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生那一位,那便应该是葛尚书家的庶女葛灵,这人身上有何端倪?”黛玉问到。
“我们兄弟二人一人埋伏在一处,兄长那边瞧得不真切,小的埋伏那处,刚好将家主是如何被迷晕,如何离去看得一清二楚。那贾家姑娘和史家姑娘,是被人偷袭迷晕的,船娘和那划船之人各自制住了一人,而那葛尚书家的庶女,见有人被迷晕,却是十分从容,自己乘上船后,船娘才用迷药散将她药倒。”杨海补充说到。
“至于后边出来相救的安乐王,在我兄弟二人才泅渡到白芦洲,埋伏好不到一刻钟,便上了岸,若是我兄弟二人手脚慢些,极有可能被抓了现行。”
“姑娘,您还未告诉老奴,此去毓园,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光听这杨家兄弟的禀报,林实晓得黛玉此去必是遇险了。
“林管家莫急,虽说有些波折,但如今我已无虞,此事稍后我会细细说与你知晓。”黛玉安抚了一下焦急的老管家,看着杨山杨海兄弟笑道:“多谢二位大哥此番殚精竭虑,只为护得我周全,林家自会奉上白银千两,必不会亏待。”
“家主这些年给的酬劳已是十分丰厚,我们兄弟二人所谋,不过是想要拜入林家门下,还望家主成全。”杨家兄弟二人跪在地,抱拳恳求道。
“二位快快请起,这样的大礼我可受不得。”黛玉起身避过,“此事我会与杨老爷子详谈,你们兄弟二人先退下。”
杨如简见黛玉吩咐,也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儿子退下。
“晚辈有一事想请教老先生。”黛玉上前几步,冲着杨如简规规矩矩行了个万福礼。
“使不得,使不得,老头子一介贱奴,受不起。”杨老爷子侧身避过。
“林管家,玉儿深知你此生为林家殚精竭虑,耗尽心血,此事若是瞒着您,玉儿心中过意不去,但是此事若是让您知晓,却是祸及性命之大事。”黛玉说罢,冲着林管家又行一礼。
“家主只管问吧,哪家没有秘密,或许您所求之事,老奴兴许知晓分毫。”林管家认命叹息道。
“敢问杨老爷子,这柳皇后与家父的外祖茹氏,可有渊源?”黛玉坐回了主位,看着杨如简问到。
“为何?……家主为何有此问?”杨如简很是诧异,他根本没想到,黛玉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人都说子肖母,女肖父,想来玉儿与外祖母,定然是有几分肖似的,不知可是如此?”黛玉又问。
“家主与故去的老太太却又几分肖似,只是老太太的样貌不如家主精致,气韵上倒是十分相像。”林管家作为见过林母的人,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
“承蒙皇后娘娘厚爱,我去那凤仪宫倒是住过几日,常有人言我与柳皇后有些神似,照理说这天下之大,肖似之人也是有的。只是我翻阅凤仪宫中的藏书,也曾见过娘娘的御笔,皇后娘娘的字迹,和外祖母的遗笔实在是太过相像了。”
黛玉说罢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晓得自己这般揣测实在是荒诞,只是据说皇后娘娘自小在漠北长大,玉儿不得不多想……”
“年岁对不上……”杨如简喃喃自语,放在茶盅旁的手不自觉的发颤。
“先生可是茹家故人?”黛玉又问,“玉儿只是纳罕,父亲的外祖家男丁战死沙场也就罢了,随军的女眷却又恰好遭遇敌军屠城,尽数死于非命,实在是太过蹊跷,不知先生可能为晚辈解惑?”
“家主为何会做此想?”杨如简颤抖着唇,目光闪烁。
“帝师不会做多余之事,他所荐之人,必然不那么简单,再者便是林家祭田庄子上的张老爷子,居然将您放进了坟园,若说你们都是漠北从军之人,再怎么叙旧,大可不必如此,林管家待您也是礼遇有加,想来是张老爷子有所交代。”
“实不相瞒,晚辈因父亲的外祖家之事,曾经细细翻阅过祖母的仅存的几封家书,其中有一残页上,曾写‘弟私取名为简’,然茹家族谱上并无名简之人。……不知那日守坟的张老爷子给您放行,可是去拜祭我祖母了?”
黛玉微微一叹。
“您今日不想说也就罢了,哪日您想清楚了,再与晚辈细细说来便是,只是您老既是祖母家的故人,又岂有入我林家奴籍之理,还请歇了这心思,晚辈今日才回来,有些乏了,便这样吧!”
黛玉话毕便让大家都散了,杨老爷子欲言又止,最后高一脚低一脚退下了。
黛玉授意管家可将自己在毓园遇险之事向姨娘们透露一二,只是杨家之事,不得多言半分,林管家心中有数,让黛玉好生歇息,这便告退了。
黛玉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了本书,翻开一看,扉页上就是先时林如海要她默下来的那副地图,只是被她稍加润色,画成了一副山水小品,收录在自己的画集里。
关于杨家一家,若她今日强问,倒也能知晓来龙去脉,只是这杨家兄弟既然能潜入重兵把守的毓园全身而退,在水中泅渡埋伏那么长的时间,其心性之坚忍超乎常人,而一手教出两个儿子的杨如简必然不是泛泛之辈,是以黛玉也不愿强逼,或许到了日子,这老人家就会同她说个明白。
而柳皇后一事,正是黛玉抛出去的砖,虽然这样的揣测太过天马行空,但是黛玉还是将这砖抛了出去,希望这杨如简老先生能给她带些玉回来。
大约是荷花宴那一事的影响,七月里很是安生,黛玉清清静静过了一月,期间去拜访了姜氏两次,八月初,林家园子里的金桂开了几朵,整个林宅都被淡淡的桂花香味萦绕,古嬷嬷请辞回了宫,黛玉备了些物件,让她一同带了去孝敬太后。
八月初八那一日,门房那边得了张封好帖子,上面只写了承安县主亲启,黛玉见这字迹有些帝师的影子,却又不是他的字,心下纳罕,拆开一看,只想扶额长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实际上是因为存了点稿子,忍不住想发上来~( ̄▽ ̄~)~哈哈哈哈哈!
之前捉虫让各位误会更新,真的是很抱歉~( ̄▽ ̄~)~
还有,蠢作者是不会坑的,就算填个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也要把坑,填了!
晋江又抽了,没准时发出来!!
第52章 缘由
原来是这安乐王邀黛玉去那静思庵一聚, 黛玉心下无奈, 这安乐王是把她当男子了吗?居然这般下帖, 其中还冠冕堂皇的提醒黛玉不要忘了他的相救之恩云云。
次日黛玉便着人架了马车,按着约定, 往那静思庵来。这安乐王倒是早已到了, 黛玉一进安门, 便有小尼姑来给她引路,好巧不巧, 又是往那梅园里去。
“不知王爷相邀, 所谓何事?”黛玉在安乐王对面坐下, 两人之间隔了一张茶案。
“也无甚事, 只是这些日子闲的紧。”安乐王自顾自斟了盏茶,“本王有一事一直想不明了, 故而特来向县主求教……县主可否先摘了帷帽?”
“回王爷, 臣女不愿。”黛玉已是有些恼了。
“本王不是有意唐突,是真心求教。”安乐王真诚道, “终归这林家是你做主,也只能来问你了。”
“不知王爷为何事苦恼,还请说来?”黛玉依旧带着维帽,端坐在那里。
“县主可知如今京中有许多人家在谋你这一门亲事?”寒继问道。
“如今臣女只知有景国公一家欲为庶子谋求, 至于其他, 约莫还有几户。”黛玉答道,估计是习惯了这安乐王有一出是一出,是以黛玉并不惊讶。
“柳皇后异母的兄弟, 就是那日划船那人,家中也欲说这一门亲。”寒继补充道。
“王爷这是来替人说媒的吗?”黛玉淡淡问道。
“本王是想问,本王如今也尚未婚配,晓得县主的婚事他人无法左右,不知县主可愿意,可愿意做本王的王妃?”
“臣女记得与王爷初见,王爷曾说将臣女讨做侧妃也使得,如今……臣女怎么当得起王妃之位?”黛玉倒是一点都不磕巴,情绪就没什么起伏。
“那时本王年少无知,不作数,本王在此给县主赔罪!”安乐王连忙起身作揖连连。
黛玉侧过身子,并不敢受,撇了这人一眼,却不知这王爷吃错了什么药!
“你如今在这京中,只要有一日不嫁人,便会有人暗算与你,林家早已无人,你可晓得那日若不是本王在那岛上,你会如何?”寒继正色道。
“自然知晓,是以臣女深谢殿下大恩,王爷今后若有什么臣女能效劳的,定不敢推辞。但若要臣女以身相许,请恕臣女不能如殿下所愿。”
“本王并没有挟恩以报的意思,只是想着反正本王未娶,你也未嫁……也免得总有人要算计县主,本王还得跟着操心!”安乐王讨了个没趣,咕咕哝哝道。
“多谢殿下挂心,只是臣女今世并无嫁人之想,还请王爷另寻姻缘,殿下觉得女子的出路便只有嫁人一条吗?”黛玉反问道,
“世人多言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若是嫁了人,还要小心翼翼讨夫家欢心。侍奉婆母姑嫂,非婆母小姑用尽不能用饭,上理家事,下育子女,还有一堆的姨娘通房,想想便觉得头疼。殿下心里清楚,那些人家明知臣女身子不济,恐子嗣无继,却依旧汲汲营营,不过就是想熬死了我,再谋了林家的家财去,毕竟这女子嫁了人,进了院,便是夫家说了算了。”
“殿下莫要与我说律法,那些人家自有一千种法子,让这律法抓不出错来。所以殿下且说说,为何臣女放着自己当家作主的日子不过,好端端却要想着嫁人?”
安乐王被黛玉问得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听黛玉又道。
“臣女晓得殿下是一番好意,多谢殿下对臣女几番回护,如今那些人谋的是臣女的婚事,待臣女有朝一日上了年岁约莫又会谋划着给臣女过继嗣子。无论臣女选了哪一条路,终归是免不了他人算计,莫不如选一条自己能做主的。”
“你说的,确实极有道理,只是……”寒继欲辩白,却又不知从何反驳,或许这正是当年林如海苦求圣上不要为其女指婚的缘由。
“殿下,您已不小了,您的王妃之位,并不是臣女能胜任的,臣女能多挣得几年阳寿便是万幸,于子嗣一项,并无指望,坊间传言……并不全为假话。殿下龙章凤姿,定会寻得合意的王妃。”
黛玉觉得自己实在颇为不易,别家姑娘就算和闺中密友说起成亲一事,脸上都会发红,如今她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同一个没见过几面的皇室贵胄谈论此事,且此人刚刚还口口声声念着要求娶自己,这样出格的话前世宝玉都未曾说过。
莫不是是死过一次之后,心智都坚定了许多。这十一殿上求娶,她居然丝毫不诧异,仿佛理所当然。
“且不说这个,不知县主可想回江南?本王倒是有个法子?”寒继又问道。
“什么法子?”黛玉是真的十分想回苏州祖宅去。
“你嫁与我,我成婚之后便可就番,这样咱们就可以一道回江南去了!”寒继兴高采烈道,好似这个法子十分了不起。
“夏虫不可语冰,凡蛙不可语海!”
黛玉拿起案上的茶杯,很想砸一下面前这张一本正经给自己出‘主意’的俊脸,想到这些杯盏都是庵堂里的,只能作罢,也不告辞,起快步出了梅园,上了马车就往林宅去。
那日午间,姜夫人用过了午食,正在自家的雨亭中给兰花浇水,让它们能避过这午间的燥热。只见守门的家丁咋咋呼呼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这十一殿下,打上门来了!”
姜氏一抬头,果然见那怒气冲冲的寒继绕过了影壁。
“顾远那个老家伙如今在何处?!给本王滚出来!”
姜氏心下纳罕,前些日子这殿下往自己家跑得殷勤,与夫君顾远也是十分投契,还每每来时,这殿下还会带上几幅字画。
“殿下,外子如今不再家中,今日是外子去宫中的日子,不知外子做了何事,惹得殿下如此大动肝火?”姜氏有礼有节道。
十一殿下转念一想,怪不得这顾远说要以今日为期,还满口胡诌这是他求神问卦算出来的好日子,原来不过是今日正式宫中明帝每月会请帝师入宫讲经解文的日子,这顾远正好可以躲了过去。
只是躲到宫里又能如何,他安乐王却又不是不能入宫,寒继冷哼一声,这就往宫里去。姜氏看着十一殿下气冲冲离去的模样,心中越发疑惑,顾远向来不会做多余之事,却不知是为何要把这殿下气成这等样子。
却说此事勤政殿里,明帝与顾远探讨过一轮经义,宫人给两人斟了茶水,顾远早觉得口干,如今倒是‘牛饮’起来了。
“朕听说这些日子十一往帝师府上跑得很勤,却不知又在鼓捣些什么?”明帝‘漫不经心’问道。
“十一殿下是为了自个的姻缘呢!也真是为难臣这一把老骨头,臣虽然有个帝师名号,但也不是事事都懂啊?”顾远笑道。
“十一居然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也真是难得,却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怎不和朕说,朕亲自与他指婚便是。”明帝听说是为了亲事,心中疑虑稍减,只是又不明白,这安乐王为何不与他明说,求一道赐婚的旨意,也就罢了。
“这婚事啊!陛下怕是也做不了主,十一殿下看上的是林大人家的承安县主。”顾远摆摆手,想到这安乐王多半傻乎乎真的照自己吩咐去做了,忍俊不禁。
“怪不得先时在毓园里他会去救人?”明帝微微笑了,须知那一夜景国公家幼女失踪一事,他这九五之尊可是特意撞上的,这安乐王和柳呈非救了人回来,也没瞒着这身居高位的天子。
“不过先生说的对,这婚事朕确实做不了主。”
“太上皇和陛下不能做主,臣怎么能做得了主,可这十一殿下觉得臣好歹昔年与林大人相识一场,日日缠着臣要臣给他想个法子,臣便随意说了个。”顾远又道。
“却不先生是如何指点十一的。”明帝又问,顾远便将自己给安乐王支的招如实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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