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抢过震惊着自己会说出那个名字的忍足手中的电话。
远远,便听见电话那头凝重的哭泣声音。这个声音……他不敢保证是熟识的却也不陌生……
第一次,手冢将自己的不理智表现了在除了那个人以外的人眼中。
颤抖的拿起电话……那边的抽泣声一点点清楚明了。
“我是手冢……”声音在颤抖与恐惧中淹没。这一刻……万年冰山被瓦解。
“……手冢国光……手冢国光……该死的,真的是你。是不是要祝福你呀,祝福你订婚快乐?该死的,你凭什么呀,你凭什么要唯嗳这么难过,你凭什么要唯嗳受伤……你凭什么要她一个人面对……你这样的臭男人,该死的男人凭什么要她这么念念不忘,甚至在明明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的情况下还念叨你的名字。凭什么她就要冒着失去孩子的危险去东京找你……凭什么要她这么绝望,甚至绝望到没有一丝留念的要随着有可能死去的孩子一起去死……该死的,手冢国光,你是男人么?你告诉我,你到底……凭什么……让她这么爱你……”
……
“呜呜……该死的男人……唯嗳就要死了,你却还能心安理得的订婚……去你的订婚,请求您大人大量,告诉手术中那个笨死了的女人……不要爱你,不要爱你这种人。您高抬贵手行么……权当作给一个要死了的人唯一的礼物。”
……
“她就要死了……医生说他们没有办法救活她和孩子,还要求我们转院……可是连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都不给她,要她怎么转院?要她怎么坚持这几个小时?这样下去,我是不是要在器官捐证书签字呀……可是,我不想签呀。要我怎么办,我不想要她死呀……呜呜,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她说,如果孩子这样死去,就让她也跟着死去……我没有办法答应她。却也没有勇气真的让她这么绝望的活下去。像个活死人……没了孩子的浅上唯嗳不会回到以前的那个浅上唯嗳,只会是个,没有灵魂的人……手中国光,求求你告诉我要怎么办吧?求求你……要么救活她,要么让她这么安静绝望的离开,不要再让她受苦了……”
她疯了,语无伦次了。甚至开始认为了唯嗳真的失去孩子的话,这样离开也是好的……
已经是极限了呢。他听不得,有人这样说着她快要死了的话, 他是该死的,那个不熟悉的人说的没有错,他该死……是自己对她的爱不够坚强,他不应该这么脆弱吧的,不应该要松开握紧她的手的。就算他要打要骂……就算,她嘶吼着不要他了。他都不能因为那该死的尊严而真的就离开,他最应该做的,大概就是紧紧拥着她……即使是那个真的所谓的孩子的父亲会来抢,他都不应该迟疑半秒的……顾不得了,管不了了,订婚,爱不爱……都只是屁。
呆不下一秒,电话落地,砸的粉碎。
还穿着礼服的人,已经疯狂的狂奔出大厅……
第55章 保证
扔下了一室的莫名其妙和震惊无比。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么?男主角就这样丢下女主角离开了?
音乐声还来不及被关掉,眼泪也有节奏的跟着落下,打湿了地上已经粉碎的电话。
“国光……”是我不还不够好么?
呵呵,显然不是的。不是她不够好。只是他不爱而已……
笑容已经坏了,坏到,变成了最难看的表情。
议论纷纷的大厅一片嘈杂,混乱极了……剩下的,没有说话的人便是那几个发出啪嗒声音的那些人。
影响力原来有这么大呢。浅上唯嗳……那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在他快要忘记她的时候以更加狼狈的方式出现在他周遭。捏紧了已经被折断了的手机,迹部冷凝着他一直不适合做这种表情的脸。大厅门碰撞的声音回响在耳边,然后,又是一道黑影,那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人随着手冢狂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风中。留下的,只是那个总是黑脸的少年落下的黑色帽子,还有一室的窒息和恐惧。
呵呵,原来真的被自己说中。那个人真的就是他自欺欺人的不原意去承认的女人。
“呵呵,果然是那个女人呢。”不知道是依靠什么情绪,忍足冷笑出声,冷眼看着消失在眼角的那个黑脸少年。桃花眼中是冰冷一片的淡漠和故意做出的鄙夷。
瞥了一眼还可以佯装鄙视的某人,迹部的思绪被拉回。他为难的牵扯起嘴角,玻璃门上的那个强装微笑的人,却是他自己也不认识的。陌生到成为了厌恶的角色。始终没有办法做到呢……那样的强撑,那样的不在乎。他要怎么当做没有听见,他要怎么当做没有听见她要死的话……
指甲捏紧在掌心已经断成了两截。
鲜红蔓延,一路沿着握紧的条纹落下,低落在昂贵的白色的皮鞋上。那样的刺眼,那样的触目惊心。
对那个女人……真的没有感情的对吧?那么固执,那么的不开窍,那么的让人厌烦。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要他这么担心……
低头,咬牙,命令自己微笑。这是一个好的结局,手冢不负重望的搞砸了订婚……本该是他和忍足幸灾乐祸的事情的……只是,他忘记了要在看好戏的时候拥有一个看戏者的心情……
“少爷,飞机已经派遣出去了。您要亲自去医院等待么……”
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边的人,已经恭敬的回报刚刚下达的命令。迹部回神,已经忘记了自己本应该要出现的表情是怎样做的。
不想要跟前两个人一样像疯子一样跑出去。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只是同时,他的心痛已经支配着他的身体急急向门口走去。顾不得白色皮鞋上面还粘有自己的鲜血。也管不了忍足是何种表情,厌恶?鄙视?甚至是痛恨。他知道,忍足一定会为这样的他为那个叫未来的女人而不平。只是,那又怎样?那个女……那个一直以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他不在乎,他唯一在乎过的女人……恐怕也只有那个叫浅上唯嗳的傻瓜了吧。
终于还是承认了。他,迹部景吾,该死的在乎,那个死之前念念不忘别的男人的女人。
停车场,两道深刻的滑车痕迹一眼没入眼球。
暗自咒骂,迹部跳上跑车。已经失去理智的不管不顾身后叫嚣的跟班。沿着那些痕迹加了最大挡追着那两个疯子开的车子跑过的痕迹。
是想要去死吧?这样的速度,这样的不要命,不理智的向轻井泽那个方向狂速前进的手冢大概是不想要活下去了吧?想着,最爱的那个人即将离开的事实,他是不是连马上去撞车的心情都有了?谁说的,手冢是冰山?无言摇头,还有谁说的自己的冷情皇帝。他不是同样有在乎的东西和在乎的人么?对呀,原来那个女人,那个怀着不认识的人的孩子,爱着另一个不是孩子父亲的女人,居然正是他假装冷漠都假装不来的原因。只是,他是没有资格的,没有说在乎她的资格。是他一手,亲手将他们两人推至深渊。
她怎么可能……轻易原谅。
自作孽的,他还是厚脸皮的跟上了那个清冷少年的脚步,去追逐她了。
无妨了,他厚脸皮就厚脸皮吧。反正不是都这么黑了么?当做是厚脸皮一次也好……
该死的,迹部重重咒骂,狂风中他已经看见那两道一前一后不要命的加着速度的车子。换挡,屏住呼吸,好吧,既然都这么想死,他成全他们好不好?成功了便是成功,失败了,就当作成全他们……成全自己。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庆幸过他的骄傲,因为骄傲,他选择了急速的跑车。因为骄傲,他毅然不落人后的……不畏惧死亡。
微微含笑,想起了记忆中有些模糊了的那个女人。她冷笑的样子,有没有人跟她说过,很丑。她鄙夷自己的摸样,他有没有跟她说过,他很讨厌。她明明辛苦却佯装不在乎的样子,手冢有没有告诉过她,让人心疼。
应该有说过吧?只是因为说过……所以,她现在在乎的人不是他而是手冢。因为说过,她现在记得的人也只会是那个总是板着面瘫脸,一点不可爱得手冢国光。
他莫名其妙的该死的嫉妒了。从来没有这么嫉妒过一个人……咬牙,痛恨自己,也痛恨着她。
脚下,猛的用力,已经重重踩下油门,方向盘也无预警左右摆动……
巨响声,贯彻着整个山间。
“碰碰……”
碰撞声,巨大而刺耳。
呼吸变得沉重……抬起血水模糊了的脸,手冢懊恼捶着方向盘。他真的疯了……混乱了,狂肆了。
“唯嗳……”咬牙,顾不得还不停向下低落的鲜红液体模糊了前面的漫漫路程。突然冲进危险轨道,用车身拦住他前行的人是谁他不在乎了,也难得去找人理论甚至是发火了。
没有时间了,唯嗳在等他的不是么?
受伤,被车撞,被拦截都阻挡不了,他蕴藏在心底多年的跳动……此刻跳动得那么的强烈,那么的危险。再加快一步,或许,就会死去吧。同她一样被推进手术室。
扳动引擎的手慌忙乱颤。唇角紫色一片。剧烈的动静惊动了因为碰撞而陷入轻度昏迷的迹部和后面那辆车里的真田。
该死的,顾不得自己也是微微痛着的伤口,迹部猛的跳出被夹杂在中间的跑车。探着身子,伸进那辆还未来得及启动的车子里。一把揪住已经失了心智的手冢白色礼服的衣领。
“该死的,你想要这样去送死么?”他讨厌这个总是打着正义的名义做着荒唐事情的家伙。凭什么这样浪费自己生命去表明什么爱情的忠贞?如果真的那么忠贞,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个订婚现场……
根本听不见外人说什么的手冢很明显已经聋了,哑了。他听不见了,说不出话了。重重甩开揪紧他衣领的手。血痕斑斑的手掌,再次附上车子的引擎。
无言了,迹部望着那个疯子般,用力发动引擎一次又一次的人,心,涩涩的疼的厉害。、
“不要做了,不要做不必要的事情了。那个女人,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的……”这个样子的手冢会让她心疼的吧?“不要做让她担心的事情…… 本大爷保证,不让她死好不好?”他,这样乞求手冢,这样乞求老天爷。乞求老天爷给那个笨女人一个机会,活着的机会……
妥协了,委屈他大少爷求全了。第一次,说了这样的话。
以前的自己……一定会呵呵冷笑两声嘲笑自己的多管闲事委曲求全吧?现在……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笑神经被手冢同化了,找不到好的借口,他找罪魁祸首总是不会错的吧。
风中,空气凝滞了。
血腥味扑鼻而来。果然是很悲哀的呢。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望着车子里紧紧注视着自己的那两双眼眸,迹部做了自己都没把握的承诺。
为什么呢。大概,也只是因为他也不愿意那个讨厌的女人死吧。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这样的话,他是不是,也会稍微……幸福一点点呢?
垂下眼眸,在静止了的全世界中抽身,迹部转身走至到自己毁了一半的跑车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半新的手机。按了某个键,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他变得好心了,善良了。为了一个不熟悉的人,做到这一步……唯一能解释的原因也只有说明了他变得善良了吧。做了救世主。
付出了最好的医院,忍足家最有威望的医生,甚至是心。这样,还算不上救世主的话,他是不是就要重新回归大地,改造零件呢?
终于安静,那两个呆滞的人已经听见了他的话了吧。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必要留下。于是,跳上变了形状却没什么实质伤害的跑车,发动引擎。他退出……他们两个人的为爱而殇的场地。那个地方……不应该有他这个陌生人的存在,也不应该有他的气息残留。所以,他走的很彻底,甚至是,不愿意去医院。浅上唯嗳这个陌生人的生死他都想撇的一干二净。
东京最大的医院顶楼,今天站满了医护人员。接收到那个微凸肚子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少女的时候,从订婚现场狂奔而来的忍足杰士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患者深度昏迷,托迟了急救时间……恐怕……”
“没有恐怕,病人还有呼吸和心跳就好。你,跟我去手术室说说详细情况,谦也,你们不要着急。我现在马上去准备手术。”接手轻井泽医院院方派遣而来的主治医生的资料。忍足杰士百忙中抽空望了一眼自己那个侄子,微微动容。他,没见过这样担心的谦也。
已经被恐惧惊吓的三人,终于回归了一丝丝神情。忙点头,望着逐渐模糊了的视线消失在半透明的空中。
碰……来至灵魂深处的那道关门声再一次重重响起。
已经强撑不了的疲惫身体应声而落。重重滑到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动声来回回荡在空无他物的走廊间。
这样是不是要好一点?
苦涩微笑,抬起久久埋在臂弯间的脸。忍足谦也给了已经止住哭泣,却紧紧揪着衣角甚至差一点就要扯破衣服弄痛小指的小女孩一个安心却难看之极的微笑。
再回首,那个总是冷漠以对,却比谁都要担心唯嗳姐的女孩此刻眼中已没了泪水。据说,这是种干枯。枯竭了的泪水,已经往肚子里咸咸吞下,梗咽了喉咙,痛彻了五脏六腑。
唯嗳姐,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一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只是他们太担心,想的太多了。
良久,手术室的灯依旧亮起,良久,其实,才不过几分钟。走廊的那一头已经传来焦急而不平稳的脚步声。
满头大汗淋漓,满脸红色鲜血的人,终于在万众期待中出现。满脸的狼狈,不像是订婚的人,然而,他身上的白色礼服却破坏了这样焦虑的美好。那是,一种刺目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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