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得了自由,急忙覆在自己的胸口上,妄图盖住乍泄春光,却没想到季琅啧了一声,重新握住她的手腕,再次禁锢在两侧,让她动弹不得。
“你还躲什么,咱们已经成亲三日,前两次都让你躲过去了,今天怎么也要赔我个洞房花烛吧?”
姜幸觉得难为情,偏就季琅坏笑着不放开她。
哪见他平时那副不耐烦的模样?
难不成,这男人床上床下,还真是两幅面孔?
殊不知表面上游刃有余的季小侯爷实际上心里慌的一批,根本找不着北。
本子上的开胃菜是什么来着?平日里听见的那些荤话怎么说来着?狗侄子给他说的经验之谈都是什么来着?
季琅脑子一团浆糊,通通都忘掉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小侯爷此前处处帮助我,却也一直嫌弃我,嫁到侯府来,小侯爷却一改之间的态度……待我很好,我实是想不透这其中原因。”
姜幸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可是在此之前她仍旧想弄清一些事,因此话说得快,几乎是随着季琅渐变的神情脱口而出。
其实季琅根本没听清她说的这番话,满脑子都在想接下来怎么做,胀得脑子都要炸了,最终他金光一闪,果断松开了握着姜幸的手,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不管了,先脱衣服!”
这回应可镇住姜幸了,她本想走心问句真心话,季琅猴急的模样像极了楼里那些拿钱来快活走的客人,仿佛只贪图她美色似的。
姜幸顿时心中发冷,嘴里发苦,一腔希望都要付诸东流的时候,季琅突然停下手,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对了,以后你别‘小侯爷’来‘小侯爷’去的,咱俩都是夫妻了,喊着多生分。”
还没来的及委屈的姜幸吸了吸鼻子:“那喊什么?”
季琅正好将她肩上的衣服一扯:“你说呢!”
眉眼中全是威胁。
好像冥冥之中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恶人了……看了看身下瑟缩的丫头,季琅舔了舔后槽牙,忽地伏下身,在她耳边轻轻道:“喊夫君。”
姜幸脑中炸出一道春雷,耳际忽然被两瓣温厚的唇覆上,缠缠绵绵声不息,芙蓉帐暖春宵度,那些不甘的和想要问清楚的话尽数被她吞回到肚子里。
在某个食髓知味不懂餍足的狼口折腾下,疲倦地度过了一夜。
以至于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直接误了太夫人的请安。
姜幸醒来的时候,季琅不在,绿荷正将幔帐挂起来,青萍则红着脸抱走了床上的锦被。
“小侯爷让人去福禄堂传话了,说夫人身子不舒服,今日免一天的请安。”绿荷脸上漫着笑意,怕姜幸着急,所以给她解释。
刚醒来的她还有些迷迷怔怔的,没意识到季琅这么说有什么不妥,只是一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便有些面红耳赤,醒来却发现他不在身边,心里又有些发慌。
“小侯爷呢?又在外面射箭吗?”
全然没在意给太夫人请安的问题。
绿荷笑了笑,一边整理她的衣裳一边道:“小侯爷一刻也闲不住,射了几箭就走了,应是出去玩了吧。”
语气听着甚是熟稔,好像她对季琅知道挺多似的,姜幸心里闪过一抹疑惑,却也没问出来,只是对这个答案稍稍有些失望。
季琅就是这样的人,没娶姜幸之前,他便是个浪荡子,一个小小侯府容不下他这尊大佛,总是要出去玩乐,闯祸,一天不着家。
怎么可能因为娶了她就收敛呢?
看到姜幸沉下了脸,绿荷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连忙住了嘴,心想没人喜欢自己夫君不学无术纵情玩乐的……只是,表面上看到的事情,事实却未必如此。
“元娘!二少夫人过来了!元娘!”
绿荷正欲言又止纠结着要不要替小侯爷说两句好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红绸的喊声,不一会儿,就看到她提着裙子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右手里还提着一个油皮纸袋。
“这是什么?”
红绸扬起脸:“是二少夫人带过来的,说是元娘用得到。”
绿荷在一旁插嘴:“该喊夫人了……”
“哦!夫人,说是夫人今天正好用,喝了以后腰不酸腿不疼了!”
开始时姜幸还懵懵懂懂不明白,一听见后面这句话马上就清楚了,急忙让红绸住嘴:“行了,快把东西放好吧,二少夫人呢?”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抹湖蓝色的身影从门后面蹿了进来,卓氏打扮得异常素雅,脸上未施什么粉脂,同之前的打扮看起来稳重多了。
姜幸还没梳洗完,看见她后有些慌乱,便让绿荷将散落在颈肩的一撮头发随意扎了上去,起身去迎卓氏。
“小婶婶,我来没有打搅你吧?”卓氏很自来熟,上来握上姜幸的手,自然而然地跟她一起坐到桌子旁,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也不住地大量起身前的人,眼里却没别的神色,只是倾羡更多一些。
“祖母怕你初来侯府,在醉方居待着憋闷,所以让我常来陪陪你。”卓氏拿了果盘里的一个葡萄,边吃边道:“我自己也待着无聊,这下府上终于来了个伴了,小婶婶也可以常来找我,我就住在南面的落茜居。”
姜幸看她坐下就说了那么多话,心知卓氏是个跳脱活泼的,嘴上怕是闲不下来,就让绿荷准备茶水。
卓氏的年纪看起来比季琅还要大一些,但是性子天真,一点也不觉得喊她小婶婶有什么别扭,反倒姜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不嫌弃,你唤我幸娘也可以。”
卓氏眼珠一转,也不推辞:“那幸娘唤我缨娘也好,我闺命单字一个‘缨’,咱们私下里就不吝那些辈分了,不然哪家都是个大染缸,着实乱的很。”
这一点姜幸深表赞同,两人说了会儿话,很快就聊开了,卓氏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回来,对于姜幸这种平时没什么话可说的人来说其实很对胃口。
“每年皇帝寿诞之前的秋猎,我未嫁前也参加了好几次呢,骑在马上射猎,在草场和森林里御马飞驰,那种感觉不是坐在闺房里绣花能比拟的!”卓氏出身武将世家,说话自然三句不离马背生活,语气也尽是磊落之气,和姜幸以往看过的深闺妇人大不相同。
武敬侯府虽然也是武将世家,可到季琅这一代,他什么路子都不走,只会吃喝玩乐,唯一在朝堂上有点分量的季清平也不会武,书生气更重一些。
果然,卓氏说着说着就有些失望了,她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桂圆:“只是嫁到了侯府之后,夫君不喜欢我舞刀弄剑,说是不像个女子,他成日里将红袖添香温柔写意那般女子挂在嘴上,好像总是嫌弃我粗鄙庸俗……”
姜幸想起她还在漾春楼的时候,这个季衡宇三天两头往青楼跑。
“当初,缨娘是怎么嫁到武敬侯府的?”她忽然有些好奇,总觉得二房这一对,怎么瞧着怎么都不匹配。
刚问完,卓氏就“嘭”地拍了下桌子,仿佛一肚子火气,她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姜幸,酝酿着无处安放的情绪。
“我本是想成为一个能征战沙场的将军的!”
姜幸吓得激灵一下,手里的桂圆骨碌碌滚到了桌子下面,就听卓氏继续捶胸顿足道:“我们卓家,全都是武艺高强军阵在胸能文能武的人,不瞒你说,我的父亲是将军,哥哥是将军,姐姐也是将军,阿姐现在还在北疆随父震慑塔塔,为大盛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件事姜幸倒是略有耳闻,毕竟以女子之身征战沙场的人并不多,不过在女皇陛下的光环下,原本不能接受的事情渐渐变成可能,也无人再拿女儿身说事,对于卓家她也了解不深。
虽然总揽大盛军权,但是卓氏一族真的很低调。
“那缨娘为什么不跟你阿姐一样?”
卓氏将眼睛一斜,双唇紧紧抿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当然是因为我武艺不好,脑子不精,又不爱读兵书,才会落到今日这份田地。”
姜幸愣了半晌,全然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
“我们卓家,厉害的就征战疆场,不行就嫁人在家相夫教子,就是这样的,我现在就是后悔。”卓氏捧着凉茶喝了一口,又捻起一瓣酸橘子,脸色忽然变得平静,好像陷入了一段回忆。
“我虽然不着调,读书武艺样样不行,却还是有个将军梦,从小就喜欢女扮男装混入他们之中,跟他们比赛斗狠,夫君从小被我欺负到大,我就想着,可能也没谁能这么惯着我了,就求父亲让我嫁到了季府。”
“二郎跟你比,是谁更厉害?”姜幸脑中存着一个疑问。
“当然是夫君厉害,他只是让着我。”卓氏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容甜滋滋的。
可姜幸听了之后,总觉得心里憋着什么,忽然有一种酸涩的感觉,可能她那么说,只是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不是因为二郎惯着他,只是因为她一心扑在二郎身上,只认定他了,不然以卓氏的性子,怎么能在二郎的嫌弃下生活这么久。
但是二郎又是真的嫌弃卓氏吗?
“不说这些了!”卓氏忽然张开手伸了个懒腰,转身凑过来,看着姜幸道:“其实我过来,是想看看那枚金簪的,之前咱们说好来着……”
她轻轻怼了姜幸一下,一副“你知道”的模样,眼中带着一丝俏皮,姜幸讶然她能这么快转变心情,就起身去拿匣子。
“那东西着实太过贵重,我就给锁起来了,”姜幸边说边把匣子放到桌子上,不知不觉地,心里某一处又像被针扎一般,她着实不想看到这个东西,“其实我拿着它心里不踏实,想着还是寻个时间还给娘。”
“嗯……不行,这个就是要给侯夫人的。”卓氏拿起金簪看了良久,能看出她只是喜欢这些装饰物件,也不是贪图什么,看完,她重新放回去,抬头跟姜幸道。
姜幸坐下去,盯了一会那个匣子,忽然低头说了一句:“娘给我这个东西的时候,小侯爷好像很不高兴,你当时也在场,应该能感受到吧。”
卓氏一怔,心思一转,随即瞪大了眼睛:“你不会以为,小叔是因为你才这么说的吧?”
姜幸抬起头:“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卓氏很快就否决了,她拖着凳子走近一些,挨着姜幸坐下,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你才嫁过来,可能对小叔还不太了解。”
“他不是看低你,他其实只是看低他自己。”
本来上一章应该戛然而止的,但是又接着写了点。
我发誓,jj最高就到这个程度了,这车我只能一脚刹车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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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三郎
姜幸神色一滞,心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直以来她将自己囚困在窒息的异色目光下,其实可能是她根本就想错了方向。
她蜷了蜷手指,压低了声音问出口:“这是……什么意思?”
卓氏喝了口凉茶,炎热夏日虫鸣声阵阵,正午的阳光耀眼,两个人在凉爽的屋内对坐,很久之后姜幸才听到她理清思路的声音。
“有些事,是我从夫君那里听说的。没嫁过来之前,我也一直以为武敬侯府的小侯爷是个混不吝,不止我,其实许多世家子弟们都看不上他,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身边除了景家那个世子,再也没什么朋友,他跟那些看起来上不得台面的酒肉朋友混在一起,也是因为不想硬凑过去,听别人对他说三道四。”
姜幸静静地听着,以前只是觉得季琅身在侯位,随心所欲毫不顾忌,是因为他本性就是自由潇洒无拘无束,可是听卓氏的语气,好像并不是这样。
而卓氏说的话其实并未夸大其词,就连姜幸的哥哥,一个三品官的大郎君,在背后也是唾弃季琅的。
景彦和季琅最大的不同,不过是一个嫡出庶出的关系,前者便能做到真正的不在意,后者却未必如此。
姜幸心中忽然蹦出一个疑问,以前她从未深思过的。
季琅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卓氏拿起一瓣酸橘子,眼睛向上看了看,回味橘子味道的时候也在脑中回忆很久远的事,她望着姜幸,慢慢道:“你别看小叔辈分大,实际上府上的人都很宠他,夫君也总是怕小叔心中过不去那道坎,所以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带着他玩也好,闯祸也好,只要别让他困在那个三寸小世界里。”
姜幸眼中满是不解:“小侯爷看起来,难道不是挺开朗的吗?”
“我以前也是那么觉得的,直到嫁过来之后听说了很多事。”卓氏手上扒着橘子皮,分成一小块一小块铺在桌子上,一边无意识地摆阵一边她说话。
“你知道祖父,也就是老侯爷其实带过小叔大概九年吧,一开始,包括祖母在内,大哥和夫君待小叔都没有这么纵容,那时候只有老侯爷很疼爱他。我听夫君说,老侯爷教小叔读书习武,大从小他就有惊人的天赋,学什么一听就会,连夫君有时候都忍不住嫉妒。”
姜幸脸上的讶然更深了,这和她听过的完全不同,就忍不住发问:“可是传言都不是这样的……”
“对,因为老侯爷从来不带小叔出去,所以旁人当然不知道,”卓氏放下橘子,低眉想了想,“也许祖父是为了保护小叔吧,才将他捂得严严实实的,但是久而久之,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到自己身份和旁人的差异,直到祖父离世,那层保护再也没有了,他才发觉外面的口诛笔伐是有多险恶。”
“但是……”姜幸忽然觉得口中酸涩,却总是有什么连接不起来,好像遗漏了什么一般,“但是老侯爷最后不是把爵位传给他了吗?”
在她心中,这就是一种肯定,季琅那样一个骄傲的人,难道会觉得自己配不起?
卓氏摇了摇头:“就是因为这样,小叔才觉得自己欠大哥的吧,不管有没有他,这爵位最合理的继承人都是大哥,最后因为祖父的那个决定,大哥靠自己才在六部拼出这条路,让小叔总觉得心里扎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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