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正经的……”主持面红耳赤,总算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你得找到买主。”
“我到哪里找买主去?”女子叹道:“你得帮我啊。”
“别的我不知道,也许可以问问神山?”
“神……山!”女子一愣。
“大祭司一定认识经字。”主持言道:“有道是神鬼一家。天神和迦施罗鬼主都是恩爱妻夫呢!”
“啊?”女子头回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禁哑然失笑:“你还成了天神的院里人了?有意思,有意思!”
又说笑了几句,女子看天色已暗,便辞了莲花寺,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了上京家中,听说已有人等候在内,她举扇一笑:“来的真快啊!”
……
入夜,恭王府外书房仍是灯火通明。紫云昂展开字条,看那鬼画符似的东西,皱眉言道:“这不是小篆么?”
“这个字说是念诫!”管事张缤回道。
“诫?”紫云昂又仔细端详了一阵,眉皱更紧:“是和小篆有些不同。他说大祭司能认?”
“是!”
“要不要奴才使人去试探一下?”张缤问道。
紫云昂闭目摇头,摆手令她退下:“不忙动作。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儿!”
烛火明灭,小室鸦静,半晌,一直侍候在侧的老宫监轻声言道:“王主,碧落十三香症候有三,单凭一事,如何能使英王确信?”
“此谣若江湖风传,本王必不会听。”紫云昂缓缓睁眼:“可话出陈琅之口,绝非空穴来风。”
“陈琅其人……您也不知她的底细。”
紫云昂点了点头:“是!我和她不过各自取利而已。利虽不同,可小七都是梗在眼里的一颗钉子。合力拔之,会更容易些。”
“我看她是指着王主使力,自己坐享其成。”老宫监言道:“自姬家案后,她就不再登门了,颇有过河拆桥之嫌。”
紫云昂一笑:“阿公,不必计较这些了。陈琅若是睿姨,把西川都给我了,我还不知足么!”
老宫监叹道:“若英王自知没中碧落十三香,王主却就此布局,那如何能有成效?老奴只怕您被陈琅引入歧途。”
“阿公勿忧!”紫云昂笑道:“消息虽是陈琅提供,可怎样利用,还看本王。之前小七手掌兵权,令人忌惮,陈琅教我,不可空等,要自己把一块囫囵圆板劈出锐利棱角来。恰逢麒国青峦欲结同盟,本王就借她之力,先使玄甲军无主,复叫邱韶失职,再令傅临大军成了坐地不动的僵兵,最后让小七承担这些罪责,被贬回家。空出的这些位子,让谁填补,老三必要甄别,本王也可布置。”
“韩宜之死,寒尽天下良才之心。”老宫监言道:“朝廷可谓白举办了一场真武盛会。”
“形势于我有利之时,最不能停步自喜。”紫云昂眯了眯眼睛:“先不说老三,就是小七,近来也让人看不懂,猜不透了。”
“英王经此两案,很消沉。”
“出了麒皇查青峦是否疯傻的事儿,你还觉得小七一直消沉着么?”紫云昂眼望窗外:“我最担心的是,她和老三演了一出姐妹生嫌的戏码,让我以为有机可乘,结果一头钻进了罗网。”
“嘶!”老宫监倒吸了一口凉气:“孙大人不是说不像装出来的?圣上恼英王为了内宠耽误国事,英王也怨圣上随意处置她心爱之人。还有之前池敏的那个预言,也在姐妹间系了个疙瘩。”
“缝隙还不够深,逮着机会得再劈几刀。”紫云昂若有所思,忽然弯唇一笑:“寿宁侯家诰命已经把那些东西请了回去。”
“您花这么多心思在从奕身上,可若别人在此期间又怀孕了呢?”老宫监问道:“毕竟英王内宠甚多。”
“诶!”紫云昂笑道:“眼下小七不会让凌霄宫主和那个池敏怀孕的,暗卫死了,大侍没了,别的男人她又看不上,要不能把连翘送到本王怀里?”
“这样……”
“在娶正君之前,先让从奕怀孕生养,能缓和她同寿宁侯等勋戚的关系。”紫云昂言道:“倘若一举得女,意义更大。因此,小七对这一胎已盼了许久,也看的极重。”
“从奕能顺利怀孕,还是借了咱家君上之力呢!”
“哪儿啊!”紫云昂苦笑:“小七想要这一胎,本王可不想让她如愿。若从奕始终不得喜,寿宁侯娘家不得抱怨么?小七自己也要怀疑,是否真中了碧落十三香,所以会断女绝孙。阿旋去与从奕亲近,说些闺中闲话,先让他为不孕起急,一急就要四处求医问药,拜神祈佛,最后肯定会去莲花寺。”
老宫监恍然而悟:“去了莲花寺,以后就不能受孕了。”
“本王可没那么狠心。”紫云昂笑道:“不过是让他在小七去临渊之前免受些苦楚罢了。谁知……他竟没亲自去。没去……居然真怀上了。”
“这足以说明,英王没有中毒。”老宫监忧心忡忡:“王主啊,我总觉得……”
“这还说明不了什么!”紫云昂望向浓黑一片的窗外:“阿旋聪明啊!真是本王的贤内助。”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老宫监不懂。
“从奕进宫一趟,回来胎像不稳,寿宁侯诰命急急慌慌的去了莲花寺,请回法器。”紫云昂微微弯唇:“阿旋进宫一趟,回来早产,本王也派了公子急急慌慌的去了莲花寺,一样请回法器。”
老宫监皱眉看着她。
紫云昂越笑越深:“二姐和二姐夫都是传闲话的能手。什么英王中毒,什么解药在临渊,什么临渊将要显世……呵……”
老宫监已听得云里雾里:“主子……”
“近来不见兰仕,说家有白丧,告假了。我估计是老三又叫她干什么去了。若往西川,正好有几件事可以顺路替我办好。”紫云昂停住话头,笑着一抱将自己一手带大的老宫监:“阿公别多想了。好戏既已开锣,咱们跟着唱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赶上周日晚更新了,完成本周任务。希望再忙一周后能轻松一下,不过感觉还是奢望。
第696章 诱嫁
六盘街孙家老宅
孙兰仕出门一日,直到月上高天,才慢步归家,但见白幡迎动,烛火飘忽,樊枫的影子仍然映在灵堂的窗上。她叹了口气,轻轻推门而入:“小枫,怎么还不歇息?”
“你回来了!”樊枫闻声回头,面露急切:“部里……部里准假么?”
看他一身孝白,双眸通红,泪珠儿还挂在腮上,孙兰仕心生戚戚,便挥退小厮,自己过去和他跪在一处,往炭盆里焚化纸钱:“何故不准?谁家没有个红白喜事。”
听得她可以陪伴自己送父亲灵柩归葬瑶山,樊枫这才放下心来,却又多了歉然:“寅客,难为你了,正是忙的时候……”
孙兰仕温柔伸手,将他揽进怀中:“别说生分的话!”
“同僚们没有议论吧?”樊枫咬唇问道。
“管别人议论什么呢!”孙兰仕眉眼淡然:“舅父对我有教养之恩,该当报答。”
樊枫听她说的掷地有声,心下一暖。
孙兰仕又紧了紧手臂,和他贴的更近:“再说这一路山高水深的,难免风餐露宿。你自己去,我怎么能放心呢!”
时时牵念,处处照拂,樊枫只觉自己倚靠着她,世间便再无难事忧事:“寅客……”
孙兰仕一张一张把纸钱烧化,又同他细说了丧仪如何布置,祭奠怎样举行:“我的意思是这里从简,回瑶山再办。”
“嗯!”樊枫抹了抹眼睛:“爹爹早就说过,要同母亲的衣冠合葬。”
“这话儿我记着呢!”孙兰仕轻轻抚上男人的脸庞:“小枫,你别难过。它年若遇临渊显世,我一定去把舅母的遗骨寻回,让两位老人家团聚。”
泪光瞬间弥漫,樊枫哪肯让她冒险,低头泣道:“爹娘已经在天上团聚了!他们更盼着儿、妇平安!”
“对!”孙兰仕不知为何眼望灵牌发了一刻呆。她喃喃言道:“舅父,你可以放心……你就放心吧……”
两人相携出了灵堂走回后院,月色如练,晚风微拂,虽然梁上树头皆悬素白,花间香气亦缕缕动人。到了樊枫住处,孙兰仕看他拾步登阶,忽就叫道:“小枫?”
“嗯?”樊枫回身看来。
“今晚少哭两回。”
樊枫一哽,默默点头。
“嗳!枫……”看他快到门边,孙兰仕又低唤一声。
樊枫等了片刻,不闻她言语,便先开口:“明早就要启程,你早些睡。”
“好!”孙兰仕凝望着他:“东西我都叫人收拾过了……你也早些睡。”
樊枫应下,转又抬手推门。
“小枫!”孙兰仕再次叫道。
樊枫不解其意,怔楞看来。
孙兰仕欲言又止,几番踌躇,终于大踏步上阶,握了男人的双手:“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看她郑重其事,樊枫不觉心头一紧:“什么话?”
“舅父不在了,你……你还有我。”孙兰仕把他攥的死紧:“母亲罹祸之时,剩我一人,我也怕过,也慌过,因为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可你现在不用怕,不用慌,有我在,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樊枫先是一呆,再品其言,回味许久,已是潸然泪下。他忽然投身入怀,颤声唤道:“寅客!”
孙兰仕猛将他吻住:“其实,也不一样了。以前,家里多热闹,现在,就只有咱俩相依为命了。”
“所以,所以你不能离开我!”樊枫紧紧搂住了孙兰仕,泪珠滚烫,在唇齿间来回滑过:“寅客,寅客,我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了……”
风吹烛动,似有门轴吱紐,孙兰仕知是小厮闻声想出来看看,便朝那边一瞪眼睛。门开一缝,立即又紧紧阖上。樊枫心绪激荡,毫无所觉,忽被女人拦腰抱起,径入香闺。一阵晕天昏地,已进罗帐。
“我知道舅父不满意我……”烛火未燃,辨不清孙兰仕的面目,只觉她的下颏儿摩挲着自己鬓角。“也知道他在托沈叔为你另觅佳偶!”
“啊?”樊枫本要起身,忽被这句话惊住:“这怎么可能?”
“沈叔回来过一次,逼我去救小莫。我说得等时机,他就急了。”孙兰仕轻声言道:“数落我窝囊时,他露出了口风,说已为你在神仙顶物色好了几个人选。”
“小爹那样本事,都救不出人来,倒逼你?”樊枫只觉匪夷所思。
“小枫,会不会这次送葬回去,你就不再是我的了。”孙兰仕僵了一僵,猛又低头擒住男人的唇瓣,急切索求。
“唔……”樊枫一阵晕眩:“不,不会的……”
“舅父不仅想给你找个好归宿,他还要传神仙顶的衣钵。可你知道,我心系仕途,想为天下黎民百姓做点儿实事,不愿混迹江湖,终老无功。”
“爹爹也是知道的。”樊枫好不容易喘上来一口气:“这没什么不好。”
“真的没什么吗?”孙兰仕苦涩的笑了一下。
“我娘不是一辈子也心系仕途?爹爹爱她敬她。又怎会因此对你存着偏见?”樊枫看她埋头自己胸前,似乎很是挫败,忙就安慰道:“你不想留在瑶山,就把那些事交给小爹吧。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不会拦着的,我……只会陪你一起。”
孙兰仕肩背微颤:“小枫!你真好……你怎么会这样好……”
樊枫才一弯唇,已被侵卷了舌尖,瞬间堕入了情涛欲海之中。
“小枫,你发誓,这辈子不会爱上别人!”孙兰仕手底一拽,扯开了他衣襟带子。
“我发誓……”樊枫在她抚摸之下轻吟急喘,脑中渐渐成了一片空白,浑忘了怎么该担忧的不是他,反成了她?怎么该被怜爱的也不是他,竟变了她?
“习俗上有的,百日热孝之内,可以成亲……”孙兰仕挥手阖紧了帐子:“我不能再等三年,小枫,我已经等怕了……”
“可是……”樊枫身子愈来愈软,不知为何,被她揉抚过处的肌.肤愈来愈烫:“你的孝期也没有到呢……成亲,会惹闲话,有碍你的名声前程。”
“我不在乎!”孙兰仕听他还能说得囫囵话,长指探下腿间,往一处古怪里按去,霎时就听得男人的喘息声变了腔调。“小枫,我受不了!受不了千里送葬,不能用女媳的身份!受不了不能和你一起添香,一起叩拜,一起哭灵,一起筑碑。受不了你到今日还不是我的!”
“寅客……”
“我要名正言顺!”孙兰仕心中忽然涌起了不知名的怒火,继而这怒火又变成了熊熊情火:“名正言顺得到我想得到的……”
……
三月顺利办完了云瞳交给的差事,看天色尚早,便顺路去了上京最大的绸缎铺——锦绣庄,想为若怜扯几匹布料做新衣。一进门,便见琳琅满目,花团簇锦,绿叶红朵儿,炫彩斑斓,眼睛立时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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