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恒忽然冷笑,手肘一拐,直接将八音按倒在了桌子上:“有一件要紧事禀告没有?”
“哪一件?”八音不等挣扎,又被点中了穴道:“你干什么!”
叶恒从床铺下头抽出一条脏兮兮的布带,吊在八音眼前晃动:“这是你的吧?”
“啊!”八音大惊失色:“你,你从哪儿……”
“从树洞里替你捡回来的。”叶恒把布带翻了个面,嫌恶的露给八音看:“这上面一大滩是什么东西?”
八音一下子脸就红了。
“怪不得总来偷看我的玻璃花罩子。”叶恒不紧不慢的言道:“原来是动春情了。”
“胡说。”八音又急又气。
“啧啧啧,别害羞嘛。”叶恒一字一句把他刚才嘲笑自己的话全都还了回去:“你夜里翻来覆去的在干什么?当我不知道么?”
八音看他就像看着个恶魔一样:“六毛你……”
“第几次了?怕洗裤头被人问,就鼓捣这么个东西睡觉时垫着。”叶恒懒洋洋笑道:“完事往犄角旮旯一丢,以为万事大吉了呢。你知道自己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若被人瞧见会怎么样么?”
“怎么样?”
“自然是把你扔到那个九层冰窟窿里去,再镇上九座灵塔,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叶恒居高临下,满意的看着小八音骇白了的小脸。
“别,你别去告状。”
“就把这个当定情之物可好?”叶恒勾着布带又晃了晃:“告诉总管大人,给你配个妻主,以解相思之苦。”
“不要。”八音再开口已然带上了哭腔:“求你,别给人看,快扔出去吧。”
“扔了可就真伤人家的心了。”
“呜呜……”
“这就学会装可怜了?其实心里正在偷笑吧。”叶恒好整以暇,拍拍他滚烫脸颊:“装的不错,一装就要装到洞房里去了。”
“你……”八音哭的很难看:“我可救过你的,我还帮着你去和总管要东西……你不能这么混蛋。”
“要来的这件好东西,你不提我还忘了。”叶恒重又举起顶针,眯眼一笑,猛将八音胸前衣襟扯开。
“啊!”八音一声尖叫:“六毛你去死。”
“死前送你一份礼物,就当还你的人情。”叶恒把顶针扣到他左心口上,蘸了一滴胭脂涂进小圈里:“有了贞砂就可以嫁人了。”
八音被他冰凉凉手指一激,打了个冷战,再低头看去,胸前多了一枚红艳艳的圆印。
“以后还是会好起来的。”叶恒喃喃言道:“我是说你,你会比我过的好。”
这句话,八音在暗部禁牢听他说过,再听一遍,心头只觉异样,却又不知因何而异。看他脸上那似笑若叹的神情也不懂,便仍低头去瞧圆圆红印:“这个,沾水会不会洇掉?”
叶恒“噗嗤”笑了,松开他穴道,把布带、顶针一股脑丢来:“没见过这么笨的暗子儿,难怪只能在里面打杂。我要是师傅,也挑不上你。”
八音一骨碌爬起,朝他扮个鬼脸,忽听院子里传来管事的声音。
“八音,总管让来问问:公子醒了么?”
…….
万春堂中,阳春、盛夏听两个老头讲述过往一遍,都是频频叹息:“原来如此。”
“爷爷我之前怎么问那个茶树精,她都不肯交代。后来使出一招摇花落玉,是张擎苍,咳,贵庄老庄主的成名绝技,被我看出端倪。她才说是在你庄子里养大的。”张小满气愤伸手:“快把寒水剑还我。”
阳春、盛夏对视一眼,皱眉问道:“寒水剑真是被那丫头夺走的?”
“那还有假!”
“哦。”阳春点了点头:“那前辈是该和她主子要去。”
“所以我来了啊。”张小满的手就一直伸着。
阳春笑道:“前辈来错地方了。茶十一虽受蔽庄老庄主指点武功,可长大成人之后并不受蔽庄驭使。换言之,她并不是蔽庄中人。”
张小满一愣:“你别跟我绕圈子。我就问,她主子是不是你们庄主。”
阳春立刻摇头:“不是。”
“啊?”张小满差点跳起来:“那是谁啊?”
“您自己才刚说过。”阳春向谭知深、盛夏等示意:咱们可都一起听见了哈:“是紫胤英亲王。”
张小满气的都笑了:“英王和你惜花山庄庄主不是一个人吗!”
阳春似听见什么奇谈怪论,微微摇动手指,神情无比庄重:“前辈此言差矣。英王是英王,庄主是庄主,岂可混为一谈。”
这一句出口,连谭知深都听得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八音,你就乖乖跟着叶恒得了,和他斗,你还差得远呢。
第774章 不请自来-3
“你,你的意思是说:紫云瞳,她不是紫云瞳?”张小满瞪圆眼睛张大口,指完阳春,又指自己:“是你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
阳春但笑不语。
“老姐姐当年发四时令通告江湖,谁夺了真武盛会的魁首,谁就是下一任惜花山庄之主。”谭知深言道:“我虽已昏聩老迈,也知其人就是紫云瞳。”
“那老爷子也该记得,我家老庄主另有一言。”阳春不慌不忙的答道:“皇七女不能当山庄的家,山庄也不过问朝廷的事。”
谭知深立时皱眉。
盛夏转对张小满笑道:“前辈说事发紫胤上京文津阁,英王府内、外大总管设圈套抓捕一个男人,前辈仗义助拳,熟料丢失了寒水剑。在下听来听去,这些与我惜花山庄并无半点关系啊?”
“可是,可是……”张小满张口结舌。
“盛总管也一样受过御封,该去英王府当差才是,怎么坐来此地发号施令呢?”谭知深幽幽言道:“英王也好,庄主也罢,不都是你的主上么?奉命行事之时,老朽又怎么能搞清你属于那一边呢?”
“对啊。”张小满看那两位总管神情分明就是:搞不清是你们的事,与我有何相干?立生不平,忿忿喊道:“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嘛。”
“前辈,你看这样好不好。”阳春并不多作辩解,只是笑吟吟提了个建议:“英王府寒总管与我乃是旧识,我写一封信去帮您问一问寒水剑的下落。若真在他们手上,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其尽早归还。”
“……”
再说下去,还是一句话:东西不是我惜花山庄拿的,你找我要,找错人了,何况我家也没有啊,怎么还你?谭知深原与张小满商议过:当面要回寒水剑并不容易,但逼惜花山庄认承强夺一事不难。如今看来,这两位总管和她主子一样,惯会胡搅蛮缠。
“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还需请教,才好给寒总管写信。”盛夏认真问道:“森森律法之下,英府要抓的人约摸是个逃犯,您老人家一向光明磊落,为何要去助拳?难不成您与那个男人……”
“早年我欠下那家伙人情,答应这辈子帮他三个忙,前送骨哨还了一次,这次是他又来求我。”张小满大喇喇言道。
阳春一惊:“骨哨?凰都池丞相府!”
“不错。”张小满言道:“他让我把骨哨交给住在相府里姓沈的暗卫,我去了两趟,都没见着那小孙儿面,只好把东西留在他屋子里了。”
连谭知深都瞪眼看来:“受人之托,没有忠人之事?”
“怎么没忠人事?”张小满挺起胸膛:“我特意把骨哨塞到他枕头底下了,小孙儿回来一躺好睡觉就能觉出硌来。”
“若小孙子没见着,先被不相干人拿走骨哨呢?”谭知深严词指出。
“不相干人为什么要拿骨哨?他又不是暗卫。”张小满满脸写着疑惑。
“……”谭知深一窒,终于和阳春、盛夏想到了一处去:托付这种笨蛋做事的人,本身就是笨蛋。沈励还托他办两回事,简直是笨蛋中的笨蛋。
“寒水剑咱先放到一边。”张小满被绕到“英王、庄主、几个紫云瞳”里面去,自己脑子快要炸了:“接下来说说小梅花郎许给爷爷的礼物吧。”
阳春抚了抚额头,盛夏摸了摸鼻子,暗想:下面说话可要小心了。眸眸有愧于月郎,不管是多荒唐的玩笑,也一定会替他担承。
“就问你们认不认吧?”张小满坐在小圆凳上使劲拔直腰板儿。
阳春清清嗓子,礼貌笑道:“不知前辈看上了蔽庄什么东西?”
“快说看上整个惜花山庄了。”谭知深拿密语传音向张小满传话:庄子到手,里面的宝贝自然也全到手了。
张小满却古怪瞪来:小破瓦房要它作甚?连件像样家具都没有,桌子又矮,凳子又硬,屏风也不好看,树都长不一边高。外面摆个满身是孔的大石头,又沉又娇气,掉点子渣儿说不定还会引来张老太太的鬼魂儿,闹得人觉都睡不踏实。我才不要呢!
“庄中种有极品墨梅,前送韩官人一株,想来前辈有所耳闻。”
“我不要那个。”张小满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我要数数机关图。”
那玩意儿你看的懂么?盛夏情知自己的表情快把心里话都泄出去了,连忙低头。
阳春面露茫然之色:“机关图是什么呀?”
东西万不能这么要,你看他又装傻。谭知深暗骂张小满笨的邪乎,可自忖身份,实在没法开口帮腔,气的胸腔里都着了火了。
“那么有名的宝贝你都不知道?”张小满得意起来,要过纸笔,给阳春画了一堆怪异符号:“喏,就这样子的。”
“这是……”阳春一眼看出是“数九”图案,最后一副还圈上带点,正为惜花山庄独有之密藏,心中惊骇已极,转手递给了盛夏:“你认一认。”
盛夏极力稳住心神:“好像小儿涂鸦之作……”
谭知深差点没憋住了笑。
“这是九,机关图里的九!”张小满伸出两手比划:如此无知之徒,居然当上总管!
阳春显得极尽为难:“前辈说是,那就是吧。”
谭知深拾起纸来,瞟过一眼:“小满你画错了,难怪两位总管不认识。”
“嗯?”
“最后是个半圈,你涂圆加了个点。”谭知深提笔修改了一番,又递到阳春手里:“这回熟悉了吧?”
“你们不懂,这才是错的呢。”张小满一着急辩解,话快的就好像翻斗倒豆子,拦都拦不住:“我去燕子堂分舵替人送信,坐船实在无聊,就拿信出来瞧着玩儿,没想到里面画着这些。我单认识个“九”,其它不认识,正在埋头苦想,不妨旁边竟有个明白人,告诉我那是四个数,“九”还画的不对。”
石破天惊!阳春一震,刚要追问,就见谭知深已拍案而起:“你替人送信,怎么还带拆信偷看的?”
“也没说不让我看啊?”张小满对此斥问无比惊讶:“那人就请我把信于三日后戊时送到。”
“前辈,你是替何人送信?”阳春热切问道。
“前辈,那个明白人是谁啊?”盛夏语气更加急迫。
“干嘛告诉你们?我一向很守诺言的。”张小满转身瞪了他们一眼,又朝谭知深笑道:“那两个人都嘱咐我了,不叫往外说她们的样貌。其实我都看出是易容来了,还遮遮藏藏的,也不嫌麻烦。”
谭知深干咽了口吐沫,实在无话可说了。
“我一听图都错了,拿给人可不对,就辛辛苦苦替画了一张,如期交给了燕子堂分舵。”张小满拍拍胸脯:“等回凌藏谷再告诉小孔雀姐弟,她们那个‘九’也是错的。”
阳春极快的和盛夏交换了个眼色:看来机关图不是冯晚泄出去的。
“我说张大美人啊,你怎么就肯定咱们识得的是错的,船上人说的是对的?”谭知深恨不能拿铁算盘狠狠敲醒张小满。
“她说我要是不信,可来惜花山庄验证。”张小满顿了一顿,似乎才又想起此行目的,把脸扭过来对着阳春:“礼物就要机关图了,拿来吧。”
阳春无奈举起纸来:“前辈,您这不都有了吗?何必为难蔽庄。”
盛夏还紧着帮腔:“前辈,既说机关图是有名宝贝,我家庄主一定会生兴趣,能否把这几个数留下来?”
“我只有数九。”张小满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从我要宝贝变成送宝贝给他们了?
“小满,你不是看过那三个数了么?都是几啊?”谭知深在旁皱眉。
张小满一边挠头,一边答道:“船上人没告诉我。”
“你还画过一份……”
“给燕子堂分舵了啊。”
“之前的老图呢?”
“错图也没甚有,我丢到河里了。”
“噗!”谭知深直接把茶水喷了出来,阳春掩口而笑,盛夏偷瞄张小满的脑袋瓜:果然大不灵光。
“船上那个明白人说了,单看几个数没用处,需得拼成完整一副机关图参详,才解其中奥妙。”张小满又朝阳春伸手:“说这半天,我都累了,你倒是把图拿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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