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和绿柳就暂时搬到‘徳平堂’西偏院去,其余的丫头箬竹你看着发卖了吧,这些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安母疲累地捏捏眉心,脸色颓败。
“娘,您放心,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这折腾了大半天了,娘您早点回去休息吧。”方氏轻轻为安母捏了捏额头,安慰道。安母拍拍方氏的手,应了。
最后的最后,除了怀了身孕的那两个丫头,其他丫头都被卖的远远的,安凌龙和白氏也被彻底圈了起来,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卿容院,陵容的房间
“小姐,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芍药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跟着她的表哥回乡下老家去了。”宝淑说道。
“她可有说什么?”陵容漫不经心地问道。
“奴婢给了她十两银子做添妆,芍药说她十分感谢小姐的大恩大德,还说永远都不会再来松阳县了,请小姐放心。”
“她倒是聪明。宝淑,做得好。”陵容微微一笑,好心情地拨拨指甲。
“小姐,凌勇少爷差小柱子来问,问小姐这儿可还有折耳根?说是凌勇少爷晚膳没吃饱,想要吃凉拌折耳根!”宝珠从在外屋进来,乐不可支地说道。
“这个凌勇,就知道吃!宝珠你去看看我们这儿的小厨房里可还有那折耳根?有的话全部给凌勇送过去吧,那么大的气味,闻着都让人受不了,也不知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吃!”陵容好笑又好气,不过鉴于凌勇的这点小癖好帮了她一个忙,陵容大度地决定纵容他了。
“好咧,奴婢这就去办。”宝珠笑嘻嘻地带着小柱子去了厨房。
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了宝淑和陵容,宝淑这才敢开口询问。
“小姐,这白姨娘虽然被关了起来,但是,若是有一天老爷又心软把她放出来了,那可如何是好?还有三少爷……”宝淑很担忧。
“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何帮安凌龙求情?”陵容看着宝淑问道。
“是,奴婢不明白。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这不是很危险吗?”
“宝淑,你要记住,安凌龙毕竟是我的‘弟弟’,就算我再不喜欢他,对他再不满,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再说以安凌龙那自认高人一等的性子,是绝不会领我情的。不过他领不领情并不重要,我做不做才是最重要的,你可明白?”陵容慢慢说道。
“可……小姐,就不怕她们死灰复燃吗?”
“怕?我为何要怕?就怕他们就此认了命,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看着希望不断破灭,没有得到过又怎么能体会失去的痛呢。”陵容垂眸浅笑,眼里的冷芒藏得甚好。
不过,安凌龙这条毒蛇她是不会再留了,她不会假手于人,这次她只是做了些小小的手脚,借着安母之手将人圈起来,她不想让他那么轻易的死掉。死,太容易,不足以弥补白氏犯下的罪过,她更喜欢将痛苦延伸。
让他再活些时日吧,不能因为这么个肮脏的人耽误了哥哥的前程,待哥哥考试结束…便是他安凌龙的死期!从现在起,他便可以卧床休息了。反正,他一直都病怏怏的不是?受了如此打击,病倒了才正常不是?
而白氏,她一定会让她多活几年的,她白氏曾经附加在娘亲身上的痛苦与绝望,她会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完完全全地还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章~~慢慢看……
第19章 新的开始
那日风波之后,安母便病倒了,方氏和韦氏轮流照顾在侧;凌志凌勇考试在即,各自努力着,甚少待在府里;白氏被看着每天在“伊兰院”里礼佛,不是拣佛豆,就是诵经或者抄经书,穿的是粗布衣服,吃的是寡淡的斋菜,不过短短数日便苍老消瘦了许多;而安凌龙则又病倒了,反反复复的折腾,却始终吊着一口气,死不了活不好。最没有变化的要属安比槐,安比槐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每天仍是白天无所作为的去衙门办公,回来就去给安母问个安,然后坐吃等喝,万事不操心。
陵容没有心思去理会安比槐,近日安母生病,方氏又要侍疾,铺子里的事情都由陵容处理。
白氏的堂哥白锦荣被赶出了安家,陵容换了铺子里的几个伙计和账房,将所有铺子都收回到自己手里。又请了几个有经验的账房先生,重新将这几年的账务排查了一遍。不出所料,白锦荣这几年确实贪墨了不少银两,还暗地里置办了个三进的宅子,养了一房美妾。
被赶出去以后,白锦荣没了营生,手里渐渐没了银两,那女人便卷着房契和细软头也不回地跟人跑了。白锦荣只得四处找工做,只可惜贪墨主家银子的事传了出去,无人敢请,只能做些打杂或者搬搬扛扛之类的活计,日子过的甚是艰难。白锦荣曾几次三番地想要混进安家,都被陵容的人给拦了下来,没能得逞。
陵容这样忙忙碌碌了一个月,家里的铺子总算是重新上了轨道,生意还不错。安母的病也痊愈了,只是到底年岁大了,精神大不如前,便彻底放了权,将家里的事和铺子里的事都交接给了方氏,陵容和韦氏辅助。
凌杰、陵妍、陵姝几个小的虚岁已经6岁,到了该启蒙的年纪。凌杰是男孩,自然是去学堂上学,近来家中进项颇为充裕,便送凌杰去了县里最好的学堂;至于陵妍和陵姝,方氏则请了专门的女师傅来家中教导,每天上午学习习文断字,下午还要学习礼、乐、御、术以及厨艺、女工,这个时代的女子比男子要辛苦得多。不过鉴于陵妍陵姝年岁尚小,方氏并没有将两人的时间排满,只上午学习一个时辰,下午学习一个时辰,其他时间两人还是可以享受小孩子的悠闲时光。
天气越来越热,已经进入了六月份,离秋试还有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凌志这些日子已经极少出门了,专心在家温书,偶尔会去找马大人询问些学问上的事情。安母和方氏都有些紧张,每天汤水补品不间断,生怕凌志饿着累着。
陵容也没闲着,她正四处找寻冰块。家里也是这几年日子才好过些,根本没有冰窖,眼见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让人浑身都不舒服。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是不耐热的,凌志又要专心温书,冰块必不可少。只是这冰块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有,极少会有出售的,陵容一时之间还没能买到。又这样挨过了半个月,眼见马上要到七月了,陵容还是没有买到冰。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陵容只能去拜托恬儿。恬儿家虽然人口简单,但是底蕴却深,拥有自己的冰窖,有了恬儿的帮忙,便匀了一些冰给陵容。虽然量不大,但是省着用还是可以对付些时日。陵容将冰给安母和凌志送了些去,又匀了一点给三个小的,自己却没有留。另一方面,陵容还在努力找寻冰块。后来还是陆陆续续买到些冰,只是杂质多、价格也高,只能勉强用来降温,却无法食用。陵容本来想要给自家建造一个冰窖,可惜造价实在是太高,只能暂时放弃。
七月份,天气开始进入最热的时节,雨水也开始增多,闷热潮湿的天气让人痛苦不堪。
“小姐,‘徳平堂’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绿柳要生了,老夫人已经派人去找稳婆来了。”宝珠端着一碗沁凉消暑的酸梅汤走了进来,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是才七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陵容喝了一口酸梅汤,淡淡问道。
“说是贪嘴喝了一碗冰镇银耳汤,然后就肚子疼,就发动了。”宝珠道。
“嗯,不错。你多留心一下,生了再来禀报。”陵容吩咐道,宝珠兴致勃勃地去了。
结果等了一天一夜,只是等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孩子早产加难产,虽然是生下来了,还是个儿子,不过身子骨却极差,能不能养活还是个问题;而那个绿柳就没那么好运了,生下孩子便大出血去了。一个连通房丫头都不算的奴婢,去了也不过是一口薄棺,草草埋了,碑都没立一个。安母找了个奶嬷嬷来照看那个孩子,那孩子倒是命硬,虽然喝药多过喝奶,却还是好好的活了下来。
“小姐,听青嬷嬷说‘伊兰院’那位又不安分了,吵着嚷着想见自己的孙子,还想着给那孩子上族谱,办满月宴呢。也不知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敢这样嚣张。”宝珠小声地跟陵容八卦。
“底气?她不过是仗着那孩子是安家第四代上的第一个子嗣罢了,想来是认为她自己那一脉又有了可争的资本了,不知所谓。”陵容冷冷一笑,不屑道。
“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奶娃儿,养不养得大都难说,哪里来的信心?”宝珠难以置信。
“不必理会她,让青嬷嬷多费些心把人看好了。对了,那孩子不是身体不好吗?你去多找些经书和白绢,让青嬷嬷给白姨娘送去,让她看着白姨娘一个字一个字地绣好,就说是用来给那孩子祈福的。还有,别忘了给青嬷嬷送些银两和酸梅汤过去,天热,让青嬷嬷保重好身体。”陵容浅笑着说。
“好咧,奴婢这就去办。”宝珠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留下的陵容不自觉地用手摸着自己的眼睛,刺绣可是最伤眼睛的,想当年娘的眼睛就是这样熬坏的,她要让白氏也尝一尝这份痛苦!
那日的小插曲过后,安家又恢复了平静,那个孩子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什么。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距离乡试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家里的氛围也变得紧张起来。
乡试于八月举行,故亦被称为秋闱。七月中旬,凌志便准备启程赶往乡试所在地——处州;松阳县隶属处州,而处州是浙江省辖地里最大的城市,也是浙江省主要会试场所之一。
乡试分为三场进行,以初九、十二、十五日为正场,考生于每场正场前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甚是辛苦。
且清代乡试场规极严,对试前、试后、场内、场外,皆严立禁令。对考生夹带防范尤严,进场时进行严格搜检。为防止夹带,规定考生必须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皮衣不得有面,毡毯不得有里;禁止携带木柜木盒、双层板凳、装棉被褥;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蜡台须空心通底,糕饼饽饽都要切开。
为此,安母和方氏早就为凌志备下了许多考试专用的东西,衣服、鞋袜、被褥、板凳、砚台、笔管、烛台……应有尽有,林林总总收拾了一大包,让凌志哭笑不得。
“娘,这些都可以在处州置办,您又何必……”凌志看着已经塞了半个马车的东西,笑得无奈。
“那怎么能一样?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一定要准备齐全了才好。”方氏不理会凌志,继续忙忙碌碌地往马车上搬东西。
“哥哥,你就依着娘吧,不然娘该亲自陪着你去考试了。”陵容捂嘴偷笑。
“唉~~”凌志只能妥协。
七月二十三日,凌志带着一个书童和一个小厮出发了。临出行时,陵容塞了一个信封给凌志,里面装着一张屋契,只是个两进的小房子,是陵容提前派人去处州置办的。虽然房子不大,位置也有点偏僻,但是胜在环境幽静且距离会试的贡院较近,很适合应考的读书人住。
马车上,凌志握紧屋契,心里暖暖的、涩涩的。
‘容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考取功名的,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好的依仗,一定会。’凌志暗暗发誓。
这厢,凌志忙着科考,另一边陵容也闲不下来。因为凌勇今年要参加武生的考试,即武科的童试。
武科的童试分内外场,第一、二场为外场,考试马射、步射、硬弓刀石;第三场为内场,主要考策、论。弓马骑射这些,陵容倒不担心凌勇会通不过,但是这策论……陵容只能哀叹。所以,这些天陵容一直押着凌勇看书、写策论,惹得凌勇哀嚎连连。
武生的考试比文科的乡试考试要早,所以凌勇比凌志更先下场考试。因为只是童生的考试,考场就设在松阳县内,距离赫鲁克将军的府邸很近,考试那天陵容便去了将军府找恬儿玩,顺便等消息。
“陵容姐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担心安凌勇?”恬儿无聊的托着腮,看着魂不守舍的陵容。
“是啊,凌勇第一次参加考试,也不知道会不会紧张。”
“姐姐就是想太多了,他那么野蛮,才不会紧张呢!姐姐该担心的是他会不会一时冲动,把人给打伤了。”恬儿嘟嘟嘴,不高兴地说道。
“额……也是。”陵容无奈的笑笑。
“姐姐,不要担心了,在家里好无聊啊,我们出去逛逛吧?好不好,好不好嘛~~”恬儿爱娇地拉着陵容的袖子撒娇。
“……,好吧。”陵容妥协。
陵容被恬儿拉着闲逛了大半天,累的无暇再去想凌勇的事。
“恬儿,我们走了许久了,休息一下吧。”恬儿精力太好,陵容实在是奉陪不起了。
“姐姐,你的体力太差了啦!人家都还没有逛完!”恬儿嘟囔道。
“对不起恬儿,扫了你的兴致。”两人坐在茶楼的厢房里,陵容轻揉着酸疼的腿,抱歉地看着恬儿。
“没关系啦,我们下次再逛也一样啦。不过,姐姐,你真的该多动一动才对。不如……明天我们去骑马吧!”恬儿眼睛一亮,提议道。
“可是……我不会骑马。”陵容为难地说道,虽两世为人,但她还从未骑过马。
“没关系啊,我可以教姐姐啊!刚好前几日,我阿玛给我寻了只温顺的小母马,最适合初学者骑了!”恬儿兴致勃勃地提议。
“这……好吧。”陵容想了想,答应了。
“耶!好哎!”恬儿抱着陵容笑得灿烂,陵容也不由笑了,跟恬儿在一起她总觉得人生充满欢乐。
后面的几天,陵容一直被恬儿拉着去学骑马,直到凌勇考试结束,陵容还在马场上磨炼着。每天都兴致勃勃地去,腰酸背疼地回,却还是乐此不疲,慢慢的,陵容可以自己骑着马慢慢跑。
陵容发现,她开始慢慢爱上了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看到大家的留言,很感谢大家的宝贵意见,有些问题确实是考虑不周,以后会慢慢修改。不过近来,存稿已用完,还是先赶剧情啦~~
第20章 兄妹相见
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花团夜雪明,叶翦春云绿。
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独占小山幽,不容凡鸟宿。” ——白居易《有木》是夜,陵容独坐在窗前,吹着淡淡的清风,闻着香甜的桂花香,感受着夜的寂静,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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