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3万两银票,二叔5年多来投在他们一家身上的没有上万肯定也有六、七千两,那位同袍就算活着,他们家一辈子能有这个数吗?”
傅二哥不耐烦:“妹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跟二哥弯弯绕绕的!”
“之前我查到尤姨娘从岭南带来安置在府外的仆妇曾经与他们那家子私下往来密切,你定亲要紧,就没节外生枝。”
“她们母女俩个比个的贪慕虚荣,会和那家子——”傅归晟一怔,脸色有点吓人:“难道是我的亲事,她们干涉过?”
“二哥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机会亲自去趟岭南,应该能解开一些谜团,在你爹面前才更有说服力。”
“对、对,是该去趟岭南。”傅归晟大笑:“我就该早点想到去探探他们尤家的底,我就不信能养出这么两个祸害的会是什么好人家?”
“哥哥啊,就凭你这冲动的性子,你还是别去碰尤家的好,人家在岭南可是地头蛇。你只身过去,万一开罪他们,小命就难说了。”
“二哥能连那点分寸都没有吗?”
“呵呵!”傅归晚持续念叨:“你真想过去,多带点人手,切记别走漏风声,更不能冲动。把差点成为你未婚妻子那家人查清楚就够了,另外的事随意吧,千万别多逗留;遇事多冷静多思量,谋定而后动总没大错的。”
“好好好,哥哥记住了。”傅归晟被念得脑壳疼,被拉着保证几句就麻利走人。
傅归晚望向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月亮又要圆了,片刻后从书架上拿本书来看,大概过个把时辰将书放下,沐浴洗漱准备就寝。
烛光灭尽,闺房陷入漆黑,她刚朝内侧过身便听到背后无情护卫长的请示声,重新平躺,问何事?
“傅宗弼这两日一直派人在教训那个老太婆,命令老太婆不准伤害你。老太婆这两天被掴掌得鼻青脸肿,又有傅经茂的小妾相劝,已经没再叫嚣买老鼠药。”
“知道了。”
“他怎么突然对你好起来了?”无情疑惑。
“杀人不过头点地,想弄死还不简单?傅宗弼从没想过要我死,我活着,他才能获取源源不断的好处以及帮他护住所有他捧着护着的儿女亲眷。”傅归晚提示:“教训辛姨奶奶并非他对我好,而是要将我榨干,相对而言可比弄死狠得多。”
无情道:“恶毒!早死早干净!”
“我曾经好奇老太爷就没想过改变方针策略吗?倘若把我压制得太狠适得其反,我当真什么都不管不顾还能有他的好吗?
难道他真以为我能心肠软到去捧着护着一群对我充满恶意之徒,把对自己充满恶意的人捧高再让他们来压榨自己,这是傻子吧?”
“你应承的时候比拒绝的时候多。”
傅归晚微笑道:“傅老太爷总是不长记性,当年贵妃明明白白告诉他:事不过三。没两年便又早抛诸脑后,不过他至少认得清最根本的局势。
倘若这四年来我强硬到底丝毫不退,那么他必定会退让;他心里很清楚,傅家失去谁也不能失掉圣眷无双的永福郡主。”
“难道他还能因为你强硬而舍掉最宠爱的儿女?”
“当然。”傅归晚肯定:“只要确实我当真丝毫不让,他必会退步乃至舍掉其他任何人;可但凡我有一丝的心软妥协,他就会变本加厉的逼迫压制。”
“那你是故意让他以为你心软?”无情后知后觉。
“我及笄之后你才到我身边,短短两年你已经接触过傅家多少烂摊子?”傅归晚反问,哼笑道:“你当傅家为何那么多烂摊子,傅宗弼为何只一味想叫我善后而从不管制他们?”
“为何?”无情问,郡主大人在心底默默吐糟下无情护卫长的好奇心,我这么说不是真让你问,不过倒也给她解惑了。
“其一傅老太爷本身在十多年前就已失掉分寸,得他宠爱照顾出来的女儿、亲友们自然也没什么分寸,最终必定会把家族风气败坏掉。
再者他就是要竭尽全力把傅家和追随他的人家全部捧上去,捧得越高越好;他自己都认为权势够大便无需忧心,这种情形下他真有意管教也没什么力度。
何况傅家还有圣眷无双的永福郡主。无论闹出多大的灾祸自有永福郡主顶着,这么好的利用我的圣眷的机会为何要放过?亲友为此献上的孝敬他得,他何乐而不为?
便是真有太放肆之徒,我与他之间最难以容忍的必定是我;他会等我出手,甚至哪怕我出手合他的心意他也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在家族中恶名由傅归晚担着,他依旧是位仁厚可亲的大家长形象,多好?
更不提他还要压制我,倘若他祖父的身份不够分量便需动用整个家族的力量,他当然需要本家和亲友的支持;而他放纵本家和亲友随心所欲乃至欺压永福郡主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自然更受拥戴,他们双方互利互惠。”
傅归晚倏尔笑起来:“唯独坏人由我来做,那么相当于我站在整个家族的对立面,他能压制得更得心应手毫无顾忌。
你看傅宗弼的想法好吗?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亲戚长辈同辈都讨厌她排斥她,面对这股庞大的压力又有他的教导,应该很理所当然,这个孩子会选择讨好而非对抗;只要能在幼年压制住,这个孩子就只剩下被人予取予求的份儿了。”
“简直该死!”无情问:“你居然能容忍到现在?”
“你为何不问圣上、相爷还有你家统领居然能容忍傅宗弼这些龌龊行径?”
“为何?”无情惊奇了。
“你可以先自己考虑,想不出答案再问我。”傅归晚顺口就问问:“说来分别快一个月,你家统领如何了?”
“已经陪同到金陵,帮你请大夫。”无情答。
“别说的我跟你好像在两个阵营好吗?你看清楚,我才是你主人,你不想叫无情想让我给你改个娘娘腔的名字是吧?”
无情郁闷的闭嘴。
傅归晚善心大发地没揪着她多训,就此安置,侧身而卧,整个身躯有些弯曲似要将自己蜷缩起来。醒来时晨光微曦,她抬手揉揉脑子又在被窝里缓缓,她懂事起就没睡懒觉的习惯,稍许便坐起身来唤婢女们进内室梳洗。
她坐在玳瑁碎彩石镶嵌的梳妆台前挽发梳妆时,姚黄走近前压低声音禀告三少爷来了,傅归晚只有一个感叹,这哥哥真是童真过头了连给祖母请安的规矩都忘了。
老夫人五十大寿后免了小辈们每日请安而改为五日一次,今日十五,她即刻要往颐寿堂,还大清早过来找她作甚?
脂红站在姑娘身侧正要给主子戴上珍珠步摇,听着差点手抖了,大前天来蹭早膳就罢了,好歹能算兄妹一年未见以示亲近,可昨日也来今日还来,就连晚膳都要来妹妹这里用,甚至用过晚膳还要逗留,简直太过了!
在明珠苑院门前见面时傅归晚忍不住数落他两句,傅归旭还板起脸来反对,她无奈只能哄哄哥哥,哄好后一块儿去颐寿堂给祖母请安。
除大姑娘和11姑娘外包括上门做客的表姑娘、本家姑娘们都在闭门思过,今早来请安可谓安静,老太爷尚在病中也不适合热闹。
傅归晚看这两岁的小肉团子挺好玩,期间多半在逗小娃娃,等给老夫人请过安,四位当家太太告退,她又和三哥去看望过祖父再留下陪祖母用早膳。
用过早膳傅归旭去金吾卫当差,傅归晚则回雅风院给母亲问安再看看幼妹,辰时中准备出府——说辞是到福安公主府做客。
虽然哪怕没有说辞,哪怕天天出门,府里也管不住,毕竟傅归晚当年在府里上闺学时几乎天天往府外跑。可如今她已经是个大姑娘,没个正当点的理由还想随意出门,就得等着被她娘的礼仪规范给烦死。
福安公主即大公主亦是昌和帝唯一的嫡公主赵思安,出阁前封正一品福安公主,规制皆按嫡公主来办,食邑千户,更遑论封地了,和永福郡主根本没法比。
京都可没人会觉着大公主和傅归晚的关系能好,为此女儿出门前苏望姀还叮嘱了几句。
作者有话要说: 真没想到吧O(∩_∩)O哈哈~
第049章
醉春风茶坊三楼最东面包厢, 傅归晚提前两刻钟抵达, 是在永福郡主的车架抵达福安公主府后又重新轻装简行避人耳目地离开转转到此。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手托着腮俯瞰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她身后,无情护卫长光明正大的站着, 无情身侧还有两名护卫,皆身着劲装、腰间佩刀。
武平伯如约而至, 衣装刻意普通了些,放在人堆里一点不显眼那种,见永福郡主已在, 上前问候道:“郡主。”
傅归晚回神,请伯爷入座再让护卫给伯爷斟茶,正式开始谈话也没屏退她身后的护卫, 直白道:“伯爷有话直说。”
“好,那么老夫便开门见山了。”武平伯接过香枝木茶杯,笑道:“我府上的三儿媳傅氏是郡主的大姑母, 她有意想做伯爵世子夫人, 郡主想必知道吧?”
“听说了, 还听说她给年长的儿女相看人家竟从国公府和宗室里挑选;哪怕一品大员, 没爵位也看不上。”傅归晚诧异的问:“伯爷,傅经莲如此异想天开,怎么竟然还真有人家给她相看呀?”
用这四个字态度无疑明了了,武平伯松口气,他不惧傅副相但不得不忌惮永福郡主,倘若永福郡主真有意向才是真的不好办。
“毕竟有郡主和傅副相在, 不看僧面看佛面。”
“伯爷,其实我蛮亏的,盛副相的嫡女、太子的表姐尚且没这么轻狂,傅副相的庶女竟敢张狂到这种地步还不是仰仗我?
可我和傅经莲的关系还算融洽也能说的过去,偏偏是真不和睦甚至恶劣,她成天就想着用长辈的身份来欺压我压榨我,我凭什么还让他们白白借我的势?
傅归晚状似讨教的问:“伯爷,您说我要不要公开声明和傅经莲姐妹断绝关系,以后人家看关系只盯着傅副相就成,别扯上我。”
“恐怕您祖父不见得能答应。”武平伯有些沧桑的老脸一派善意,他是真不在意,傅氏没有永福郡主的靠山,府里能安宁些倒更好,不过傅宗弼肯定不能答应。
“伯爷以为永福郡主没有傅家就会失掉圣眷荣华吗?”
武平伯笑笑,低头喝茶,他和傅宗弼做十多年亲家当然看得出来傅副相在压制这个孙女,否则也不能纵容两个庶女气焰嚣张到欺压到嫡长房和永福郡主头上,可这委实太过了,真逼得永福郡主硬下心肠脱离傅家也只能算自作自受。
或许郡主已经有过此想法,否则如何会问出来?
“伯爷过俩月再上折子请封世子,免得傅经莲伤势没养好,在病中受刺激一命呜呼。”傅归晚没再多言其他,交代道:“她的三个儿女,伍士麟和伍娇琳几乎已被养废。
伯爷和大姑爷愿意就再试试把他们板正,倘若还是白费功夫,以后就把精力放在傅副相六岁的小外孙身上吧,免得将来武平伯府三房的嫡出全成了祸害和废物。”
“郡主放心。”
武平伯应承得爽快,何况这合他心意。事情谈完不便多留,他便起身告辞,很快走出雅间离开茶坊,没入滚滚人流中。
傅归晚则再品了盏香茶才出门,到大公主府上蹭午膳。
大公主赵思安比太子皇兄小两岁,是昌和帝的第二个孩子,守过三年母孝,兄长20岁才娶妻,她又是次年出嫁,因此下降时已经19岁。
她和驸马成婚七年,目前只有一个五岁多的女儿,上个月太医请脉发现身孕,如今怀胎还未满三月。
午后的阳光和煦明媚,花园中繁花盛开芬芳满溢,五岁多的女童高兴地穿梭其间,摘好鲜花再献宝似的回到长廊中,隔开一段路就在喊:“姨姨,姨姨——”
粉雕玉琢的女娃捧着花篮蹦蹦跳跳的跑来,傅归晚蹲下来接住侄女,摸摸她头顶的两个小花苞,欢悦道:“我们小百合要送给姨姨花篮吗?”
这女童正是大公主赵思安的独女,大名聂欢,小名唤做百合,昌和帝去年还封了小外孙女为承欢县主。
“嗯嗯!”百合小娃娃开心的点头。
“乖呀,姨姨先谢谢小百合啦。”傅归晚接过花篮放在桌上,把小侄女抱起来,哄骗她:“那小百合想不想跟姨姨到姨姨家里?姨姨家里可比你娘家里还要漂亮。”
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展开双臂扑向边上的娘亲,赵思安失笑着把女儿抱过来,柔声道:“福儿就别逗孩子了。”
“我怎么觉得大姐姐这话别有意味呀,逗一逗又不是吓唬,小百合怎么了?”
“自我怀孕后欢儿就有些紧张,怕我和驸马有了弟弟会不喜欢她,最近都特别黏我。”赵思安低头哄劝女儿再摘些花,说好些话才把闺女哄走。
“不用猜了,肯定是驸马他娘和祖母以及他家那些三姑六婆的亲戚们阳奉阴违的在背后吓唬小百合,就算没有,那也是在背后乱嚼舌根,孩子必定听到过不止一次了。”
大公主和驸马成婚七年只有个女儿,驸马家里早就怨声载道,碍于赵思怡的公主身份才没摊到明面上,也正是因此圣上去年才特意封外孙女为承欢县主。
傅归晚气道:“又没逼他们尚公主,尚公主得那么多好处还敢甩脸子,我在千里之外都听说大驸马隔着八辈远的表妹都冒出来了就等着塞过来做小妾呢。”
“驸马毕竟27岁了还没儿子,他家里急也正常。”赵思安是个很温柔的大姐姐,说话也温柔,拉过妹妹的手,哄道:“驸马还是很好的,福儿莫气了。”
天下人按常理认为太子亲妹和永福郡主关系必定不好,实则赵思安是傅归晚11岁前甚少真心相待的好友,大公主甚至将她当半个女儿看待的。
她半岁后抱到宫中就养在圣上原配盛皇后膝下,盛皇后仙逝时她才四岁多,赵思安已经13岁,从此又当长姐又当母亲般地照顾这个小妹妹。
“清河崔氏还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呢,20多岁没儿子能算什么?我外祖家都规定族中男子不得纳妾,生不出儿子就过继!”
傅归晚并不买账,瞪姐姐道:“大姐姐你就是性情太好,他们才敢蹬鼻子上脸。敢不满就和离,看他们还敢不敢多一个字的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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