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很冰,手心也是,贴着她冰凉的小腿,两处冰冷贴合,在这寒夜里竟稍有一丝温暖。
蓦地,他狠狠地掰了下她的脚趾——
又是阵痛感袭来。
她疼得几欲流泪,终于憋不住,喊出声:“——疼!”
然而,只是抽痛了那一下,随即,痛感就如退潮般消失殆尽。
他还揉捏着她的小腿,为她缓解腿肚的酸胀。她纤嫩的皮肤在他掌心滑过,熨出层层炙意、最后,听她在上方安静下来,他才低声问:“还疼吗?”
“不……”
她憋着气摇头,喉中呜嘤。
他暗叹着,又揉了一会儿,然后放开她的腿,四肢并用撑着身体滑上来,掀起被子紧紧包裹住她,勾她入怀,微凉的气息扑在她耳后,湿漉漉的,
“不疼了宝贝,睡吧。”
*
昨晚折腾了太久,第二天四个人都默契地睡过了头。反正也没有制定具体的出游计划,来之前也都抱着到时候再看的心思。
一觉醒来,已经上午十点。
许嘉川应该是最疲倦的人,却起得最早。林蔚醒来后,身侧空空,心底几分怅然,偏头一望,他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抽烟。
十月,这里的气候与港城相似,昨夜一场暴雨带来一场逼人的寒。
他穿了件铅灰色的半高领毛线衫,领口微束而起的设计,衬得他侧脸的线条流畅,鼻骨笔直挺拔,棱角分明。他的头发似是有些长了,不知还是未经打理,不羁地散在额上,轻覆着他眉眼,眼神扑朔迷离。
他是内双,双眼皮单薄,眼脸却深,微上扬,牵扯眉峰轻轻挑起,偏头之际,透过窗户看到她醒了。
他的瞳仁黢黑幽深,不说话时,沉静的像是一潭静水。
就像此刻。
修长白净的手指在透明的烟灰缸边沿掸了掸,一截烟灰落下,随即,他把烟按灭在其中,起身,长腿微伸抵住凳腿把藤椅向前推到桌边,进来。
他踢掉拖鞋覆身上来,双臂支在她身体两侧,把她箍在身下。他的眸光随之沉下,漆黑的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唇边漾起笑意,清淡冷冽的薄荷香气和着未消的烟草气息笼在她上方。
“早。”
“嗯。”
不知是谁先开口,也不知是谁在回应着谁,转目之间,她的双腿已经从睡裙下滑出,环上了他的胯。
这是一个他们之间专属的,求欢的讯号。他敏感地接受到,心内一团火燃起,随即拖着她的腰抱她起来,将她拥在怀中贪得无厌地吻。
他实在是贪婪,如久旱逢甘霖。
星星点点的吻自她的唇落到她耳后的痣,又自她细白的脖颈在她肩胛骨游走,最后翻她过来,熨入她的颈窝,锁骨,她的前胸,小腹,腿面……
清早,情与欲同时膨胀到极点,几番纠缠,又到最后一步。
这回,他们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和她同时咬住塑料包装的两边,视线交缠,能擦出火来,旋即相视一笑。
她显然比他还要急切,像只四处撕咬的凶兽,囫囵为他扯开。
他蓄势待发,将她压在身下,低低地喘在她耳畔,闷雷似的震。
两处气息交绕,她也喘得愈来愈促,腰肢摆动如游鱼,得了水一样在他下方肆意沉浮,从窗外卷入的风丝毫没浇熄周身的火,热得他们几乎要同时爆炸。
她拉开他毛线衫前襟的拉链,在他胸膛上细细地吻,双腿勾住他,迎入他的挺进——
蓦地,她脑海中的某处神经,随着头顶涌动的云,逐渐被撑开,更为绚烂的天光隐在厚重的云后,即将乍破——
一阵风自下方窜入,他忽然停在外,跟随着她无可抑制地轻颤,像是昨夜询问起她小腿的情况,俯身在她耳畔轻声地问:“疼吗?”
怎么能不疼?她直流眼泪,僵着脖子喊:“——疼!”
“为什么疼?”
他没料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突然不忍继续进行。
“……你太大了。”
“……”
他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蓦地觉得自己被一股黏腥的温热包裹住,她身下的床单被濡湿了。
“你……”他并不畏惧血,大概意识到了这是什么。震惊之余,他问:“……第一次,这么多吗?”
“我也不知道……好像,好像不是那个。”她慌慌张张地说,连踢带踹地撒开他,小腹一阵绞痛,下床冲进卫生间。
半分钟后,她哭丧着脸出来,“我……我来例假了。”
他拧眉:“又拿这个借口骗我?”
“这次是真的……都那一步了,我骗你干嘛?”
她越说越觉得羞于见人,再次冲进卫生间。
他心底暗骂了声,盯着床单上的那块刺目的嫣红,摘下东西甩入垃圾桶,缓缓提起裤子,又窝到阳台的藤椅上抽烟。
不知过了多久,从隔壁露台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
喻远航眨着眼,笑问:“你就不能温柔点?”
许嘉川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你当我聋啊,要不是你不温柔,林蔚怎么喊疼呢?昨晚喊,刚才也喊?”
“……”
其实事情根本不是喻远航想的那样……
不过喻远航也算是猜对了后一半。
许嘉川把没抽完的半截烟捻灭了朝他扔过去,红着脸怒声道:“你他妈到底听到多少?”
“就听到那两声啊——不怪我啊,怪就怪这儿隔音太差。”喻远航笑觑他一眼,拍拍屁股离开,“赶紧弄完,马上出发了。”
*
下午,几人去周边的景点转了转。两个男人越转越无聊,蒋一頔和林蔚倒是兴致不错,一路拍照,吃吃喝喝,走在最前。
到了一处游湖,他们在湖边的一处亭子前停下脚步。
湖光和海面到底不同。一处波光淋漓,一处波澜壮阔,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美感。
他们都是自小在海滨城市港城长大的,这种内陆湖泊很少见到,能见到的多的都是人造的,此刻反而觉得新奇。
歇了歇脚,林蔚和蒋一頔又吵着要去前面喂天鹅。
“确定不是鸭?”喻远航问。
许嘉川冷笑:“天鹅和鸭子都分不清,你高中生物怎么及格的?生物不及格,怎么上的医大?”
喻远航瞪他:“我又不是兽医,平时见不到这玩意儿,一时分不清罢了。”话音未落,蒋一頔拽着他向前头去了。
那边被独立圈出一块儿,外围一圈小栅栏,边上有个老头坐在一个锈迹斑驳的铁架上兜售饲料。
林蔚拉住许嘉川的手,边走边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天鹅。”
早上的尴尬已经默契地被他们彼此有意化解掉了,他愣了愣,说:“……我上次见,是在英国。”
林蔚听到刚才他和喻远航的讨论,“英国的天鹅,长得也像鸭子吗?”
许嘉川笑道:“不是,那边的天鹅脖子都特别长。很容易能分清的。”
他便开始耐心地给她介绍英国的天鹅和这里的天鹅的区别,他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一直笑眯眯的,静心聆听他说。
过去后,蒋一頔和喻远航两个人已经排队买好了饲料,买了两份,递给林蔚和许嘉川一份,就不用再排队了,四个人从这边沿着一条长十五米左右的小木桥过去,就能找到天鹅的栖息处。
越靠近内湖,风越大。林蔚今天穿得够厚,不至于冷,许嘉川还是把外套脱下来,围到她腰上。他特意把长的一面盖在她腹部,反着把衣袖系在她腰后。
“我不冷。”她说。
“我知道你不冷。”他抬头看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来例假了,别冻到肚子。”
他神情认真,俯身替她系外套时,她能顺着自己的高度看到他低垂的眉眼。生得太漂亮,明明是狭长淡漠的弧度,眼廓却极其细长流畅,睫毛不浓密,但长,垂下两片浅淡的影,鸦羽似的,映着黑瞳,说不出的好看。
“许嘉川。”她突然在上方叫他。
“嗯?”他没抬头,仔细替她遮盖严实。
她抿着笑,问:“回去后,我搬去跟你住,好不好?”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抬头,眉梢带笑:“当然好。”
作者有话要说: 睡不到心上人实在是太难受了QAQ
第59章 许愿 ...
岸边, 前面的人群逐渐散去,林蔚蹲在前, 向湖面撒下一把饲料, 三五只白天鹅拧着脖子上前来啄食;又撒一层, 吸引来更多, 七只八只簇拥在一处。
“你这样一次喂太多, 后面的人喂它们就吃不下了。”
许嘉川蹲在她旁边, 帮她拿着装饲料的小塑料袋。
“快吃晚饭了, 多吃点。”她又抓出一把,撒入,淡声道,“你一直对我这么好,不怕我以后太满足了厌倦你吗?”
他冷冷觑她, 唇角微勾, 凶狠地呲牙, 露出一线皓齿。
“你敢?”
“我不敢。我特别贪婪, 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想跟你做。”她转脸冲他甜甜地笑, “以后, 我们养只狗吗?”
他抿了抿唇, “再说。”
遂又补充:“怕它死。”
“生老病死, 人之常情。”她笑着宽慰他,“你不是当医生的,这些还没看惯吗?”
“我大多时候目睹出生,”他顿了顿, “不过……偶尔也目睹过死亡。”
“那就不养了吧。”她最后说。
和他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很久。
“我有你就够了。”他忽然说。
“嗯?”她眉开眼笑,眼底水盈盈的,甚是潋滟,“那以后,如果有人跟我争宠怎么办?”
他好笑地看着她,“争宠?”
这话却被后头的喻远航听见了,揶揄道:“你们还不如讨论讨论,以后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再不济想想啥时候去民政局扯证。”
林蔚扑哧笑了,在一旁咯咯笑个没完。
许嘉川弹她额头一下,神情严肃:“笑什么?”
喻远航还不忘补刀:“这个问题,就跟问许嘉川,老婆孩子保谁,老妈老婆掉水里先救谁一样,世纪难题——”
林蔚听到这里,笑出了眼泪,最后绷不住了,笑容僵硬地挂在嘴角,她下颚发酸。
到时候,她该如何问起,他是选择留在她身边,还是跟他妈妈一起走呢?
她心头遮满阴霾,低下头去,心不在焉地把一包饲料全倒入了水里。哗啦啦的,飞扬而起,然而那群天鹅早就被填饱肚子,四散开来。
真无情啊。
她心烦意乱。
噌地起身,动作突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行人。桥本就窄,几经推搡,她脚下不稳,还没听清自己的尖叫和许嘉川同一时刻的叫喊,两个人互相扯着落了水。
天鹅的叫声吱吱呀呀的,实在难听,扑棱着翅膀逃开这片区域,岸边的行人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这边并不深,水刚能没过她腰,可寒气逼人刺骨,引得她小腹一阵绞痛,登时白了脸。
“没事吧?”
“……嗯,没站稳,没事。”她低声地说。
他还没叹完一口气,接着,把她整个人抱出水中。他将她打横托起,扔上岸,自己也手脚并用地爬上来。
他们近乎全身湿透,一股难闻的腥味儿和粪便的味道充斥周围,驱灵符一样惹得旁人避之不及。
她小脸煞白,唇也青紫,缩在一旁。
他担忧的问:“肚子疼?”
她却没恼,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笑。强颜扯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容,捂着阵痛连连的肚子,笑个不停:“不疼。”
他越是关心她,她就越是想哭。
只能做出这样难看的表情,想告诉他不疼,想把他的好,他的体贴,抽丝剥茧般从自己的惯性依赖中抽离。
可是她是骗不了他的。
他轻轻叹气,“脸都白了,疼成这样了,回去吧。”
*
时至傍晚,四人前前后后地回了酒店。
他冲过澡出来看不到她,裹着浴袍去箱子里翻找干净衣服,换好后听见门咔擦一声响,是她进来。她说刚才把他们脏了的衣服扔给了楼下的洗衣房,然后转身去浴室冲澡。
水声响起,他有几分怅然,拿过手机,发现有几条未读消息。
钱雯芝的微信来自于半小时之前:
“川川,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复:“六号。”
钱雯芝又问:“提前几天可以吗?”
他不明其意。
正思索着,浴室的水声消弭在空气里。
林蔚的声音在浴室里空旷地回荡,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这会儿浴室成了天然的混响,她的声音如冽泉落在细瓷,在他心上刻入一条条痕迹,他看着手机上的那行字,哽了喉咙。
——“你妈妈去做检查了,情况不太乐观。”
她以为他没听到,静了半分钟,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便又喊他一遍。他靠近过去问:“怎么了?”
他声线极低,她听惯了水声,蓦地一声贯入她耳,随即看到浴室的磨砂玻璃上覆上一层高大的黑影,着实骇到了她。
她轻轻抽气,平复心跳,小心翼翼的说:“那个……能帮我拿下衣服吗?我忘记拿进来了。”
“……”门外静了几秒,“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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