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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腰——越十方

时间:2019-11-17 09:13:57  作者:越十方
  谢柏也没想到季琅二话不说给他一通揍,脸上挂了彩,他也沉下脸来,杵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蹭了蹭嘴角的鲜血,抬眼看着季琅,眼眸中发出像豺狼一般的光。
  “你打得可痛快了?”
  “你觉得呢?”季琅看他,嘴角一扯。
  谢柏冷笑一声:“当然是不痛快,我觉得你心里还在憋火,不过你想听我手里到底握着你什么把柄,所以才停下手,对吗?”
  “你不就是等着这个时候吗?”季琅反问。
  景彦看着两人,完全插不上话,他看了一眼季琅,完全猜不到他之后会做什么,就像谢柏说的那般,他还在憋火,他并没有就此收手。
  “我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了,季琅,哦,不对,我不应该叫你季琅。”谢柏蹭了蹭自己被打破的唇,眉眼含笑地看着季琅。
  景彦皱了皱眉。
  “你应该姓李。”
  李在大盛是个大姓,并不稀奇,但是李姓同时也代表着尊贵和至高无上,因为这是皇家的姓氏。
  季琅轻轻蹙了蹙眉:“你在说什么?”
  景彦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谢柏。
  谢柏脸上的笑更深了:“当年燕王李衽被放逐到北境,对陛下心怀怨恨,终日想着可以重回京城,便和塔塔签下盟约,里通外国,后事情败露,被先皇刺死,燕王一脉就此绝,只是没人知道的是,孕有燕王一子的商氏死时并非是一尸两命,有人将她狱中生下的孩子偷偷抱走了,以杂草破布塞于腹中蒙蔽世人,后来,季乘风季老侯爷就从北境战场上带回来一个孩子。”
  “你说,这孩子是谁呢?”他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季琅脸上,笑容阴骘扭曲。
  与此同时,骑马出城去追楚寰的那一行人,和一奔驰的红鬓千里马擦肩而过,千里马上的人一刻也不停歇,长途跋涉让他大腿磨出了血,嘴唇干裂发痒,他眼睛盯着远处的城门,就拼着最后的那一丝意志。
  终于到了城门前,他直直从马上掉了下来,城门值守的将士一看,急忙跑过去扶他,那人撑着最后一口气,紧紧握着值守将士的手臂。
  “北境军报……邺城城破,卓老将军,死守,阵亡!”他喊出最后两个字,头一歪,昏了过去。
  今天大肥章。
  开始完结倒计时啦……说是这么说,但不知道要倒多久(躺)
 
 
第98章 不眠夜
  西街布铺里,残夜如水,烛火被寒风吹折了腰身,跃跃闪动,谢柏那声玩味的质问过后,屋里陷入了片刻的宁静。
  如是两件毫不相关的事被人拿到一起说,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景彦愣了一下才回过闷来,听明白谢柏话里的意思,急忙扭头看向季琅,却见季琅轻声笑了一下,满不在乎地看着谢柏:“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哦?”
  谢柏的神色倒是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
  “你这么说,我反而确信你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不然,怎么也该表现得更震动点,没意思。”
  他摊手摇了摇头,表情太欠了,一下勾起了景彦的火气,他冲上前来揪住谢柏的领子:“你说清楚!什么身世?”
  只有季琅一动不动。
  没人看到他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谢柏推开景彦,伸手整了整自己领子,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抬眸看过来,血色的双眸里杀意缭绕:“当初,燕王妃在狱中生下那个孩子时,是有大夫和接生婆接生的,那些人虽然后来拿了钱封了口,但是只要沿着既定的答案查下去,根本不难查到这些人,再随便使些手段吓一吓,往事真相如何,其实很容易就能知道。”
  说到这,谢柏轻嗤一声:“要怪,就只能怪抱走孩子那人太过良善,要我说,将知情人都一刀杀了,就算旁人有所怀疑,最后只要矢口否认,别人也根本拿不出证据来,这就是一道死结,怎么还会让我找到机会现在来要挟你呢?”
  “是吧,燕王的遗腹子?”
  景彦一下变了脸色,不敢置信地看了季琅一眼,但下一秒他就指着谢柏,高声叱道:“凭什么你说我们就信你,我还说我是你爹呢,你看看拿到陛下那说,他会不会信!”
  他底气足,不过是仗着这么多年来横行霸道惯了,就是谁都不惧,可是明眼人都清楚,如果季琅的身世真被爆出来,于他于武敬侯府来说,绝对是一大打击!
  近来京中突然传起陛下身患重病的谣言,虽然事实没有那么严重,可燕王当年意图谋反陷害皇太女之事又被旧事重提,这时候说季琅是燕王遗腹子,不激起民愤才奇怪,闹不好,季家一大家子人都得入狱!
  谢柏就是深知这一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肆意妄为,他拿着的是季琅乃至整个武敬侯府的脉门,私藏逆贼之后,那可是杀头灭门的重罪,一旦披露就是万劫不复。
  “陛下会不会信,不好说,毕竟她这么多年来都爱重武敬侯府——可是群臣作何想,百姓怎么说,这可非一人之力能控制得了的。”
  季琅不置可否:“你大可以直接去陛下那里揭穿我,何必现在来告诉我,让我心有防备呢?”
  “当然是觉得你尚有可用之处,”谢柏轻笑一声,“筹码握在手里,不一定要下注,小侯爷身为燕王之子,袭承父亲血脉与本色,该是与我们站在一起才是。”
  “谢柏,你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大逆不道吗?”景彦怒目而视,脱口而出。
  季琅忽地冷笑一声。
  “袭承父亲血脉与本色……哈哈,你说的没错。”笑声过后,锐利的目光射向谢柏,直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就见季琅突然挽着袖口,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唇沿扬起桀骜的弧度,整个人如一匹恶狼,张起獠牙利爪。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季琅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谢柏眉心一跳,觉得事情并未朝向他所想的地方发展。
  谢柏忍不住贴紧椅背,握紧椅子的扶手。
  “小侯爷现在还死撑着嘴硬呢?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意味着什么——”
  咣!
  他话未说完,一声冲天巨响将谢柏的话音打断,站在季琅身后的景彦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眨眼间谢柏连人带椅子飞了出去,落地时椅身粉碎,这一脚的重量,能看出季琅完全没收力,差不多能夺去一个人半条命去。
  谢柏扶着胸口吐出一口血,一脸惊诧地看着季琅。此时此刻,他不应该跪着求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吗?怎么还敢对他动手!
  “你若是好好跟我说,没准我还真会应了你,父亲的风骨和教诲,可一直留在我心里,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芊芊牵扯进来!”季琅走过去,一把拽起他的胳膊,右腿踩着他后腰,向后使劲一扯。
  “啊——”
  “小叔!”
  两人同时叫了出来,只不过一个人是惨叫,另一个是震惊过后的呼喊。谢柏满头大汗地趴在地上,感觉两条手臂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想要站起身,也根本疼得站不起来。
  景彦急忙走过来,看到谢柏的模样,转头问季琅:“你把他手废了?”
  骨头掰裂声音他甚至都听到了,刚才就知道季琅心中憋着过没处发泄,现在果然看到他爆发了,可是,他真能不顾谢柏说的那些话吗?
  季琅没有回答景彦,只是冷眼看着谢柏:“不要总是自我感觉良好,笃定别人会像你计划的那样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上,你要是真的算无遗漏,也不必把我叫到这里来,谢柏,说到底,你耍的那些阴私手段都搬不到台面上来,太小家子气。想要揭穿我的身份,你尽管去,看看陛下是信你还是信武敬侯府,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想想自己以后作为一个废人,该怎么活下去吧。”
  季琅说完,转身便走,景彦见他离开,也忙抬脚跟上,躺在地上的谢柏愣怔一瞬,忽然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由小及大,笑得瘆人,让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谢柏以头杵地,花了好大的力气挺直身子,本是受了如此重创,他却一副心情开阔的模样,嘴角鲜血淋漓,他张着嘴看向那边,眸光如恶魔。
  “哈哈哈哈季琅,你真是太让我刮目相看了!”
  谢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但是你信不信,你终究会跪下来求我的。”
  季琅双眼一怔,转瞬即逝。
  “我等着。”
  季琅急匆匆从布铺里走出来,景彦紧随其后,两人眉头却都未放松,谢柏最后那句话还在脑海里回想,他肯这么说,说明他一定有还未亮出的底牌。
  景彦脸色暗沉,却见季琅突然停住身,转过身来看他。
  “怎么了?”景彦不明所以。
  “你知道了我的身世,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季琅盯着他问道。
  景彦一愣,随后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有些棘手,不过还真没想到,老侯爷胆子这么大,敢把你保下。”
  “就这些?”
  “那我还应该说什么?”
  两人互相对视,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季琅笑了笑,好像一瞬间变得沉稳不少,他抬头看了看星空,唇齿微凉:“记得以后离我远一点,别沾上荤腥,洗也洗不掉。”
  景彦面色一变,有些愤怒地看着他:“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已经洗不掉了!”
  季琅低头想了半晌,自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
  “也对。”
  他说完,两人从巷弄中走出来,一直无话,那根弦还在勾着,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事不算完。
  然而一出西街,他们就听到本该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传来喧哗声,还有敲响铜锣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满是不解,结果看到卓家门前挂上了白幡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将军,战死了!
  整个安阳城注定一夜无眠。
  季琅别了景彦,先是回了一趟侯府,卓家的事动静太大,将太夫人也惊动了,她并不知道姜幸被劫,还以为她现在正在安灵寺,此时正嘱咐哭泣的卓氏一些事。
  卓家派人给卓氏递消息,才刚睡下的卓氏急忙起身,连发髻都来不及梳,听完楚氏嘱咐,她急忙赶回卓家,季衡宇自然也跟着一起去。
  季琅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他却正好在大门那里和一身狼狈的季清平碰了个正着,一看到他,季琅才想起那个一直被自己遗忘的人来。
  “清河郡主人呢?怎么样?”
  季清平神色有些恍惚,没回答他的话,季琅又问了一遍时,他才像刚回过神来似的应了一声,摇了摇头:“平安,已经回王府了。”
  “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楚六郎呢,你怎么处置的?”
  季清平没说话,他身后的常随流光倒是多嘴一句:“大公子根本不会骑马,为了救郡主非要骑,结果从马上摔下——”
  “楚寰没在那里,驾驶马车的应该是他的手下,知道事情败露就跳崖自尽了。”
  季清平像是刻意不让流光把话说完,飞快地说出这段话,他一身的污泥,将平时的绝尘气度都遮掩了,此时才像个凡人一样。
  季琅听到跳崖,心中也震了一下,想必那马车是要直接飞驰而下的,造成郡主意外身亡的假象,季清平追到那里才将清河救下,应该也是千钧一发的时候。
  “成王知道了吗?他怎么说?”
  季琅看着季清平问道,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躁意:“郡主离府时未言归期,她留在安灵寺的丫鬟也没有下山,所以成王不知道她不见的事。”
  这个季琅多少也猜到了,并未露出惊色,季清平又继续道:“郡主没看到是谁绑了他,所以——”
  要想推到楚寰和谢柏头上,还需要姜幸出面,但是为了不让姜幸站在风口浪尖上,季琅是绝对不会同意她站出来的,再加上,相比较姜幸本就出身青楼和已嫁作□□来说,此事捅破对清河伤害更大。
  更不用说谢柏那里还握有季琅的把柄。
  “你那边呢?”季清平问他。
  季琅怔了怔,抬头看去,张了张口,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你回来时也看到了吧,卓家……”季琅岔开话题。
  季清平点了点头,神色突然变得晦暗难明,眸色间隐有怒气:“看到了,那边终究还是动手了!”
  言外之意,就是卓老将军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晋王开始了真正的施压,权力争端这才是开始。
  季琅突然拍了一下季清平的肩膀:“明日上朝,你一定要向着我。”
  “怎么了?”
  “我把谢柏的双手废了。”
  季琅说得简单明了,一如既往的语气着实有些恶劣,就像他每次闯完祸,都要别人给他擦屁股时一样,一样的理所当然。
  季清平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季琅已是挥了挥手,转身向门外走去:“我不回去了,娘知道了又要揍我!”
  “你去哪?”季清平转身问他。
  “爷自有去处!”季琅一副大爷似的,拍拍屁股就走,然而等季清平的尾巴都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府里,他才停住脚步,扭头看了看武敬侯府的烫金牌匾。
  看一眼,再看一眼,是时候道别了,总该道别的。
  季琅回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今日的我,业已超越昨日的我。
  但更新的字数并没有。
  唉。
 
 
第99章 千秋罪
  再过两日就是冬至,安阳城的第一场雪却在冬天到来之前就来了。灰蒙蒙的云彩压得低沉,雪花片顺着呼啸的风一下子钻进领口,冷得打颤。上朝的大臣一个个都顶着黑眼圈,官服里面套了厚厚的棉絮,看起来有些步履蹒跚,他们登上承乾殿的台阶,熟识的相互看了一眼,又分别叹息着各自别过眼去。
  夜里听闻北境的军报说邺城被攻破了,卓老将军战死沙场,大家哪有心思继续睡下去。
  早上上朝的时候,将军府已挂上了白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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