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淑娴微笑,道:“但如果你无法在今年的木兰秋狝以前想到解决的办法,她就必须成为皇上的宠妃。别忘了,秋后天气转冷,天花将很难传播。”
说完该说的,佘淑娴离开宝月楼。
霍青桐体味着皇后的每一句话,越发觉着意味深长。
很显然,皇后有利用自己杀皇帝的心思,即使她言辞闪烁,涵义暧昧。
“不过我也确实有送狗皇帝上西天的意思!”霍青桐自言自语道。
皇后的话给了她两份启示,一份是天花,一份是木兰秋狝。
……
……
出宝月楼后,佘淑娴不急于回翊坤宫。
在宫人的簇拥下,她漫步御花园,赏花观景,好不惬意,直到遇见和亲王。
和亲王正在亭子里遛新得的五□□刚鹦鹉。
这只鹦鹉是两广总督从来广州经商的西洋人手中购得后辗转送入京城,毛色鲜艳,体型庞大,若非长尾曳地,停在肩上时甚至会被误以为是涂了油彩的猎鹰。
和佘淑娴的小呆一样,金刚鹦鹉也是天生的嘴贱,瞧见皇后等人走来,便扑棱翅膀叫唤起来:“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这鹦鹉新近学人话,声音难免尖锐,但配上斑斓如彩虹的羽毛,竟是意料外的可爱。
和亲王闻言,却是转过身,对本不愿进亭子的佘淑娴道:“皇后娘娘,本王的这只彩凤比皇后的小呆如何?”
“彩凤?”
佘淑娴没想到和亲王会给一只五□□刚鹦鹉取这等名字,遂道:“为何是彩凤?”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和亲王恍如自言自语的解释道,“本王素来喜欢李商隐的这一句,恰好这鹦鹉生得五彩斑斓宛如凤凰,便给它取名叫彩凤了。”
“如此说来,彩凤确实是个又温雅又恰如其分的好名字,”佘淑娴笑道,“为了配上你的彩凤,本宫决定回去就给小呆换个名字。”
“什么名字?”和亲王问道。
佘淑娴道:“冰壶。”
“冰壶?不知作何解释?”
和亲王兴致勃勃地问道。
佘淑娴意味深长地回答道:“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它没有冰心,也非玉质,只能两者各得一字,是为冰壶。”
闻言,和亲王一怔,随后道:“小呆通体洁白只头顶处有一簇黄色羽冠,倒也确实担得起冰心在玉壶的形容。”
佘淑娴莞尔一笑,伸手逗了下弘昼的彩凤,故作随意道:“和亲王,你可知皇上近来宠爱回部的香公主,太后对此颇为不满,方方才带后宫妃嫔去宝月楼兴师问罪,也亏得香公主身边有个厉害角色,将太后她们都送走,否则——本宫这个皇后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面受气!”
“此话怎讲?”
弘昼显然被佘淑娴的话勾起怒意。
佘淑娴道:“皇上要保香公主,太后不喜欢香公主,本宫夹在他们中间,可不就是风箱里的老鼠?”
“那就把风箱拆掉!”弘昼道。
佘淑娴款款道:“王爷说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目前已经在着手准备……你们懂的……
至于弘昼和霍青桐各自能做到什么地步,就是三分运气加七分补刀了~
第124章 乌香
后妃们去宝月楼见香公主却被回部侍女古力娜以天花的名义吓跑的事情很快传到乾隆耳中。
乾隆如今迷着喀丝丽,自然不觉得喀丝丽的侍女有欺君罔上的嫌疑,得知此事后,反而担忧起喀丝丽,问道:“喀丝丽,你是不是还没有出过痘?”
“出痘?什么是出痘?”
喀丝丽单纯地看着乾隆。
乾隆看向回部侍女。
侍女们解释道:“回部干燥寒冷,从未有过痘症。”
“你们确定?”
侍女们笃定的点了点头。
乾隆不信,但见回部侍女的皮肤紧致白皙,毫无疤痕麻点,心下却是慌张起来,道:“痘症凶猛,朕明日就让太医过来给你们种痘。”
“什么叫种痘?”
喀丝丽再度好奇发问。
乾隆闻言,便要向喀丝丽解释何为天花,天花究竟有多凶残以及种痘对于防治痘症的重要性,可他看喀丝丽的肌肤也如羊脂白玉般温润无双,想到种痘后玉肤可能留下疤痕,又顿时舍不得,避重就轻道:“痘症是中原的一种疫病,种痘是预防痘症的手段,因而,朕的儿女们多在十岁左右会安排种痘,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
喀丝丽天真地叹息着,便与乾隆说草原上的欢乐事情,采花,放羊,数星星……
乾隆自小学习帝王权术,一言一行都需深思熟虑,以防被他人猜中心意,如今遇上单纯到可以为一只小羊羔的出生便欢喜得翩翩起舞的喀丝丽,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听着喀丝丽如仙乐般的讲述,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喀丝丽却不喜欢乾隆,她发现乾隆睡着,竟要摸出随身携带的切牛羊肉的小匕首,却在手指碰到匕首时被霍青桐拦住。
不可以。
霍青桐用眼神告诉喀丝丽。
喀丝丽不解,质问地看着霍青桐:姐姐,狗皇帝此刻一点防备也没有,你为什么不许我杀了他?
霍青桐没有回答,只是将喀丝丽的匕首抽走。
……
……
来福枪的膛线难刻,但内务府不缺精于微雕的匠人,匠人们以一贯的精益求精态度精雕细琢,很快就将佘淑娴要求的各个部件都做了出来,毕恭毕敬地送到皇后跟前。
佘淑娴看了眼锦盒内的青玉——为防乾隆怀疑她别有居心,她让内务府用青玉、紫檀木等贵重材料制作各个部件,对内务府管事道:“这一次,你做得很好。”
“奴才们不过按图索骥,能做出如此完美的雕物,全是皇后娘娘的匠心独具。”
内务府管事惯例给佘淑娴拍马屁。
佘淑娴也惯例给内务府管事赏了一些散碎银子,随后故作不在意地问道:“听说西洋夷人正贩卖一种名叫福禄膏的新鲜东西,吃过后能让人精神焕发,飘然欲仙,这些传闻是否属实?”
福禄膏就是调配过的牙鸟片。
牙鸟片早在张骞通西域时就传入中国,三国的麻沸散据传是用它调制而成,并且,中国的医生很早就知道牙鸟片有镇痛壮阳作用,服用过量却对身体有害,因此始终小规模种植,又称为阿芙蓉。
从明朝开始,牙鸟片在中国的定位逐渐从镇痛药物变成壮阳药。
明朝中期,牙鸟片以“乌香”之名出现在藩属国的贡品名单中。单暹罗一国,每次进京朝见皇室,就需进贡牙鸟片给皇帝两百斤,皇后一百斤,爪哇、孟加拉等藩属国亦是如此。
清王朝虽然不要藩属国进贡乌香,但直到牙鸟片战争爆发以前,对牙鸟片的态度都很暧昧。
雍正皇帝曾明文禁牙鸟片,乾隆也发布过类似的诏书,然而,皇朝的亲王、贝勒们却大多喜欢牙鸟片,甚至写诗文炫耀吸食牙鸟片后耳目聪明、心神清爽的感觉,称它为人间极乐。
因此,皇后问及福禄膏,内务府管事也是眉飞色舞,道:“回主子的话,福禄膏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吃过以后神清气爽,精神倍加!”
“听这意思,你也吃过?”佘淑娴反问道。
管事笑道:“奴才卑贱,哪有资格享用这等富贵物,不过奴才知道几位爷的府上都有这东西,若是娘娘想要试口味,奴才明日就给您送来。”
“本宫是随口一问,不用当真。”
佘淑娴将来福枪的模型交给惢心,命她收好。
管事摸不清皇后的脾性,只能讪讪退下。
……
管事退走后,佘淑娴对容婉道:“本宫方才与管事的话,你都听见了?”
“奴才全部听得真真切。”容婉道。
佘淑娴道:“你可知本宫为何突然问及福禄膏?”
“奴才相信主子有主子的用意。”
容婉的态度有些闪烁。
佘淑娴见状,晓得容婉知道福禄膏的害处,微笑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嗻。”
容婉上前,神色凄婉,道:“主子,福禄膏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此物毁人啊!初开始的时候,吸食此物确实能让人精神振奋,可若有段时日不吸食,便会浑身难受、痛不欲生。奴才求主子千万要爱惜自己,不可沾惹此等毒物。”
“嬷嬷放心,本宫从未想过吃福禄膏,”佘淑娴道,“本宫问福禄膏,只是想确定宫里有没有人吃福禄膏,以及——”
吃福禄膏的人会不会把福禄膏给乾隆或者太后食用!
……
……
没有七巧玲珑心的人是没机会在内务府里出头的。
捧着来福枪型去翊坤宫交差的管事是汉人包衣出身,姓张,与魏清泰是多年的朋友,出了翊坤宫后就滑溜地走进永寿宫,对魏嬿婉道:“奴才给令嫔娘娘请安。”
魏嬿婉晓得张管事这泥鳅多半是去翊坤宫交差完成顺便来永寿宫给自己请安,声色阴冷道:“张管事,你如今是皇后跟前的红人,怎么还有空来本宫的永寿宫喝茶?”
“令嫔娘娘玩笑了,奴才再在皇后跟前得脸,那也只是个奴才,您才是主子啊!”
张管事腆着脸讨好道。
魏嬿婉自嘲道:“主子是主子,但是是个快要失宠的主子。”
“娘娘你实在是太谦虚,宫里谁不知道皇上近来专宠香公主,最近半月,也就是您的永寿宫有过圣驾。”
张管事弯腰,低声道:“令嫔娘娘,奴才来永寿宫其实是有一个好东西要和娘娘分享。”
“什么好东西?”魏嬿婉被管事的话勾起了兴致。
张管事眉飞色舞道:“娘娘可曾听说过福禄膏?”
“福禄膏?”
魏嬿婉一头雾水,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管事道:“启禀娘娘,福禄膏可是个好玩意,据说前朝的郑贵妃便是用了此物才让万历皇帝日夜都离不开她。”
“当真?”
魏嬿婉此时正为失宠而发愁,听了张管事的话,难免心头攒动。
张管事有心讨好令嫔,谄媚道:“传闻有真有假,奴才不敢断言,不过这福禄膏确实是能让男人精神焕发如狼似虎同时又离不开给他吃福禄膏的女人。”
“精神焕发……如狼似虎……离不开给他吃福禄膏的女人……”
魏嬿婉心动,强作镇定道:“此物的好处,除你以外,宫里还有多少人晓得?”
“娘娘放心,福禄膏的好处除奴才外,宫里几乎无人晓得。”
张管事的笑容越发谄媚,道:“令嫔娘娘,需要奴才给您弄些福禄膏吗?”
“这……”
魏嬿婉想了一下,道:“此物如此稀奇,本宫自然须得见识一下。”
“那奴才明日就给您送来!”
张管事谄笑着,离开永寿宫。
魏嬿婉目送他离去,神色逐渐不安。
她深知张管事的圆滑,晓得他必定给不止一个妃嫔介绍过福禄膏的好处,多半也不止一个妃嫔考虑过用福禄膏留住圣宠。
魏嬿婉决定,福禄膏到手后,她要先确定是否有其他妃嫔用福禄膏邀宠,再寻机会一点点地给皇上服用,让皇上再次宠爱她、迷恋她、封她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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