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鱼儿上钩了。”
“嗯,”花旬握着话筒,往沙发上一靠,慵懒地捏了捏眉心,“什么时候来。”
“明天的火车。”
“张卫军的父母,安抚了吗?”
“……我查了下他老家的情况,发现张卫军大哥家的长子,人品、体格不错,便在县里帮忙给申请了份,来年开春参军的名额。”
花旬缓缓地坐直了身体,凉凉道:“是我没将话讲清吗?我让你安抚老人,你给我谈什么补偿!”
“不是老大,您让我怎么安抚,直接明说吗?哦,大爷大娘,我们借用一下您家儿媳的贪婪,设个局抓几只蛀虫。”
知道花旬在听,对面又道:“老大,我不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张卫军那娶妇和闺女,你是没见着,那就不是对省油的灯,跟他爹娘回去的这几个月,母女俩闹腾得哟,跟唱大戏似的一出又一出,两位老人都被气病两三回了。”母女俩这一走,张家说不定还长松一口气呢。
花旬轻轻敲着身前的茶几,暗自琢磨,叫这么说,等母女俩来了,万不能让她们闹到果果面前。
“老大,你在听吗?”
“说。”
“我还发现件趣事,傅子羡平反、找到果果、搬到紫庭阁,好像都没跟下放在桃源村的傅瑞说,他现在也不知从哪找了个二傻,跟着陈规屁股查呢。”队员兴奋地八卦道:“您说,这是不是代表着,傅老已经放弃傅瑞这个养子了。”
“你想多了,”花旬跟队员分析道:“傅瑞虽然为人处事功利,行事手段过激,爱耍些小手段,喜欢走捷径,却从没碰触过傅老的底线。”
队员惊呼,“教唆设计,把养母嫁给养父的死对头,就这……还叫没触到底线?那傅老的心胸可真够开广的。”
花旬被他尖厉一叫,皱着眉将电话从耳边挪开了些,“你忘了三点,首先,教唆设计季云的是她侄女季嘉月,其次,季云和陈沛本身也立身不正,再则,季云出事时,傅瑞早就已经下放了,整体事件不管如何,明面上都跟他无关。行了,既然那边的事办完了,你明天就跟陈规同乘一列火车回来吧。”
……
“宋爷爷,”方禹背着书包,提着食盒走进听潮院,“果果呢?”
“小禹来了,”老爷子指了指书房,“早饭回来就进去了,拿着玉佩刻符呢。”
方禹进屋放下食盒,“姜伯熬了人参乌鸡汤,我带的多,宋爷爷你也喝一碗。”
老爷子点点头,也不客气,这些日子汤汤水水的方禹没少送,每次量还不少。
方禹去厨房取了碗和汤勺,舀了一碗给老爷子,剩下的提着去了书房。
“果果,喝汤。”
傅慧放下手里的玉佩、刻刀,拿手绢擦了擦手,接过他递来的碗,“方禹哥哥也喝。”
方禹点点头,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喝过汤,方禹收了碗勺和食盒,两个人坐在书案两头,一个继续拿着玉佩雕刻,一个拿出本子铅笔,做家庭老师布置下的作业。
近来事多,方婷没有时间找保姆,宋家祖孙依然跟着老首长用餐。
一看桌上血啊枣呀的药膳,傅慧便皱巴着小脸,对上菜的厨师抗议道:“姜伯,咱能换个口味不?”
“呵呵……”姜伯笑,“这个啊,你得跟首长说。”
“赵爷爷——”傅慧拖着长音,撒娇道:“我不想吃带药的东西。”
“小姜,手艺还要努力提高啊,”老首长笑着将皮球踢回,“多琢磨琢磨,争取下顿别让我们果果闻到药味。”
姜伯看着傅慧,满口答应。
“唉!”傅慧忍不住轻叹,又一次抗议失败。
老首长忍着笑,将他面前的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放到傅慧手边,“别叹气了,来尝尝,暖棚里刚下来的西红柿。”
总共没种几株,今天刚红了两颗,姜伯用五个鸡蛋配着炒了一盘,西红柿少鸡蛋多,大冬天的也就吃个稀罕。
傅慧端起盘子刚一站起来,方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接过,帮她给众人分了一遍。
老首长和老爷子也不拒绝,不在乎东西多少,孩子这么做就是有心了。
……
“宋师长,”大院门口的警卫员,叫住下班回来的宋长期,“您老家的包袱。”
宋长期愣了愣,将车停在了门内路边,下车打开了后备箱。
五名警卫员一溜排开,一人抱了个硕大的包袱走了过来,看得宋长期眉头一跳,“这么多?”
警卫员颇是羡慕地点点头,“后备箱装不完,要不然我们给您送到家里。”
“行,谢谢。”
东西都是蒋兰寄的,分别有果酿、花酿、茶叶,晒干的果脯、各式山货、没吃完的野猪肉,给傅慧刚做好的虎皮小背心,和给她新置办的里外两套衣服。
寄东西时,蒋兰留了个心眼,有灵力的如果酿、花酿、茶叶、野猪肉,她在包裹上直接填了老爷子的名字,其他的,蒋兰才写成家里的女主人杜若。
宋长期抬腕看了看表,晚九点,这会儿要开车到紫庭阁,也不知道老爷子睡了没有?
打个电话吧。
老爷子泡好脚,刚要睡,“哎哟,我当是谁这么晚打电话来呢,原来是我那再次失踪的大儿子啊?”
“爹——”宋长期想到连日来的担心害怕,一下子就委屈上了,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爹是个什么情况,就吐槽爆料道:“杜若感染上病毒了,我怕得都快崩溃了,您老还说这话。”
“啥!感染上病毒?”老爷子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咋没听你说呢。”想到什么老爷子心下一咯噔,他大儿子这会儿打电话来,不会是杜若不行了吧,“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是刚断气啊,还是尸体已经处理了?
“医院那边,说是已有起色。”
老爷子心下陡然一松,“没死啊!”
宋长期:“……”
“爹,”他特小心地问道:“您对她,就这么不满。”
老爷子诚实道:“有一点。”杜若自嫁来后,除了他将两夫妻调进京,他等退休手续的那会儿,他们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十几天,在此之前或是之后就再没接触过了。
可能是他跟小儿子一家生活久了,习惯了蒋兰的照顾吧。初初来时便自以为杜若作为长媳,嫁进宋家二十多年,从没在他这个老人面前尽过孝,出于补偿也好,给外人做面也好,在与他的相处中会更为细心、体贴。
唉!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残酷。
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以为我昨天感到那么累,会早早就睡了,结果……反而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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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季铭玉
“爹——”宋长期滞了滞,老爷子的回答, 打破了他粉饰太平的做法, 点出了他的不作为,或者说为人子的不合格。
老爷子在电话旁的沙发上坐下, 端起长几上的残茶, 轻啜了一口, “明天我带果果, 去医院看看她。你还有事吗?”
“弟妹从老家寄了些东西, 我白天还要上班,想现在给您送过去。”
果果打电话回去,有让蒋兰寄些果酿、花酿来,算一下时间, 应该就是它了。
老爷子侧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九点多了, 儿子过来势必要留宿,一次次的,他怕给儿子开了留宿这个惯例,以后大孙子、杜若就没法拦了。
两个儿子早就分了家, 启海年后就要想法调过来, 难道到时两家搅和到一块住。
不, 不行!
老首长先前说给他在紫庭阁留了宅子, 其实他心里清楚,凭着他退休前的职位,住进来有些勉强。
这次老首长再次要邀, 为了是果果,启海夫妻住进来,在老首长诸人看来那是天经地义。
老大一家……就算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强压着启海的头,让他们住进来,也只会养大他们的胃口吧。
“天晚了,”老爷子清冷道:“你别来回跑了,反正我明天要带果果去医院看望杜若,你就将包裹放到大院的门卫室吧,我们明天回来时自己取。”
宋长期:“……”
他还想抱着老爷子的脚,再睡一晚,寻点安慰呢,“好,好吧。”
……
宋启海在海市停留两天了,为的是完成闺女的托付,看望老教授季德方的儿子,海大的经济学教授季铭玉。
本只是简单地走一趟,岂知,季铭玉出事了。
妻子疯了,他自己顶着苏/资/修的帽子在扫大街,唯一的女儿被混混欺负得大了肚子。
宋启海昨天找到,他们现在住的小棚屋,他闺女正流着泪站在凳子上上吊呢。
能怎么办?
只能出力解决了。
先带着他闺女找到蒋兰的朋友,请人家帮忙给偷偷地打了胎,再悄默声地将混混,以偷窃的罪名送进了局子里,然后,就是想办法给这一家办下放。
“桃源村是我老家,离青山县不远,”宋启海将办好的资料,火车票和一些钱票塞给季铭玉,拍拍他的肩,“回头我给村里的打个招呼,你就放心地带着妻女去吧。”
“宋同志,”季铭玉叫住,已经走出几步的宋启海,“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们。”
宋启海一笑,“受你父亲所托。”
父亲!早已死了近十年的父亲!季铭玉呆立当场,片刻,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咽地哭了,一颗死寂的心渐渐地暖了起来,眼里也多了抹对生的渴望。
“爸,”季淑搀起父亲,“我们回去吧,回去叫拾收拾,明天就走。”
“淑淑,爸爸以为……”以为一家人没了活路呢。
宋启海回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天空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他便开车到了海市郊外,宋泽的部队。
“宋泽,”连长招手叫道:“快,你爸来了。”
宋泽一愣,呆住了。
“班长,连长叫你呢,说你爸来了,快去!”
被身后的战友推了一下,宋泽才回过神来,飞跑到他们连长跟前,“连长,我爸呢?”
“在大门口等着呢,给你半天假,去吧。”
“谢谢连长!”宋泽敬过礼,欢呼一声跳起来就往大门口跑。
“这个臭小子!”连长笑骂了一声,带着战士们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爸,”宋泽到了宋启海面前刹住脚,难掩兴奋道:“专门来看我的?”
“想得美!”将昨天托人办事时多买的一包吃食丢给他,宋启海淡淡道:“路过。”
宋泽慌忙接过东西,抱在怀里,“那您看我一眼就走?”
宋启海懒得理他这矫情劲,解开大衣,从怀里掏出个系着红绳的荷包给他,“你妹帮你求的平安符,戴在脖子上,藏在衣襟内。”两兄妹还没见过面,以后相处如何还不知道,傅慧的事宋启海不准备跟儿子说太多。所以,画符就被他说成了求符。
上次他就被爷爷托人送的符,救了一条命,再次见到,宋泽伸手接过,很是激动地问他爹,“跟上次一样灵吗?”
“要不你试试,”宋启海睨了他儿子一眼,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打开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才不舍地给儿子。
“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宋泽狐疑地接过,打开,是照片,瞟了他爹一眼,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还是张合影。
他爷、他爹分站两边,中间牵着个笑得特灿烂,长得贼漂亮的娃娃,背景是京市的天an门。
“我妹,”宋泽的指腹轻轻地从娃娃脸上抚过,“长得像我,好看。您们去京市了?”
“嗯,”宋启海掏出烟,抽出一支噙在嘴里,打火机在的手中一晃,点燃了烟,“你爷爷带着你妹,留在京市了。年后,我准备带你妈也调过去。”
“你这步调迈得真大!”宋泽小心地将照片贴身放好,“一个小小的青山县公安局局长,说调到京市就调京市,老爹,我发现你比我还狂,真的!”梦做得也挺美。
宋泽刚入伍两年多,正是踏实打基础的阶段,宋启海忙乱了孩子的心,不欲对他说太多,“行了,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走了。”
宋泽看了眼吉普车上的泥,猜测他爹多半是从京市一路赶来,怕还急着回去上班呢,“海市离咱青山县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离您上班时间还早,您路上开慢点。”
宋启海拍拍儿子的肩,欣慰道:“长大了!”都懂得叮嘱人了。
在海市帮季铭玉办事期间,宋启海借空给蒋兰打了个电话,说了回来的时间。
为此,蒋兰专门调休了一天,一早起来就蒸上了大肉包子,煮了红薯稀饭,拌了小菜。
听到门口车响,她忙迎了出去。
“启海——”话一叫出口,眼圈就红了,“你回来了。”
宋启海轻叹一声,拎着包裹走过去,牵着她的手一路进了屋,“对不起,”轻嗅着空气中的饭香,他又道:“辛苦了!”
“哇~”丈夫走时的冷言相责,同事邻居背后的私议,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她扑到宋启海怀里,一拳一拳地捶着他哭道:“呜……你知不知道,别人都说……你回来就要跟我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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