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迥异
等两人将面吃完时,谢狸邀功似的忙将碗筷收进了厨房去洗。不知怎的,她有点担心他会伸手取了碗筷去洗!
若是那样,她会很尴尬。
好在尚弈并没有行动,他一声不响的看着谢狸,直盯的谢狸心中渗的慌。
等谢狸将厨房的一切收拾好后,尚弈仍漫不经心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一身黑衣,衬的他面色如玉。
他见谢狸出来,唤了她一声,“谢狸,坐。”
谢狸抿了抿唇,慢腾腾的坐在了他对面。
“顾怀安、南康去了哪?”问话的是谢狸。
“回了老家。”尚弈站起身动了动肩背,谢狸只听得骨骼‘咯咯’的声响,然后是他尚显温润的声音,“有水吗?”
“有,茶壶中是方才烧的。”谢狸弯腰将茶壶提到他身前,“你们今夜是怎么回事?这是赫连一族管辖的底盘。”
尚弈伸手倒了杯热水,沉吟一番方道:“你应当知晓赫连一族的赫连御河投靠了尚粤,而近三月来,赫连绍一直与我三哥联系密切,有意归顺我三哥。只近段时日他的态度有些摇摆不定,我奉我三哥命令前来游说赫连一族。”
“却发现并不是赫连绍态度发生变化,而是他被他大伯赫连战控制住。赫连一族内部发生内讧,赫连战欲学你谢家独占一方自立为王,将与他意见向左的人都控制住。这之后的事情你大抵都知晓的。”
“难怪,近段时间他一直在强行征兵。”
谢狸微微沉吟,然后问:“可是为什么周似会伤的这么严重,一个女子赫连战也不放过。”
尚弈瞥了谢狸一眼,一字一句道:“恐是他不希望赫连一族与我三哥关系太过密切,想杀了周似,绝了联姻这条道路。”
谢狸心中一咯噔,她想她现在问的是什么问题啊?周似有意尚弈,这并不是秘密。
她起身,走了几步又回身嘱咐他,“隔壁有一间空屋子,你和你的手下可暂时在里面挤一挤,只是棉被不够。厨房柴火却是够的,我方才热的有水你可以洗漱。”
她说完,依旧朝她原本那间屋子走去,那里有张软榻,她可在上面歇一晚上。
“不想知道你谢家现在什么情况?”
“谢靳年和我二姐的实力我是知道的,他们不会有事。”谢狸脚步不停,连头都没回一下。可却被尚弈接下来的一句话惊住,愣在原地。
“你二姐怀孕了。”
“什么?!”
谢狸有点不相信他,“我二姐应该不会这么马虎,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怀孕。”
谢家家族大,旁支多而散。只谢家有实力掌权的只得谢靳年和谢疏意两人。这钟关键时刻,她应当是谢靳年最信任的一个帮手,她不会允许自己怀孕。
并且,那孩子的父亲,谢狸想破了脑袋也只得尚祁一人。
尚弈眉眼淡淡,微扯了嘴角笑道:“总有意外不是?据传来的消息那孩子应当三个月了。”
笑什么笑!谢狸诽腹。
“那孩子是我二姐和尚祁的吗?他们现在可在一起。”
“尚且不知,只我大哥前几日起身去了北境。”
既是这样,那孩子八成是尚祁的不错。若发生什么意外那孩子不是尚祁的,以二姐的性子一定会立刻将孩子打掉。
谢狸淡淡“恩”了声,神色有些遥远。
她这几月其实并非完全没有打听谢家的事情,只她所知消息并没有这么详细。
她只知谢靳年占据北境,北境驻守边塞的军队多年来主要是谢家的军队,因此当谢靳年一行人到达北境之时,并未发生大的动乱很快就占据一方自立成王。
只大周动乱,晋朝必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自十月以来,晋朝一直在集结军队攻打边塞城镇。谢家向来军力雄厚,又有驻守边塞十多年的经验,是以晋朝并未占得多少便宜。
但近段时间,情景有了转变。
以往晋朝与大周隔了一条黄河,黄河水深,水速快,每次晋朝只能通过船运输士兵,粮食再跨过一片平原才能到达大周驻守的边塞。
是以每每晋朝军队仍在路上之时,便有暗探将消息传递到大周军队。大周军队早已部署好陷阱等待,待晋朝军队到达目的地时,军队经过一系列埋伏虽说并未损失多少人,却丢了士气并且长时间的行军让士兵多少有了疲态。
这时候,大周军队猛然袭来,虽说在人数上并不占据优势却也比行军千里疲态尽显的军队好。
只是今年严冬,黄河结冰。晋朝又铁了心的趁大周四分五裂之际夺取边塞,因此谢靳年对抗的颇为吃力。
如今天下四分,正值多事之秋。好在,尚醒、尚粤并未进攻北境,才能让谢靳年带了军队专心抗衡晋朝。
想到什么,谢狸抬头眉眼熠熠的对着尚弈笑。
尚弈眯了眸子,语气低沉,“笑什么?”
“我笑你错了。”谢狸眉眼弯弯,左脸颊上是一个小小的梨涡,“以往你们都认定我谢家与敌国有勾结,这下你们可是错的离谱。我爹和谢靳年虽有野心,却不至于伤害大周百姓。”
“算我错了,不过当时证据指向谢家,我们不得不防备。”
这也是他三年前初回宫时请命去边塞驻守的原因,边塞军队十之八九为谢家军,若谢家有心勾结晋朝,那当是一个极大的祸患。
如今,他却也庆幸当时去了边塞。他所得到的消息正是三年前安插的心腹传来的。三年的时间,足够那批人取得谢家军的信任。
谢狸同样想到了这点,她想他连谢疏意怀孕几个月都知道,那么他安插在谢家的暗探地位一定不低。
谢狸斜眼看他,眼神没方才友善了。
尚弈自是发现了她的神情不对劲,他嗤声一笑,伸手就想将她揽在怀中,动作极为强势。“过来。”
傻子才会过去,谢狸音量大了点,“这是我的屋子,你客我主。”
说完,她转身进了屋子。
尚弈也不恼她态度,他收了手,眉眼淡淡。等她身影彻底消失在屋门之后,他才转身出了门。
翌日
谢狸早早的睁了眼,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声音,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再也睡不着了!
她起身下床,穿戴整齐后先去看了床上的周似。脸色没有昨日严重,只身上温度有点高。
院落里一层薄薄的积雪,白狗在上面蹦来跳去,旁边是尚弈,他正弯腰劈柴。
隆冬时节,他穿的薄薄一层衣衫,身上正冒出热汗。他劈柴的动作娴熟,旁边已经劈好的木柴垒起高高一层。
他见谢狸出来,伸手招呼她,“饭菜煮好了热在锅里的,你将它们端出来我们吃早饭。”
又是这般
谢狸盯着他看了半响,他也大大方方的任由谢狸盯着,末了,他还上前几步又想将谢狸揽住怀中。
谢狸退后几步,转身去唤左斐然。
左斐然整个人窝在棉被中,旁边的小桌上摆放着昨夜吃完没洗的空碗碟。
谢狸嘴角抽了抽,唤了他之后转身去了厨房。
昨夜,卫北等人已经将她所需的药材带了回来,只是他们没久待转身出了门。
谢狸将周似所需药材熬制在小锅中,便去掀锅盖,里面饭菜是四人份,令她意外的是还有一条鱼。
谢狸转身去找尚弈,正好碰见他进屋。
谢狸倚着门口,问:“鱼那来的?”
话一出口,谢狸就想抽自己一巴掌,她是想问他什么时候走!
尚弈睨了一眼,答:“前面不是有条河吗,钓的。”
那条河谢狸是知道的,不远,片刻便至。只是冬天结冰,她也懒得动弹便一直没放在心上。
有一日,左斐然想吃鱼了,他没耐心钓鱼,在冰面上砸了个洞便去诱哄白狗跳下去。
白狗自是不肯,四只狗爪紧扒着他的腿,耳朵整个耸拉下来贴在额头。
到最后,白狗还是被左斐然那只白眼狼扔了下去。
等谢狸喘着粗气跑到河边的时候,白狗已经上了岸,整个狗冻的不停打颤,它看见谢狸委屈的叫了声,狗眼中含着两泡热泪。
左斐然看见白狗什么都没叼上来,气的想自己钻进那个洞口去抓鱼,被谢狸捉着衣领扯进了屋子。
自此,一人一狗生了龌蹉,冷战了半月之久,前几日方才和好如初。
回忆停止,谢狸抬眼,她身前的左斐然和下方的白狗都吃的极其欢快。
谢狸却没什么胃口,她草草吃了下便端了碗汤药去了里屋。
里面周似已经醒了,她倚在床栏之上,神色比方才苍白几分。
谢狸见她面色便知她方才一定乱动了,“你如今伤口未愈合,不要乱动。若要做什么,叫一声我,我扶着你以免将伤口扯开。”
“我识的你,你是谢靳年的妹妹谢狸。”
“恩”谢狸轻轻应了声,取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
“你先把药喝了,我再重新给你伤口换次药。”
周似似乎也知自己伤的严重,她没在多问什么,甚至没有问她为何在此以及其他人的境况,十分安静而乖顺。
第70章 厨子
月光清浅,映照白雪之上反着亮光。整个村落安静的如同冰冻的湖泊,波澜不起。
谢狸舔了舔后槽牙,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来,“你什么时候离开,如今这境况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小村子。”
赫连一族主张归顺尚醒一派人马被掣肘,赫连战自立为王。可南方地带物富民丰,战力不及东、西、北三部人马,是一块香饽饽。
动乱之际,除却北境谢氏因与南部之间相隔尚粤所管辖的地盘不便动手之外,西北三皇子尚醒、东部皇族尚粤必定会在短期内动手抢占资源。
如今,比的便是速度。谁能在短期内占据南部城池并且部署好军队,等另一方攻打之际便占据了优势。
尚弈依着古旧的梁木之上,晃了晃手中酒坛。他喝了许多酒,声音微有黯哑,“赶我走?”
“我不是好客之人。”
“我也不是你的客人。”
谢狸抿着嘴不说话,屋内是左斐然教训白狗的声音,因着隔了几道墙,听得并不真切。
尚弈将酒喝完,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他舔了舔嘴角,问:“我的唲尸心呢?”
“你不是给我了吗?”
尚弈目光定格在谢狸面部,一字一句道:“你不也没用?这屋子就你和左斐然加一条狗。”
谢狸低了头没回他,转身进了屋,等出来之时,她手中握着双生瓶。
“给你。”
尚弈接过,放在眼前看。
墨绿色的瓶身,间歇夹杂着白蒙蒙的雾气。瓶内,放着指甲盖大小的唲尸心。
他将双生瓶递还给谢狸。
谢狸不接,她的目光落在远方村落中星星点点的灯光之上。每一点光便是一户人家,里面是夫妻子女。“这是你的,如今,我用不着了。”
“我也不用,熬成汤药喂给周似既可。”
谢狸摇了摇头,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自信,“她的伤虽严重,但我有把握治好。这个你留着好了。”
浴血沙场,乱世中走在最前沿的人,保不准哪天便会丢了性命。
“用在她身上。”
尚弈说完又想去院落中将埋在地下的酒挖出来。
谢狸急了,“别挖了,我酒快被你喝光了。”
尚弈没理会她,依旧提起一坛酿好的竹叶青,只这次他没打开。
他回身见着谢狸不满的神情,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笑意,“你多酿点酒,我就喝不完了。”
他转身打量四周景色,因是夜间,月光又淡看不了什么,只能依着远处朦胧的灯光约莫猜测出那是一户人家。
他道:“这地方不错,位于西南部。谢靳年若要派人来必得穿越中间尚粤管辖的地盘,还得顾忌临近的我三哥的人马。而且这里也没什么人识的你。”
“我本想将你放置在西北部中心地带的邺城,那里被我的人马层层包围极为安全,不过那里太过严寒,估计你会受不住。而且,我最近会在南部,邺城离这太远,我也是不舍。”
他越说越离谱!
谢狸打断他的话,“别说了。”
“我并非说说而已,我在按我的想法做。”他目光如炬,十分炙热,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谢狸低了头,她胸口处又产生那种不顺畅的感觉,好似有人在胸口处隔着棉花敲打。
“别喜欢我了,我太累。”
她声音嗡嗡的,似乎隔着皑皑白雪透了过来,带着股透心凉的寒意。
尚弈龇了龇牙,“你事儿真多,管我身上来了。”
他似乎有了怒意,却依旧压制着,满脸的似笑非笑。
谢狸却怕了,转身一溜烟似的进了屋子。
这都什么事啊!
夜间
谢狸迷迷糊糊中觉得胸口有点疼,嘴角、脸、脖颈都痒痒的。
她睁开眼
晕黄的烛光下,尚弈覆在她身上,一双大手极其不安分的四处乱动。濡湿的嘴角划过谢狸白皙的脖颈。
他见谢狸醒了,撑起身子看她。
他奶奶的!
谢狸一巴掌拍过去,他也没躲开,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巴掌。
声音在夜间极为清脆。
谢狸收了手,放在身体两侧。
他逆着光,隐在暗影中神色氤氲不明。
半响,他故态复萌,又低了头去吻谢狸。这次,他恶意的撕咬,疼的谢狸身子微颤。
谢狸伸手使了力气去打他,他敏捷的掣肘住她双手,然后在谢狸额角落下一个吻。
那个吻极其轻柔,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
谢狸一时忘了反抗,直到他凑近她耳朵轻道:“多酿点酒,我回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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