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狸低头,“那便是我误会了,不过…。”
谢狸睨着青旋身旁的梧桐,意有所指道:“当初是这位宫女对我说公主思慕赫连绍,劝我好好考虑莫要和公主一争高下。”
梧桐跪地,急道:“没有,公主我没说过此等胡话。”
“我亲耳所听,岂会有假!”谢狸转向皇后,恭敬道:“不知皇后可知前几日我同公主在御花园起了争执,这其中便有这宫女的功劳。此等奴仆,狐媚主上岂可留于身旁。”
若说方才青旋怀疑梧桐曾对谢狸说过胡话,此时心中却是冷笑。御花园的事她心中清楚不过,无非因着当年春药一事,谢狸记恨于心罢了。
此时她冷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吗?梧桐是侍候我的人,她的事还是不要劳烦谢小姐多管了。”
皇后敛了眉目,瞧着一旁面色清冷的谢狸,又看向伏跪在地的梧桐,默了默道:“将梧桐打入浣衣局。”
“母后。”
“公主何必如此,梧桐这人你又了解多少。这次权当给她一个教训,她以后才不敢妄自尊大。”谢狸好意相劝青璇。
“公主”青旋身后的澜嬷嬷拉了拉青旋衣裳,示意她不要失礼。
谢狸垂下眼帘,低道:“皇后,若无事我可先行回府?我说过晚饭由我煮给我爹,怕晚了我爹责怪,你也知道他脾气怪的很。”
皇后点了点头:“即是如此,你便先行回府吧。”
谢狸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出褚秀殿时正巧遇见尚粤。谢狸不卑不亢的向他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柳阴下,尚粤睨着远去的谢狸,微皱了眉头。她怎么在这?
褚秀殿
青旋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行宫,皇后敛眉,半躺在软榻上。她身后,澜嬷嬷蹙了眉头道:“三年前七皇子求取于谢家,谢安也是答应了的,今日这谢狸却是什么意思?”
皇后闭着眸子,轻道:“此一时彼一时,谢安的意思暧昧不明我们不能匆促间下定论。”
澜嬷嬷缓慢的按捏着皇后穴道,轻声试探道:“那谢狸消失三年,莫非是去了江南赫连家?”
皇后笑了笑,“怎么会呢?赫连一族忠于皇室,是不会和权倾朝野的谢家扯上什么关系的。谢狸这丫头今日这些话是存心气青旋的。”
澜嬷嬷一愣,“那娘娘为何将那梧桐打入浣衣局?要知道,那梧桐甚得公主欢喜,皇后此举是伤了公主的心。”
皇后眸光清冷,睨着屋顶华丽的图案,冷道:“就是因为她得青旋疼爱,我才这样做的。堂堂公主何必和一个宫女扯上什么关系。主仆有别,才不至于多生祸端。”
澜嬷嬷听着,心中寒意渐起,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
翌日
谢狸没去骚扰尚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昨日在他处受的打击过大,她需要休养生息。
同时,她昨日在他屋中瞥见的寒光也让她心中忌惮,那屋中有人,或者说有活的东西。
谢狸手指微曲,扣着桌子,传来清脆的响声,那东西是什么?她习武,耳目灵敏,可昨日却没听到异样的声音,连呼吸都没有!
半响,谢狸匆匆离去,等她再次回来时谢靳年已经等候多时。
对他的到来,谢狸不意外。
谢靳年进屋时,顺便带了云纱制成的新衣。这是一套月白色的衣裙,只裙摆下方添了点嫩绿色的图案。衣裳清雅,夏日穿起来舒适凉爽。
谢靳年:“这是绣娘新制的,说是按你的要求制成。”
谢狸要求很简单,就是要素雅一点的衣裙,这套衣裳倒是甚合她心意。
倩儿将衣裳接过后,便安静的立在一旁。她方才已经沏好了雨霁,谢靳年这时来,正好可以喝。
谢狸低眉,心思渐远。倒不是说胡倩儿神通广大,而是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沏好一壶热茶,担保谢靳年何时到来都有上好的雨霁可喝。
十七年,除却中间空白的三年,年年如此。可谢狸直到今时今日才发现这个事。
谢狸紧握着水杯,眼睑微垂,脸色沉了下来。
胡倩儿从小服侍谢狸,可以说是和谢狸一同成长的,可也许自始至终谢靳年才是她的主子。
第19章 两个电灯泡
“怎么了,不开心。”
“嗯,这离父亲生辰还有二十来日,我最喜热闹的,可不想等这么久。”
谢靳年无奈轻笑,“还像以前一样爱热闹,不过也正好,府上养了戏班子,我命他们准备一下,等会我带你去看。”
“戏班子?”
谢狸是真的惊到了,以往她极爱听戏,常常领着府上一大群人去长安城的轻语阁捧场。有一段时间,谢狸极迷当中的一娇俏小生玉佳人,为他一掷千金,闹了不少笑话。
谢安对谢狸在外的言行没有过多约束,可当谢狸要求在府上豢养一个戏班子以供她随时随地都能听曲时却被谢安严厉的拒绝了。
按谢安的说法便是豢养戏班子是那些纨绔子弟的爱好,谢安这个多年战场杀敌,铁血手段的人是见不得府上有那些莺莺燕燕,脂粉气浓重的男子的。
谢狸因此生了谢安的闷气,在府上闷了好几天不出门,也不去见谢安。可谢安还是没有松口答应,还因此训斥了谢狸一顿。
谢狸那段日子没去捧那个玉佳人的场,等谢狸想起来的时候,那个玉佳人早被长安城中一富贵人家买走做了禁脔。
如今谢靳年却说府中早有一戏班子随时候命!
谢靳年看谢狸一副惊讶的模样,宠溺的摸摸谢狸柔软的脑袋,转身对身后的赵启道:“去安排一下,等会我和小姐会去听雨阁听戏。”
“是。”
谢狸对那些戏曲已没了往日热情,不过,如今她不能弗了谢靳年的好意。
谢靳年瞧着谢狸,轻道:“这三年,你倒是长了个,比以前高了不少。”
“当然,三年前我也就十四当然是要长个的。”
谢狸这话一说,谢靳年就沉下脸来,“我护了你这么多年,从没让你受过半点委屈,不想你当年才十四就往外跑。”
谢狸无意识的转动手中水杯,眼神盯着虚无,“当时沈周死了,我伤心,误会爹命人杀了他,自然不想在家待下去。”
谢靳年眼神拽着谢狸,手指紧扣着桌子。声音却渐渐放缓,趋近柔和,诱哄道:“当年爹只是命人将他送走,不欲他在与你相见,哪知出现意外,他跌落崖底。”
“谢狸,爹不会杀他,你应当知道的。”
谢狸抬头,盯着谢靳年,目光灼灼,“我当然知道,只是那真的是意外吗?!”
当年谢狸知道沈周死讯后,乱了心神,误会是谢安蓄意杀死沈周的。可若真是谢安命人杀的沈周,在谢狸拿着清平剑指向谢安时,以谢安的性子他不会矢口否认。
沈周,谢狸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便会心痛。可越是心痛,越是难堪,当年发生在沈周身上的意外可以说是谢狸一手促成的。
谢狸失了约!
在沈周等着谢狸赴约时,谢狸正衣裳褴褛,眼含媚光的躺在尚粤床上!
谢靳年见她神色愣住猛然起身,眸光一暗。他不欲谢狸想起沈周,亦不想听见她方才质问的话语,便换了个话题,“你如今是真的成了大姑娘了。”
谢狸轻笑,“当然,十七了。”他没回答方才谢狸的问话,谢狸也不在逼问。
“嗯,你已经十七了,阿狸起来,我看看你如今身高比到大哥哪里?”
谢狸无奈,嘟囔道:“又不是小孩子,还比什么比啊!”话虽如此,但还是站了起来。
谢狸站在谢靳年面前,身板撑的笔直,却也只比到谢靳年下颌处。
谢狸佯装泄气道:“才到大哥这呢!我不比了。”脚步微动,便欲坐下。
谢靳年低首看着谢狸乌黑的头顶,伸手抚去,软绵绵的。他笑着伸手一揽,谢狸远离的身子便朝他靠去,从谢狸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轻轻蠕动的喉结。
谢靳年轻轻一笑,将下颌靠在谢狸头顶,嘴角轻扯,“这样很好,大哥正好能靠着你头顶。”
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笑,他闷声哼笑,胸膛一起一伏,谢狸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和厚重的呼吸。
他常年习武,跟着谢安出生入死,以至于身形健硕,肩背遒劲有力。他揽着谢狸,毫不意外的给了谢狸安全感。
谢狸叹气,只得定在原处不动,好任由他像个幼童似的将下颌靠在自己头顶。
倩儿见到这一幕,无声退出了门外。
紫衣亦是轻笑,跟在倩儿身旁,羡慕道:“真好,我若有这样一个疼爱的大哥就好了。”
倩儿没回话,只缓缓环了一眼屋中的奇珍异宝,这些,是谢狸不在意的。她真正在意的已经不再了,想到此处,倩儿看向相拥的两人目光深幽,神色亦缓了下来。
她和谢狸都没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大哥好了没?我这头顶都快被你戳出一个洞了。”
谢靳年抬头,大力的揉了揉谢狸乌黑的头顶,像个孩童,行为幼稚,“要真戳出个洞就好了,你就不会在朝外乱跑。”
谢狸抿嘴,垂了眸子。
谢靳年见她如此,愣了一下,心知她又想起那沈周。他心中不郁,却也不能强求她忘记,只是想起今日来这的目的,便瞅着她道:“如今宫中都在传你对那十三皇子的手下顾怀安有意,是真的吗?若真有意,我可派人去调查一下那顾怀安,也好令我心安。”
谢狸知道他迟早会问这个事情,心里早就想好了答案。
“没有,我就是看那顾怀安唇红齿白,娇俏可人,与往日我捧的玉佳人有几分相像,便多了几分心思。”
谢靳年听谢狸将顾怀安比作一个戏子,无由来的舒了心,轻笑道:“怎么,想像往日捧玉佳人般捧顾怀安,他可不是什么戏子,是尚弈的手下。”
谢狸抬头,问:“你和十三皇子很熟吗?”当初,尚弈曾说欠谢靳年人情。
“嗯,交过几次手,这人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谢狸心里默念,是挺不好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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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弈不好对付,不代表谢狸就会轻易放弃,反正他的血,她是要定了!
“想什么呢?”
头被敲的‘砰砰’作响,谢狸瞬间回神。“啊,没,没想什么。”
谢疏意倚在贵妃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方才她正是用折扇敲的谢狸。
这是大皇子尚祁的行宫,她们来的不巧。尚祁方才出去了,而谢狸和谢疏意则在这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谢狸瞥了瞥谢疏意,没想到名动长安的大美人也有干等着的一天。
谢狸之前远远的见过一次尚祁,还没走近就被谢疏意给轰走了。如今,谢狸对这人好奇的紧,厚着脸皮跟着谢疏意来拜访。
门外有脚步声走动,谢狸侧头看去,一袭青衫的尚祁正急步进屋。许是没有预料谢狸也在这,他脚步微顿,放缓了步子。
尚祁是大周长子,沉着敦厚,与人为善。他面相不是皇室中最出彩的,可他气质温和儒雅,常年一袭青衫落拓,在这皇室中也算是一个异类。
“尚祁。”
出声的不是谢疏意,而是谢狸。可谢狸一出口就后悔了,脑袋是结结实实的又挨了谢疏意一扇子。
谢疏意轻飘飘的朝谢狸瞪了一眼,谢狸只好就范,恭敬道:“大皇子。”
尚祁轻笑,朝着谢疏意缓缓走近,温和道:“你们来了。”
谢疏意睨着谢狸,又敲了一折扇,“叫尚大哥。”
谢狸定在原地,乖巧道:“尚大哥。”叫的时候身子还微点了下头,脸上溢满了讨好的神情,像极了大白狗乖巧时的模样。
尚祁朝谢疏意摇了摇头,满脸宠溺,示意这些称呼都不重要。只轻道:“来了怎么不早通知一声。”
“我想来就来了,所有没提前告知你。”
以往成年的皇子都会被封爵赐府邸,可尚真这个皇帝不同。不知怎么想的,他的子嗣都住在皇宫深处。因此,谢疏意才会经常进宫与之相会。
谢疏意青丝如墨,斜倚在贵妃榻上。她玉手轻抬,露出一截皓腕,那画面美感十足,于谢狸却是个噩梦。
寂静的房中只传来‘嘭’的一声轻响。谢狸闭眼,这已经是她今天挨的第十下了。
谢疏意:“去,将我放在外面桌上的酒拿进来。”
尚祁:“你真拿来了。”
“嗯,反正我酿的挺多的,你今天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她们两个在旁边浓情蜜意,谢狸只好担了这跑腿的职务,苦命的朝外走去。
真的不能得罪女人,今早谢狸缠着谢疏意要进宫看未来姐夫的时候,谢疏意只是低头瞧了瞧死抱着她腰身不放的谢狸一眼,便面容清淡的点了头。
可谢狸哪里想到是如今这个模样,她下手不轻,实在是虐杀亲妹。
谢狸转过走廊到了先前谢疏意放酒的地方,却意外的见着了尚弈。
第20章 心动
这阵子隔三差五,谢狸就要骚扰他一番。
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说着放血的好处,美其名曰,通体活血,活络经脉。但大多数时候,谢狸还是会被他两个手下拎起扔的远远的,然后狼狈的看着他走远。
谢狸此时见着他是恨的牙痒痒,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尚弈本坐在石凳上安静看着面前的一局残棋,瞥见谢狸蹦蹦跳跳的从里间出来略沉了脸色。
“你怎么在这。”
谢狸换上明媚的笑容,乐呵呵的坐到他对面,讨好道:“我跟着我二姐来的。”
尚弈听了脸色舒缓,只将谢狸摊在石桌上的手打下去,“别乱碰,压着我棋了。”
谢狸撇嘴,乖巧的将手收下去,见着石桌上又是一新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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