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闻言,顿生疑窦,道:“玉壶是纯贵妃跟前的大宫女,怎么可能不知道礼数!必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
她对玉壶道:“玉壶,你先在院子里等一等,容我进去禀告娘娘!”
“谢谢明玉姐姐。”
玉壶抱着小包袱走进长春宫,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旁,并刻意避过内务府来长春宫送物件的太监们的注视。
……
富察皇后数日前已从娴贵妃处得知玉壶的处置,听过明玉的禀告后,颇为惊讶,道:“快让她进来!”
“嗻。”
明玉出去,将玉壶带入。
玉壶见到富察皇后,立刻跪下,含泪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玉壶,娴贵妃已经许你今日出宫,为何又突然跑来长春宫?”富察皇后问道。
玉壶道:“奴才此时本该出宫,但奴才心里藏了秘密,若是不告诉给皇后娘娘,奴才怕死后做鬼也不安生。”
“什么秘密,竟如此可怕?”富察皇后道。
玉壶道:“瑜妃娘娘的五阿哥本不会被慧贤皇贵妃误以为是‘金瞳’险些活埋,是奴才的主子……奴才的主子纯贵妃娘娘……她……她让奴才叮嘱蒙古厨子,说瑜妃娘娘嗜甜,给瑜妃娘娘做的烤饼里面务必多多加糖……奴才也是听了叶太医的解释以后才知烤饼放糖有这般用意!”
“纯贵妃性格敦厚,此事怕是无心之失。玉壶你想多了。”富察皇后为纯贵妃开解道。
玉壶又道:“烤饼的事情或许是纯贵妃的无心之失,但是娘娘,您可知道……纯贵妃娘娘给您施针时熏进去的全是剧寒之物!所以娘娘才会针灸过后却越发地虚弱,无法怀上龙嗣,好不容易怀上又因为蝙蝠冲撞宫宴不幸夭折,自己也……也……”
“……你胡说八道什么!纯贵妃性格温和,又与本宫情同姐妹,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等狠辣之事!一定是你……是你……”
富察皇后说不下去了。
纯贵妃是她的闺中姐妹,她怎么可能会……
玉壶也知富察皇后不会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词,说完这些后,她卷起衣袖,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纯贵妃确是口蜜腹剑之人!她害了五阿哥,害了皇后娘娘,昨日又因怨恨奴才在娴贵妃面前说出她试图用香囊害慧贤皇贵妃神绪不宁日夜难寐的秘密,在奴才身体里种了十二根银针!若娘娘不信,可传唤叶太医,请他当面为奴才诊断!看看奴才的经脉里是不是真的被人种了银针!”
“……这……”
富察皇后看着玉壶胳膊上凸起的青筋,心里其实有几分相信,闻言对魏璎珞道:“去太医院一趟,将叶天士传来!”
“嗻!”
魏璎珞退下。
富察皇后对玉壶道:“玉壶,你先在长春宫等一会,等叶天士到了,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谢娘娘恩典!”
玉壶满面含泪,跪在富察皇后面前。
……
……
送玉壶出宫的太监刚把玉壶逃跑的事情禀告给佘淑娴,立刻有内务府去长春宫给晴贵人送物件的小太监来报,说是玉壶姑娘跑去长春宫,现在皇后跟前。
佘淑娴闻言,顺了顺护甲,道:“这姑娘倒不是愚忠之人。”
珍儿道:“主子莫非早就知道纯贵妃会——”
“纯贵妃此人心机深沉,又善于隐藏,本来无懈可击。可惜她一直把玉壶当成私有物,却不知蝼蚁尚且偷生,何况玉壶是个大活人!”
佘淑娴道:“昨日本宫命内务府管事将玉壶送去钟粹宫,名为顾全她们的主仆情分,其实是让纯贵妃有机会对玉壶下手。今日早晨,本宫见玉壶脚步迟缓、神色不安,便知纯贵妃昨夜确实动了手,于是故意让送玉壶出宫的太监露出破绽,给玉壶逃跑的机会!否则她一个弱质女子,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抓到机会逃去长春宫!”
“娘娘真是神机妙算。”珍儿赞道。
佘淑娴道:“并非本宫神机妙算,是纯贵妃近来日子太顺畅,忘记居安思危了。”
“那娘娘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容婉问道。
佘淑娴道:“能怎么办?自然是去长春宫陪皇后娘娘一起惊诧了。”
她看了下西洋人进贡的珐琅蓝釉自鸣钟,道:“依着规矩,本宫原也该去长春宫见一下新晋的晴贵人!”
……
佘淑娴的仪仗与叶天士几乎是同时抵达长春宫。
叶天士见娴贵妃近在咫尺,停步行礼,道:“娘娘可也是为了玉壶姑娘而来?”
“玉壶?玉壶今日不是已经出宫了吗?”
佘淑娴故作惊诧,下了仪仗后,对魏璎珞道:“璎珞姑娘,长春宫突然传召叶太医,莫非是皇后娘娘近日有不适?”
魏璎珞原以为娴贵妃从耳目处听说了玉壶的事情故而赶来长春宫,闻言,松了口气,道:“娘娘无事,是……娴贵妃娘娘,您来长春宫有什么事情吗?”
“今日是给晴贵人添装的日子,本宫怕内务府的奴才做事不利索,特意过来瞧瞧。”
说罢,佘淑娴走进长春宫,走向尔晴的住处。
魏璎珞等佘淑娴进入尔晴的住处后,也赶紧拉着叶天士入长春宫正殿,替玉壶诊治。
……
佘淑娴走进尔晴的住处,晃了一眼,对贴身跟随的尔晴道:“晴贵人好生福气,竟能让皇后娘娘为你向皇上讨要名分,如今得偿所愿,小心肝儿可是满足?”
“奴才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给的,奴才如今只想伺候好皇后娘娘,再无他念。”尔晴毕恭毕敬地答道。
佘淑娴嘲讽道:“你确实是个好奴才,不仅一心一意地伺候皇后娘娘,也一心一意地伺候着皇上,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你,皇上就算是真龙天子也毕竟是个男人。晴贵人,你以后可得好好做人,别再让皇后娘娘不开心了。”
“奴才谢娴贵妃娘娘教诲。”
尔晴低头,头顶的血条冒着黑气。
佘淑娴假装没看出她的阳奉阴违,在宫女的伺候下走出暖阁,对珍儿道:“瞧见没有,同是在长春宫伺候皇后的大宫女,有人即将成为诰命夫人,掌家规做主母,有人却可能终生都只是个奴才,战战兢兢,卑躬屈膝,稍有不慎就要小心宫规伺候。”
“奴才都瞧见了。”珍儿附和道。
佘淑娴道:“珍儿,若是让你选择,你是想做一家主母还是做一辈子的奴才?”
“奴才自知卑微,不敢奢求皇恩,只想有个举案齐眉的夫君,与奴才一生一世一双人。”珍儿半是讨好半是真心地说道。
尔晴听了她们的奚落,恨得牙痒痒,又不敢发作,忍着怒气恭送娴贵妃后,暗暗骂道:“娴贵妃又怎样!说到底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和我有什么区别!”
……
“娘娘,奴才似乎听见有人辱骂娘娘,是否要奴才过去赏她几个嘴巴?”容婉隐约感觉到尔晴的怨恨,低声问佘淑娴。
佘淑娴道:“容嬷嬷,本宫不是霸道人,不会不许别人在心里抱怨。走吧,去皇后那边瞧瞧玉壶是怎么回事!”
“嗻。”
……
……
富察皇后处,此时正气氛严肃。
叶天士虽医术精湛,却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磁石从玉壶体内取出八根银针,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素来心善的富察皇后看着一根接着一根扔进盘子里的银针,更是心惊胆战,道:“世间怎会有如此狠毒之人!”
“娘娘,玉壶是贵妃自娘家带进宫的,若非遭遇这等对待,又怎么可能出卖主子!奴才在慎刑司挨了那么多天也只是说出贵妃曾用香囊引慧贤皇贵妃心神不宁的琐碎事!五阿哥和皇后娘娘的事情,奴才原是一个字都不敢透露的!”
榻上,玉壶哀声切切道。
作者有话要说:
纯妃针扎玉壶引发反噬这段主要是为了快点解决纯妃,不然等皇后走了,璎珞嫁了,明玉小可爱虽然知道尔晴不是好人,却不知道纯妃很坏,傻乎乎地跑去钟粹宫……她和海兰察就彻底没戏了
第65章 审问纯贵妃
佘淑娴走进长春宫,看到的正是如此一幕。
她故作惊诧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玉壶姑娘怎么会……这是何人所为!”
“是奴才的主子纯贵妃所为!”
玉壶挣扎着从榻上爬起,对佘淑娴道:“娴贵妃娘娘,奴才没想到,奴才对主子忠心耿耿,却被主子这般糟蹋,奴才好后悔!奴才好后悔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佘淑娴扶起玉壶,对明玉道:“明玉姑娘,麻烦给玉壶姑娘端些滋补的汤药,看她浑身汗淋淋,怕是已经虚脱。”
“嗻!”
明玉到底太年轻,得了佘淑娴的提醒才想到要给玉壶喂汤药。
富察皇后闻言,提醒道:“小厨房有给本宫炖的乌鸡人参,明玉,你把它盛来,喂给玉壶。”
“嗻!”
明玉退下。
玉壶多年来忠心侍奉纯贵妃,却在将出宫时被纯贵妃扎针,闯入长春宫本只想做个鱼死网破,没想到富察皇后如此温柔宽厚,心中自是悔恨交加,于是索性将纯贵妃暗恋傅恒多年并因此怀恨魏璎珞的事情也抖了出来,听得富察皇后目瞪口呆,佘淑娴也是几次表示要退下。
富察皇后不许让娴贵妃退下。
她让佘淑娴陪自己听完所有事情后,对玉壶道:“你先在长春宫中养伤,等事情都水落石出以后,本宫再安排你出宫,务必给你一个妥善的去处!”
“谢皇后娘娘!”
玉壶感动得连连叩头,在明玉、璎珞的搀扶下去离了寝殿。
现在,寝殿内便只剩下佘淑娴和富察皇后两人。
佘淑娴公事公办地问道:“娘娘,兹事体大,是否要传纯贵妃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是肯定的,但是……本宫还是不敢相信,曾经那么温柔的静好妹妹,怎么会……会变成今天这般狰狞……”
富察皇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佘淑娴道:“人心总是不知足的,纯贵妃也是一念差于是步步错。”
“或许真是这个道理!”
富察皇后叹了一声,又道:“叶太医说,他无力将玉壶体内的银针全部取出,玉壶日后难免体寒剧痛,无法生育。本宫这多年来饱受体寒之苦,实在不忍……”
“娘娘放心,臣妾虽然也无法将玉壶体内的银针全部取出,但臣妾必定给玉壶争取最好的发落,至少让她的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佘淑娴承诺道。
富察皇后见娴贵妃赞同自己,松了口气,道:“后妃之中,属娴贵妃你最为贤德能干。”
“皇后谬赞了。”
随后,佘淑娴将自己打算把珍儿嫁给常保的事情提了一下,富察皇后对钮祜禄·常保无甚印象,只知他的堂叔随康熙皇帝出征准噶尔时阵亡,是忠勇之后,不解道:“常保已过而立,娴贵妃不怕委屈了珍儿吗?”
“娘娘,珍儿虽是臣妾的心腹,但在外间人眼中,到底只是内务府包衣,若执意为她寻个有功勋的少年郎,反可能惹来笑话。”佘淑娴解释道,“但若是寻常没功勋的,臣妾又担心珍儿吃苦,索性便替她寻个有功勋的,嫁去做续弦。臣妾已经打听过,常保的发妻并无子女,珍儿嫁常保后,名上虽是续弦,其实和发妻并无不同。”
“原来如此,娴贵妃倒是深谋远虑。”
富察皇后也知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像魏璎珞这般幸运,可以跨越门第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听完佘淑娴的解释,表示愿意玉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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