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呀,季晓歌说,咱们可以去镇上的书店看看。有语录,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书可以看的。铅笔很容易买到。哦,你要读书写字的话。咱再多搞点煤油。都给你备着,你想看书,看到什么时辰都行。”
季晓歌一笑眉眼,真的非常好看。景画想原主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像季晓歌这样的人,肯定有无数人给他说亲吧,他怎么就偏偏看上原主了呢?还等了她那么多年,等到原主到了能领结婚证的年龄才把她娶回家。
这么专情的男人,真是少见。
再说生产队这边,大队长一早吩咐了几个妇女去山头采秋茶。快要秋收了,零零散散的农活儿,先将就着干,秋收的时候才好大家一起上地里忙活。
茶树经过春天的和夏天的采摘,到了秋天,结出来的茶叶已经是味道比较温和的了,白露过后最适合采茶,杏娘背着背篓,拿着必要的工具,跟几个妇女就去了,杏娘手脚麻利,干起活来利索,所以队长才放心,让她带着几个妇女就去踩整片山头的茶叶。
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远距离聊天:“杏娘,听说今天生产队给你们家送礼去啦?你小儿子的婚事算是成了。你这辈子呀要开始享福喽。”
杏娘也是喜不自持,本来就最喜欢自家老三,怀上老三,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蒙受了老天爷的眷顾。怀老大老二的时候,一天到晚吐个稀里哗啦,什么活也不能干,两次都差点大出血没了命,老三就不一样了,怀之前杏娘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神仙下凡,告诉她要送给她一些礼物,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怀上老三以后,一点妊娠反应也没有,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还能出去跟人干农活,跟大家一起聊天,帮着生产队干些后勤工作,那时候还得到了表彰。
等到生老三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痛,约一个时辰,这孩子就自己跑出来了。老三生出来也不像老大老二那样整晚闹腾,搞得她睡不好觉,他每天都是乖乖的。白天除了吃奶就是睡觉,晚上更是一觉睡到大天亮,都说坐月子是女人的第二次新生,可是老大老二的时候,杏娘没有什么深刻的感觉,因为要自己带孩子,即使是在月子里,虽然婆婆给自己紧着好的吃,但是毕竟睡不好觉,她感觉自己老的很快,可是怀了老三就不一样了,她天天心情好,生了老三以后每天都能睡好觉。
那时候她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获得了第二次新生。本来有些乳腺病和妇科病经历了那个月子以后都消失了。从那以后,她的身体好的不得了。她觉得老三简直就是那个神仙带给她的礼物。
第6章
偏偏这老三生的也是特别俊俏,从小到大她都能收获无数羡慕的眼神。
“杏娘,你真会生啊,你家老三长得那叫一个好看,浓眉大眼。”
“关键是性格也还很好,从来不乱出去惹事儿。”
“最要命的就是他还很聪明,有时候家里的事儿,外面的事儿他总能给出出主意,一下子减轻不少家里的负担。”
这小儿子啊,简直就是她前世修来的的福气。等到长到适婚年龄,有无数女孩子托人来提亲,但这孩子不知道在哪里认识了王瞎子家的外甥女。从来没怎么忤逆过父母意见的季晓歌那时候说要非她不娶,硬生生错过了无数的好人家。
杏娘想,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头一次有了自己的主意,还这么轴!那一刻,杏娘算是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儿子。
偏偏这个时候,景画才刚过豆蔻年华。虽然村里也有姑娘那么大就嫁了,等到适婚年龄再领证,领证的时候孩子都生了两三个了,但是季晓歌他不让啊。
杏娘无法,只好先跟王瞎子提了亲,然后两家就一直保持着来往。等到景画18岁那天,两家人在一起去领了结婚证。
说起这媳妇,大家就没有夸的了,“杏娘啊,不是我说,你的媳妇瘦的跟纸片似的,这三年抱俩有戏吗?”
“杏娘啊,她那皮细柔嫩的,能干活不?你们家不会去个洋娃娃回家供着吧。”
说到这点儿,也是杏娘操心的事儿。她大媳妇胸大屁股圆,进计价还没多久,就接二连三的生了两个孩子。干起活来更是更杏娘一样卖力。
二媳妇吧,虽然比不上大媳妇,但是也生了个儿子。这两年季家不缺她吃不缺她喝,虽然看起来病殃殃的,但好像一直是准备再给他家添个孙子的。
三媳妇她就真摸不准了,瘦的真的只剩一把骨头了,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根本不像他们季家村的人,从小就听说被王瞎子宠着啥活也不能干,这过两天还是要跟着季晓歌一起去劳动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耽搁着晓歌的先进。那女孩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还不知能不能生出孩子呢,而且她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瘦弱,杏娘当时估摸着景画的身材,给她做了那件红色的嫁衣,今天早上套在她身上的时候,却发现那红外套就像一个宽大的袍子,景画小骨头一堆在里面来回的晃荡。
杏娘叹了口气。也罢,刚嫁过来,瘦点儿就瘦点儿了,我就不信我自己家的粮食还把她喂不肥了。腰大屁股圆,好生养的女孩子在村里那不是一抓一大把,无奈,千金难买儿子心头好啊。
这就是命,这就是命,杏娘也认了。
景画跟着季晓歌来到镇上,发现镇上可真热闹,不知道原主有没有来过这里?景画就像去参观动漫展一样,看看这家店,看看那家店,兴奋的跑来跑去。
季晓歌看着她的样子,嘴角扬起:“小画,你是第一次来镇上么?”
景画还是点了点头,现在她既然作为另外一个景画活在了这个年代,那么只要是记忆系统里面没有出现过的画面,她都按自己的情况诚实回答吧。
季晓歌说:“我想也是,以前就很少见你出门。”
从前原主跟着王瞎子,那些求算命的人都是上门来带着吃的喝的用的。原主倒是从来没有缺过那些吃穿用度,而且不怎么需要上街买东西。
季晓歌把牛车停在镇头上一家副食店附近,跟副食店的老板打了招呼。
老板看到季晓歌,喜笑颜开地说:“老三,什么风把你吹镇上来了,平时不都是你娘来吗?”
“老李哥,我结婚了,生产队特批我来耍,娘给你带了刚摘的白菜。”季晓歌一边说一边把牛车上拉的一筐白菜卸了下来。
老李哥笑嘻嘻地说:“还是你娘惦记着我,话说你们自留地的白菜真是好,水灵灵的,比我们镇上买的可新鲜多了,我也给你们留了点吃的,边边角角的不值钱,你等会回去我给你带上啊!”
“老李哥你太客气。”
给老李哥介绍完景画,季晓歌就开始给景画当向导,这里是粮油店,不过没什么好货,这里是用品店,不过也总是缺货。
走到布料商店门口,季晓歌说:“要出门的时候娘给咱塞了布票,咱们去买点儿衣服吧。”俩人于是走进这家店,店面很大,但是布料的种类花色比较单一,没有什么复杂的布料,都是些粗布或棉布,颜色也不多。
那个年代大家普遍觉得红色和绿色这些亮丽的颜色比较好看,跟景画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截然不同,景画也不知道该选什么给公公婆婆,选了红色的,是不是太张扬了,如果不选红色,他们是不是会不喜欢呢。
季家人平时不怎么讲究穿戴,但从现有穿的衣服上来看,肯定是非常勤俭节约的家庭,因为季家人身上的衣服,经过经年累月长时间的穿和洗已经都褪去了原本的颜色,每个人的衣服虽然都干净整洁,甚至补丁都打得很完美,但是颜色却都很旧了。
景画问季晓歌:“要不要买红色的给他们?”
“好阿,娘很喜欢红色的。外面穿的话倒是挺张扬的,爹娘都不是那么张扬的人,要不这样,咱们买两件红色的背心给他们吧,穿在里面很暖和,马上要入冬了,也是该加几件棉衣。”
景画马上点头,这主意真棒。选好二老的衣服以后,季晓歌让景画也选一件:“你看你这小身板儿,冬天恐怕要比别人更怕冷吧。”
景画忙拒绝:“我,我就不用了,穿多了行动也不方便。再说了,今天我已经得了一件红外套了,咱就别浪费了。”
看着景画坚决的拒绝了,季晓歌也便不再说什么。
景画看了看手里的布票:“咱们再扯几尺布吧,拿回家,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缝补的,到时候可以用来打补丁。”景画早就听过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虽然在现代乞丐装或者打着补丁的衣服变成了一种时尚,但是退回到以前,能打个补丁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
两个人选了万能的灰色,刚好便于用来缝补。
这时候店面另一头店主却跟一位顾客吵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都说了你有多少票给你多少布,就这么多,我这生意也不好做,要是每个人像你一样,我早要喝西北风了。”
“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这点儿布连个小褂子都做不了。你就稍微把那尺子放宽一点。”说话的是个老妇人,身子骨弯曲着,脸上看不见一点肉,声音微弱有气无力。
“不行不行,要是每个人都跟我这来,要我可怜一点,那我岂不是要赔死了,我也是要吃饭的呀,我也有一家子人养啊。我总不能看你可怜,看他也可怜,最后反而让我一家子还跟着我遭殃吧。”
这边的季晓歌和景画听到这吵架声,顿时就停了下来,景画用眼神问季晓歌怎么回事?季晓歌悄声说:“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大家手里的票啊,钱啊都有限。那位大婶子的布票可能不够买她想做的衣服。”
景画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那个买布的老妇人看上去确实十分的可怜,但是店主说的也没错,他确实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对着顾客施舍,这个年代谁还不是背后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啊。
景画想遇上这种事好像稍稍帮一下忙,对自己来说也不是特别的为难。于是景画就走了过去。虽然风水学在现代已经成为一门科学,自己也是众多玄学弟子中的一员,但是玄学向来都秉承一个老旧的思想:与人不求回报,多多积攒福德,可保佑自身不受灾祸。
景画将自己刚刚扯的灰色布料拿了出来,准备分一些给那个老妇人。
季晓歌看着景画的行动并没有上前阻拦,倒是那个老妇人先不乐意起来:“你给我这个干什么,丧气吧啦的颜色我不要。”
老夫人显然还憋着一口气,她宁可让店主多给他扯点儿,也不愿意接受路人的施舍。景画试着从老妇人的角度去思考,她这么想却也没错,她跟店主要布,说得好听点,那叫讨价还价,但是从景画这里拿布,那不就跟接受施舍一样吗?
一样,不可以说是另一个角度的讨价还价,但是自己给他付,看上去确实是在施舍。甘受胯丨丨下之辱,不食嗟来之食,自己又不是讨饭的,凭什么要别人给的东西?
景画仔细的看着那老妇人的面相,她约莫有50来岁,身体佝偻,满头白发,脸上的褶皱凸显着她经年累月的劳累。看了一会儿,景画突然说:“大娘灰色的纯棉布也挺好的,这布料比红色的那种厚实,你拿回去给儿媳妇做袄子穿吧。”
那妇人听了这句话,眼睛顿时瞪得很大,显然十分惊讶:“你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我有儿媳妇?”
第7章
景画自觉这次又说错了话,做出一个十分懊悔的表情,明明前几天对二嫂直言直语的时候,她已经有点后悔了,伤了人却还自以为是。
活了20多年,第一次踏入社会,出口伤人的事情这么快就做了两次。
景画!在你的世界里,你是女主啊,像你这么不讨喜的女主,这么喜欢装逼的白莲花。电视剧里肯定只能当个恶心人的小配角,不会活过三集的,要是放到网络小说里,读者肯定忍不了三章就弃文了。景画深深的抿着嘴,不知该作何回答。直说自己是看面相看出来的?对,她不仅看出她有个儿媳妇,还看得出来这位婆婆早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然而这些她都千万不能说啊!
“婆婆,我看您面相和善,又买了一块红布,所以肯定不是给闺女,就是给儿媳妇了。我老婆她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今天是我们俩结婚的日子,正好遇到您,算是有缘,所以她想送您点布料,让您也沾沾喜气。您看怎么样?其实理应送红的啦,但是我们的补票用完了。除了给父母买的褂子以外,就剩下这些灰色的了,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就分您一些吧。您拿你红色的做外壳,我们的灰布做内衬,中间搞点棉花,能给您儿媳妇做一件暖洋洋的袄子呢!”
所以季晓歌这是在给自己解围吗?
听到这句话,布店的店主倒是很机灵的对着老妇人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呗。”然后他又转头对着景画和季晓歌:“真好,你们这一对新婚夫妇,郎才女貌的,恭喜恭喜啊。愿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季晓歌和景画开心的回应着谢谢,那老妇人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拿了他们给他的那块布,说声:“谢谢,恭喜。”便默默的将布装到自己背上的竹篓里面,悄悄离开了。她走路的时候颤颤巍巍的,背弯曲得十分厉害,成了一个倒c的形状,背上的竹篓顶的快要跟她的人分离。
竹篓里似乎空荡荡的。季晓歌也背着一个篓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相对于季晓歌而言,轻飘飘的,就好像什么也没有一样,但那个竹篓相对于这位老妇人,似乎是有着千斤重。
“对不起,这次是我有多管闲事,给你惹麻烦了。”
季晓歌摇摇头:“这算什么麻烦,景画,这是你心地善良。那位老太太看上去挺像咱们季家村的人,说不定有缘再能遇见。不过小画,这件事可千万别让娘知道了。”
剩下的话,季晓歌没有说,景画也想到了,她这爱管闲事的性格不改改,恐怕在这60年代是生存不下去的。
顾晓春一回家就发现,婆婆不见了,婆婆老了,总是忘事儿,平时呆在家里干活也总是做着这件忘那件。这跑出门去,万一忘了家的路,顾小春都不敢想……
所有房间全部搜了一遍以后,发现婆婆是背着背篓出门了。她去灶房拿了个饼,想着万一找到婆婆,赶紧给她填填肚子。然后就慌忙出门,路上遇到人,她也没有停下来问有没有见过她婆婆,她在季家村当独行侠当惯了,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人人开口问事情。
顾晓春决定先自己找一圈,如果都找不到就去问,她平时说话张扬跋扈的,惹了不少人,有啥事儿人家还真不乐意帮她,哪怕只是问问有没有看到过婆婆。
没走出院子家外多久,顾晓春又觉得天气有些凉,她担心婆婆穿的衣服不够,想要给婆婆拿件袄子。这时候却发现家里面有人,顾晓春急急忙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屋里,心中一颗大石终于放下,是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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