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嫌你……季铮控制着视线从女孩子的唇瓣上挪开,他是怕,他自己忍不住。
“算了。”季铮低声念道。
“什么算了?”池以歌疑惑地问他。
“没有。”季铮朝她勾了勾唇角,池以歌陡然打了个哆嗦,莫名觉得自己就是被山间最不好惹的头狼盯上的猎物,那厮一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她乖乖地走到他身边去。
她听见他跟她讲——
“没有,我刚刚是在说,来日方长。”
*********
池以歌端着小板凳找了个最适合的位置,托着下巴看季铮在厨房准备晚饭。
她原先还当季铮说要做饭的事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现在看他这么有条不紊地做下来,倒还真有两把刷子。
季铮拿菜刀在鱼背上利落地划开几道口子,将盐和料酒加上葱姜等佐料均匀地抹在鱼身上腌制;趁着这段时间,他又把拆出来的五花肉切成一个个的小方块,将这些肉简单地焯过,再冲去血沫放在菜板上备用。
等到这个时候,鱼就腌得差不多了,季铮把鱼从碗里提起来,沥干了水分,又往上抹了一层淀粉糊,油锅腾腾得往上冒着热气,他先拿勺子往鱼身上淋了油,使整条鱼大概定了型,才提着鱼尾巴顺着锅子的边沿满满把鱼放进油锅里,鱼一被放进去,油锅就刺啦刺啦地冒着油星子,鱼皮没一会儿就变成了酥脆的金黄色。
至于锅里剩下的油,正好拿来放进葱姜蒜和番茄酱,再倒上各类调味品和水淀粉,直到锅里的酱汁变得明亮粘稠,香味从锅里不断地冒出来钻进鼻腔,季铮才把酱汁均匀地淋到鱼上。
“帮我把它端到桌上去吧。”季铮边将滚圆的土豆去皮削成滚刀块,边回头跟池以歌说道。
池以歌端起盛了糖醋鱼的盘子,酸酸甜甜的气味挑逗着她的味蕾,让她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还好还好,池以歌偷偷摸摸地瞥了季铮一眼,厨房里声音大,他应该没听到吧。
她赶紧把盘子端得离自己远了些。
季铮脸上笑容的弧度悄然扩大,他默默加快了做菜的速度,无声地比了个口型:“小馋猫”。
他在干净的锅里倒上少量的油,洒上葱姜蒜爆炒,再把五花肉倒了进去翻炒了一下,等到肉的表面沁出一层油脂,肉皮也变了颜色,才把冰糖也加进去,用铲子不停地搅拌,直到冰糖完全在锅里完全融成粘稠的糖浆,才往肉里倒上生抽和料酒,并上八角桂皮等,又把之前的土豆块扔进锅里,将锅盖严严实实地盖上。
季铮正想收拾一下台面,转个头就看见池以歌目光灼灼地隔着一扇玻璃看着他灶台上炖着的土豆烧肉。
“不是给了你一盘桂花山药,那么快就饿了?”
“不是。”池以歌摆摆手,“你不懂。饿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肚子饿,一种是嘴巴饿,我现在就是可怜的第二种。”
她说着,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再没有比美食就在眼前,偏偏还不能吃更糟心的事了。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是馋了。”季铮在厨房里左右看了看,“家里有高压锅吗?”
池以歌点了点头,她指了指下面的柜子:“就在那里边,你找这个做什么?”
“换高压锅,这道菜就能快点好,肉也炖得更软烂些。”季铮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办法,谁让有人等不及了呢。”
换了高压锅之后,炖肉的时间果然缩短了不少,等季铮将剩下的一菜一汤做出来,土豆炖肉终于也可以出锅了。
池以歌早早放好了碗筷,等季铮把最后的土豆炖肉端出去的时候,她已经给两人盛好了米饭,正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殷殷期待地看着他。
……准确来说,是看着他手里的炖肉。
季铮的脚步稍微停滞了一下,虽说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这一步,到目前来说还是很成功的,但他怎么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呢。
总感觉要是让池以歌在他和这碗土豆炖肉之间做选择的话,这女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奔向这碗炖肉,反而一觉把他这个辛辛苦苦做菜的人踹出去老远。
池以歌已经迫不及待地举起了筷子。
鱼肉鲜嫩美味,炸得外酥里嫩,里面嫩嫩的鱼肉几乎不用多嚼,就可以在唇齿间轻易地化开,浇在表面的酱汁酸甜可口,顺着鱼背上划开的口子完全渗透进去,与鱼肉融为一体,浓郁的滋味久久萦绕在舌尖。
土豆炖肉浓香四溢,肉块肥瘦相宜,因为已经被炖得透透的,不仅瘦肉的地方尝着软糯入味,就连油肉的部分吃起来也不会觉得腻味,只会令人欲罢不能;土豆沾上了肉香,拿来下饭再合适不过。
池以歌边吃边想,就凭季铮的手艺,哪怕有天去外边开个私房菜馆也是包赚不赔了呀!
季铮适时给她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汤放在她手边:“刚炖好的,趁热喝。”
汤水清润可口,上面还浮着些小虾米,池以歌将嘴里的冬瓜咽下去,“你什么时候做饭变得那么厉害了?”
季铮抬眼望向池以歌的眼睛:“那时,你吃我做的东西坏了肚子,我就想以后我们在一起,总不能一直让你做饭,就悄悄学了起来,想等你下次生日的时候再做一次给你。”
池以歌拿汤匙的手一顿,季铮所说的“下一个生日”的时候,她已经陪妈妈去了国外治病,和季铮彻底断了联系。
“虽说迟了几年,不过总算还是让你吃到了,怎么样,还过得去吗。”
池以歌努力挤出个大大的笑脸,向季铮比了个大拇指。
“汪,汪汪,汪汪!”
戳戳被关在客厅里,闻着这个味道,哪还忍得住啊,当即嗷嗷地叫了起来。
“看我进门时它的反应,是发情期到了?”
池以歌点点头。
季铮组织了一下措辞:“既然是这样,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个绝育呢?”
池以歌可疑地沉默了片刻,看向季铮的目光里就流露处一股不对劲来。
季铮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先前还不断诱导我那傻儿子叫你爸爸。”
“嗯?”
“然后现在,你又劝我把它带去绝育。”池以歌道,“要是戳戳知道你是这么劝我的,一定会哭倒在你的脚下,把你每一条裤子都咬出破洞来。”
季铮:“……是我对不住它。”
“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带它去做这个手术,可是做完这个的狗,看上去都沮丧得很。”池以歌看看自家活蹦乱跳的戳戳,心里还怪不落忍的。
季铮正想开口,门铃声就响了起来,池以歌忙不迭地放下筷子跑去开门,门刚一打开,一个戴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女人就冲了进来,把池以歌扑了个满怀。
“以歌!”闻溪在她颈间亲昵地蹭蹭,“从你搬家以来,我都还没来你这玩儿过呢,今天难得有空,就过来找你啦!”
“溪溪?你怎么来了?”池以歌表情一僵,要是换作平时无论哪个时候,闻溪要来,她都是高举双手欢迎的,只是今天好巧不巧的,季铮也在这儿啊。
一想起这俩见面时那种相看两相厌,恨不得直接叨死对方的气氛,池以歌顿觉一阵头痛。
“好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闻溪偏过头向厨房的位置望过去,这一望,她登时如遭雷劈。
季铮坐在餐桌前,以一副男主人的姿态,悠然地朝她招了招手。
“以歌,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儿的?”闻溪颤抖着手指向季铮,那神情活像是个辛辛苦苦半辈子,好不容易到了收成的季节,地里养得好好的白菜却被隔壁野猪拱了去的悲惨老农。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季铮翘着一双长腿,好整以暇地看向闻溪,不忘温柔地问池以歌一句:“以歌,你说对不对?”
池以歌:……
那么问题来了,就这两人她都吃不消成这样,古时候那些男人究竟是怎么后院一堆人还能保证不!翻!车!的!
闻溪哀哀戚戚地趴在池以歌肩上,悲愤交加地问她:“以歌,你还记不记得,你回来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可是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你是绝对不可能跟季铮复合的,还说要是复合了,你就要去天桥底下拿鼻子吃面给我看呢,这么快就忘了?”闻溪扯着她的袖子,“食言而肥啊以歌!”
池以歌:“等等,我没有……”
“是吗,你跟她说,和我复合就去拿鼻子吃面?”季铮站在她身后,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脸色冷得就差能往下掉冰碴子了,“很好,看不出来,你那么有‘志气’。”
池以歌:“……”
她顿时膝盖一软。
第21章
正值晚餐时间,小区里一层层地亮起了灯光,饭菜的香味儿源源不断地从大开的窗户里飘进人们的鼻腔,楼道里时不时传来家长喊自家皮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池以歌搬到这里以后,花了不少心思布置餐厅,餐厅的椅子上系了同色系的坐垫和背靠,坐下去柔软而舒适,池以歌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这里觉得那么的……如坐针毡。
乳白色的餐桌被人界限分明地划拉开来,一边摆着季铮亲手做的菜式,另一边,则是闻溪让餐馆刚刚送来的新鲜菜肴。
闻溪一振衣袖,大刀阔斧地在池以歌右手边的座位上坐下,毫不掩饰地朝季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坐在池以歌左手边的季铮对闻溪嘲讽地笑了笑,默默拿起了手边的叉子。
池以歌:!!!你想干什么!
她扑过去死死按住他的手,“少侠,冷静啊!”
季铮朝她笑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怎么了,我只是想给你拿块水果。”
他说着,叉起切好的甜橙递到池以歌嘴边,“吃吧。”
池以歌:你刚刚的表情分明比较像要拿那把叉子叉死坐在你对面的闻溪溪啊!
她眼含热泪吞下那块橙子,橙子的甘甜都没能缓解她此刻内心的苦逼,要是她不吃的话,季铮要叉死的对象摆明了是要变成她了呀!
闻溪的目光瞬间凌厉地落到了二人交叠的手上,看上去恨不得拿把菜刀把季铮的爪子从他手上剁下来。
季铮向她露出了一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季同学,那么久不见,听说你现在是在警局和公安大学两头跑,工作那么忙,这会儿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闻溪边说边往池以歌碗里丢了一筷子干锅包菜,一面凶恶地瞪向季铮,还不赶紧滚蛋,不要打扰我和我们家以歌的二人世界!
季铮把糖醋鱼放进池以歌碗里:“刚刚看过了,没有刺,放心吃吧。”
“还有闻同学,我再忙也比不上像你这样要时常外出拍戏的忙,如你所说,难得休息,还是早点回家的好。”看清楚,是我先来的,你才是打扰到我们的那个电灯泡!
还是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闻溪哼了一声,“以歌,你尝尝这个,这家的叫花鸡,你之前最喜欢了。”
“来,喝碗汤,解解腻。”季铮将一碗冬瓜排骨汤轻轻放在池以歌面前。
池以歌:“不是……”
没等她把话说完,闻溪就是一口肉末茄子怼进她嘴里,“尝尝这个茄子。”
下一秒,季铮的炖肉就递了过来。
池以歌:“你们等等……”
闻溪不甘示弱:“喏,麻烦豆腐。”
季铮:“吃口番茄炒蛋吧。”
……
池以歌终于把嘴里的食物给咽了下去,她一拍桌子,很有气势地一扫左右坐着的两尊大佛:“你们差不多一点,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闻溪丢下筷子,挤进池以歌的座椅上,抱着她的脖子:“我不!我经纪人好不容易放我出来,你忍心我把一个人丢到冰冷冷的家里去吗,我今晚要跟你一块儿睡。”
季铮眉心一跳,拿在手里的不锈钢勺子不受控制地向下弯曲。
抱了还不够,居然妄想一起睡?!
池以歌下意识地往季铮的方向看去,一眼瞥见他手里的勺子:“???”
那是她昨天刚从超市每回来的勺子啊,难道她搞错了,她买的其实不是不锈钢勺,而是什么泥捏的玩意儿?
“溪溪,我刚收拾过客房,被子也是新晒的,要不你今晚睡那儿?”为了闻溪的生命安全,池以歌委婉地建议。
闻溪撇了撇嘴,显然不大高兴。
眼见这个毫无自觉的电灯泡是绝不会走了,季铮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他起身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吧。”
“我送你出门。”池以歌忙道。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说好要赔我一盆滴水观音的?”季铮站在门口,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低头与池以歌道,“明天有没有时间,陪我去花鸟市场,选一盆新的。”
池以歌道:“记得,你放心,我不会赖账的。”
“还有就是……”季铮悠然道:“我今天不大高兴。”
“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要一些赔偿的小利息。”
什么利息?池以歌不解地想,她刚想问一问季铮,对方的气息就已经铺天盖地地笼了下来。
他的唇紧紧地贴在她上面,就好像他们两个人之间被什么胶水给牢牢地粘到了一起,男人仍不满足,他灵巧地撬开了她的唇齿,熟悉的气味强劲地侵入她的口腔,在她的唇舌间肆意游走,纠缠不放。
酥麻的感觉从尾骨一直窜到她的天灵盖,池以歌腿一软,双手不自觉地揪住了季铮的衣摆。
“没有踢我,好乖。”季铮最后在她唇上摩挲了一下,低声在她耳边道。
回答他的是池以歌狠狠踹出的一脚,女孩子像只炸了毛的猫,她大力拿袖子擦着嘴,怒气冲冲地瞪他:“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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