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站着一边,一阵的无语。
这人心也太大了吧,在这种岸堤边睡着了?这样会很危险吧。
想到这儿,姜衡走近一些,轻声喊了一声,“老丈?”
她不敢自己伸手碰他,睡着的人一般身体比较松懈,被突然触碰的话,神经突然紧绷起来,反而容易吓到他。
渔翁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依然一声一声鼾声震天,甚至声音好像更大了一些。
“老丈,回家睡吧,这样睡着太危险了。”姜衡无奈的加大了声音。
这次那渔翁果然有反应了,只见他腿儿一蹬,一个受惊的条件反射往上蹭,差点重心不稳栽下水。
姜衡也给吓了一跳,但是她毕竟还是习武之人,眼疾手快的拉着老翁,才避免了这渔翁落水,只是这人虽然没落水,但岸边的石头却被这渔翁不小心给踹下了水,发出‘扑通’一声响。
直到那老翁站稳了,姜衡才松了口气,继续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老翁‘唔唔’地应了两声,姜衡见他醒了,也就放下心来,准备撒手离去,却不想,还没来得及松手,却被那老翁一把抓住。
“那个大妹子,你把我的鱼给吓跑了。”那渔翁拉住她,开口就是这么一句碰瓷儿的话。
姜衡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手指了指自己。
“没错,你把我鱼吓跑了,你看你怎么赔吧。”这两句话槽点太多了,以至于姜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老翁见姜衡没有反应,撒开始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嚎起来,“我的天啊,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我一七旬老头儿,就靠卖鱼攒点钱啊,可怜我孤苦无依……”
姜衡听不下去,想来这个老人应该也是确实困难才想着讹人吧,她自己从包里抽出一张银票,递到老头面前。
老头顿了顿,瞅了一眼,继续哭嚎起来,“……可怜我孤苦无依,七老八十了还在打光棍啊,我的老婆本啊,攒到猴年马月去啊……”
这老头儿文化水平还挺高,四字成语一串串的往外冒。姜衡一脑门的黑线,又抽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下子果然有效,那来头儿也不嚎了,接过那叠银票,然后一手伸到嘴边,沾了点口水,一张张数起来。
姜衡看着他那动作,果然是现代的时候那些市侩的老人一样,一时有些心情莫名,果然任何时代,倚老卖老的人都不会少。
她看着那老翁将银票认真的数了一遍,然后妥帖的放着衣服内置的口袋里,叹息一声,罢了,且当自己日行一善吧,然后转身欲走,却不想,自己衣摆又被拉住了。
“老丈,你还有何事。”姜衡语气生硬,明显能让人听出她的不耐烦。
那老翁却像没有察觉般,嘿嘿一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坐在地上时粘上的泥土。
“大妹子,我看你人挺不错的,要不然你嫁给我吧,我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里正式他揣钱的地方。
“你……”姜衡差点没被气个仰倒,这人是如何做到脸皮如此之厚的?
虽然自己现在是个老太太形态,但她也不打算来场黄昏恋啊,这人怕是刚刚没睡醒吧。
“胡闹,我怎么可能嫁给你。”姜衡深吸一口气,再心里无数遍对自己说这是个老人这个是老人,才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可是你把我的鱼吓跑了,那是我要卖钱攒老婆本的!”那老翁拉住姜衡,无赖道。
你还碰瓷儿碰上瘾了是吧?
“我赔钱了!”
“可我喜欢大妹子你!”
“我不喜欢你!”姜衡将自己的衣摆拽回来,看见上面留下的两个黑手印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再懒得跟他费口舌,大步离开了江边。
权当自己今儿个流年不利,碰到了神经病吧……
姜衡不知,在她刚走没多久,那岸边的老翁突然挺值了原本佝偻的背,发出一阵朗笑声,从这爽朗的声音来听,哪里是个七旬老翁,分明是个青年男子。
不远处假装在种地白十三每挥一次锄头,便叹一口气——哎,老宫主你到底什么时候出关啊?少主的病,越发严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无所畏惧的开始裸更。
第29章
登船的日子是在两日后,也算赶巧,时间凑上了。
姜衡打江边回来后便有些郁郁,细想了一下,才反应过啦自己居然遭遇了调戏?她都这副模样了,还有人能看上她,她只能说那人眼光清奇。
好在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姜衡这样跟自己说,自己这辈子应该是没机会再见到这老翁了才是。
登船那天下着小雨,南方地区多雨水,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而且只是小雨而已,又未起风,便也不影响大船起航。
姜衡站在船头眺望远处,反正她觉得自己身子骨倍儿棒,也就懒得矫情的撑伞了。
看了一会儿,便过来一人给了她一个房牌,告诉她这就是往后几天她居住的地方。
这船毕竟是运货的船,供客人住的房间也就那么几间,而且几乎都是两两一间分配的,这还是给得起价的客人,更多的平民其实是和船上的工人们一起挤在船舱下面的货仓里。
雨慢慢有下大的趋势,姜衡正准备离开甲板,便听见岸边一阵呼喊。
“船家等等我啊,船家搭我一个啊……”
姜衡转头看去,只见岸边奔跑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青衣书生,儒袍太长,不便于奔跑,跑了几步,‘噗嗤’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只见那人从地上麻溜爬起来,又去捡那摔倒时扔飞出去的油纸伞,书框里倒是没放什么东西,只是滚出来一个包袱。
那书生将自己的东西捡起来后,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呼喊、绊倒、捡东西……起锚的小哥都给看呆了,倒也真让他赶上了货船起航。
姜衡没再看下去,转身回到船舱里准备休息。
客房不大,就跟现代的火车卧铺那样,很小的一个空间,两张只供一人躺下,翻身都难的那种床,床下面是柜子,给人放行李的。
空间虽然不大,但也算有个私密空间,而且她很好运的一人分到一间,应该也是船上最后一间客房了。
姜衡用干净的抹布擦了擦头发上刚刚在外面沾上的雨水,然后便想要躺下休息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解开有些濡湿的外袍,便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和交谈声。
“就这间了,最后一间,算你小子运气好。”这是那个给她房牌的船工。
“谢谢,谢谢,小小心意略表寸心,大哥无比收下。”
“呵,去休息吧,看你刚刚给摔得挺惨的。”
姜衡听着,那工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比刚刚高昂一些,想来是得了好处,心中欢喜。
姜衡摇摇头,又将衣带极好,刚刚还在感叹自己运气好,能独占一个空间,没想到这么快,就美梦破碎了。
果不其然,这边姜衡刚想完这茬,那边房门便被推开了。
船门是往两边滑开的那种,为了节约空间,那青衣书生料想是并不知道里面已有一人了,推开门后便杵在那儿没有动弹。
“姑,姑娘,啊不是,小,小姐,不不……”那青衣书生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一阵乱喊。
姜衡听得一头黑线,这些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还读书人呢。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姜衡听着这青衣书生一顿乱喊,便想起了那个调戏她的老头儿,简直是很有毒了。
“别说了,老身我不是姑娘也不是小姐,你要喊就喊婆婆把……你进来吧。”姜衡无力的说。
这书生毕竟是给了钱上船的,自己也没道理把人家拒之门外,那样未免也太无理了。
“……谢谢婆婆。”那书生呆呆的,道了一声谢,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对面的床边,把书框取下来放上去,然后弯着腰撅着屁股在他的包袱里找东西。
姜衡闭了闭眼睛,决定眼不见为净,心里默念,空间狭窄,不能怪他。
姜衡靠在墙上,闭着眼假寐了一会儿,便听见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很明显对面那青年正在换衣服。
这房间这么狭小,而且里面还有不熟识的陌生人,他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换衣服了?
姜衡惊讶的睁开眼睛,见对面那人果然已经脱得只剩件雪白的里衣了。她才想起来,这人刚刚在码头边又滚又爬的,衣服早就湿了脏了,想要换一身清爽的,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样,这样也……
姜衡眼见那人居然还有要脱裤子的趋势,连忙捂住眼出声阻止道,“住手,我出去了你再换!”
“啊,婆婆,我忘了问你介不介意了。”那书生听到姜衡的声音,才转过身来羞涩的挠挠脸道。
姜衡算是懂了,因为自己不是姑娘不是小姐,所有不用在意她介不介意了是吧,这个脑残书生是刻意来气她的吗?
“好了好了。我回避一下吧。”姜衡也没法再跟他计较,说出这句后便打算出去。
“诶诶,婆婆等一下。”姜衡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又被那青衫书生叫住,她停下来,想听听对方还打算说什么。
“那个……婆婆,既然你介意,那是,是不是还是该按正常程序来啊……”那书生说着说着,居然开始扭捏起来,脸颊上还浮现了一丝红晕。
“什么,正常程序?”姜衡一呆,她直觉上觉得接下来这人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
“就是,就是你看了我……你看是不是该负责啊。”那书生甚至羞涩的低下了头。
姜衡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是这个世界太疯狂吗?还是这方水土有什么问题?她十分怀疑自己是可能幻听了。
“我?负责?”姜衡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年轻人你是不是有什么病?你有病治病行不行,别来逗我这个老太太”
姜衡觉得自己有点心肌梗,不打算再跟他废话,直接拉开了门,后面传来那年轻书生的声音。
“诶诶,婆婆别走啊,你要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那你有没有年轻孙女什么的啊?”
姜衡完全当听不到,重重的将门一推,便自己爬上了甲板。
她脑瓜子嗡嗡的,怀疑这两天是不是命犯太岁了,总遇到脑子不太好的人,在甲板上被冷风一吹,姜衡觉得脑袋清醒多了。
姜衡一离开房间,那青衫书生便趴在两张床中间的桌子上,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肩膀耸动,忍笑忍得很是痛苦。
好半晌,才支起身子,开始认真的换衣服,换完衣服后,还掏出面镜子,认真看了看自己的鬓发处和下巴处。
姜衡吹了吹风,觉得脑子清爽多了,也冷静多了,江上气温比岸上低得多,自认为自己身子骨硬朗的姜衡,也觉得有点儿冷了,估摸着那书生也该是换好衣服了,便又转身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莫生气’。
“婆婆你回来啦。”那青衣书生见姜衡回来,很是热情的站起身,目光热切。
姜衡略感不自在,僵硬的开口道:“我没有年轻的孙女。”
那书生一愣,呆呆的开口,“那,那不年轻的也行。”
姜衡:“……”
这人可真能抓重点。
“小伙子,看你这样子,是打算上京赶考?”姜衡强迫自己撑起一个笑脸,问道。
“对,对呀,婆婆你可真是料事如神。”那书生一副你真厉害的模样看着姜衡,看得姜衡越发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先别提我是不是料事如神,你先听婆婆一句劝,你别考了真的,名落孙山这种事,打击还是挺大的。”姜衡不是忽悠他,而是真的觉得这人还是别去考科举了,先别提考不考得上,就说他要踩了一路的狗屎,真让他考上了,那对天下百姓来说,可能都是个灾难。
说完这一段话,没听见那缺心眼的傻小子接话,姜衡一抬头,才看见对面的青年居然快哭了,眼睛湿漉漉的,红着眼眶,哆嗦着嘴,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完了,莫不是自己说得太直接了,把人打击到了?
“婆婆!”对面的青年酝酿了半晌,突然一声惨叫,把姜衡吓了一跳,还不及反应,就见那青年扑倒她腿边,枕着她的大腿开始嘤嘤地哭。
姜衡僵硬得不行,一动不敢动。
“婆婆,你真好……”
哪里好?难道是刚刚那个真诚的建议打动了他让他感到?姜衡脑补到。
也许这是个被人吹捧惯了的富家公子,第一次遇到敢于对他实话实说的人,才被感动哭了吧。
这个解释应该是最贴合实际的,姜衡暗自点点头,正准备再给他灌点鸡汤,然后就让他滚开一些,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青年打断。
“婆婆是第一个觉得我能名落孙山的人,以前,以前他们都说我连考场都进不去,京城都到不了……实在是欺人太甚,怎能如此笃断我不行,婆婆是第一个如此信任我的人……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婆婆,婆婆啊,你就是我的伯乐啊,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我一定要给你当上门女婿啊……”
姜衡:“……”
你是个什么品种的魔鬼?我什么时候信任你了?哪里又来的知遇之恩?你要上谁的门?
“你的药放哪儿了?我去帮你熬一副?”姜衡木着脸问道。
“婆婆你真是好人,如此关心我,药在我的书篓里,我去给你拿。”青年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却又是一副羞涩的模样。
第30章
姜衡觉得这个世界有点迷幻。
他看了看果真转身去找药的青年,一头栽在了床上, 闭上眼不去看他。
这人有毒。
青年翻找了一会儿, 回头一看,见姜衡闭上眼睡了,也没再作妖, 安静了下来。
……
姜衡本想是假装睡觉来逃避这个魔鬼的, 没想到周围环境安静了下来, 只能听到潺潺的水流声和浪花击打在船身上的声音, 这种声音十分的催眠,她没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是被青年叫醒的,让她起来吃晚饭。
姜衡有些懵得看着眼前的青年,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这人好像有些熟悉?大概是睡了太久,有些睡迷糊了。
她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你叫什么名字啊?”自己得跟他在这船上待好几天了, 脸人家名字都不问问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些。
“晚辈姓沈, 名寄书。”青年书生恭敬的回到,这让姜衡莫名有点羞耻。毕竟她的心里年龄真的只有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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