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真没有,我没那么变态。”
“你可是刷新了我对男子高中生认知的人,对自己有点自信。”
“……谢谢?”
“怎么了?”戎予安抬眼,“还在回味表白过程?”
“没有。在想这么严肃的事情,为什么有人会不当一回事。”想得入神,忽然想起了身旁人的标签,“对了,你以前女友很多吧,知道原因吗?”
“我没表白过。”都是被人表白,“不当回事的只是人渣而已。”
廉慕斯低头看了眼覆在手背上的大手,问:“戎予安,你喜欢我?”
“……”
“算了,我连你是不是认真的也不知道。”
她自嘲一笑:“被当成蠢货的感觉太差了。”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基本就明白过来。
人生唯二的两次被表白经历都假得可笑,也十分索然无味。明明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为什么要浪费在她这种人身上?
“喜欢。”
忽如其来的词汇,廉慕斯愣了下。
“喜欢什么?”
“不知道,只是喜欢。”戎予安垂着眸子,反握住小手,“看着人就高兴。”
廉慕斯扯了扯嘴角:“别人告白的时候,可是连我喜欢喝的东西在哪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牛奶?”
“背板的功力没有封淮好,”功夫差了,“大概是以为弱鸡不挑食。当年封淮可是直接背下了我最喜欢的那本书在图书馆的位置,还有我看书的方位。”
感人肺腑,这么好看的男生又这么用心,瞬间抓住了自卑的少女心。
后来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答应,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了,没想到一开始就是张筛子。
爱情果然只存在于小说中。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恶心人。”崔静晗最喜欢这么玩,反正多得是义愤填膺的傻子。
“你确定要在我怀里分析其他男生的内心活动?”
“……”
无奈的声音落下尾音才恍然惊觉,不知什么时候处在了包围圈内。距离近到只需要一拉,就会跌入怀中。
想离开,却被长长的胳膊轻轻搂着。
“戎安……”
“嘘——”男生笑,“不是问我喜欢你哪?”
他慢悠悠,像数数一样。
“我只是跟着欲望走。比如说……”
“想见你。”“想和你说话。”“想与你分享。”“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想单独和你在一起”“想拥抱”“想亲吻”“想占……”
一句句下来,眼睛缓缓睁大。
小手捂住了剩下的话,柔软的唇畔烫在手心,沿着之间绵延至心脏。
戎予安低笑了声。
“木木,你的脸有点红。”
“……烦死了。”廉慕斯纠结松手。
对上戎予安的脸,忽然一怔,笑出了声。
“虽然你正在一本正经耍帅,但是我还是想说……抱歉,嘴上沾了泥。”
不怒反笑:“哪里?”
“……”
察觉到了危险,寒毛耸立,警觉与其对视。
“我看不见,”男生攥住小巧的手腕,拉到脸颊上。墨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不言不语的人,目光灼热,压低了声音。
温热的吐息,面前是游刃有余的恶魔。
“谁覆上去的,谁负责清理干净。”
这当然不现实。回去的车上,没能得逞的戎予安好笑看着对坐的人。
“真的生气了?”
“……”
“不是有得寸进尺,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存在吗,我就是那类人。”把发卡别在侧发上,这回倒是控制了距离,“真是麻烦亲爱的木木包容原谅。”
“这是赔礼。”
车窗外汽车飞驰,远处天幕黯沉。
车厢内隔绝了外界的引擎、喧哗和各种声响,他们也许是相同的,但明显是不同的。各种微妙的情绪堵在了一个点,廉慕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了。
手抚上发卡,垂下眼帘:“戎安,你喜欢的不一定是我。你在圈内,我在圈外。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没有共同点。”
就好像我知道你并不沉迷游戏,我不喜欢运动和人群。
我捉摸不透你,你也不一定真正了解我。或许先开始会对对方怀有兴趣,但很快,兴趣或许会转为厌烦和不耐。
这才是真正的真实。
戎予安凝视着。
她安然垂眸,像在阐述一件理所当然的现实。到底哪一张才是真实的,哪一副是虚假的。既然开心没有温度,为什么还在顾忌别人的心情?
但不应该如此。
有时候,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真实的情感。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地方……”
微不可闻。
“什么?”
“你的脸还红着。”
“跑步跑红的。”
笑出了声:“真是好理由。”
直到回到家,刘姨纳闷问:“慕慕,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跑了会儿步。”
“……”
蒸汽弥漫,浴池的水温度适宜。泡在水中的人抚上额头,疲惫叹了口气。
这确实是极烂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的文,亲妈盖章认证
慕斯很努力了,半年恢复成这样
第27章 恶意
“没有谁能拯救得了谁。”
仰着脑袋,看透一切的眼神,“路也好,命也好,注定只会一人走下去。”
下课间,人来人往的走廊一隅,廉慕斯发出了疏离冷漠的感叹。
“勾画的重点都好好复习了吗?”
“复习了,语文考砸了。”
数学罕见高分,结果语文大意失江山,作文偏题偏到了姥姥家。自信是走向成功的路,又得点题路,又得点题“敢”和“不敢”,这让没有自信的人很难把握要意,直接掉了二十分。如果不是数学将近满分,恐怕进前六十都悬。
这两天语文老师欲说还休的眼风实在令人愧疚。
“作文还是得老老实实套用模板。”
“……”
“木木,下次还有期中考,不能因为月考失利就对人生失去希望。”平视着墙壁上挂着的月考排名,身旁的人如是说道,且面不改色,“我可以给你勾画文科语文重点。”
每次文理科月考、中考和期末考的前一百名,都会分别挂在各年级的走廊上供人瞻仰。理科前十名赫然有着眼熟的名字。
“你语文多少分。”“一三三。”“不了,谢谢。”
这次考试失利足够令语文老师难过,考虑到他的心理接受程度,理智拒绝了理科生的协助邀请。
“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我没有放在心上。”
廉慕斯语气平平,望着只前进一名的月考成绩:“五十三名,人生又不会只有一次五十三,我很好,真的。如果不刷数学题说不定还会退步,某种意义上也是进步了。”
日光从窗扉间的缝隙倾泻,偶尔有不着痕迹的好奇视线打量着两人,就像在观摩两头不可能碰面的老虎。幸好老虎们不在意。
薄薄的书本压在头顶,戎予安依旧看着分数排名,语音带笑:“下次的数学需要勾重点吗?”
“……请务必助我一臂之力。”
“了解。”
人在数学试卷的压迫下,就要学会低头。
这是廉慕斯学会的重要道理之一。
戎予安在纵容廉慕斯。
他的语气和态度,甚至脾性都调低到了周围朋友难以想象的低端。总是被朋友们围着,连笑容都是淡淡的,看起来就很昂贵。像玻璃橱窗里的非卖品,走近点都得自惭形秽。
现在,他会变便宜吗。
廉慕斯面上笑着,心想。
到头来,竟然有点享受这样的罪恶感。
戎予安和廉慕斯如影随形的消息,在月考发放分数后格外沉静的年级中风卷云涌,掀起阵阵波浪。不知道谁传给了谁,谁又告诉了谁,谁又亲眼目睹了,传来传去,竟然传成了:戎家和廉家有订婚的想法,所以戎予安和廉慕斯成双入对。
不仅合情,而且合理的解释征服了吃瓜群众八卦的内心——不然实在无法理解八竿子达不到一块的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人,怎么会突然聊在了一块。现充和独行侠有共同点吗,简直荒唐。
戎家和廉家在A中算得上横着走的那批,本身两个主角的热度和流量极高。很快,谣言又传到了高年级,这下倒是彻底炸开了锅。
至少得知消息的计婉兮炸了。
正在看书,廉慕斯就接到了计婉兮的夺命电话,先是确认她的感冒好了,然后又问:“慕慕,你跟戎予安搞在一起了?”
“搞”这一字用得甚妙。
廉慕斯的情商练出来了,自然不会一二再再而三地泼人冷水。既然戎予安想试试两个世界的人能不能融洽相处,双方谁也没有多说,倒是默契十足。
“突然觉得他的长相符合预期,”廉慕斯回答,“婉姐,我有点心动。”
计婉兮毕竟不是第一天认识廉家的慕斯,话筒另一端的声音顿了顿,说:“慕慕,你要乖乖的。”
“好,”廉慕斯翻了下一页,垂眸,“放心吧,婉姐。”
穆良没想到自己会在图书馆的学习室见到廉慕斯。
手机还未放下,发出的消息框里还有“下周一起去?”的邀请,没了之前表白时的羞涩,倒有些不着痕迹的散漫。手指滑过对方的头像,抬头就见到了人。
他顺路到二楼还上次项目借的专业书,见到学习室里的景象,隔着玻璃拍了张照发过去。想到最近风风火火的传言,觉得可笑。
戎予安竟然跟廉慕斯搅和在一起,也不嫌掉价。
对于戎予安,穆良倒不是有嫉妒心之类无聊的想法。他家跟这边圈子里的人比也差不了多少,戎予安他们有的,他不缺。只是涉及到廉慕斯,难免不会产生一些坏印象。这不仅仅是为有好感对象的打抱不平,更是善恶观念中下意识的偏向。
利用他人善良的还好好待在学校,作俑者却安然无恙,看得人焦躁不耐。
通过他人侧面了解廉慕斯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有钱乖戾,独来独往,七班的人似乎对她的评价不错,毕竟偶尔会装模作样地帮助别人——做了亏心事,借着机会让良心好过些。成绩一般,朋友多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仗着计家的那几个护着,在学校我行我素,鲜少理睬其他人。
主要还长得不行。
本来想撕开真面目,却出师未捷。透着玻璃,他看向窗内:廉慕斯漫不经心撑着书桌,翻阅书籍。身上的饰品不多,却都是定做的高级品,眼睫微垂,敛起一切情绪。
眼前忽然晃过一张过于温和的笑。
收起多余的情绪,穆良真挚微笑,抬手敲了敲学习室的门。
屋内的人听到了响动,看清他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然后……
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书上,一点周旋或者拒绝表白后不安的意思都没有。
明明示了意后才这么做,但穆良隐隐感到了无视的态度。
他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人对身边人和善,像一只绵羊。心里装着棉花,性子又直又坚强。就算受伤了,也不会在意。
和廉慕斯完全不同。
他忍着不爽,转身离开。
廉慕斯在图书馆看了两个钟头的书,度过了下午的自习课。书里的故事很有意思,讲的是罪犯因为当初被店员拒绝借阅影碟后产生了一系列倒霉的蝴蝶效应,以至于家破人亡,在数年后反身回去冷血报复的推理小说。
这种既能欣赏犯案步骤,又可以说出“这是什么鬼理由和傻X逻辑”的推理小说不多。看完后她满足地坐了会儿,又从后往前略翻了一遍。
她多少有点餍足感。书籍和游戏不同,尽管都拥有着独自世界,但带来的体验完全不同。翻来覆去扫了畸变,她出去,将书放回了书架上。
图书馆的学习室需要预约,走时也需要换钥匙。走到前台,却看见男生还在。
前台把学生证退了回来,廉慕斯正准备走人,男生似乎欲言又止。
冲着越发熟练的表演,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有什么事吗?”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压低声音,“出去再说吧。”
图书馆的正对面是A中的休息区,有体育课溜出来的,也有国际部的学生。廉慕斯找了个可以听到旁人的大动静,旁人也能听到大动静的地方。
停下脚步,“好了。”
“又有什么事吗?”
不像是把人放在眼里的问题,甚至并不关心。就像无足轻重一样。
这种态度,或许正是以前对她的态度。
一想到这,穆良绷不住表情,浮现一丝略含恶意的弧度。
“对不起。”他说了一句以后万分懊悔的话,拼命压抑着想抽面前人的冲动,脸上挂着自己也不清楚的笑,“我就想说,之前的告白是假的,我不可能喜欢上你这样的丑女。”
预想中的震惊和难过都没发生。廉慕斯眼中激不起半点波澜,像是听见了一句普通的评价,甚至面容都没有多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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