一挥手。
  未等卢绚回答,坐在旁边的崔暄便迫不及待地显摆道,“不太可能,你们在坊门城门皆有布置,风声颇紧,藏人容易,藏尸却难。”
  此话在理,长安城人口众多,加上此案并非影响极为恶劣的大案,他最多调置一些人手布置在靖善坊与宣平坊附近,其它坊市仅能通知到,让大伙儿提高警惕,藏个小丫头容易,可若是下杀手,杀人的声音、尸体的异味、运尸的难度……加上全城警戒的不良人,除非极度自信或脑子有问题才会在这个时候杀人。
  刘华讪讪一笑,看向崔暄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思考到这个可能性。
  “这么说,”他迟疑道,“还得继续找?”
  崔暄又是快速抢答,“可曾问过胭脂铺的掌柜伙计?他们见到的真是周五娘本人?”
  “是那个丫头,她声称周五娘在店铺外的马车上,”卢绚捧了杯桃花饮,脸色尤带倦意,“此案她是唯一一个知晓内情之人。”
  这丫头的来历刘华查过,是周家的家生子,身世清白,从小陪伴五娘长大,家中一切正常,按理来说没有任何理由背叛周五娘,但事实就是这样,五娘身死,她活着去胭脂铺转移大家的视线,若没有那本账本,周家人早在后山寻着了人——或尸体,也不至于耽搁那么久。
  “五娘财物皆在,凶谋非是为财,”卢绚掩口打了个哈欠,“其人能当胸一刀毙命,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既然找不到这丫头,便只能另辟蹊径……”
  “此话何解?”刘华追问道。
  崔暄得意地抢过话头,“只需调查周五娘的表兄堂兄,看他们有没有人练过刀法,此案即解。”
  “难得啊,崔四郎,”刘华当真吃了一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崔暄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我这是寻了外援。”
  “哦?”刘华感兴趣道,“何人?我可识得?此人若是有意,不妨请来做个不良人。”
  崔暄想起自家堂妹,憋笑道,“罢了罢了,她可不会出面。”
  “不止于此,”两人说得正欢,卢绚垂眉敛目,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发白,开口道,“一切与周五娘接触过的郎君,皆要一一查过。”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包括她的长辈。”
  对崔清背后的退休刑警来说,这个案子相当简单,他都无需亲自出手,只提点崔清几句,她便恍然大悟。
  除却情绪失控和神经病无目的杀人,谋杀动机主要有三,情、仇、财,凶手不是为财,五娘并无死敌,周家仇敌若要报复,极少以妇孺为目标,数来数去,“情”最为可能,不过这个动机涉及到周五娘的名声,许是卢七郎于心不忍,才没一开始就从此处着手。
  证据就是凶手的一刀毙命,这不仅需要知晓身体的致命部位,有力气,有身手,还得靠得足够近,近到一个让周五娘毫无防备的距离,况且,五娘身边还立者个丫头,若一个陌生人寻话,也有丫头出面拦着,由此可推测,五娘应该认识凶手,甚至很熟悉,有此一条,情杀的动机便大大加强了。
  当崔清将研究小组翻译出来的推测告知十七娘,她瞪大眼睛,惊叹不已,有了这个共同的小秘密,两人格外亲近起来,等林妈妈端来吃食,便看到她两坐在一起,亲密地咬着耳朵,不时发出笑声,榻上小几早被推到一旁。
  午膳送来两碗芝麻蒸饭——历史小组称其为胡麻饭,饭上葵菜一并蒸熟,清香扑鼻,另上一道菘菜汤(白菜),一道煮蔓青(萝卜),一道凉拌黄瓜,一道烤茄子,可称得上丰盛,尤其那道烤茄子,让崔清尝到了久违的炭火烧烤的味道,因有客人留饭,后厨特地多加了两个菜,等吃饱喝足,十七娘告辞离去,念念不舍地叫她常通书信。
  一提到书信,崔清冷汗都冒出来了,她支支吾吾,飞快地与研究小组商量片刻,找到一个绝好的借口,“我在这府中情形你也见了,你我的书信,不知要经过几个人的手……”说到这,十七娘已携起她暖而软的手,羞愧道,“好姐姐,我竟是没想到这一层,也罢,日后我常来看你,你可别嫌烦。”
  崔清应和几句,手抚着干燥的木门,恋恋不舍地送她出院门,目送她消失在拐角处。
  “不知大郎能否在下葬之前赶来,”此时,她分外想念那位从未接触过的兄长,要是回到自己家里,就不用看婆母眼色了吧。
  等她回转,屋内厅堂却跪着一个丫头,林妈妈说方才看她在窗下扫地,缩头缩脑,十分可疑。
  [是梅香,]研究小组一眼认出。
  崔清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露出一张权称清秀的脸蛋,先随便问了几个常识问题,譬如家住何处,有几口人,建立测谎基线,而后才问,“你是哪个屋子里派来的?老夫人?杨夫人?大嫂?二嫂?三嫂?”
  [三嫂,]测谎小组看了一眼,给出肯定的答案,详细解说道,[她上眼皮往上抬了一下。]
  这个表情太过细微,崔清压根观察不到,悻悻地坐回榻上,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竹叶饮,“林妈妈,等我们搬了院子,随便寻个由处把她还给三嫂吧。”
  这回,她看到梅香嘴唇张开一丝缝隙,眉头微微上扬,不到一秒,若不是她紧盯着对方,恐怕也看不出来。
  “这是恐惧,还是惊讶?”崔清看不准,直播间里垂头丧气地问。
  [主要看上眼睑,和嘴唇,]测谎小组倾囊相授,[恐惧上眼睑紧绷,嘴唇水平张开,惊讶嘴角是松弛的,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只需要多看多练习。]
  崔清起身回屋,听见林妈妈正在厅堂训话,让翠竹盯紧院子里的下人。
  “终归不是自己的人,吓唬不了多久,”她换下麻服,滚进熏暖的被窝,被子上还留着百合的甜香,看着帐顶交错的蓝底白团花纹,“没有儿子丈夫,外加婆母不喜,下人这见风使舵的功夫,真是让人担忧啊。”
  [所以在崔大郎回来之前,跟你叔父家打好关系,]研究小组安慰道,[让她们隔三差五过来看看,]打字到这里,陈仁突然一怔,[崔四郎该不会也是这么想的,才撺掇自个儿妹妹过来吧。]
  “他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调查能力才来问我的吗?”弹幕这么一说,崔清有些懵,想起崔暄那个披着贵公子皮的二货,“竟有这等巧思?”
  [这不重要,]陈仁强行转回话题,[重要的是,你过几日换院子,自然要清点行囊吧。]
  [这是了解十三娘的重要途径,千万不要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昨天提前了一小时,明天再接再厉!后天就能早睡早起了!
 
 
第14章 妆奁
  这日,婆母终于定下崔清即将要换的院子,若无意外,她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都会住在那个院子里。
  搬离之前,林妈妈和陪嫁丫头们先得照着单子清点嫁妆和行囊,她们虽不会写字,翠竹却是个识字的,从前她不声不响,不往崔清面前凑,果然有所依仗,单就认字一条就无可替代。
  黄鹂善于交际,墨香体贴用心,胡儿温顺貌美——想来是陪过来做通房的,四个丫头皆有所长,难怪能从一众小丫头中脱颖而出。
  在研究小组的强烈要求下,崔清也跟着去“参观”自己的陪嫁,崔氏不愧是大家族,不仅将聘礼原数充作嫁妆返还,还另外添置嫁妆,单子上除了父亲出资,还记载着公中库房、奶奶、姑姊妹侄等人的助嫁,使得十三娘的嫁妆格外丰厚。
  反正,当崔清打开库房的锁,迎面而来一股沉闷的、混合脂粉与灰尘的气味,呛得她咳嗽几声,她们在外面站了会儿,等里面气味散尽,才往里看,里面全是红色木箱,还有系着红花的各式家具,将整个库房堆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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