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离开后,姜黎纳闷的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
这个萧晴为何见她,恐不好应付。
——
前厅,萧晴在屋里转了一圈,正打量着,突然听见身后的院中有脚步声,她转身,便看见一名样貌美艳,气质却极为轻灵的大夏女子姿态优雅的缓步而来。
萧晴微微一笑:“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先生了。”
姜黎福了福身,抬手:“公主请上坐。”
她暗自打量了几眼这个南疆公主,细眉细眼,生的有几分南疆人生来的妩媚。她自顾在案几后坐下,接着,就听萧晴幽幽道:“来京的这一路上,走哪都能听到有人夸奖先生,说先生虽是女子,但心怀天下,悲悯众生,实在令人钦佩。”
她一番马屁拍的,令得姜黎多看了她几眼。
萧晴举杯,笑道:“我敬先生一杯。”
“不敢,公主大驾光临,是民女该敬您一杯。”
萧晴很是爽朗的喝尽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她抬头笑道:“先生,今日我来找你,会否唐突了?”顿了顿,萧晴苦恼道:“只是我来京这么多日,听闻了一些先生与太子的事。我太好奇了,太子既喜欢你,为何不给你名份?”
姜黎:“……”
她端酒的手一顿,抬头缓缓的看向萧晴。
萧晴莞尔,起身绕过案几,微微笑着道:“先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并无恶意。你该知道我此番进京,都是我父王的意思,他将我献给大夏的太子,我在他手里,就如物件一样,毫无自由和思想。”
慢慢的,萧晴走到了窗子前,她仰着头,眼神凄迷的望着远空。
这时,恰好空中几只大雁往南飞去,萧晴眼神亮了亮,很快就黯淡下去。
她转身,复又靠近姜黎,双手按着桌面,盯着她缓缓道:“先生,这般看着我,是恨不得要我这个碍眼的人立刻在殿下身边消失?”
姜黎忽的一笑,淡淡道:“公主说笑了,太子为人沉稳,思家思国,未来堪为明君,您有什么可担心的?”
闻言,萧晴盯了她一会儿。
萧晴直起身,无趣的撇嘴,道:“先生与旁的女子真是不同,我这么激你,你便不生气。”她的手覆到腰间。
姜黎瞥了眼萧晴腰上的皮鞭,那鞭子有两指粗细,上面嵌着铁片,这要是抽在人身上,怕是血肉都要迸溅出来。
萧晴察觉到她的目光,特意抚摸了两下鞭子:“这鞭子,是我十二岁那年父王送我的,谁要是忤逆我,我便用鞭子抽他。”
姜黎干笑两声,手指摩挲着杯沿,道:“那公主的父王还真是疼爱您。”
“那是自然。”萧晴傲气的扬了扬眉。
姜黎收回目光。
这女子看着年龄不大,性格张扬,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萧晴这次找到她,也并非全然是来警告她的,而且听萧晴的意思,她与宗阙也没什么交情,来京都和亲都是南疆王的意思。
这倒让姜黎有些看不明白这位公主殿下了。
萧晴前脚刚走,后脚宗阙就回来了。
庄子外面,萧晴站在墙后,看着宗阙进了庄子,她身后的来使道:“公主,看来传闻所言都是属实,这大夏的太子殿下已经被这个姓姜的中原女人给迷惑住了。”
“迷惑?”萧晴勾唇笑了笑。
她敛眸,自顾道:“这位太子殿下,当真是十分喜欢她了。”
来使诧异的看向她。
此时,萧晴的表情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意味深长的盯着庄子门口,细长明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来使提醒:“公主,不可乱来。”
萧晴走了两步忽的转过身,警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父王派你来是盯着我的。”
来使嘟囔了两下嘴,终是垂下眼睛。
————
庄子里,宗阙一来,便入了里屋的榻间,闭目凝神。不多时,一双微凉的手指贴上了他的太阳穴处轻轻的揉搓,宗阙唇角勾起,闭着眼享受。
过了一会儿,那双手移走了。
宗阙睁开眼,侧着头看她。
姜黎手臂搭在他的肩上,贴近他,软声细语:“阿阙,你这两日好忙,已好久没为我抚琴。”她心里委屈,整个人如藤蔓一般缠在他身上。
宗阙看她一眼,心说这两日却是忙着南疆来使的事,于是启唇:“取琴来。”
他这话是对着外面的婢女说的。
不一会儿,就有两名婢女抬着琴进屋。当着外人,宗阙拖着她的腰,低头看向腻在他怀里的姜黎,道:“下去。”奇怪的是,原本想要听琴的是她,可是此刻,姜黎却不想了,她挥退了屋内的婢女,手臂环绕住宗阙的颈,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强烈的心跳声,姜黎魅惑道:“夫君颜好,我想做点别的呢。”
闻言,宗阙眼眸微沉。
姜黎听着那扑通扑通难掩激动的心跳,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宗阙蹙了蹙眉。姜黎开心的抱住他的腰,她叹息道:“好想一直抱着你,再也不分开。”
宗阙眉间渐渐松些,他神情温和,道:“可是萧晴找过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姜黎摇头,顿了顿,她扬起小脸,愉快道:“她说什么不重要,我信你。”
她脸蛋红扑扑的,眉眼都是情意。
宗阙看着,忽然又有点郁闷。她知道南疆王要把公主献给他,还这么淡定?这是太信他了,还是有后路。
他是了解她的。
“诶!”
姜黎还在蹭着他,突然的,被他强势的抱住腰站起来就往里面的卧室走。
半个时辰后,姜黎把脸埋进被褥里。
大白天的,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宗阙穿好衣服,便在外间看奏章。直到了晚上,宫里来了内侍,说有要事让他进宫。
他走后,姜黎就把阿大喊了过来,让他去查点事。
接下来的几日,宗阙太忙了,但晚上依旧会回庄子,连着几日,姜黎都被他折腾的不好起床。院子里那些婢女对她似乎也越发恭顺,宗阙还特意给她多安排了几个年龄稍大的婆子,说是伺候人很有经验。
姜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这日,宗阙带着大臣们去北山祭祀,她正准备好好休息两日。却突然地,离开京都有半月余的阿大回来了。
“消息准确?”
阿大刚回京就跑来庄子给她汇报,这会儿喝完水,润了润嗓子,便道:“萧晴的事当初闹的挺大,只不过有些人使了手段,把这事压下去了。属下这半月力所能及,查到的都交待完了。”
姜黎点了点头:“你很好,回去休息两天。”
阿大离开后,姜黎细细回想了下。阿大不认字,刚才的事都是口述。姜黎这次派他去南边,其实就是去确认一些事,例如萧晴几年前有个青梅竹马的情郎死在了战场上,那场战争过后,萧晴就在南疆销声匿迹一阵子。
她一个南疆公主,到底遇到了何事,怎会凭空消失?
这次阿大带回来的消息让姜黎更加确定了一些事。
她脸色微微变了变,起身出了院子,她叫住一名黑衣卫,道:“我要见你们主公。”
黑衣卫道:“主公恐有不便。”
姜黎干脆回了屋子,过会儿,小桃回来了,道:“掌柜的说了,这些日别苑里面没什么大动静。”
“嗯,继续盯好了。”
姜黎端起一杯茶抿了口。
对方越是安静,就越是可疑。姜黎问一旁的婢女:“殿下何时回来?”
婢女心说姜先生和殿下真是恩爱,于是道:“皇家祭祀要举办三日,先生可是想殿下了?”
姜黎挥挥手,让她退了。
晚间,庄子突然走水。火势最旺的地方是厨房那个方向,姜黎披上衣服在院子里指挥黑衣卫们灭火。这时,房顶上突然冒出数名黑衣人,他们个个手持长刀见人就砍,很快就和黑衣卫打了起来。
慌乱中,一名黑衣卫喊道:“保护先生!”
姜黎拉着小桃,两人躲在黑衣卫的保护之下,正往庄子外移动。适时,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那马车上面的标志姜黎认得,正是宗阙经常乘坐的马车。车夫也是黑衣卫的打扮,那人喊道:“此地危险,主公吩咐属下来接先生去北山!”
情急之下,姜黎被人推了一把,她身体没站稳,直直超前面扑去。小桃一直跟在她身后,姜黎回头,眼睁睁看着小桃被一名身穿黑衣卫服侍的男人打晕,紧接着那男人把她也抓了,趁乱将她扔到了马车里。
车身急速的晃动,天旋地转里,姜黎发现这马车也就外部装的像宗阙那辆,里面乱糟糟的,还有不少灰尘扑到她脸上。她小腹生疼,刚才被假扮黑衣卫的男人结结实实打了一拳,她脸色发白,爬都爬不动。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周围越来越静,还有虫鸣,像是进了山里。
紧接着,马车停了。
车外有人在讲话,几道脚步声,跟着马车车门就被从外面打开,夜色下,车外的那人道:“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一听声音,姜黎精神也恢复了一些。
她艰难道:“萧晴?”
车外,一身夜行黑衣的萧晴笑盈盈道:“平日里,宗阙将你护的严严实实的,想见你一面都难。也幸亏他去了北山祭祀,不然,我的计划怎么进行下去。”
姜黎此时脑子异常清醒,她缓缓的爬坐起来,后背靠着车壁喘息道:“你抓我,不会是要威胁殿下吧?那你可打错了算盘……”
“我要说不是呢。”
姜黎缓缓转头,看向她。
萧晴微微一笑:“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姜先生。”
——
西城庄子走水,姜黎在乱中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宗阙的耳里。庄严的皇家宫殿里,宗阙霍的起身,他的手掌愤怒的拍在案上。
见状,黑鹰也严肃了起来。
“暗六呢?”
黑鹰:“暗六他在追击途中受了伤,他追着马车到了山里,然后……”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
“说!”
宗阙双目阴沉,他光是站在那里,站在背光的屏风前面,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暗六说,他看见姜先生乘坐的马车跌落了悬崖。”
话音刚落,殿内一片溺毙的安静。
黑鹰忍不住道:“兴许是暗六追错了,那车里不一定就有姜先生。”
“报!”
殿外,有黑衣卫大步入内,抱拳跪地道:“主公,属下带人连夜搜查了崖底,发现了马车的残骸,还……还有一具女尸。特征样貌与姜先生完全符合。”说完,那名黑衣卫连头也不敢抬,举着的手也在颤抖。
殿内太静了。
黑鹰不安的看向上首的主公。
他清楚姜黎在主公心里的地位,正因如此,他还害怕,万一姜黎真死了,那么后果他都不敢想。
半晌,垂着一双眼眸的宗阙出声道:“吩咐下去,孤遇刺,立即封锁城门。若遗漏一人一物,值守官兵杀无赦。”
“是!”
“彻查今晚的事,整个庄子里的人一律押往大牢,严刑审问。”
“是!”
“去把成王叫来,北山的事暂由他代孤处理。”
“是!”
下达完一系列的指令,宗阙拂袖大步往殿外走。黑鹰顿了顿,表情有些不安的跟了出去。
宗阙去了马车坠崖的地方,山上的风喧嚣,他一袭玄衣站在夜色里,除了一双微微带些血红的眼睛,整个人都似乎融入了黑夜中。
暗六报告完毕,跪地平静道:“请主公赐死。”
身为暗卫,主子让护的人出了事,他百死难辞其咎。
已至寒冬,山里的夜风凛冽。
宗阙的眼睛一直落在那具面目被划的模糊,却依稀可辩昔日容貌的女尸,她穿着的衣服他很熟悉,就在前日,姜黎还穿着它坐在他怀里。
黑鹰自觉退远了些,他也有些难过。毕竟和姜黎相处了些时日,她除了家世不好一点,其他方面都让他佩服。可伤心归伤心,他们这些人可以。但是主公……
他看了眼身后的黑衣卫,叹道:“让主公自己待会,你们别过去。”
“是。”
——
姜黎失踪的事,翌日就走漏了风声。
有人哭,有人背地里嘲笑。姜黎在京都生活了这两年,朋友有一些,仇敌也不少。有人道听途说,说是姜黎摔下了悬崖,尸首脸都划破了。
“这姜黎也是够惨的,活着的时候没名没分,死了就被扔在棺材里等着尸身烂掉。这传闻里,太子殿下那般爱重她,多半也是假的罢了。”
“依我看,是她死了,没利用价值了。”
还有人道:“死得真是姜先生?我看不尽然吧。多半啊,是被太子金屋藏娇了。”
*
新年一过,这日老皇帝难得的披上龙袍去上了早朝,结果中途人就晕了过去,玄武殿内彻夜灯火不熄。御医们摇头晃脑,对陛下的病束手无策,而神医面对陛下的病情,也露出了愁容。
这下子,宫中人人都说老皇帝撑不住了。
这日,南疆来使上报。
殿内,宗阙平静道:“公主当真要回去了?”
萧晴惋惜道:“我也不想回去,可是殿下看不上小女,小女留在京都也是笑话。不若早日回去,与亲人团聚。至于南疆城,还请殿下无需担心,我们会永远臣服大夏,南疆永远是陛下和殿下的好伙伴。”
闻言,宗阙失笑了一声。
萧晴抬起了头。
她看着这一个月来,沧桑憔悴了不少的宗阙,心底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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