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让他们尝尝厉害了,呵。”
导演颤了下脸颊肌肉,冷笑两声,“走方案二,先把虞砂这个坏蛋抓起来,对了,把枪拿走。”
副导演犹豫,“会不会对播放有影响?”
毕竟是全年龄段的综艺,太恐怖不好吧?
导演换了副表情,笑眯眯盯着他,“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就要把我们录制变成广告现场了。”
话说那么说,导演表面生气,内心却十分满意,他不是不喜欢虞砂,而是非常喜欢虞砂,这样会来事,让整个游戏活过来的嘉宾,谁会不喜欢?
节目组之前那个方案早就被竞争对手泄露出去,他只是暗示一下,虞砂就明白他的想法,所谓方案二,不过是被毙掉的方案一,因为太阴森。现在有虞砂他们活跃气氛,他们完全可以使出全力,来一次最完美的策划。
旁白女士追得吃力,一字一顿,为他们补充
“山风缭绕,阴兵开道。虞砂他们会迎接什么样的前方呢?他们此处是生是死,是否别离?一切都是未知数,但他们并没有放弃探索,他们势要将这个古怪的荒岛捅出个窟窿来,让炙热的光照射阴暗。蛰伏的肮脏不能摧毁善意,这是人性最美的地方。”
虞砂还在摸索坐垫,终于让她找到个什么!
是一支簪子,木制,上头雕刻着【死生契阔】。当然,繁体中文。
印星海夸张叫了声,“桃木!一定是桃木!”
驱鬼神器桃木。
虞砂将手里的簪子颠来颠去,“你确定这是桃木?”
簪子干净,故意做有些陈旧,但它边缘还有细微凸出的木刺,虞砂挑剔用指腹摩挲,又举起,两指夹着,好似投标那般,下一秒就要丢出去。
印星海早就被她带歪,现在也不想守规矩,“你用它戳一戳那个棺材上的女鬼不就行了,如果她消失,这就是辟邪桃木。”
女鬼:......导演现在涨工资来得及吗?
虞砂又掂了掂,“那试一试?”
跳下轿的那刻,刮起的风让薄纱轻轻罩住虞砂的半张脸,隔着雾气看,虞砂此刻更像一只鬼,她的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前方,只是嘴角不怀好意勾起,他们身后就跟着丧葬队,白衣女鬼脸上表情已经挂不住,见虞砂握着簪子出现,越来越近......
虞砂:“姐妹,咱们打个商量,让我扎一下,不痛的。”
女鬼:......
她是扮演女鬼,当然不能说话!眼睁睁看着簪子扎过来,女鬼握紧手里的喷雾弹,使劲往地上一砸,就那一瞬间,她掀开棺材翻了进去,隔着木板喊,“旁白——”
旁白迅速跟上,“咳,唔。虞砂用自己的计谋验证了手里桃木簪的真假。可它真的是普通的簪子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是她一生最美的一句话,那个人,那个人曾经说过,会爱她一辈子。可一辈子也不过短短二十一年。她离开了,至于怎么离开的?谁......不,有人知道。”
“其他人代替她,重新坐到那里,这是一个普通的女仆,似乎被胁迫,没有办法才会做出这种事。她不恨女仆,因为女仆得到了报应。她在看着,永远看着。”
虞砂转过头问旁白,“能给点提示吗?至少告诉我哪个‘她’吧?”
旁白呛口水,“she is a girl。”
虞砂拍了拍她的肩膀,“中英双语,有前途。”
说着,她凑上前敲了敲棺材板,“女鬼姐姐,你在吗?你是短暂的消失,还是永远嗝屁?”
棺材板里传来压抑的声音,“我已经被你戳得魂飞魄散了。不过你也惨了,棺材上面要坐人,你们得选一个人接替我。”
鄂语风见虞砂还在耽误,便催促道,“虞砂你在等什么,既然发簪有用就拿过来——”
虞砂在她的声音中一步步靠近,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白色的布条,缠在额头上,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勾着,“印星海壮士呢?”
“在这里。”
印星海也不知道从哪里削到一根树枝,做成剑的形状,对着她比划两下,“姐,咱们就把桃木簪绑在这根树枝上,扩大攻击面积。”
虞砂知道他要什么,从他手里接过树枝,从手镯上抽出一根铜丝,将它们牢牢绑在一起,又重新抛给他,“桃木剑你留着,我有枪。”
印星海爱不释手,却见虞砂倒退着向后走,连忙问,“姐,你去哪里?”
虞砂比了个双手合十的姿势,“佛曰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导演三八口服液喝多了,要抓我代替女鬼。”
印星海还没说话,苏千云先担忧皱起眉,“那——”
虞砂不在意,“走一步看一步呗。”
虞砂不知道,就算这次不去,下一个路口,导演安排的另一个唱戏班,也会将她绑走。
她将枪绑在腰间,扒拉着棺材板,脚一蹬,就翻了上去。
唢呐声吹得更响了,原本跟在花轿后面的丧葬队,这时也慢慢调转方向,苏千云看着垂着腿、倚着身体的虞砂,白色纸钱飘荡下,纷纷扬扬落了一身,白幡大大的“祭”,黑色的字就压在虞砂的脑后。
“注意安全!”
虽然知道节目组不会搞什么大事情,可看到这样落寞的虞砂,苏千云心还是软了。
被关心的虞砂吹了个尖厉口哨,响声夹杂在唢呐中,惊起远处的憩鸟,“安心啦——”
第28章 正能量鬼村
丧葬队不紧不慢走着。
虞砂也没闲着,趴在棺材板上和里面的女鬼说话,“姐妹,你睡着了吗?”
女鬼不搭理她,虞砂就有节奏敲棺材盖,“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虞砂老师,我是女鬼,我已经嗝屁,我没有办法和你说话的。”
虞砂停下手下的动作,更凑近些,“那就让咱们来一次心与心的沟通,你我虽非姐妹,却也是有缘,芸芸众生,为何是我遇到你?法海等了一千年等到白素贞,我等了半个游戏进度等到你,还不够感人吗?”
女鬼没脾气了,“省省力气吧,虞砂老师,天马上黑了。你说天黑,什么就该出来了?”
虞砂很久没说话,就在她以为虞砂害怕时,上面的人又开始有节奏敲棺材板,咚咚咚,锵锵锵,“女鬼姐姐,一会儿有坏人出现,我可以躲进来和你一起睡吗?”
女鬼:???
这是她能决定的吗?虞砂翻进来她能将她推出去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女鬼:无耻。
其实没等多久,女鬼就感觉到有东西在抓自己的棺材板,咯吱嘎吱,像深夜中老鼠啃噬骨头,她呆不过不少鬼片现场,从来没哪一种声音能那么不正常,更何况,这种近在咫尺的响声,几乎伏在她的肩膀处。
她有点害怕了,但一想到棺材板上的虞砂,她还是克制住忐忑,故作镇定道,“你要进来就进来,扒拉木头盖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好像不存在另一个人。
女鬼咽了咽口水,“你不进来就算了,这里面很挤,你不进来就别进来了,一会儿你害怕可别抖,我是不会出去的。”
根本不回应。
嘎吱嘎吱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一次越来越近,几乎贴着她的头皮,没有光线照射的棺材,静悄悄的环境放大了声响,也加剧了恐惧。终于,她再也受不了,开始尖叫——
与此同时,树林一端的工作人员满意关了遥控录音,转过头对蹲在另一边的人道,“虞砂老师吓得够呛啊,你听听都破音了,嘿嘿,咱们快点去,把枪抢过来——”
三个人鬼鬼祟祟靠近已经停下的丧葬队,抬着棺材的壮男频频对他们眨眼睛,工作人员却没有在意,当他们兴奋掀开棺材板时——
砰砰砰,三枪,一枪一个。
炸起的彩色烟雾呛得他们频频打喷嚏,虞砂出手快准狠,根本没有留给他们挣扎的时间,站最中间的男人个子稍微高挺些,勉强可以瞧见虞砂的轮廓。
虞砂叼着长茅草从一旁走出来,她将枪枕在脑后,说不出的痞气,“先生们,我来拿战利品叻。”
说着伸出手指搓了搓,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
三位技术精湛、整蛊嘉宾无一败绩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僵硬着,直到腰包的弹药壳被人摸走,他们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摄像机处,对刚才的一幕还难以置信。
“靠!”
“我靠!”
“谁泄密的!”
虞砂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会埋伏,还特么反埋伏,一波带走了他们,最让他们接受不了,虞砂枪法那么准,根本没有浪费子弹?!
转过头去窥看,虞砂晃着腿侧坐在棺材上,额头绑着丧带,上仰着身体,嘴角自然而然挂起,她整个人都融入迷茫的雾气里,发丝夹杂着潮气,轻轻转动眼珠,露出冰冷的笑容
天彻底黑了。
唢呐声彻底沙哑,尖利嘶鸣着,越来越多的东西从树林中窜出来,虞砂隐隐约约看到轮子,急促行进,压倒一丛茅草,宛若蛇痕,留下完整的轨迹。大概是一个独轮车样的东西,不过,她看不清车上站着什么?
人?或者木头人?
最前面飞速行驶着的独轮车突然刹住,人型轮廓慢慢露出真正的样子,它是个制作精美的人偶,地主帽,红绿花衣裳,五官被透明的丝线扯住,嘴巴大大拉扯开,诡异拧着头,对着虞砂无声地笑。
“赫——”
它似乎想说些什么,虞砂抬起手臂,她的食指扣在扳机处,目光凝视,嗖,一击即中。
“弘扬正能量,建国后不能成精,木偶人不能说话。”
木偶人被狠狠撞到地上,肚子里的录音机坚强发出声音,“欢迎来到噩梦岛,嘎嘎,来到这里就别想走出去。嘎嘎嘎,你们身边有鬼。”
虞砂:“世界没鬼。”
“......找出他,杀掉他!把他做成木偶!”
虞砂走上前,从木片中扒拉出录音机,听它继续交代游戏规则,“帮我们报仇,救我们出去。”
手指触碰到略带凉意的木偶控制线,虞砂将它倒过来,终于在大腿根部找到一行小字,【义乌制造】
木偶人还在喋喋不休发出恐怖的摩擦声,虞砂半抬眼,找到角落,“晚上还有活动吗?没有,我就休息了?”
摄像大叔连忙摇头,似乎很怕她走过来和工作人员交涉,虞砂挑起眉毛,“就当没有咯?”
她重新走到棺材旁,女鬼趁着刚才混乱跑掉了,虞砂撑着边缘,翻身落尽棺材里,她手掌托着棺材板,一点点向前拉,表情始终没有变化,最后只留着一条透气用的缝。
漆黑闷热的坏境,虞砂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感觉到自己轻轻晃动,那些人又重新抬起棺材,隔着木板,连声音都变小,虞砂有节奏地吞气、吐气,没一会儿,就强迫自己睡着了。
明早还要应对突发情况,必须睡眠,她的身体某一方面近乎机器,很容易排除干扰进入下一个状态。
夜深,树林中窜出一团团火焰,无数工作人员举着火炬来回走动,随着他们的动作,一座拼接成的木制城堡出现在原地,走进树林深处才能发现这片天地,刚刚修建好的村落就算故意做旧,也显得生涩,散发油漆呛鼻的气味。
导演戴着鸭舌帽,左右查看,吩咐把破烂的纱布挂上,见抬棺队伍靠近,疑惑问,“人呢?你们不是说把虞砂一起带来了吗?”
旁白戳了戳棺材,“睡着了,喏,你可以掀开看看,雷打不动。”
导演:......
“睡着了?!那晚上的古村惊魂怎么办?快,把她叫起来!”
旁白为难,“导演,我们已经试过,真的不可能醒的,要不然您试一试?”
在尝试过敲锣、尖叫、震动、狂摇等一系列操作后,虞砂依旧稳如老狗。
导演又一次绝望。
他蹲在地上捂着脸,棺材里装着虞砂,摄像机完完全全拍摄下他的崩溃,好一会儿,他终于站起来,脸上还留有泪痕,旁白担心看向他,“导演没事吧?要不然咱们先吃点东西歇歇?”
“吃东西?”
棺材里的虞砂突然坐起身,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伸长手臂去够不存在的物品,嘴里还嚷着,“我也饿了,留给一份。”
导演:......
工作人员:!!!
气氛一瞬间有点尴尬,导演颤抖嘴唇,突然暴起,一把甩掉脑袋上的鸭舌帽、假发,歇斯底里喊,“啊——你醒的啊,你逗我呢?!快给我起来,去大冒险!”
说着说着,他呜咽起来,“带嘉宾太难,呜,我不想干了,我要退休。”
真情实感,不似作假。
虞砂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就被旁白推着走进落败的村落。
举着火把的工作人员见到她,如退潮般让出一条小道,火光中,虞砂头发乱糟糟,她一边走一边闲得无聊,去抓路边的茅草,抽出嫩芯用指甲一截一截掐断。
旁白为她配乐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虞砂:“这不是鬼片的配乐吧?”
旁白理直气壮:“社会主义国家不会出现牛鬼蛇神,一会出来的,是您失散多年的姐妹,您要用爱去融化她。”
虞砂:“......几个姐妹?”
这一次换旁白扬眉吐气,“都是亲人,越多越好。”
虞砂不说话,一直向前走,就在旁白以为她被吓住,无计可施时,她又突然转过头,提要求,“那个能给我一个矿泉水瓶吗?”
旁白狐疑,“你渴了?节目组可以提供饮用水。”
虞砂嘴角慢慢勾起笑意,“不是哦,我想灌一点童子尿,万一鬼打墙了呢?”
藏在木夹板后面的工作人员铁青着脸,哆哆嗦嗦将身体更隐秘挪到土墙旁,假装自己是棵树。他们脑子有问题才会第一个冲出去被人泼一身尿,导演也没说嘉宾会做出那么恶心的事。
旁白再一次失去语言的功能。
看着面前微笑的虞砂,她努力正了正身板,悄无声息后退一步,“那个,是可以,但,没必要。”
她怕虞砂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立刻岔开话题,进入实时配音。
“破败的村落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不知不觉来到这里的虞砂心里打着鼓,她小心翼翼地接触着贴在墙上的年画......”
虞砂直接将年画揭下,胶水还没有干,黏答答沾了她一手,虞砂颇为嫌弃用脏手指蹭墙壁,却又不小心将墙壁戳了个洞。
旁白:窒息。
20/49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