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老爷子推开车门,绕过车头打开了驾驶座的门,“怎么样?”
宋长期被老爷子搀扶着,缓缓地下车活动了下,还好骨头没折,“没事,爹你别担心。”
“那行,你坐后面去,我来开车。”
“不是吧?”宋长期惊愕地上下打量着老爷子的老胳膊老腿,“正想问您呢,腿好了?”他爹的老寒腿他可是知道的,一到阴雨风雪天,别说走了,床都不敢下。
老爷子瞪他道,“早好了。你这还是当人儿子呢,多久没关心你老子了?”说罢,不等儿子回答他又道:“快点坐上去,我们回医院找赵易。”
宋长期:“您不会是想让赵易,帮你派人找傅慧吧?”
“你和启海两个废物蛋子,没本事找到我孙女,还不让我找外援。”
“老首长躺在床上,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宋长期怀疑地看着自家老爹,“您老……这个时候去麻烦人家?”智商欠费吧。
“我想着,”老爷子低喃道:“福宝找来了,也许老首长……”
宋长期一怔,“福宝手里有药?”要不然就算来了又有什么用。
老父子被儿子这么一提醒,猛然一拍大腿,“哎呀,福宝手里还真有一颗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莲子,来时,我怎么就没想到带过来呢。”
“真的假的?”宋长期咋舌,起死回生,太玄幻了吧。
“切,”老爷子睨了儿子一眼,不屑道:“没见识的蠢材。”
“快,我们回医院,”老爷子等儿子在后座上坐好,车子一调头回了医院。
“宋叔,”方婷诧异道:“可是拉了什么东西?”怎么刚走又回来了。
“没,”老爷子四下张望道:“赵易呢,我找他有急事。”
“赵易在关医生哪……”
方婷的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已拄着手杖大步朝医药室去了,宋长期朝方婷尴尬地笑了下,忙追了上去。
“医药重地,闲杂人等免进!”
离门口还有三十几米,老爷子便被全副武装的军人拦了下来。
“唉,唉,这是我家老爷子,”追上来的宋长期忙亮出自己的证件,“请你们赵军长出来一下,我们确实有要事。”
几名军人互视了一眼,为守的一名冲宋长期、老爷子敬了个礼,“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啰嗦什么,”老爷子急道:“快去!”晚一分钟,他不通人事的孙女和老首长就多一份危险。
听到禀报,守在医药室外的赵易捏了捏眉心,忍下心里升起的不耐,冲儿子挥了下手,“小麒,你去看看是什么事?”
赵麒点点头,跟在士兵身后大步迎了出来。
看到出来的是赵麒,纵然心里理解,宋长期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服,老爷子亦是叹息了一声。
“宋爷爷、宋叔,”赵麒道:“我爸正等着关医生给我爷爷配药呢,暂时走不开,让我过来看看您二位有什么事?”
“我有一个孙女,今年刚六岁,为了追着我过来,孤身一人从家里偷跑了出来,至今没有找到,我想……”
“对不起啊,宋爷爷,”老爷子话没说完,赵麒便打断道,“这两天我们实在没那份精力帮你找人,你看过两天可好?”
“不是,我孙女手里有一个莲子,我想着对你爷爷会有用……”
“不用了,宋爷爷,”可能出于激动,赵麒脱口道:“我爷爷需要的灯笼果果子我们已经找到了。”
“找,找到了,”老爷子一把扯住赵麒的胳膊,激动道:“真的?”
话一出口,赵麒本还有些懊恼,见老爷子是真心为爷爷高兴,遂点头道:“真的找到了。”
心里的负罪感陡然一轻,老爷子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福宝是他的宝贝,同样的老首长也是他最敬爱的兄长、老上级!两者相取,他尊重了小儿子的意愿,可从坐上火车那刻起,他的良心无不处在拷问之中。
从医院里出来,宋长期不时透过后视镜,瞅一眼一路沉默不言的自家老爹,“咳,药既然找到了,有关医生在呢,放心吧,赵老一定没事的。”
“我在想福宝,”老首长既然没事了,他全副的心神都放在了自家孙女身上。望着车窗外被风雪笼罩的昏暗天地,老爷子忧心忡忡道:“你说,她到哪了,会不会遇到坏人啊?也不知道火车上现在有没有人贩子?”
同样的问题,追到津卫的宋启海也在自问,“他的福宝现在在哪啊?”
“对不起,宋局,”赵站长遗憾道:“XXXX列车进站后,我们全方位排查、寻找,并没有找到你家小女。”
“滞留人员呢,因风雪滞留在车站的人员呢,可有查找?”
“找了,”赵站长道:“今天一天,工作人员都没歇着,无时无刻不在帮忙搜寻,可惜……会不会是她并没有乘火车过来,而是搭了长途汽车?”
“不会,”宋启海想到蒋兰说福宝,只着了身秋衣毛线裤,包裹里也只装了身军装外套,望着外面飘飘扬扬的大雪,他心里越发地焦急了,“我在海市火车站,寻到了她的气息。”
“跟在大人身边的孩子呢,你们也有查问吗?”
“问了,每一个带有五六岁孩子的出站乘客,我们全都问了一遍,”赵站长深表同情道:“真是报歉。”
宋启海双手覆在脸上,几欲哽咽出声,“福宝,你在哪?是爸爸不对,爸爸给你道歉,你回来吧,你回来啊……”他不是怕孩子不回家,他是深怕在这期间,女儿会遇到什么事!
他先是铁三军团的军人,又是首破文物案的主力,身前身后有多少敌人,他自己都数不清,万一这些人将魔爪伸向了在外的福宝,他不敢想象……
“宋局,宋局,”赵站长担心地看着慢慢蜷在地上,几欲崩溃的铁血军人,“你没事吧?”
宋启海抹了把脸,扶着桌子踉跄着站了起来。
赵站长扎着两手,无措道:“我,我给你打点水,洗洗脸。”
“不用了,”宋启海声音沙哑道:“我想借用一下电话。”
“您请,您请。”赵站长说着忙退了出去。
第83章 妹妹
从国营饭店里出来,傅栩抱着傅慧冲进了旁边的百货商场, 站在儿童服饰的柜台前, 点着手里的一把票,傅栩傻眼了, 粮票、肉票、烟票、酒票等等,唯独没有布票, 没有布票怎么给小家伙买衣服啊?
“你的呢, ”傅栩问傅慧,“你带的有没有布票?”
傅慧记性好,掰着手跟他数道:“妈妈给我带了十张点心票, 三十张粮票,五张肉票,四张糖票, 三百块钱, ”顿了顿,傅慧又道:“我自个带了60块钱, 再加上路上挣的三张大团结, 以上便是我全部的财产了。”
收拾行礼时,蒋兰真没想到,风雪会来得这么快, 至于福宝带的衣服少嘛, 她以为只要自家闺女到了京市,一切有老爷子,有大嫂呢。
为什么那么理所当然呢, 她也是没办法,先前给傅慧置办床上用品,布票严重超支了,后面几个月发的都还人情了。傅慧来时,她手头上是真没有一张布票。
想到小家伙那三张大团结的来历,傅栩抽了抽嘴角,“挺富有的。”加起来,都快赶上他的私房了。
只是现在怎么办哦,小家伙总不能一直裹着个军大衣吧,还有脚上的鞋,也得买个棉的。
“哥,”一道娇俏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傅慧好奇地寻声望了过去,一名身着呢子大衣的少女,满脸欣喜地朝傅栩扑了过来。
“哥,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栩侧身躲开,目光冷冷地看向她身后,一身军装的青葱少年,陈沛的孙子,陈规的儿子,十七岁的陈绍远。
“哥,”少女怯怯道,“你,你生我气了?”
“改姓了吗?”傅栩淡淡道,“还是说连名也改了?”
“啊!”少女愣了下,反应过来脸色陡然一白,不敢回答。
“呵!”傅栩冷呲了声,弯腰抱起傅慧提着东西避过两人就走。
“小,小叔,”陈绍远硬着头皮,捏了把布票递了过来,“我,我听……听见……”
傅栩身子一侧,绕过他疾步朝楼下走去。
“哥,”少女哭道:“我报了下乡的名,明天的火车,你不跟我说两句话吗?”
傅栩身形一顿,缓缓地转过了身,凉凉道:“跟着她改嫁,改傅姓陈,你不就是为了逃避下乡吗,怎么,陈家也护不住你?”
“没没,”少年急急地摆手道:“是小姑自愿的,奶奶有阻止过,爷爷也不同意……”
“嗤~”傅栩磨了磨后牙槽,只觉说不出的讽刺,“‘小姑’、‘奶奶’,叫得真亲热。”那女人还是这么地八面玲珑,这么快就将陈家的小少爷收服了。
“不,不是的,”少女抽噎道,“我没有逃避下乡,我只是为有那样一个爹,感到羞耻……”
“闭嘴!”傅栩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的功过好坏论不到你来评说,你也没那资格。”只有进到部队,接触到核心资料,才会知道那个沉默寡言,冷面无情的男人,一生背负了什么。
一头扎进风雪里,傅栩不知道走了多久,回过神来,傅慧用大衣蒙着头,缩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
狠狠地抹了脸,傅栩抱着小家伙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军区大院的家已经查封了,小四合院是那女人的陪嫁,如今她着父亲的脊梁骨改嫁给了陈沛……
望着天上弥漫的风雪,傅栩摸了摸怀里的竹节,来回四顾了一下,街上行人廖廖,不见一辆公交。
宋长期拐了个弯打傅栩身边经过,眼角瞟过窗外,不由惊道:“傅栩?”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像个雪人般走在街上?
“吱扭~”车子停下,宋长期探头叫道,“傅栩!”
傅栩身子一扭,转身朝后走去,他现在最不想见大院里的人了。
“这孩子,”宋长期推开车门,追了上去,“ 你给我站住,大雪天的往哪跑啊?”
“宋叔,”傅栩身子冻得有些僵,又加上带了那么多东西,倒底没有跑过追来的宋长期。
“跟我回去!”
傅栩有心拒绝,想到等会儿要去的地方离京市六十多公里,这样的天气真不方便带上果果,遂顺着他的拉力到了车前。
宋长期帮他拍着身上的雪,拍到他胸前鼓起的那处,不觉惊道:“你怎么抱了个孩子?”
“嗯,战友的孩子。”军人一般听到这话,对孩子,心里上都会感到亲切些。
宋长期果然缓了脸色,“你还没结婚……唉……”
知道宋长期误会他收养了果果,傅栩也没解释。
“好了,”将傅栩身上的雪拍干净,宋长期打开了后车座的门,“上车吧,里面坐着的是我家老爷子。”
听儿子叫年青的军人傅栩,老爷子便知这是傅子羡的儿子了,顿时没了好脸,生平他最恨的一个人,就是傅子羡。若不是他,当年那次行动,好友仲文怎么会死,老首长又怎么会病危在床。
“宋爷爷好,”傅栩将灯笼果、人参,及另一个包袱放在脚下,抱着傅慧在老爷子身边坐了下来。
“哼!”老爷子冷哼了一声,闭了眼。
“嘤嘤,灯笼果,小晋,”人参激动道:“爷爷,是爷爷,我们快叫醒福宝吧。”
“不行!”灯笼果肃然道:“你们忘了,老爷子跟宋局一样,都不愿福宝出手救人。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找老爷子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救福宝口里的那个大人物,大人物我们还没找到呢,现在就跟老爷子相认,这趟岂不白来了。”
“哦哦,对偶。”人参星星眼地赞道:“灯笼果,你真聪明。”
小晋被两只吵醒,在傅慧手腕上缩了缩身子,“那等会儿福宝自己醒了呢。”
两只顿时一阵沉默。
“要不,”人参嗫嚅道:“小晋你咬福宝一口。”这样福宝就睡的更沉了。
灯笼果只觉思维陡然被人参这句话,扯开了一个口子,“对对,这主意不错,小晋你快下口吧。”
傅慧蒙蒙胧胧间似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是爷爷,指尖不由动了动。
小晋一紧张,叨着她的手腕咬了一口。
毫无防备之下,小晋牙齿里的毒素顺着血脉袭上了大脑,头脑昏沉间,傅慧又睡了过去。
眼见车子开到了军区大门口,傅栩忙道:“宋叔,我想去平城一趟,果果能不能先放你家两天。”
“平城,”宋长期一惊之下踩着刹车,在路边停了来,“这个天气你去平城?你怎么去?汽车站这会都停票了。”
“60多公里,急行军要不了两个小时……”
“不行,不行,”宋长期打断他道:“你要真去,开我这辆吉普去吧。”这种天气急行军,很容易寒气入体,得关节炎的。可要劝吧,大院里谁不知道傅家傅栩,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同时脾气倔的哦,一旦打定主意,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
再说,傅子羡关押在平城监狱里,又遭受了那样的背叛,这会儿傅栩能不避嫌的过去看看他,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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