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半分钟,她又自己走进笼子里,把锁虚虚挂上,就这样隔着栏杆朝导演微笑,光影交错间,她的眉目清晰动人,笑或不笑都有种淡淡的优雅。
导演:靠!失算了。
聘来的群演自然没有义务帮节目组检查是否上锁,他们也只是绕着笼子一圈圈走,保障三个嘉宾不走出笼子,导演隔好远踱步,和副导演窃窃私语,似乎在寻找弥补方法。
如果虞砂她们逃出来,他们设计的那些大冒险就要缩减一半。绝对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岛屿的另一头,其他工作人员正在玩命地折磨其他三个男嘉宾,任务要求又古怪又麻烦,什么钓到海星,什么爬上摘椰子,甚至还有丛林冒险,找到隐藏在灌木从中的宝箱。
谢玄苏打开好不容易找到任务函,看到自己扮演角色的那刻,他愣住了。
【扮演角色:猎手 任务要求:欺骗其他五个嘉宾,不暴露自己猎手的身份,引导他们自相残杀。每淘汰一名嘉宾,获得额外一百积分,如果完成全杀,即可获得胜利者称号,晋级新人王。若被猎物认出,视为任务失败。】
他是猎手......?
谢玄苏揉掉纸条丢进大海,他知道这个游戏类似狼人杀,可他没料到他会是猎手。
看着跟在一旁拍摄的跟拍大叔,谢玄苏抓了把头发,脸上还挂着歉意的笑容,“还真是没想到——”
他不想骗虞砂,哪怕只是一个游戏。他明白若是虞砂猜到他的身份,可能会故意误导其他人,把他们淘汰出局,让谢玄苏拿新人王。与其让虞砂破坏规则,不如他自己来,淘汰除了虞砂外的其他人。
跟拍见他不经意挠了一下脖颈,还以为他不适应这个身份,出言安抚,“谢玄苏老师,只是游戏,没关系的。”
谢玄苏脸上的笑容很深,他缓慢抬起眼睑,“我知道。”
真是头痛......就从印星海先下手吧。
成为猎手后,谢玄苏获得最大自主权,甚至可以拿到其他嘉宾的任务表,探索地点距离他最近就是印星海,只要他能说动印星海组队,有很大可能在任务过程中,将他淘汰出局。
想到什么,他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轻轻弹起,不看结果直接用手掌盖住。
虞砂在这边,她会去猜正反,没有她在身边,谢玄苏不在意结果。
.
节目组终于想出个歪点子,利用权限,将虞砂她们的笼子悬挂起来。随着起重机的动作,虞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笼子一点点升高,三人的距离也越来越宽,从一开始的手臂长,到两米开外。凌空六米高,除非虞砂是超人,绝不可能逃出去。
虞砂并没有着急,她捏着指节,轻轻扭动,终于抬起脸,“导演,你们转变了地点,按照规则,笼子里的嘉宾每次转换地点都可以获得一次抽卡牌的机会。”
导演:“符合规定,你们可以抽取卡牌。”
笼子向上移动,也算转换地点,虞砂这说法并没有错。
虞砂轻笑,她的眼睛半眯着,对着剩下的两个人喊,“咱们有三次机会。”
“等会!三次?!”
导演不干了,直接甩了帽子走上前,虞砂悬在半空中,居高临下俯视他,光线直射在她的发间,照得黑发镀上一层暖洋洋的金色,虞砂半笑不笑,“当然啦,导演,咱们三位嘉宾,当然有三次机会,规定可没有说,三人一起转移,只有一次机会。”
她伸出一只手臂,对着其他工作人员招招手。
确实符合规定,导演就算不乐意,也不得不将三张卡牌交出来。节目组一共就准备了三张卡牌,他们只考虑过三选一,从来没想过三个人一起抽。
鬼牌【随机召唤一名逃亡队友】、国王牌【五十米范围内指定击落一名敌人】、皇后牌【提供指定工具一个】。
虞砂猛地转身,手里抓着三张牌,目光灼灼望着其他人,“都交给我处理,没问题吧?”
鄂语风、苏千云没有异议。
“鬼牌。”
一张五彩缤纷的卡牌从笼子飘落,轻轻降在地面上,没有激起一点尘土。
节目组匆匆忙忙去寻找就近的嘉宾,虞砂将剩下两张牌反复把玩,硬壳纸封了一层薄膜,阳光下反射油脂的光泽,虞砂轻轻掸,漂亮的眼睛慢慢眯起。
半小时后,印星海赶到了。
他一头的汗,刚想扎进绑匪的包围圈,虞砂突然大喊一声,“壮士,向左跑。”
居高临下,省了很多麻烦,至少虞砂可以清楚看到工作人员不怀好意的靠近。印星海不知道她们笼子附近有包围,引领他来的工作人员自然也不会说,导演握着喇叭,正笑眯眯等着印星海落入陷阱,不想虞砂直接开口。
印星海反应很快,他只是望了一眼,就找到虞砂的位置,“然后?”
虞砂只是说,“继续向左,一直跑。”
绑匪也有自己的活动范围,等待过程中,虞砂将他们的活动轨迹都摸索清楚。以笼子为中心点,做一个半径为五米的圆,这是大活动范围。巡视活动范围是一个矩形,圆形与矩形有四个交叉点,这四个接触点刚好是休息处,也许节目组并没有多想,只是考虑到天气炎热,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立茶水室,可虞砂当真找出规律。
印星海虽然锻炼,可也比不上专业素质的安保人员,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抓住时,虞砂突然喊,“停住!就呆在那里!”
不解,印星海还是听从虞砂的安排。
就在人高马大的黑口罩绑匪要抓住印星海,虞砂懒洋洋道,“亲爱的,过线了。这是休息区,也是节目组设立的盲区。”
导演大骂,“什么盲区!你别瞎扯!”
虞砂:“您不是立了块【禁止拍摄】的牌子吗?”
导演:......大意了!
虞砂继续长篇大论,“家是温暖的港湾,茶水室是绑匪大叔温暖的港湾,不应该有人破坏这份安宁,在这里,不会有敌人,只需要爱。”
说着,她当真双手捧起爱心形,对着嘴巴一吹,送去一个热情的吻。
导演:呵。
不用想也知道,导演又屈服了,这一次他僵着脸找来了游戏设计,也不骂她,就这么笑眯眯地盯着她,直到把设计师盯出一身鸡皮疙瘩。
呜,她从业十多年,第一次见过这么不配合、喜欢找游戏规则漏洞的嘉宾。
“壮士,每隔半小时换班,你记得偷到钥匙来救我们。”
虞砂大声喊,哈哈笑个不停,印星海也朝她喊,“我怎么偷得到?”
“你自己想办法呀~”
办不办得到,都要自己先动脑子想想。
.
谢玄苏并没有找到印星海,他不知道对方已经转移位置,巡视断崖,谢玄苏攀上顶端,波澜壮阔的海洋一望无垠,咸腥的海风刮杂着湿润的气,阵阵吹拂。
已经黄昏,天色渐暗,再逗留也不会有结果。
跟拍紧随在他身后,见他眯起眼睛,又挂上温和的笑,开口劝,“谢玄苏老师,咱们先去其他地方转转,印星海老师可能有事耽误了。”他的意思是,可以寻找另一个目标。
谢玄苏似笑非笑,“好的。”
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虞砂又想出什么新主意,他就不妨碍他们玩游戏了。
地图徐徐展开,谢玄苏伸手按住太阳穴,炙热的阳光倾泻在他半肩,他点着星标,慢慢扬高眉毛,“卜兴文老师还在西林吗?”
海岛的另一头,到处都是碎石、红树林、滩涂,在那里,卜兴文需要独立制造出一艘竹筏,考虑到工程进度,现在的他应该精疲力尽。
谢玄苏拽下背上的行李包,翻出一套作战服,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树林草丛中可能有毒蛇,节目组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他的头发近日张长一些,压在帽檐下,挡住了上半部分的眼睛,隐隐从远处看去,阴郁深沉。
跟拍见谢玄苏不拿出指南针,提醒道,“老师,密林容易迷路,咱们还是......”
谢玄苏不着急,“咱们先去找地方扎营,今天晚了,明早出发。”
他要给虞砂时间,他这边进度不能太快。
虞砂其实并不需要他等。
印星海比她想象还要聪明,知道利用盲区,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把铁锹,群演眼睁睁看着躲在门后的人,一个个带走自己的同伴,却不能将他逮出来,反而还要假装看不见人,继续行进。
“靠!”
“消音。”
印星海笑眯眯抚上群演的眼睛,强迫他闭眼,然后开始猥.琐地“摸尸”,试图找出笼子上的钥匙。
导演咬紧手帕,使劲向下拽,说不出窒息。
这些嘉宾真的太过分!越来越肆无忌惮破坏他的布置,道具组负责人一直在转移必要工具,印星海刚才差点缴获他们的“武器库”。
天色越来越晚,眼看绑匪就要被印星海软刀子磨肉,一个个消灭,导演终于坐不下去,示意负责人把钥匙给他们。
“皇后牌。我要一把枪。”
又一张卡牌晃落下来,虞砂终于伸个懒腰从笼子里站起来,这一次她仰着头,眼睛直直盯着太阳,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就算是平直拍摄的摄像机,最多也只能留下脖颈光洁的色泽,也幸好没有人看到她的表情,不然一定会被吓到。
天黑了。
是狩猎的好时机。
想一想,就觉得热血沸腾呢。
节目组准备中就有彩绘枪,可以打出不同颜色的颜料弹,不会伤人,却能留下清晰的印记。
印星海先救了鄂语风,其次是苏千云,最后才是虞砂。他将活动梯推到虞砂的笼子下,不等他上去给她开门,虞砂就自己踹开笼门,她一边走一边给子弹上膛。
“你......打算干吗?”
虞砂与他擦身而过,听到他询问,很轻笑了声,缓慢转过半边脸,“反杀。”
第27章 红白
导演早就说清楚,这是一场逃亡游戏,可以两种结局。最好的存活方式不是被动逃跑,而是反杀敌人。
虞砂走得很快,有工作人员跟在她身后念刚写好的台词,算作她的背景音乐。
“一个女性,一个普通的女性,在经历与哥哥的短暂离别与非人道的囚.禁后,终于决心拿起武器,保护自己,也守护身边的朋友。狩猎与被狩猎的角色,逆转了。”
虞砂脚下踉跄,差点摔跤,她有些无奈回头,“一定要给我配音吗?”
工作人员笑得像只狐狸,耸耸肩摊开手,“没办法啊虞砂老师,导演说了,对付你们就要用这种手段,这就叫以毒攻毒。”
虞砂似笑非笑,“行啊,能跟上我再说。”
夏日白昼长,已经下午六点多钟,天上还挂着光,虞砂手掌心微微渗汗,脚步快了点,见剩下的人没有跟上,又转过去催促,“先离开这里,这里应该有嘉宾休息的地方。”
再呆在茶水室就显得不懂事,导演组不会让他们露宿野外的。
其实早在虞砂他们上岛前,节目组就组建了一支装修队,整个中心区域都被他们翻修,除去小型的木制城堡,节目组还安排了一大堆的道具,配合出一个完整的“绑架剧情”。
走了半小时,众人精疲力尽,就在大家准备原地休息时,半米开外的树林子里传来飘渺的音乐声。
“唢呐?”
虞砂猛地回头,感觉事情有点大条。
鄂语风嗤笑声,“百鸟朝凤?名曲啊,节目组结合中国元素,要给咱们来个喜丧呢。”
不等她把话说完,林子里就一群人吹吹打打,晃着花轿出来。隔了距离不是很远,虞砂能清楚看到花轿里抬着一个涂脂抹粉的纸人,它脖颈处系着一条花丝巾,轻荡挡着一圈红笔涂画的痕迹。
红色的飘纱顺着抬轿人的肩膀微微扬起,整个花轿连同里面的纸人都是轻飘飘的。
诡异的迎亲场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害怕。
苏千云演过鬼片,鄂语风、印星海都接过恐怖片本子,虞砂当然不会害怕,反而抱着胸认真欣赏面前的架势。
鄂语风:“中国元素不只是鬼新娘。”
印星海:“致敬《僵尸先生》?”
苏千云:“少了一段白丧对撞。”
她话音未落,又一队抬着棺材的哭丧队敲锣打鼓,穿杂走动,坐在棺材顶部的白袍女人披散头发,冷冷望向他们。纸钱花瓣夹杂在一起落下,红与白,雾气蒸腾,虞砂转过头问,“我没有看过《僵尸先生》,谁可以告诉我,那个主角是怎么做的?”
鄂语风冷嘲,“走到两支队伍中间,等着自己被装进棺材或者花轿。花轿里有个纸人,你多半会被绑着塞进棺材。”
虞砂反问,“我为什么要按照原剧情?”
说着她摸了下巴,眼睛看向印星海,“壮士,你是我们当中唯一的男士,咱们现在就去把那个纸人掉包,然后你坐进花轿,看看新郎发现你是个带把的,会怎么办?”
印星海笑得很无奈,“姐,饶了我吧,我貌美如花,新郎就算发现我是个男的,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呗——”
说着,他暧昧眨了眨眼。
原本以为自己计划好一切的导演:......算你们狠!
虞砂颇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两位漂亮的女士,谁愿意陪我一起去?可以坐花轿,不用走路那么累。“
苏千云、鄂语风都明白,这是录制素材的好机会,当然不会放弃,虞砂一把折叠起那个纸人,三个人勉强塞进一个轿子中。
虞砂瞥到,当她们都挤上轿子,抬轿人眼角抽搐一下,他们颇为艰难地维持刚才的节奏,刚走了几步,貌美如花的印星海又开口,“虞砂老师,我一个人走路有点怕怕,要不然......咱们四个挤一挤?”
抬轿工作人员:日了狗。
这样,四个人都挤上花轿。这花轿虽然看上去精美却异常坚固,虞砂开始还颇为认真掀开薄纱看外面的情况,后面干脆检查起整个花轿的设计装饰。
“龙凤花纹,这是什么?”
印星海凑近,“是血。猪血吧,节目组应该不敢搞人血的。”
鄂语风嫌弃挪了下屁股,“可能是番茄酱。”
苏千云:“不可能是番茄酱,番茄干了没这种色泽,应该是血。”
虞砂:“女鬼来好日子了?”
苏千云:“你想在这里植入广告吗?”
虞砂:“咱们一起?当你不舒服时,记得六六六地黄丸,缓解疲劳肾虚不含糖?”
鄂语风:......
印星海:......
导演快要炸掉了,他努力营造恐怖阴森的氛围,还去场景老师那边取了经,更别说这段完美无瑕的配乐,要知道,这些抬轿抬棺材的,真真实实的鬼片演员啊——
他们居然敢这么瞎搞他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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