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相安无事,一直到车子停靠在别墅前边,后面的温以然终于有了动静。
她睁着朦胧睡眼,朝窗口扫了一眼,神色木讷,只一双眸子呆呆地望着别墅出神。
“醒了就自己回去。”
男人冷冷扫了女孩一眼,声音冷冽。
原本准备下车帮忙扶着温以然进屋的李铭听见这话,又讪讪地将脚收了回去,乖巧地坐在前头,静静地等待沈屿之发号施令。
女孩像是听到了沈屿之的话,她怔怔地转过身,刚哭过的眼角还泛红着,水雾氤氲。
四目相对,沈屿之率先移开了眼,眉间拢了拢,见女孩眸光清明,男人冷笑出声。
“温以然,装醉有意思吗?”
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膝盖上轻点,男人轻启薄唇。
“欲擒故纵这种用一次就够了,第二次就......”
话音未落,车里边突然传来一个响彻天际的声音,温以然缩着肩膀颤抖,手指直直指着男人,嚎啕大哭。
“呜呜呜你这个不孝子,居然敢这样对你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沈屿之:“......”
李铭:“......”
女人声音不小,在静谧的夜色中尤为突出。
哭天喊地的声音几乎将沈屿之的耳膜震碎。
他嫌弃甩开温以然抓着自己的手,心底升起一团莫名的火。
见李铭悄悄往后边望了好几眼,男人冷着脸怒道。
“坐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开门!”
别墅一直用的是密码锁,然而李铭连续试了好几次,一直显示密码错误。
他怏怏回到车边,隔着车窗对沈屿之道。
“沈总,温小姐......温小姐好像把密码改了。”
谁人不知温以然爱惨了沈屿之,所以别墅的密码用的都是沈屿之的生日。
听见李铭的话,男人捏着鼻梁骨的手指一顿,他蹙眉:“......改了?”
微顿,他轻声道:“你确定没记错?”
男人的视线实在过于吓人,李铭僵着身子点了点头:“不会有错的,一直都是1106。”
那是沈屿之另外一个生日,除了亲近的人,很少有人知晓。
当时两人闹翻后,温以然还信誓旦旦说这辈子都不会改家里的密码,只要沈屿之回头,她一定在家等他。
结果才多久的功夫,家里的密码都改了。
沈屿之冷笑一声,对着窗外又说了好几个数字。
李铭一一试了,都是密码错误。
男人的脸色越发阴郁,温以然记性不好,记不住复杂的数字,所以当时沈屿之只和她相处了一个月,就摸清了她所有的密码。
结果现在却无一例外都出了岔子。
男人面色阴森,手指慢慢蜷了起来,他下颌紧绷着。
许久,车里才传出男人一个阴冷的声音。
“去最近的酒店。”
.
大概是时运不济,沈屿之到的时候,酒店已经只剩下一个房间,而且还是情侣房。
沈屿之只是微扬了扬眉角,就应了下来。
温以然几乎是不省人事贴在自己身上,女孩脚步虚浮,李铭欲伸手接过人,却被沈屿之拒绝了。
“开门。”
男人朝前边点了点下巴,李铭忙接了房卡进去,才刚踏进门,蓦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干呕。
李铭:“......”
他几乎是僵硬着转过脖子,果然一抬眼,就看见沈屿之面色煞白站在原地,剪裁得体的西装现下一片狼籍。
男人眸光阴翳,几乎要将人捏碎。
无奈挂在他手边上的女孩依旧不怕死一般,还死抓着他不肯松手。
......
温以然倒是躲得及时,呕吐物全落在沈屿之身上,她自己半点也没沾到。
等沈屿之从浴室中收拾干净出来时,女孩还站在桌前,一个劲地对着桌子傻笑。
“温、以、然。”
沈屿之几乎是咬牙切齿从唇齿间吐出这三个字,他自己一片狼狈,温以然倒落了好。
女孩傻笑完又开始对着桌子鞠躬,沈屿之压着怒气,疾步朝人走过去,恶狠狠将人从桌前拉开。
“你在干什么?”
走过去才发现,玻璃桌前竟摆放了一只陶瓷的招财猫。
猫咪手指一动,温以然也跟着一鞠躬。
沈屿之:“......”
他面无表情地将人从桌前拉开,却见温以然狠狠甩开自己的手,女孩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什么。
沈屿之本来就不是有耐心之人,被温以然折腾了一个晚上,他所有耐心早就消失殆尽。
男人眸色沉了沉,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分说地伸出手,强硬地掰过女孩的肩膀。
“闹够了没有?”
却见身前的女孩立马红了眼睛,双眸蕴满水汽。
沈屿之一愣,默默地松开抓着人的手,声音也轻了许多。
见温以然有所收敛,沈屿之难得柔了语气,道。
“听话,去床上睡。”
却见女孩咂巴了咂巴几下嘴,蓦地哽咽出声,一把抢过桌上的招财猫,凶神恶煞道。
“不许你动我的财神爷!”
“......”
男人眼角的柔和突然散去,沈屿之冷嗤一声,自嘲地摇了摇头。
果然一点也没变。
他手指一松,温以然又再次站不稳,跌跌撞撞往旁边倒去。
男人伸手将人勾住,不由分说将人带去床上,声音早就没有刚才的温和。
“好好呆着!”
然而也只是安静了两秒,沈屿之才刚转过身,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温以然从床上摔了下来。
女孩紧紧抱着男人的大腿,泪眼婆娑道。
“呜呜呜鹅子,妈妈爱你!!!”
“妈妈对不起你嘤嘤嘤!!!”
声音震耳欲聋,他们这边动静太大,连隔壁都受不了,打了前台投诉。
接到前台委婉的暗示时,沈屿之差点心肌梗塞,就差没直接将电话摔在地上。
闹腾了大半夜,最后还是沈屿之从柜子里边找到了绳索,才勉强将人桎梏住。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温以然差点尖叫出声。
虽然衣裳完好,身体无异样,然而两人均被绳索捆绑着,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躺在一起,温以然手上还缠着一团绳索,姿势实在不太于美观。
温以然:“......”
没想到她喝醉了居然这么狂.野???捆.绑那啥都玩上了???
温以然原本只是想试试喝醉能不能记起点什么,毕竟当时她就是生日喝了点酒,才会一晃到了二十二岁。
结果喝完记忆依旧停留在十八岁,倒是她还多了一项罪名,强.上.民.男。
也不怪于温以然会这么想,实在是沈屿之的样子太过狼狈,一眼就是惨遭自己迫.害的人。
温以然轻手轻脚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原本想要不动声色离开,结果才一动,身侧的沈屿之就立马醒了过来。
男人眉眼间尽是倦色,一眼就知道被自己折.腾得不轻。
温以然讪讪干笑了几声,对上沈屿之清冷的目光后,她无声咽了咽喉头。
温以然扯了扯嘴角:“方方方......方便告知一下你的名字吗?”
男人眸色一沉,沈屿之半眯起眼睛,冷冷地盯着眼前正奋力解着绳索的女人。
昨晚闹得太晚,加上温以然又一个劲抓着自己哭,所以沈屿之到最后也懒得解开,直接躺下睡着。
那本来就是供人玩.乐用的,自然不会在肌肤上留下痕迹。
直到最后一圈绳索在手腕上脱离,温以然暗暗松了口气,一抬眼就撞见沈屿之一双黑眸。
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刚准备开口缓解尴尬,就听见男人轻启薄唇,咬字缓慢喑哑。
“你、儿、子。”
“咕咚”一声。
温以然整个人往后一翻,径自从床上摔了下去。还好房间铺着地毯,并未受伤。
女孩呆坐在地上,她瞪大双眸,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床上的沈屿之。
夭寿啦,她居然连母子那啥都玩上了!!!
简直是丧心病狂人神共愤!!!!
女孩颤巍巍从地上爬起,一骨碌跑到沙发边,颤着手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钱包,又从里边掏出一张银.行.卡。
双手并着呈到沈屿之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对,给你添麻烦了。”
“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你笑纳。”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深受考试的荼毒,温以然开始倒背古诗词,唐诗宋词大杂烩。
结果她说得越多,男人面色越冷。
见沈屿之整张脸都沉了下去,温以然怯怯抬起头,试探道。
“你......你不会是想让我对你负责吧?”
见男人不语,温以然心“咯噔”一跳,深情并茂声泪俱下。
“那个......其实我已经结婚了!虽然他长相丑陋从小脑子发育不健全四肢又不协调,但是我对他的爱意日月昭昭天地可鉴,我是绝对不可能背叛他和你在一起的!”
女孩一鼓作气说完。
我们然然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吹手指
第八章
“......”
房间陷入良久的沉寂。须臾,床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凹陷的地方渐渐抚平,沈屿之翻身下床,男人面色阴森,一双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前边不远的女孩,朝她一步步逼近。
温以然脚步一个趔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退。
蓦地,头顶上方突然多了一片阴影,男人怔怔站在自己面前。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交错之间,仿佛只要沈屿之一垂首,就能轻而易举将温以然擒住。
逼仄的气氛迎面而来。
温以然双手撑在后背的墙壁上,女孩双目圆睁,她仰着头,面色不安地盯着眼前危险的男人。
原本就是情侣房,光线并不明朗,隐隐绰绰的光影下,沈屿之的容颜一半隐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无声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
诡异至极。
温以然紧紧抿着唇,大脑一片混沌。
原本就喝断片脑子不清醒,现下更是混乱。
她对昨晚的印象不深,只笼统记得几个零星的片段。
一是自己吐了沈屿之一身,还有一个是自己紧紧抱着沈屿之的大腿不放,鬼哭狼嚎鬼哭狼嚎的差点将隔壁的人引了过来。
男人冷冽的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脸上。
温以然无声咽了咽本就不存在的口水,她眨眨眼,期期艾艾道。
“你......”
才刚落下一个字,沈屿之又往前迈了一步,温以然逼不得已又往后退去。
后背已经完全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男人目光依旧冷森。
温以然小心翼翼扬起头,女孩红唇嗫嚅,颤声道。
“......你到底想怎样?”
“温、以、然。”
男人冷不丁开口,视线一寸寸在温以然脸上掠过,最后落在她无助的黑眸上。
他一字一句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温以然疯狂摇头。
她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要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她还需要辛辛苦苦备战高考吗!!!
女孩摇头如拨浪鼓。
然而下一瞬,温以然猛地抬起头,一脸的震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沈屿之收回目光,面色淡淡,片刻才慢慢从唇齿间吐出一个字。
“蠢。”
男人再度逼近,朝温以然倾身过去,沈屿之抬手,手臂撑在温以然肩膀上方,男人居高临下,语气不屑。
“这就是你所谓的日月昭昭天地可鉴的情意?”
那原本就是温以然胡乱瞎口编的,现在被男人面不改色了说了出来,就连温以然也忍不住红了脸。
她扯了扯嘴角,干笑了几声。
再次对上男人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时,温以然却猛地想起了什么。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你你你......你不会就是沈、屿、之吧?”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小心翼翼从唇齿间蹦出,温以然一颗心紧绷着,期待从男人口中听到相反的答案。
然而事与愿违,沈屿之终究没有开口,只轻微动了动唇角,冷呵一声。
“还行,不算太蠢。”
温以然愕然,耳边一阵轰鸣。
女孩单薄的肩膀在空气中颤得越发厉害,她眼角抽了抽。
果然天道好轮回。
背后说人坏话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仰着的头颅慢慢垂了下去,温以然讪讪干笑了一声,面色比刚才还难看。
“那个,”她试图往旁边挪了一挪,才刚一动身子,男人空着的一只手立马扣了过来。
女孩整个身子几乎被他牢牢禁锢住。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沈屿之慢慢垂下眼睑,漫不经心道。
他身上淡淡的木沉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温以然吸了吸鼻子,慢吞吞道:“说......说什么?”
她双手合十,朝沈屿之作了一揖道:“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的。”
她慢慢蠕动着脚步,绞尽脑汁搜罗着词汇,将九年义务教育发挥得淋漓尽致。
“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英姿飒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才会口无遮拦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过错。”
然而过了半天,沈屿之却还是不为所动,头顶上方没有听见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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