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少年人胸膛炽热,江元依才缓过神来,她仰起头,看着天空。
京城的天雾蒙蒙的,灰暗的一片,干枯的枝丫在天际交错,萧瑟又清冷。
萧拓接过连飞递来的披风,披到江元依身上:“快回屋。”
屋子里已经架起了火炉,一旁咕噜咕噜烧着热水。
晓晴拉着江元依去屏风后简单沐浴一番,换上了干净的冬衣。
披风上有一圈厚厚的狐狸毛,围在脖颈旁边,十分暖和。
江元依坐回到火炉旁,看着外面,忽然道:“下雪了。”
已是十一月,深冬时节,雪比之前几场要大上许多,鹅毛一样,纷纷扬扬地洒下来。
晓晴她们欢喜地跑到院子中,接着雪花。
萧拓倒了杯热茶放到江元依手中,她怔然地看着外面,清亮的瞳仁倒映这纷繁而至的雪,好像每次下雪都会这样,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萧拓握住她的手:“不开心吗?”
江元依回过神,看向他:“什么?”
“下雪了,不开心吗?”
江元依点了点头:“嗯,不开心。”
萧拓凑近她,吻了吻她的眼睛:“现在呢?”
江元依摇摇头。
萧拓狭长的黑眸中带着笑意,双手搂住她的腰又凑近,吻了下她的唇:“这样呢?”
江元依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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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先回去吧,少爷他在处理公务。”
终五走到贺惠兰身边,微垂下头,恭敬地说道。
贺惠兰温柔一笑,拿过锦绣递来的提盒:“这是我为夫君特意做的,他最爱吃的□□鱼。”
终五接过:“是。”
见贺惠兰转身欲走,终五终究是不忍心。之前受宠的柳姨娘不知为和前几日忽然脸部溃烂,还来不及见少爷最后一面便死了。
少奶奶为人端庄善良,却连日受公子冷落。公子也越发阴沉,终五不知缘由,只每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賀惠兰转身看向终五:“何事?”
终五提了提手中的提盒,道:“公子饿了的话,自会让小厨房做些来,不必劳烦少奶奶亲自做。”
他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賀惠兰垂眸掩饰住眸中的寒意,柔声道:“那我先回屋休息了。”
賀惠兰在锦绣的搀扶下走回主屋,看着屋内的一片清冷。
她一手挥掉桌上所有东西,瓷器碎了一地,发出尖锐的响声。
锦绣忙跪在地上。
贺惠兰忽然转过身,紧紧攥住锦绣的肩膀,目眦欲裂:“为何?!为何我除掉了柳如烟那个贱人,他还是不看我一眼!”
锦绣缩着脖子不敢应声。
“我知道了。”賀惠兰轻笑地站起身“是因为她……”
她手撑在桌边,半晌才缓缓起身。
贺蕙兰擦了擦脸上的湿润,神色如常的看着锦绣:“后日的茶会,带上红簪子。”
锦绣猛地一愣,抬眸看向贺蕙兰。
却见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锦绣后背窜起一股凉意,沿着脊柱直冲脑门,她不敢多话,忙点头:“是。”
外面彤云渐起,像血一般,艳丽而鬼魅。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今天有急事,第一次迟到这么久,旬宝只能跪下。今天刻意更了一个稍肥的章,嘿嘿。还是,对不起大家。
还有噢,柳如烟正式下线了。
柳如烟:大家拜拜?Bye~
终于过渡完,开始走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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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钟刀 10瓶;晗晗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故技重施
雪下了一夜,在院子里堆起了厚厚的一层白,松松的,被来往的丫鬟踩出了不少脚印子。
晓晴戴着钱升送给她的发簪,被冻得脸上浮起两团红,她凑到竹衣脸边:“连飞侍卫送给你的发簪你为何不戴啊?”
竹衣瞥了她一眼:“我为何要戴他送的发髻?”
晓晴有些茫然,脱口而出:“你不是心悦他吗?”
竹衣脸一下通红,后面传来其他丫鬟压低的笑声,她一把捂住晓晴的嘴:“你胡说什么呢?”
晓晴抿了抿唇,不再说话,等和后面的几位隔得远了些,才凑到竹衣耳旁笑道:“你若不是,那那日他送来时,你高兴成那样。”
见竹衣转过脸,晓晴不在逗她。
两人走到院子里,就见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已经起来了,正蹲着马步,江元依手上还吊了两个小小的沙袋。
几人从一旁饶进屋子里,开始收拾屋子。
“今日不是要去茶会吗?怎么还练呐。”
竹衣将换下了的衣服收好装进木盆里,道:“二少奶奶本是不想去的,是少爷见二少奶奶快足月没出门整日练武,才要带她出去的。”
竹衣看了看晓晴,道:“这次的茶会是全京城一年中最盛大的一次,各家的公子和及笄的小姐包括皇室的都要去。今日陪着去的时候,言行谨慎些。”
两人蹲完马步,又射了会箭之后,才回房沐浴。
晓晴拿来一件衣裳,鹅黄色缎面杏花纹妆花褙子,衣服华贵雅致,江元依却皱了皱眉,她最近穿得都是简单的练功服,乍一看这衣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这衣服穿起来好麻烦。
晓晴小声问道:“小姐不喜欢这件吗?”
今日这场合十分正式,江元依摇摇头:“就这件吧。”
穿着齐整之后,江元依坐到铜镜旁。云裳恭敬地走到她身后,帮她盘起一个双刀髻,纺锤型的两团头发向上微微弯起,顶上插入两根带金穗的玉簪。
晓晴轻轻伏在她面前帮她描眉。
女子肌肤细嫩,比练武之前更紧致了些,凑得极近地看,也是细腻干净。
晓晴拿出红纸放到江元依嘴边,江元依唇微抿,那红唇便如画龙点睛一般,将她整个人衬托得艳丽娇媚,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门被轻轻推开,萧拓一推开门,江元依便抬眼看来。
她肌肤如雪,红唇艳丽,那双眼睛仿佛装进了最干净的旷野雪景,抬眸看来的那一瞬,周遭都黯淡了。
竹衣轻轻拉了下晓晴和云裳,三人小声地退出房间。
萧拓走过去,轻轻靠在柜上,微微弯腰凑近她,低声道:“不想带你出门了。”
萧拓促狭地看着她:“你说你这样上战场,敌军会不会不战而降啊。”
江元依屈指在他额头上轻弹:“做梦呢?”
他笑了下,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两人站起朝外走去,萧拓轻声道:“今日那茶会想着你从未参加过,便想带你去玩玩,若你待不习惯,我们再出来就成。”
江元依抬头看着有些晴朗的天空,忽然想起,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天很暗,灰蒙蒙的一层云霭,干枯的树枝支棱在空中,不一会就下起了雪。
上一世及笄之后的茶会,她初次和萧拓、楚桓相见。
而这一世,都变了。
萧拓见她出神,侧身,曲起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再想什么?”
江元依轻握住他的手,轻笑道:“突然觉得,有些事情,好像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而已。”
萧拓问:“噩梦还是好梦?”
江元依没有回答,牵着萧拓走出国公府,她踏着板凳被萧拓牵着上了马车,马车的帷幔垂下那一刻,刚从云层里钻出来的曜日发出金色的光,从眼旁一闪。
江元依靠在萧拓肩膀上,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是噩梦,但梦醒了。
————
“夫君,你等等我。”贺蕙兰小声唤道,下了马车赶忙跟了过去。
自嫁入楚府之后,楚桓便对她十分冷淡,除了夜里。
他以为他生性如此,那不是冷淡,只是他温和有礼,直到某天晚上,他用力地动作着,在她耳边低哑地唤道:“元依……依儿……”
她如遭雷击,一下哭了出来。
她哭着唤他:“夫君,我是蕙兰啊。”
他眼神蓦得看向她,冷了下来,从她身上离开,出了房。
翌日,他依旧是翩翩如玉的公子,待她温和,相敬如宾。可贺蕙兰却再清楚不过,那都是假象。
新婚才一月,贺蕙兰却仿佛见到了自己凄惨的一生。
楚桓在茶楼边停下,等到贺蕙兰过来,轻柔地牵住她的手:“你今天很美。”
贺蕙兰心里凄凉,却也忍不住脸红了几分,随楚桓走了进去。
这座茶楼是京城最大的,绕过游廊走到后方,是一片开敞的花园,花园右侧方地势偏高,有一条天然的溪水,周围做了装饰,做成了依山傍水而成的曲水流觞。
只不过此时已是深冬,这水,是茶楼的人从地势最高处一瓢瓢倒出来的热水,冒着白烟,周围有清扫时刻意留着的皑皑白雪,一眼望去,仿若仙境。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坐在白色的蒲团上,沿着蜿蜒的溪水一路坐开,好不壮观。
一见楚桓走来,众人拱手道:“楚公子。”
楚桓与熟识人作礼之后,带着贺蕙兰走到一旁坐下。
四周坐了不少刚及笄的姑娘,头次见到名满京城的楚公子,皆是好奇地看过去,然后埋头羞红了脸。
贺蕙兰坐在楚桓旁边,被他温和有礼地照顾着,周围不断有女子羡慕的眼光投来,她只觉得虚荣心被大大满足,随着楚桓一道,扮演着恩爱夫妻。
楚桓从溪水中取出一块小小的糕点,放到贺蕙兰面前。
周围忽然想起一阵惊叹的声音,他手微顿,不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贺蕙兰抬眸看着江元依走来,她身着盛装,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站在她身边的公子,剑眉星目,高大挺拔,两人十指相扣,小声说着什么。
萧拓一直侧头看着她,脸上是藏不住的宠爱。
贺蕙兰只觉得心里一梗,方才那浅薄的虚弱瞬间消失不见,反而变成了尖刺,扎的人隐隐作痛。
她收回目光,朝楚桓看去。
楚桓微垂着眼,没有抬头。他两颊绷成一条紧直的线,手上的青筋微微鼓起。
贺蕙兰小声唤他:“夫君。”
他抬眸看来,眸中情绪翻滚。
“萧公子真是娶了个天上的仙女啊……”
“是啊。”
“她好美。”几位刚及笄的小姑娘坐在一起,望着茶楼下娉娉婷婷的那道身影,便知道传闻中那些赞美之词,丝毫没有夸张。
她仅仅是站在那儿,便是画里的模样。
萧拓牵着江元依走到溪水旁坐下,一旁的侍女端上矮脚的案几放在两人身前,然后放上精致的茶具。
江元依抬手,十指纤细,白皙干净,跟那白瓷茶具十分相称。
“咕噜噜——”的水声响起。
江元依端起递到萧拓手中:“尝尝,闻起来不错。”
萧拓笑着接过,饮了一口,他尝不出什么不同,只觉得清香,他放下茶盏,笑着揉了下江元依的头发:“嗯。”
“砰——”
茶杯掉在地上,在泥地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一旁的侍女赶紧捡起,放回托盘,换了干净的放到楚桓的桌前。
贺蕙兰看着楚桓失神的模样,置于广袖下面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人越来越多,宽敞的花园逐渐坐满了人,明玥公主就在这时缓缓走近。
这茶会本是女子及笄之后才能参加,但公主十岁时就跟着三皇子来过,她难得出宫,抓住一切机会往外跑,年年都来,众人也见怪不怪了。
一见公主来,所有人纷纷站起,恭敬道:“公主。”
明玥公主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一见花园中最美的那个人,眼睛一亮,笑着蹿了过去。
一旁的侍女忙在江元依身边放下一个蒲团,公主坐下,笑道:“元依姐姐。”
她瞅了瞅春风得意的萧拓,笑着凑到两人耳边,有些撒娇道:“翻过年的春天,父皇会去南吾山上住一段时间,我出来找你们玩,好不好呀?”
“好好在皇宫待着吧你,那么大个皇宫不够你玩儿的吗?”茶凉了些,萧拓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笑着睨她。
公主有些不悦,嘟起嘴,亲密地挽住江元依的手,下巴垫在江元依肩膀上,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师傅,你得带我。”
江元依失笑,没答应她,那还得好几个月的事情呢,她指了指那边:“你看,已经开始了。”
酒杯沿着溪水缓缓而下,停在一位年轻的公子面前。公子站起身,沉吟片刻,便吟诵出一首诗。没有片面的讲究韵脚和对仗,听起来颇有灵气。
“好诗!”
众人鼓手称赞。
那公子长相儒雅干净,身材挺拔,穿着一身月白锦袍。
明玥弯月般的眼睛亮亮地看着那位公子,看向萧拓:“萧拓哥哥,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萧拓抿着唇,埋头笑了会儿才抬头看向明玥:“常太傅家的小儿子常岭。”
萧拓凑近明玥:“怎么?看上了?”
明玥惊了一下,跳起来绕过江元依一拳头打在萧拓背上。
明玥从小就野,这不加收敛的一拳头打得萧拓呲牙“嘶……”了一声。
江元依推了推萧拓,埋怨道:“你逗公主干嘛?”
他们坐在偏左的位置,但这动静太大,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包括常岭。
明玥本事不在意别人目光的,但她一回头就见常岭好奇瞧来地目光。年轻的公子带着浅浅的笑意,眸中含光,明玥垂下眸,头一回有了女儿家的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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